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遲來的第六章QQ
不曉得前因後果的人，歡迎搜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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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入虎口
我不太確定跟他去這種地方，是不是最好的決定，但是總比被那個塞滿骨頭的床鋪還要來
得好。
「先、先生，這裡是什麼地方？」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習慣這麼稱呼他了，因為到天亮前
不能直呼對方本名的規定，不過偶爾還是會不小心差點破了規矩，通常那種狀況就是被狠
狠踹一下以示警告。
「我專門用來存放骨骸的中繼站。」我跟著他將這六個骨灰罈搬進一棟外觀混有木造、水
泥的三層樓老房子，一共有三棟、規格看來一模一樣，他帶我往中間那棟走，一進到裡面
可以感受到這裡的屋齡已經相當長久，但是屋內什麼都沒有，超級單調，只有一組泡茶專
用的木桌木椅。
雖說一樓什麼都沒有，但是二樓可就不同了。
一列又一列的木造櫃子，每一個幾乎都頂到了天花板，每個長型櫃子還隔了好幾層夾板，
在這些架起的空格間，整齊擺放著大小不一的陶甕，這裡更瀰漫著一股檀香，我還發現每
個櫃子前都有一座小香爐，上頭還有留下幾支燃盡的香，這裡儼然就是個小型的靈骨塔。
但是，我卻不覺得恐怖，大概是因為他將這些骨骸整理得很好，反而散發著莊嚴又舒服的
氣息，要是這裡頭的光線能再亮一些就好了。
「這些無主骨骸的靈很虛弱，所以只能開小燈，白天來得把窗簾拉緊才行，你走路時注意
腳步，別跌倒了。」
他是否會讀心術呢？怎麼會知道我正在想什麼？
「這些都是你撿的？」我們來來回回走了三趟，現在只要把手中的骨灰罈放進指定位置就
可以休息了。
「是啊，我幾乎每天都得出門撿骨，喏——你看。」
他放下罈子後，指著我右手旁的區域。
「那一格，約有二十五具骨骸，全是來自你住的那棟公寓，加上我今天找到的六具，一共
三十一具，這些都曾是你的鄰居呢。」他輕笑解釋，順勢點燃了一炷香往香爐插。
「竟然這麼多？」我看著那些陶甕，不禁喘了好幾口大氣。
「以我接過的委託中，這數量算少了，才花一個多月就能找齊，已經是很難得的事。」
他伸手摸著那些甕，像在對待老朋友，這種怡然自得的態度，在我眼中看來真的很特別。
「你都不怕啊？」
「都死過一回，這點小事有什麼好怕的？」他毫不在乎地說，並從櫃子旁抽出一塊乾淨的
布，將沾染塵土的陶甕擦乾淨。
我沒針對他的回答繼續追問下去，因為我隱約感覺得到，就算我問了，他也不會說，像這
種有神祕過往的人，警戒心特別重，我與他認識不到三小時，人家願意短暫收留已經是大
發慈悲，要是再纏著追問，就很不夠意思了。
「嘿，快五點了，我不能讓你待到天亮，免得被發現。」他站起身對我這麼說，看來是準
備趕人了。「這附近有家便利商店，我會送你到那邊去，剩下的就請你好自為之。」
好吧，他還不算無情，畢竟他有自己的職責所在，至於為何要在天亮前帶我離開那間看似
荒廢的屋子，據說是不想被發現裡頭被放了人骨，要是被鄰近的人知道，會引起太多不必
要的麻煩。
「那麼，請保重。」他離去前還很帥氣地朝我揮手，我目送他的車子遠去之後，才想起了
一件最重要的問題。
「接下來，我該何去何從呢？」雖說那人也提過，我繼續住那個地方不會有生命危險，但
是一切的過程實在太過嚇人，要我再回到那個鬼地方，根本不可能，我覺得我好像變成無
家可歸的可憐蟲了。
就算是白天，我也必須拜託幾個較熟的朋友陪同，這才敢進去屋裡收拾家當，這段時間我
只能借住在同學家，可是也不能一直賴著，當務之急，我必須先解決住的問題。
首先，我找了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跟老房東談退租的事，因為我跟他簽了半年的租約，如今
這個舉動等於是解約。
