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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T2個版已經順利開版,但是還沒放入任何文章。
這週有空時會慢慢放入文章。
我另已在DISP-BBS版上成功申請個版redmaple。
位置在此:http://disp.cc/b/redmaple
[以下正文開始]
在B區值哨時,值班桌旁就是一台電腦,供我們處理收發各項業務。
軍中的電腦,是不可能有連外網路的,要連也只有軍網。
大家無聊只能在裡頭的討論區瞎混。偶爾會有善心人士寫寫小說供大家解悶。
大部份都是說些言不及義的東西,或是偷偷交換心得,這些內容都在軍方監控之下,
看久了很快就膩了。
聽學長說以前曾有人寫過,用魔法奴役某區大隊大隊長或督導官的小說,
正義與善良是站在阿兵哥這邊的,邪惡的長官都要受到馬猴燒酒的懲罰。
因為內容充滿怨憤與不敬,這位可敬的勇者帳號,被查了水錶後行蹤不明,
內容全數刪除,學長的傳說從來都是無從考證,總而言之,大家不敢在上頭亂說話。
相較那些可膩的討論與小道消息,一堆無病呻吟,或是真的有點兒病,
呻吟到令人潸然淚下的言情小說,在論壇上蓬勃興起。
無魚蝦也好,阿兵哥值班時百無聊賴,便加減湊合著看了,消磨渡過一個個無趣的夜晚。
我通常是不會上去看的,但是對添明來說,那是他打發時間的一個小休閒。
添明跟小健,這對陰陽父子檔,不在營區的日子,我的生活就如先前一樣。
白天值勤作作業務,晚班唸經。唸完經後剩餘的時間,有人在就閒聊,
沒人在就自己看書。很快地,又輪到我的假期了,剛好與添明錯開。
放假前,我把唸經的一些注意事項,經本的位置,如何回向,都寫好放在隱密資料夾裡。
打電話交代叮嚀添明,答應了保帝爺的事,應要優先處理,這與他感情的順利與否,
也有關係,早點作完不是壞事。
我怕他拿著經本不好唸,手腳不夠俐落,遇到督導猝不及防,於是用所內的掃瞄器,
把藥師經經本一頁頁全彩掃好,圖檔依序編號,一起放在隱藏資料夾內。
添明自此除了無聊的小說可以欣賞,還多了全彩藥師經的選擇,真棒。
當時添明唸誦的藥師經:http://imgur.com/ngzmpKM
(這是我之後在外面自己掃的,同一本,有時帶電腦不帶經本就唸這個。)
待我再度收假回營,添明一天一遍,已經把藥師經全本唸了五次。
裡頭有一些字較為罕見,因為有注音可以參考,整本唸下來並沒有太大問題。
添明初學唸經,速度極慢,全經從頭唸到完,斷斷續續,要花一到一個半小時。
我問添明,既然都已唸完五遍,經文內容應該有初步的了解,有什麼心得沒有。
添明:「學長,你常跟我說不要迷信。藥師經裡面寫的東西,都是真的嗎?
你都相信嗎?有沒有懷疑的地方?」
我:「我很相信阿。這是佛祖親說的經典,是三藏法師翻譯的,不會有假。
孫悟空是假的,但唐三藏取經是真的,不只我,很多偉大的大師都深信不疑。」
添明:「學長,經上的內容我沒全看懂,但是好像在說,只要唸這部經,唸藥師佛號,
我們就可以改邪歸正,死掉後不會去不好的地方。可以長壽健康,不會死得很慘。
還可以生小孩不痛苦,有錢,有官位,不缺東西,然後有人害你的時候,
都不會受傷,真的有那麼厲害喔?」
我:「對阿,真的那麼厲害。」
添明:「學長,可是你不是一直跟我說要老實,為什麼我們只要唸經,就什麼都有了?
