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氣氛有些微妙,陳無念此時躲在通往廚房的走廊內,偷偷觀察著客廳的狀況。
客廳裡,三個男人面對面而坐,言封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他對面的兩名男子,一個
面上掛著和煦笑容、一個則是塞了滿滿的厭惡,三種不同溫度的情緒在空氣中碰撞,形成
一幅詭異的畫面。
很明顯的,打從那兩人進屋以來、言封一點也不想搭理他們,但來者總是客,陳無念
這個禮貌的非主人莫名替言封做足了禮儀,為兩名男子送上了水、招待他們入座。
始終掛著笑容的男子淺嚐了幾口白開水,接著自西裝口袋內拿出一只小盒子,從裡頭
抽出一張黑色名片,輕輕地放在玻璃生了裂痕的破舊茶几上。
「言先生你好,我們是妖魔秩序協會,我是會長陸曜,這位是隸屬於協會的除妖師孟
筮邏。」陸曜以親切的口吻自我介紹,與名片上燙金的頭銜與名字不謀而合。
妖魔秩序協會?陳無念無聲的唸了一遍,心中疑惑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漫畫小說
裡才會出現的組織?
然而對面的言封卻只是懶洋洋地瞥了陸曜一眼後又移開視線,似乎不怎麼有興趣。
陸曜並沒有因為言封的態度感到生氣,反而用專業的笑容說明來此的目的。
「這次突然來拜訪是因為近日震驚全國的西區兇殺案,相信言先生應該也有所耳聞;
此事波及甚廣、作案手法離奇詭異,在案情逐漸超脫現實的同時,警方已經將調查委託給
妖魔秩序協會,協會成員這陣子在各處走訪奔波、蒐集線索,終於大致上掌握了兇手的型
態與氣息,只不過很巧的,前兩天協會成員在西區發現兇手蹤跡時,正好撞見言先生正與
兇手對峙,因此才會在今日叨擾,希望能了解當天的事發過程、並邀請言先生一同加入調
查的行列。」
「我無可奉告。」言封抬眼望著天花板,連看都不看他。
得此回答,陸曜依然是笑容滿面,他不疾不徐地繼續說道:「言先生應該也清楚,此
案若再不了結只會讓全國人民陷入更強烈的恐慌,事實上在言先生舒適地待在家中的這兩
日裡,西區又有人犧牲了喲!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的朋友一樣身邊有你這麼一位優秀的除妖
師保護,當我們同仁趕到時,受害者已經成為被切成好幾等份的肉塊,與兇手曾經交手過
的你,應該知道那個女鬼有多麼厲害吧?」
陸曜這番話聽的陳無念感到有些刺耳,雖然他一點也不懂他們說的內容是什麼,但也
能聽出陸曜似褒似貶、不比檸檬差的酸意,。
相較於被酸的蹙起眉頭的陳無念,言封依舊是沒有任何情緒顯露,只是這次他雙眼直
勾勾地看向陸曜,語氣平淡地應道:「我不是除妖師,也不擅長鬼事。」
「案子既然落到我們手上,那當然不只是鬼事了。」陸曜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雙手
壓著名片又向言封推了一點,手指還有意無意的指著名片上的"妖魔"二字。
「言先生想必也清楚,即使是有異常執念的鬼魂也與人一樣,在犯案之後一定會遺留
下一點蛛絲馬跡,但現場乾淨的可怕、一點氣息也沒留下,能夠有此本事的只有妖魔,意
即那名鬼魂早就已經成妖,還是個擅於隱匿氣息的妖怪。」陸曜好似已經知曉言封曾經去
現場調查過,非常自然的與言封談論起現場的狀況,一點也不擔心言封會有聽不懂的地方
。
而言封也早就了然於心,妖魔秩序協會裡頭有許多擅於調查的人才,既然他們已經插
手這件命案,他曾經去過現場這件事鐵定也被查的一清二楚,陸曜會說那些話他一點也不
意外。
「所以呢?」言封嘆了口氣,逼著自己出聲回應。
陸曜微微笑,繼續說:「我們接手警方的調查資料後,重新整理了每個受害者的家世
背景、遇害前的行蹤,以及分析了該名兇手的形態與來歷,從中發現了一樣不得了的線索
呢!」
他故作驚訝地看著言封。
「那就是,所有被害人甚至是兇手,與言先生你──或多或少都有些關聯呢!」陸曜
伸出一指指向言封,言封只是淡然的看著他,表情沒有太大的起伏。