但是一個鬧鬼的房子讓我身心嚴重受創，看在老房東對我還不錯，我最低的底線就是想將
押金全拿回。
不過，我最大的障礙就是，對於慈祥和藹的老人家最沒轍，原本一堆抱怨想說，一見到對
方我就全吞回肚子裡了。
「你想退租啊？真可惜……你是我這六年來第一個跟我租房子的人，第一次接到你的電話
時，我還高興得坐不住呢。」老房東慈眉善目、滿懷憂傷地說著。
在他對面的我頓時心軟，這、真、是、太、狡、猾、了——
「我、我也知道伯伯你給了我相當划算的租金，可
是那個房子超不乾淨，完全無法住人啊！」我必須努力穩住自己的立場，絕不妥協。
「啊、啊，這真的全是我的錯。」老房東低頭掩面，似乎還帶著哽咽的語氣，聽來真讓人
不忍心，尤其對方還是個七、八十歲的老先生，這對我來說殺傷力更大。
「也、也不是伯伯的問題啦——我只是希望解約，拿回兩個月的押金就好，一萬多塊的押
金對我這個大學生來說，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啊。」
「啊……是我的錯，當初要不是我貪圖便宜，買了這塊地，想說蓋成學生宿舍，在退休之
後還能收點房租維持日子也不錯，沒想到卻買到一塊亂葬崗，退休生活沒享受到，反而欠
了一堆債，現在連你都要走了，我真的好孤獨啊——嗚嗚嗚。」
我必須說，拿同情跟懦弱當武器真是一件卑鄙的事。
「你白癡啊！拿不回押金就算了，你還把這個月的租金照付給他？」
「啊、就……老房東看起來很可憐嘛。」暫時收留我的朋友，很不留情地碎碎唸，我被他
批得很慘，也覺得自己很無辜。
「他哪裡可憐？」朋友拉高音量，明顯不認同我的解釋。
「他說他欠了很多債，房子又一直租不出去……」我本想繼續解釋，但是被朋友這麼狠狠
一瞪，我又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你也不打聽一下對方是什麼來歷，我聽說他專炒地皮維生，根本就不缺錢也沒有負債，
那棟公寓只是他名下的財產之一，連個一萬多塊的租金都想吃掉，他哪裡是個好人？」
「可、可是我住那裡的時候，他常常來看我啊，還會請我吃飯耶！」
「那是因為他怕你在那邊出事，萬一真的卡陰卡得太嚴重，把你給玩死了，他可就得背負
一堆責任，那是他心虛啦！」我聽完朋友的解釋之後，腦袋空白了好一段時間，一想起老
房東那副和藹可親的態度極有可能是裝出來的，心裡就有一種被利用的沮喪感。
「就說最好別太相信人，現在連押金都拿不回來，你就當作修學分啦。」
「嗚——」我縮起身軀看著朋友，他說的很有道理，現在虧都虧了，再回去找老房東吵也
沒用，這件事情可以循法律途徑，但是這對我實在傷神又麻煩，頂多以後多多宣傳，阻止
新的受害者出現。
然而，我現在最該煩惱的，就是必須快點找到新的住所，否則我得在校門口搭帳棚……好
像還不賴——啊、總之我得快點找了，賴在別人家太久，也不好意思。
這段時間，我借了朋友的電腦在租屋網上找了又找，總算在學校附近找到了一間租金還不
錯的單人套房，而且交通很方便，最重要的是很乾淨，我已經再三確認過，那一帶沒有任
何奇怪的恐怖傳說，是個開發相當早的老社區，當下立刻跟房東約時間看房子，我多希望
這個問題能盡快解決，好讓我從此高枕無憂。
與房東通過電話的當晚七點，我就去看房子了。
因為房東下班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半，趕到約定的地點時，對方還遲到了一些。
對方看起來是個相當幹練的上班族女性，年紀約四十出頭，見面時身上還穿著正式的深色
套裝，很像從事金融業的感覺。
我們簡短交談了一會兒，她便帶我去看屋，要出租的單人套房位於巷弄內的一間五層樓公
寓，根據她的說法，該棟公寓裡有不少跟我年紀相仿的房客，那間單人房是她年輕時買的
，結婚後她跟先生住在郊外的房子，覺得這裡空著很可惜，才會在上個月貼出招租廣告。
啊……這些有的沒的，我都無所謂，重點是這房子能不能住人呢？之前發生的事可真是在
我心底埋下了好深、好深的陰影。
我在屋內繞了好幾圈，東看西看，感覺還挺順眼的，而且我不是唯一的住戶，對面跟樓上