這樣大家唸經就好啦,幹麻那麼努力。這樣不是不勞而獲嗎?」
我:「你問了非常好的問題,這些東西是有前提的,一點都不是不勞而獲。」
我翻開經本,一一把細處指給添明看:「你看這邊,在說一個死後要去惡道的人,如果他
聽到藥師名號,讓他生起善心。然後呢,重點在這,便舍惡行,修諸善法,
他不作壞事了,開始作很多好事,正確的事。他就不會再去惡道。」
「這邊又寫,如果這人沒法馬上不作壞事,改作好事。但是他有聽聞過藥師佛名號,
跟佛家結了緣。以後他在惡道命終,受罰完了,轉生成人,
如果他想要努力向善學正法,透過藥師佛的願力幫忙,他慢慢也會修到有所成就。」
「再看這裡,如果有人曾聽過藥師佛名號,因為這個善因。他現在想起來了,
至心歸依藥師佛後,因此有智慧,多善友,解脫痛苦。這些都是真的,但重點在這個
至心歸依。至心是說你的心是純粹的,真正誠摯的。歸依是說你把自己的身心,
奉獻與相信藥師佛的教育,以祂的精神來落實處世,對待你身邊的每一個人。」
「還有這邊,經上說如果我們有所求,至心唸誦,可以得到無病延壽。
但前提是甚麼?經上不是說念誦就好喔,是要至心地念誦。」
添明:「學長,我好像有一點懂了,所以這本經上寫的是對的,只是我們要做到前提,
這些事情就會發生了對不對?那經本上還說要供養,是要拿東西獻給藥師佛,
像燒紙錢那樣燒掉嗎?」
我:「供養不一定是說要燒掉,供養是說把好的香,或是香花,明燈,這些好東西的能
量,恭敬地請藥師佛笑納。也可以用漂亮的寶石或器物,裝飾佛像,表示我們的尊敬。
但這叫做外供養,是次要的。不然窮人怎麼辦?藥師佛就不管了嗎?這與他的發願是相
違的。真正重要的是內供養,是把你的身心都虔誠的獻給祂,按祂的精神教法去落實生活
。」
我:「你讀經也有讀到,藥師佛發下十二個大願,要救渡一切眾生,這些大願的精神,
傳達了很多的概念。教我們要努力向善,帶著慈悲的心腸,幫助一切須要幫助的眾生,
安撫他們的憂鬱,解除他們的病苦,提供他們缺乏的東西。即使他們多麼不幸與多麼
惡劣,永遠不放棄他們。這是多偉大的精神。但是藥師佛的精神,我們在經本裡也有看到
,不是白送東西給大家。是要教育這些眾生,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我們以身作則,
鼓勵他們去作,然後他們在努力的過程中,藥師佛也會發揮神力去幫他們的忙。
這些前提要作到,也就是至心歸依。至心跟歸依講的是同一件事,
真心真意的純粹虔信,就是全心全意地相信與落實祂的教法。」
「祂的教法是什麼?就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踏實作好本份,從周圍的人作起,這就是行善的一切基礎,這一點沒有作到,
行善的努力就打了折扣,至心就不夠至了,歸依就不夠真誠了,因為教法沒有作好。
努力一分誠敬,只有一分感應,達到十分落實的境界,就能得到十分相應加持。
看似簡單,其實是非常難的修法,但是一分努力就有一分的收穫,
七分真誠至心,就得到七分願力加持。無比的踏實,無法偷懶,這樣你明白了嗎?」
添明是一個很單純的老實人,他馬上接受了。
我:「佛門之中,有求必應。但是君子愛財,求之有道。前提是要先作到的。
沒有作到那些精神,只想著外在的供養多麼華貴,不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努力,妄求幫助。
這些不踏實的行為,完全遠離藥師佛的教法,遠離了祂的精神。精神完全遠離,
外在作作樣子,這是把藥師佛當傻瓜,人家要怎麼幫你?這違反祂的精神原則了。
但是反過來說,只要遵守祂的精神,祂一定不會棄之不顧,且以大威神力加持幫忙你,
我們唸經回向會有正面的力量,這來自這些神佛當初所發的願力。
這些願力叫作他力,是須要我們自己的力量,自力的引動,才能發揮有效的作用。
這部經是多麼地了不起,這樣明白保帝爺為什麼要你唸誦來幫助孩子了吧?」
添明:「學長,我現在真的懂了。經上說幫對方唸可以消災延壽,可以減少孩子的病苦,
所以我要真誠地唸經,然後努力踏實作一個好人,幫助我能力可以幫助的人。
這樣我只要真誠地,請藥師佛幫助我跟我的孩子,他就可以受到協助,
過得好一點,是這樣對吧?」
我:「完全正確,你的善行產生正面能量,藥師佛會再幫你加持,這些好的能量,
藥師佛與保帝爺都會幫忙,把它傳達與落實到孩子身上。
你已經了解這本經的基本精神了,這幾天有空時,我會慢慢全經解釋給你聽,
讓你把不懂的地方問到會,懂了之後,唸經就比較不無聊了。」
自那天之後,添明非常努力地在唸藥師經。
B區出現了奇異的氣象,一天三班中,只要我跟添明沒放假。
白天忙碌,晚上便能見到兩班都有人在唸經。一個慢慢唸,一個快快唸。