「所以言先生,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告訴我們碰見兇手那晚的過程了呢?」陸曜向後靠
著沙發椅背,兩手在胸前交叉、一隻修長的腳翹起,臉上的笑容從沒有褪去。
「……我還是一樣,無可奉告。」言封沒有被這番話威脅,依然平淡地回應,下一秒
領口忽然被大力拉扯,整個人從沙發被用力提了起來。
「真是夠了!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嗎?陷入苦戰、害朋友受傷,這就是你無可
奉告的原因?」耳邊傳來一聲咆嘯,言封輕閉起眼,耳膜因近距離受到劇烈衝擊,直到對
方話都喊完了還能聽見嗡嗡嗡的聲響。
躲在走廊的陳無念被嚇了一跳,等回過神才發現,坐在陸曜身邊的孟筮邏不知何時走
到了言封身旁,他粗魯的揪著言封的領子,強大的手勁讓言封的衣領幾近變形。
言封沒有推開他、只是任他抓著自己,但他此時一反剛才的漠不關心,神色冷冽地看
向怒意鼎盛的孟筮邏,連吐出的話都能感受到一絲絲冷意。
「我需要對一群冷眼旁觀、不懂得出手相助的人奉告什麼?」
孟筮邏不甘示弱的瞪著言封,言封沒有說錯,當天他雖然不在現場,但他知道在現場
的人一點也沒有打算對言封伸出援手,即使那隻妖怪的力量成長的飛快、再不除或許就會
來不及,妖協卻還是寧願選擇按兵不動,這個理由只要是這個圈子內的人都心知肚明。
他知道言封鐵定也心知肚明,只是那天除了言封外、還有另一個普通人類在場,那句
話徹底指責了妖協對無辜的人見死不救,他孟筮邏雖然樂見於所有除妖者的目的達成,但
也不想成為濫殺無辜的殺人兇手,因此他對這句話無法反駁,只能緊握拳頭、將怒意發洩
在言封可憐的衣領上。
「筮邏,你太失禮了。」陸曜微笑地對著孟筮邏出聲,孟筮邏回望他一眼,似乎讀出
了潛藏在陸曜眼底的某種情緒,只能不甘願地大力甩開手、轉身回到座位。
言封又這麼被甩回沙發上,身上的衣服被扭成一團,等他重新拉好衣服,發現領口果
然鬆弛了一大片。
「言先生,本會調查人員在危急時刻未伸出援手,我身為會長向你致上最高的歉意,
待我回去後定會嚴加懲處當天的相關人員,給言先生一個交代。妖協一直以來致力於人妖
兩界的和平,而言先生素來與妖界交好,妖協自然也不想與言先生交惡,今日前來無非是
希望我們雙方能攜手合作,盡早恢復人妖兩界的安寧。」陸曜不動聲色地瞥了回到座位的
孟筮邏一眼,轉過頭又是最高級別的笑容向言封表達他的誠摯。
言封一面聽一面將鬆弛的領口打了一個結,避免領口垂落露出胸口,他看了看依然對
他怒目相視的孟筮邏,再看了看他身旁深諳處世之道的陸曜,修長的手指在腿上敲了敲,
心底的算盤似乎也在此時撥弄好。
「要我協助,可以,但相對的你們也必須提供掌握到的情報。」言封提出要求。
「你作夢!誰要提供給你情報!」還等不到陸曜回答,孟筮邏猛地大力拍了下茶几,
接著自沙發上站起指著言封又是一句咆嘯。
陳無念忍不住伸手摀住了一隻耳朵,可憐的看著受到衝擊幾乎逼近解體邊緣的破舊茶
几。
他很訝異人類的聲量居然能達到這麼厲害的境界,但大白天的也不需要三不五時吼一
句擾亂住戶安寧吧?
「筮邏,坐下。」陸曜維持著原本的坐姿,掛著笑與面無表情的言封四目相對、看也
沒看孟筮邏,但他的鏗鏘有力的話語卻隱隱顯漏一股威嚴與不可違抗的氣味,孟筮邏再次
心有不甘的瞪了言封一眼後乖乖坐下。
「真是抱歉,看來平常是我太縱容了。」陸曜笑著說,言封擺擺手,示意陸曜繼續。
「言先生要妖協掌握到的情報當然沒問題,只不過我們尚還有線索還沒調查完整,恐
怕還不能拿出手見人。不然這樣吧?下週妖協會招開西區殺人案的討伐會議,參與此案的
除妖師與重要幹部都會出席,屆時在會議上會公布妖協調查到的詳細情報,不如言先生下
週也一起參與會議吧?」
陸曜身體微微前傾,兩手手肘優雅地撐在腿上,瘦長的手指交疊托著下巴,親切地邀
請著言封。
「會長!根本沒有必要邀請他參加會議!」才剛坐下的孟筮邏安分了幾行字又忍不住
出聲抗議,在他心底言封這種人根本沒資格踏入妖協一步,更遑論是參與這麼重要的會議
!