都有人住，加上我急著搬家，不到一個小時，我就跟房東談好租金。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隔天一早我就將家當陸續搬進新家，先前的糟糕回憶一下子就被我拋
得老遠，從那個鬼屋搬出來直到現在，其實也不過才兩週的時間，我卻覺得恍如隔世。
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整理，直到晚上六點半總算將凌亂的東西全擺好，這
一忙完肚子也餓了，正當我想著該去吃頓大餐壓壓驚，
大學同學剛好打了通電話約聚餐，我當然立刻答應。
「我半個鐘頭內到，你們等我一下嘿。」我對著手機又笑又喊，滿腦子都是等一下的火鍋
大餐，可以飽餐一頓、住家又煥然一新，心情真的只能用的「清爽」二字來形容。
就在我拎起錢包、手機、穿上外套離開家門時，隱約聽見樓下傳來兩個男性的對話聲，我
想應該也是住在同棟樓的鄰居吧？
不過，他們交談的聲音還真不小，感覺隔了好幾層，我還是聽得很清楚。
「我又不是生活白癡，只是工作比較忙，比較沒時間出門，哪有可能餓死在屋裡？」
這男人的語氣充滿抱怨，聊天內容也讓我忍不住多聽了一下。
「這世間怪事很多，難保你不會發生這種慘狀。」
嗚嗯——這聲音有點耳熟，莫非有認識的人也住這裡？
「你少烏鴉嘴。」
兩個男性交談的聲音離我越來越近，就在樓梯的轉角處，我與他們四目相接了。
「我這是出自關心——喔唷？這麼巧？」對方頓了一下，望著我露出淺笑。
我一看見他立刻後退好幾步，並慌張地左顧右盼。
不、不是吧？我才剛搬來這裡不到一天耶！
「放心、放心，這棟公寓很乾淨。」他大概看出我的不安，連忙舉高雙手澄清。
我從沒想過，會在這種地方跟那位撿骨師重逢。
「真、真的？」我聽出自己的聲音有些抖，就算他這麼說，我還是無法立刻相信。
「你們認識？」站在他身旁、戴著粗框眼鏡、略微矮小的男子，好奇地插嘴問道。
「他就是那個獨自住在埋有一堆人骨的公寓裡，還能安然度過好幾個月的人。」
這悄悄話說得太大聲了！而且掩嘴附耳的動作是多餘的。
「喔？放心，他是來找我的，而且這房子還是他幫我租的，百分之百安全又乾淨。」
聽粗框眼鏡哥這麼說，我著實安心了不少。
「所以你搬來這裡住？」他則是順著眼鏡哥的話尾，出聲問道。
「對啊，我今天剛搬進來。」當我說完這句話的同時，隱約好像看見他的眼底閃過一道奇
怪的光芒，而且還跟粗框眼鏡哥交換了一個只有他們懂的眼神。
「你等等有空吧？」
他立刻丟了個搭訕詞，眼神看起來像在說就算有約，你也得給我推掉。
「呃——我要跟同學聚餐。」當我這麼說時，他們兩人又往前站了一大步，簡直要將我逼
到牆角了。
「聚餐這種事隨時都能約，對吧？」粗框眼鏡哥緊盯著我又問。
這不是擺明要我推掉的意思嗎？
「百律，你不是說很缺助手？我覺得眼前就有個很適合的人選啊。」眼鏡哥離我越來越近
，我被逼得大概只剩跳窗才能逃，但是——這裡是三樓。
「的確。」那位撿骨師也湊近了些。
論個頭我是比他們高了一些，但是論力氣可就不一定，尤其那位撿骨師，看起來深藏不露
，說不定是個什麼跆拳道、空手道的高手。
「你這幾天常說，有個人很適合撿骨，整個人跟鐵打金身一樣，阿飄都侵擾不了他，還說
要是下次遇到，要問問看他，不是嗎？」
我想，眼鏡哥說的那人，就是我吧？
「小弟弟，你想不想打工啊？這位葛格給的時薪很高、很高唷——」眼鏡哥指著身旁的人
，語氣溫柔地說。
怎麼這番話聽起來更像是在誘拐？
他見我沒反應，又補充道：「小弟弟，我們今晚要吃火鍋，你那個聚餐就別去了，讓兩位
葛格請你吃頓好的，順便聊聊你的新工作，如何？」
等等，我根本連答應都沒答應，怎麼就要聊工作內容了？
無奈這兩人氣勢太強，我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不久之後就被他人架進對面的房間裡，好
好地聊聊我的打工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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