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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比我預估的長度長很多,先放出一部分,不好意思讓板友等太久QQ
本回由女主零碎的記憶組合而成,故事內容可能與史實不符,
我個人是照女主所述來寫,敬請見諒。
前面的留言我應該都回覆了,非常感謝給我推的板友!也請上天保佑我順利完稿(合掌)
希望各位會喜歡9.1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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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記憶片段
「快看,是皇后。」
侍女們放下手上工作,從花園內遙望遠方行進中的一排人影。
只有在這種距離才能不用跪伏,站著就能觀看傳言中的娜菲塔麗皇后。
新進的侍女們對這深居簡出的皇后好奇得不得了。
但凡皇宮侍從都聽過娜菲塔麗皇后的傳言:
有幸能向皇后申冤或請求賞賜的人們,在陳述冤情或困苦時若有任何虛偽不實,
都會被皇后當場識破。
連資深的總管也嘖嘖稱奇,皇后看上去就是一臉不諳世事的模樣,也鮮少與外人
接觸,卻有如無所不知的神明,無論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或是擅於偽裝造假的
賊人,皇后總能看穿對方的謊言,真是不可思議。
回到話題焦點,神秘優雅的皇后領頭,侍女們尾隨在後,
一行人徐緩穿過宮殿、中庭,再一個宮殿,看來目的地是皇后宮殿。
若不是這一長串隊伍,旁人很容易忽略娜菲塔麗皇后的現身。
好比現在,一行人走路靜悄無聲,乍見皇后本尊時還以為是白日夢裡的美麗幻影,
整個人看上去輕飄飄的,很不真實。
再看跟隨的侍女們,每個手裡都捧著一疊書。
好奇歸好奇,修整花園的侍女們只是遠遠望著,沒人想靠得更近。
皇宮內眾所皆知,伺候王和兩位皇后是難度最高的工作,
唯有追名逐利連死都不怕的人,才會主動請求去三位貴人的宮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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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菲塔麗最近有了個新興趣,幾乎天天去國立圖書館報到。
在皇宮裡,王即真理,王允許皇后做什麼,她才能做什麼。
但拉美西斯不會直接明講皇后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一切要等她做了,才會知道什麼是在王的允許範圍內。
這種感覺非常差,王可以一時興起摧毀她辛苦累積的成果,而她卻只能無奈照單全收。
既然能做的有限,那多學點東西總不會錯了。
閱讀便是娜菲塔麗找到既能單人作業,又不會危害他人的一項好活動。
原本學習知識向神殿祭司求教是最合適不過,但在政治層面上,「皇后」的身份
不適合與神殿有過多往來,恐遭王懷疑結黨營私,所以娜菲塔麗一開始便沒有將
神殿列為優先考量的選項。
退而求其次,她轉往國立圖書館,耗費大量時間學習各種學識,能夠獲得、掌握
各種學識讓她滿足又感恩,沉浸在知識之海也能讓她暫時忘卻自己被剝奪的自由
和隱私,不再鎮日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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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定期到訪娜菲塔麗的宮殿,只是這回王又有新話題了。
「聽說妳最近花很多時間在圖書館?」
「我讀書學習是哪裡礙著王了?」
夫妻多年,娜菲塔麗對拉美西斯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她可是先問過他的,難不成他想反悔?還是她讀書學習新知,也能威脅到他的政權?
娜菲塔麗心中冒出一個不好的念頭,急忙追問:
「蘇莫里埃是老師,他是白髮老人,王連一個老人也容不下嗎?」
遇上拉美西斯,很難不把事情往壞方面想。她擔心他真的連老人也不放過。
除了神殿祭司,賀賽諾夫.蘇莫里埃是國內數一數二學識淵博的學者,也是國立
圖書館館長,王要是隨便殺了蘇莫里埃,這將是埃及的損失。
「是不是我身邊沒有人,一個都沒有,王才能感到安心?」
娜菲塔麗真的很受不了拉美西斯的箝制,處處受限、處處碰壁,逼得她不顧一切的反詰。
娜菲塔麗很痛苦,就算兩人關係差到這種地步,就算她出言頂撞,
他還是沒厭棄她,不打算廢后嗎?
面對娜菲塔麗的詰問,拉美西斯回以更凶狠的威脅。
「妳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妳時常跟那隻胡狼說話,有必要的話,那隻胡狼我也可
以趕走!」
這回娜菲塔麗不敢出言挑釁,只是狠狠瞪著拉美西斯。
為了周遭人們的安危,她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處,唯有如此,拉美西斯
才不會有懷疑或遷怒的空間,不會再有人因為她、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無辜枉死。
胡狼胡安索不受王權限制,旁人也看不出她和胡安索的交談,每次胡安索的出現
與陪伴都讓她倍感安慰。
她才不信拉美西斯抓得了胡安索,但要是他真的抓了胡安索……
如果她失去了胡安索……
看著為了一隻寵物怒瞪他的娜菲塔麗,拉美西斯神情落寞。
「娜娜,妳還愛我嗎?」
娜菲塔麗聞言只覺荒唐。
他怎麼可以在威脅人後,又馬上一臉情深義重的問對方愛不愛的問題?