「筮邏,即使是無心的發言也必須在對的時機出現才能發揮它最大的效用,更何況是
有心的言論?」陸曜轉過頭看著孟筮邏,眼裡隱隱散發出令人顫慄的肅殺之氣。
「假設今天言先生是我們的敵人,在敵人的地盤內別有用心,你認為能助我們平安離
開、還是讓我們深陷險境?」
「我才不會打輸他!」孟筮邏憤憤回道。
「唉,我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如果這一時半會你聽不懂我的意思,不如我們現在來
打一場吧?」陸曜無奈的拍了下額頭。
「要是你贏了,我就照你的意思不邀請言先生參加會議;而要是我贏了,事情就照我
的方式處理,這樣可以嗎?」
陸曜挑了挑眉,等著孟筮邏的回答。
孟筮邏當然不是傻子,眼前的陸曜不過才年長他一點,年紀輕輕就能坐上妖魔秩序協
會會長的高位,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厲害之處;而要成為妖魔秩序協會會長的首要條件便
是實力,沒有實力就沒辦法讓其他傑出的除妖師信服,因此孟筮邏相信陸曜的實力鐵定在
他之上。
而他們要是真的打起來,保不準之後被秋後算帳,安上一個以下犯上、襲擊會長的罪
名,那他辛苦爭取到的西區兇殺案指揮官之位與這段時間的努力便可能付諸流水,在除妖
界的名聲也會一落千丈。
各種權謀利益慎重的衡量後,孟筮邏一反剛才的態度,乾脆的向陸曜道歉。
「對不起、會長,是我太激動了。」
「既然你知道錯了那就算了,這樣我可以繼續了吧?」陸曜露出滿意的笑容,歪著頭
問。
孟筮邏像隻委屈的小狗一般沉著臉輕輕點了點頭,讓言封參加會議他當然還是不願意
,但處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中,他的實力還不夠讓他拿到有份量的發言權。
「言先生,讓你見笑了。」陸曜打理好孟筮邏後繼續向著言封說話,「不知道剛才的
提議言先生覺得如何?」
言封撓了撓臉頰、似乎正在思考,他至始至終都冷眼旁觀著這一齣鬧劇,反而是躲在
一旁的陳無念看見孟筮邏被反將一軍時不小心笑了出來,還好孟筮邏沒發現,否則下一個
領口遭殃的可能就是陳無念。
「如果是這樣也可以。」言封開口,答應了陸曜的邀請。
「那真是太好了,那麼時間與地點我會再派人通知言先生,再麻煩言先生也將手上掌
握的情報一併整理,下週會議時雙方再交流交流。」陸曜開心地說,接著拿起眼前的水杯
,將杯中剩餘的水一口氣喝乾。
「多謝款待,不好意思打擾了,那麼我們告辭了。」陸曜站起身,笑咪咪地展現了禮
貌,他身旁的孟筮邏也跟著站起,但依然是一張黑的跟鍋底不相上下的沉悶臉。
兩人不等言封回答、轉身便往入口的玻璃門走去,陸曜發現躲在走廊內的陳無念還親
切地與他打了招呼。
正當毛玻璃門被拉開、陸曜與孟筮邏即將離去時,沙發上的言封忽然朝他們丟了句話
。
「下次別再亂拉別人衣領了,會有血光之災。」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令陸曜愣了一下,隨即忽然意會到什麼,轉頭看向身後的孟筮邏。
拉人衣領?這不就是孟筮邏剛才所做的事嗎?
