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柏.坦那悠閒的翹著二郎腿坐在警局的椅子上。
他盯著外面落下的雪片，把菸斗在嘴中繞了一圈。
庫柏這生從來沒看過雪，他聽過那些從山東來的中國人描述過雪景。
但是老天，真正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站了起來靠近窗戶，饒有興致的想繼續觀察難得的雪景，卻發現在路的另一端，
一團微微的火光正向他靠近。
"他媽的。"
他皺著眉頭吐出這句話，一邊在心裡祈求上帝的寬恕，但是老天爺，
大半夜有個走向警長辦公室的人影，從來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從旁邊的帽架上拿起了自己的槍套，一邊盯著人影、一邊用手撥弄自己的槍。
他打開門，外面的風雪呼呼作響，那個人影也越靠越近了。
"誰啊?"
庫柏舉起槍瞄準著風雪中的影子，暗自希望不要有開槍的機會。
"欸，老闆(BOSS)，是我。"
不甚標準的英文口音從那頭傳了過來，庫柏收起槍，推開了門。
那人在進屋前將大衣上的雪片掃落，抖了抖身體，自顧自地走向警局前的火爐。
"西恩(Shen)，這麼晚了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啊？"
"是尚生啦，老闆。"
尚生略帶不滿地將大衣直接掛在帽架上。
"你叫我老闆，我叫你西恩，差不多。"
庫柏從壁爐上拿下一瓶附近的原住民釀的月光酒，倒了兩杯後，
將其中一杯遞給眼前的中國人。
尚生接過酒敲了敲他的杯子，兩人就抿起了酒來。
月光酒又甜又辣，總會讓人想在配點什麼東西，但是，在那之前...
"說吧，出什麼事了。"
"欸。"
尚生頓了頓，看著眼前的火光發呆，庫柏耐心地等著他，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
現在需要的，只是等待他將腦子裡的中國話翻譯成英文。
"簡單來說，有人失蹤了。"
"喔?"
庫柏抓了抓頭髮，尚生則是繼續盯著壁爐裡跳躍的火焰。
"老李家的兒子，前天去完酒館後，就沒有回來，然後..."
尚生從懷裡拿出一只懷錶，懷錶上沾了些污漬，內裡的玻璃鏡面已經碎成了蜘蛛網狀。
"這是..."
"他的錶，在從酒館到他家的路上發現的。"
庫柏盯著那只懷錶，那大概是小李身上價值最高的東西了。
"所以不是搶劫。"
"我不知道，老闆。"
尚生又抿了一口酒，出神地盯著火焰。
"我們也找不到老傑克，你知道...那個..."
"那個馬夫？"
"對。"
庫柏放下杯子，看向尚生。
"最後看見他的時候是..."
"前天。"
庫柏再次皺了皺眉頭，他一點也不喜歡他聽到的東西。
"還有..."
"還有？"
尚生轉過頭看向庫柏，他漆黑的瞳孔有著深深的恐懼。
庫柏從來沒見過這個中國人害怕過什麼，但是...
"麥克說他也丟了幾個人，他們很突然的就沒有去上工，去他們營地一看，
東西都原封不動的留在原地，也沒有打包收拾的痕跡，就只是人就這樣不見了。"
"讓我猜猜..."
"前天。"
尚生搶先一步講了出來。
庫柏拉冗著他滿是鬍渣的下巴，那種大事發生前的麻癢感竄過他的頭皮。
"西恩，到底有幾個人不見了？"
"我不知道，麥克那邊的人請的很雜，總是來來去去的，但是這種走法...很不尋常。"
也就是說，從前天降雪開始，就有人陸續失蹤。
庫柏開始有點痛恨起這場雪了。
"老闆？"
"嗯？"
不知何時，尚生端著酒走向窗口，看著窗外的落雪。
"我以為舊金山總是陽光普照呢。"
"我也以為是這樣，西恩，我也以為是這樣。"
他們兩盯著外面的積雪，各自煩惱著。
雪，落得越來越快了。
好像是有什麼即將發生的預兆，踏著不祥的腳步，落在舊金山這個小鎮的土地上。
{1856.舊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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