要不是國事沒什麼大差錯,她真會以為拉美西斯的腦袋出了問題。
拉美西斯繼續說著:
「妳好久沒叫我『小傑』了,妳怎麼都不再叫我『小傑』了?」
像被說中事實一樣,娜菲塔麗立刻撇開視線,一如往常想用沉默帶過話題。
拉美西斯卻沒像以往的放棄話題,一再反覆問:「娜娜,妳愛我吧?妳愛我吧?」
娜菲塔麗起身想離開寢殿大廳,不想再理拉美西斯的荒謬問答。
但她雙手被拉美西斯拖住,他握著她的手腕,半蹲的姿勢仰望她,娜菲塔麗根本
無從閃躲,只能轉開頭、閉上眼,不發一語,以沉默來表達她對他的抗拒。
得不到娜菲塔麗的回應,拉美西斯緊抱住她纖長的身軀,頭緊靠她的腹部,
瘋狂喃喃自語:
「娜娜我是真的愛妳,我是真的愛妳……」
「妳不相信嗎?我會證明給妳看,我會證明我真的最愛妳。」
娜菲塔麗咬牙,任憑拉美西斯糾纏。
他有這麼多女人,不去找那些女人鬧,偏偏在她這裡鬧。
如果是演戲也就算了,偏偏她自小認識他,瞭解他不是在演戲,便更覺得他的惡劣。
每回聽他說這些話都感覺像被凌遲,每回都令她懷疑自己判斷力是否出錯,
他說愛她卻讓她受盡折磨,他說愛她也讓不再愛他的自己倍感罪惡。
而拉美西斯所謂愛的實質行為是要為他的皇后蓋廟。
但娜菲塔麗向來最反對任何不必要的、勞民傷財的行為。
拉美西斯想向世人宣揚他對皇后的深情熱愛,在她看來只覺諷刺。
她真正想要的尊嚴和自由,他不給她,她不需要的神廟,他卻拼命堆疊。
之後娜菲塔麗婉謝了蘇莫里埃的指導。
「老師,對不起,往後讓我一個人閱讀吧,如果我有需要您釋疑的地方,
我會再讓侍女請您過來。」
娜菲塔麗儀態大方,不想讓蘇莫里埃察覺皇家的齷齪,
老人則是一臉惋惜,只覺失去了一個勤勉向學的好學生。
想當然而,娜菲塔麗往後的學習生活,只剩她一人空對整座圖書館,在一疊疊的
書堆中寂靜無聲的翻閱書籍。
生活裡幾乎沒有事物能使娜菲塔麗展露笑容,唯有照護兒女時,她才會露出一點
點、少的可憐的笑容。但皇室子弟有皇室該學習的課業,也不缺照護的侍從,兒
女不出幾年便會離開她的皇宮,她又會回到孤身一人的狀態。
不苟言笑的娜菲塔麗更具皇后威儀,不再是最初那個柔弱可欺的美麗擺飾。
她覺得這種轉變也很好,至少侍女們不會再阻擋她外出,也不會動不動就有人因
她喪命,如此才是真正的皇后該有的模樣。
這是她和王的角力,娜菲塔麗安慰自己,至少她掙回了一點皇后尊嚴。
即使娜菲塔麗離群索居,也幾乎沒在責罰侍從,但皇后身後的王可不是照牌理出
牌的主人,在皇宮侍從心中,皇后和王猶如奈芙蒂斯和賽特的翻版,
縱使女神澤被蒼生,人民依然懼怕女神身後的混亂之神,恐遭池魚之殃而不敢親近。
終究女神籠罩於不祥的死亡氣息中,與俗世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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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菲塔麗待在皇宮這麼久,這是她第一次不顧宮規、皇后儀態,全力在皇宮走廊奔走。
像是捨棄一切的速度在奔跑,跑到上氣不接下氣,頭飾掉了、髮型散亂、滿身大汗,
甚至腳踝拐到,她都完全沒發現。
視線所及的一切都在晃動,有人驚呼,有人趕忙退避,有人在前方、側邊引導,有
人後方追趕,娜菲塔麗只覺內在的一切都靜止了,她現在全心全意只想盡快飛奔到
那人的身邊。
遠遠看見人群圍著一地方,人群聽到前人的叫嚷,迅速退開一條小道讓皇后進入中
心點。娜菲塔麗一見那仰倒在地的身軀,眼淚立刻不受控制落下。
「阿蒙,我的孩子……」
娜菲塔麗試著呼喚倒在地上的男孩,男孩懨懨半睜著眼,嘴角不時溢出暗色的血。
「母親……」聽到娜菲塔麗的呼喚,男孩勉強回應,只是一說話,嘴角就湧出更多血。
娜菲塔麗讓男孩的頭靠在她懷裡。她感覺心都要碎了。
儘管傳喚了祭司,她的情感也拼了命的否認、拼了命的祈求,但她的直覺告訴她:
長子快沒救了,血的顏色很不對勁。
「母親……她沒事嗎?娜菲塔麗……」男孩用僅剩的力氣抓住娜菲塔麗的衣袖。
「沒事,她沒事……」娜菲塔麗淚眼看著血跡斑斑的臉龐,用手指安撫著長子的頭。
娜菲塔麗還特地抬頭找了找長子口中的女孩,那個長子在花園遇到、賜給她與他母
親同名的女孩。對上總管的視線,總管含淚對她用力點頭,她才轉回去看長子的臉。
他在生死交關之際只憂心著那個女孩,但她這個做母親的又能怎麼辦?