孟筮邏似乎也意會到言封是在對自己說話,他非但不領情,還惡狠狠地回瞪了言封一
眼。
「不需要你為我卜運,你這個不被庇佑之人!」語畢,他擠開前頭的陸曜,自顧自地
踏出門、下了樓梯。
陸曜見怒氣沖沖的孟筮邏離去,只是給了言封一個無奈的笑,接著便跟著離開。
兩名不速之客離開後,陳無念才小心翼翼地自走廊出來,一邊走還一邊張望著門邊的
動靜,深怕那兩人又突然折回來。
「那兩個人是誰啊?講話也太不客氣了吧?」陳無念收拾著桌上的水杯,言封聽見他
的問題沒有回答,只是將桌上那張名片推到他眼前。
「妖魔秩序協會…真的有這種協會?」陳無念還是半信半疑,雖然他見過妖怪,也知
道言封與常人有些不同,但他還是有點難想像這種組織的存在。
「這世界上奇奇怪怪的協會多的是,當然也會有這種協會。」言封理所當然的說。
「……就算有這種協會,來拜訪別人態度也太囂張了!」陳無念在旁邊看陸曜與孟筮
邏又是酸又是嗆的心裡也不大舒服,只是後來陸曜巧妙地訓了孟筮邏一頓替他加分了不少
。
「所以才說是討厭鬼啊。」言封再度伸手翻翻桌上的袋子,拿出另一盒糖果。
「我看你還滿冷靜的…你不生氣嗎?還有,那句不被庇佑之人又是什麼意思?你們有
什麼深仇大恨?」
陳無念看著始終平淡的言封,似乎從他認識言封開始就很少看過他有任何大起大落的
情緒,正常男生被這麼用力的抓住領口,下一秒幾乎就是直接開打了,像言封這樣還能淡
定地將鬆脫的領口打結的人他根本沒看過。
不被庇佑之人,乍看之下是句可輕可重的話,如果是自嘲或玩笑話那便是輕,但若由
一個明顯非常厭惡你的人口中說出來,陳無念認為就等同其他的惡言惡語一樣是把能夠傷
人的刀刃。
不管是替換成多麼和煦的詞彙,只要懷抱著不好的念頭說出口,那便是一種詛咒,即
便當下的殺傷力非常微弱,也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突然成為排山倒海的力量,壓垮人類脆
弱的心靈。
語言的力量不容小覷。
「我根本不認識他,何來深仇大恨?」
「那他幹嘛這樣說?不知道這樣很傷人嗎?」陳無念沒來由的替言封打抱不平,當事
人卻依然非常淡定。
陳無念當下忽然有一種想揍言封一拳的衝動,然後換他抓著言封的領子逼他生氣。
「你為什麼都不生氣啊?你可是被別人殺到家裡來又罵又酸耶!你知道這種負面情緒
憋太久是會生病的嗎?」陳無念忍不住朝言封碎念,言封只是瞥了他一眼,繼續吃他的糖
果。
「那你覺得我生病了嗎?」他反問。
「……看起來是沒有。」陳無念突然被這麼一問,氣勢又縮了回去。
「這種事根本沒必要生氣吧?反正重要的是他們的目的、而不是那些多餘的話吧?」
「這麼說也沒錯…」
言封這句話令陳無念頓時啞口無言,這概念大概就和上課做筆記一樣,課堂上的重點
會在本子上記下,但老師在課堂中穿插的笑話或故事卻不會一一寫上去;只要把談話中的
重點記住,其他褒的貶的、稱讚的誇獎的就當作是一陣風、聽聽就算了,偶爾閒暇時再決
定要不要拿出來回味就好。
「如果你現在很閒的話,與其在這裡問東問西,不如去醫院看一下你朋友。」言封嚼
著口中的軟糖忽然說道。
「朋友?你說光哥?光哥怎麼了?」這麼一說,陳無念才忽然想起前兩天言封和光哥
才一起到西區去調查兇手,他都忘了要問言封調查的狀況如何。這兩天他也沒跟光哥連絡
,也不知道有沒有查到他想知道的東西了。
「也沒什麼,就只是腳受傷了、得住在醫院而已。」言封說的不重不輕,讓陳無念搞
不懂光哥到底是傷的重還是傷的輕。
陳無念本來還想碎念什麼,想一想又放棄了這個念頭。「…算了,我還是過去一趟好
了,你把醫院的名字和病房給我。」
言封將位置與病房號碼告訴陳無念後,陳無念手腳俐落的將水杯清洗乾淨收回櫥櫃中
,他回到客廳背起自己的背包,見言封在座位上一動也不動,忍不住出聲問道:「你要一
起去嗎?」
「不要,我送他去醫院時已經去過了。」言封懶懶的應道。
這是不一樣的吧?陳無念無力的在心裡吐槽。
「你把那些拿過去,就當作探望的禮物吧!順便替我道個歉,害他受傷很不好意思。
」言封指了指茶几上的某張紙。
陳無念走近茶几一看,發現是言封的姐姐離去前留下來的紙,他困惑地拿起,才知道
那不只是一張紙,而是被收整的極為整齊的一疊紙。
「這不是發票嗎?」陳無念數了數、一共有五張發票,他看了看上頭的期數,都是已
經開獎的上一期發票。
難不成這些是中獎的發票?否則言封的姐姐為什麼要拿來給言封?
「是啊!如果當禮物不夠有誠意,你也可以拿去買點東西送給你朋友,或是你想自己
留著也可以。」言封說。
「你不要啊?」陳無念疑惑,有錢拿居然不自己留著?還是這些全都是中兩百的小數
目,言封看不上眼?
「我不要。」言封忘我地將糖果一顆又一顆塞進嘴裡,陳無念忍不住拿出手機搜尋上
一期的發票獎號,開始對起手上的發票。
花了點時間對完五張發票後,陳無念不知怎地皺起眉頭、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向
言封。
「這五張發票加起來居然中了二十萬……我長這麼大從來沒遇過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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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想看看中了二十萬的發票啊( ′・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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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從沉悶的生活中找出一點突破口的邊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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