她知道長子深愛著那個女孩,為了那女孩,他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那就好……」男孩已經快做不出表情了。
「母親……」男孩還來不及說完便幽幽吐出最後一口氣,半闔的眼猶透著灰敗的光芒。
娜菲塔麗望著長子不再有變化的眼神,巨大的哀痛讓她嗚咽出聲。
她將長子緊緊抱進懷裡,悲痛到難以自抑。
阿蒙……她的兒子,她第一個孩子,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這孩子多優秀,多像
他的父親,王親自教導、寄予厚望的儲君,還來不及施展他的理想抱負便匆匆離開
世上,他才十五歲啊……
娜菲塔麗像墜入淚之湖、憂傷之海,無論旁人如何安慰勸告都不肯放開長子,直至
祭司趕來,她才鬆手長子的遺體。起身時,她的頭髮、臉龐、手臂,和白色長袍都
沾染了血,看上去很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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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不能下葬。」
「你說什麼?」娜菲塔麗看向高位上的人,只覺荒謬至極。
「他真的不能下葬。」拉美西斯用極其無辜的表情看著與會眾人。
隔了將近十年,娜菲塔麗再度踏入小議政廳,為的卻是辦理長子阿蒙的治喪事宜。
但討論才剛開始便聽到語驚四座的發言,而發言人也不出意料,就是他們不可理喻的王。
拉美西斯給出的解釋是:當年他大哥也是因為意外身亡,兩年後換他父親賽提一世
驟逝,而今阿蒙逝世,歷史重演,他不能無視這不祥的徵兆,為防災禍連綿不絕,
長子不能下葬。
但葬禮儀式對埃及人而言至關重大,亡者靈魂能否安息、能否被神接納,皆看葬禮
儀式辦得如何,娜菲塔麗豈容得了拉美西斯恣意妄為,就算他是埃及法老也不行!
「拉美西斯你試試看。」
娜菲塔麗深惡痛絕看著拉美西斯,在皇室眾人的面前直接挑戰王權。
如果拉美西斯想挑戰一個母親的決心,他儘管試試看,她絕不會再退半步了。
皇室眾人個個神色緊張,唯恐王大發雷霆,但王遲遲未鬆口表態,似乎在考慮娜菲
塔麗的諫言?
娜菲塔麗不知道的是:她的眼神是拉美西斯少數會懼怕的事物。他可以面對敵軍、
群臣,甚至娜菲塔麗對他大吵大鬧都好,卻不想看她那雙決絕的眼睛,那眼神彷彿
在說:要是他跨越了她設的那條界線,將會發生不可挽回的事。
最終拉美西斯妥協了。
大王子阿蒙的遺體可即時送入帝王谷,葬禮照辦,但為了避諱,暫時保留在皇家記
錄的逝世時間,留待日後適合之時再行登錄。
但不祥的流言還是流傳開來,上下埃及皆謠傳儲君之位遭受詛咒,坐上儲君之位的
王子將會一一橫死。
但伊斯諾弗萊特可不信這個,詛咒謠言哪比得過法老大位的誘惑,透過斡旋,硬逼
自己的兒子坐上儲君之位。
隨著拉美西斯的高壽,接任儲君的王子一個一個的逝世,人民對儲君之位受詛的傳
言更是深信不疑,然而這些都不是娜菲塔麗能夠知道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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