剩下沒唸的那個,倍感壓力。好像覺得自己不來唸唸也有點不正常了。
阿源這個天兵,無聊時也開始拿起阿彌陀經本唸一唸,有唸有保庇,多唸保平安。
B區一逢夜晚,一片佛聲,外人不曉得,還以為裡面在作消災法會。
黑面常常笑我,說是不是在B區要創立個穎淳教了,添明是大弟子,阿源是信徒。
我花了一周左右,每天抽出點空,向添明把藥師經全經經文一一講完。
阿源沒事就來聽聽,也會提出問題。
黑面每次看到,只會搖搖頭,說天兵也想要發心升格成天將,
阿彌陀佛全知全能,是不是可以發發慈悲,展現神蹟快點治好他的白目。
本來他偷閒時常在港區釣魚,聽我們幾人天天佛佛佛,慢慢地魚也不想釣了。
大家業務都沒荒廢,該做的事都做得很好,一片祥和,
黑面始終不能理解,才短短三個月左右,單位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曾跟我說,幸好我們都沒在吃素,不然哪天他搞不好也一起吃了。
當兵很可怕的,營區裡有一種看不見的洗腦力量,大家日夜相處,動作都會慢慢一致。
阿諾知道,我曾向添明講解經典的意思,便來商量,是不是晚上唸完經有空,
也可以跟大家再講幾遍。
這是我第一次被非人的眾生邀請講經,雖然有一點忐忑,想一想還是同意了。
我不敢講金剛經,自認體會不深,還有太多要跟羅兄學習的部份,由羅兄來講是較好的。
藥師經,地藏經,彌陀經,我每天花半小時,差不多兩個月左右,慢慢講給大家聽。
講到最後B區所有人,都知道我會在唸完經後,對著一樓的四處喃喃自語。
每次夜裡起來上廁所,都聽得到我自嗨或是認真的講詞。
我總是解釋,放假的時候有修行的同好會,這是在試講,大家也就沒想太多了。
我跟添明各有市場。阿諾變得更忙了,忙得很有精神。
阿諾說,我唸經唸得很快,但是四本都唸,大家慢慢聽久了,多少有點領會。
添明慢慢唸,很清楚,很虔誠,力量也不小,有些靈識比較不好的眾生,
比較能聽懂他唸的。大家會選自己想聽的場子入席。也有人一待就是兩班一整晚。
過了一陣子,我注意到小健變了。
差不多添明回向三十遍時。小健的煞氣沒了,一丁點都沒了。
即使形象對我來說,還是不夠清晰且模糊的。
我唸藥師經回向給他時,效果都沒有那麼顯著。
那些之前因驚怖或是難過產生的帶刺感,完全消失,至少已是低於我能感知的範圍。
小健雖然還是常常說起想念媽媽,但已不再哭泣了。
我們看到小健的變化,都感到很欣慰。
我們度過一個又一個平靜的夜晚,夜裡安檢所內佛聲不斷。
大家如往復般,唸經的唸經,顧場的顧場,旁聽地旁聽,沒太多的變化。
某天清晨,唸完經後照慣例講經,那晚我把藥師經全本細說完,
講經最難的不是解釋,而是合理地回答問題,大家問題很多,所以講得速度就慢了。
隔天要開始講地藏經了。散場的時候,有一個婦人一直沒有離開,站在外頭。
阿諾出去看了看,招呼她進來,婦人跟我鞠了躬,說她決定要去投胎了,
聽我講完這場,日後將不再前來。
婦人簡說了她的故事,一生信佛,但是跟媳婦一直處不好,離世時帶著許多怨憤。
責怪自己的孩子,也埋怨信仰的菩薩,為什麼不願意幫助她。
聽完這些經典,她開始體會到自己的出發點錯了,本來心結打不開,不願投生。
現在能夠平和下來了,找到心中疙瘩的答案,想要重新開始。
她抱了抱小健,跟大家再鞠了躬道謝,離開之後,日後果然不再看到她。
下哨後,整夜無法成眠,想著自己一生,是何其幸運,人生實在難得,
應該再努力一點。但是能力實在太有限,也只能作一步算一步,到底有多少人多少事,
在世間反覆糾纏,不得安樂。
慢慢也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神,願意發下大願的心情。
時間過得很快,小健來到營區差不多三個月了。
那天晚上,羅兄不在,我唸彌陀經到一半。外頭好像有兩個神靈來了。
站在外頭,陰靈們稍稍讓出了位置,神靈們沒有進門,靜靜待我唸完。
我唸完彌陀經誦本,阿諾帶著他們進來。
是一位老先生,帶著一個年輕人。老先生看起來年紀很大了,衣裝有些古老,
亮緞青色的長袍,沒有官服隆重,卻少不了些威儀,頭上梳髻。
年輕人看起來年紀只比我小一點,穿得服裝很樸素,
淡灰色的布袍,髮型卻是現代人常見的一般短髮,五官端正。
我向他們打了招呼:「兩位先生好。老先生,您的服裝,看起來是外出辦公的,
請問今日來這邊有什麼事情嗎?」
老先生:「我們奉主公,保生大帝旨令,來此接迎嬰靈一名。」
年輕人看到了小健,從袖口變出個小鈴鼓,逗著小健玩著。
我:「老先生,但是善信劉添明的藥師經七十二遍,還未唸完,是時限已至了嗎?」
老先生看著我,面無表情:「男弟子,你是否也有誦經回向?」
我:「是阿,我每天在這誦經,會多唸一遍給那位小孩。」
老先生:「這便是了,足矣。主公令我們帶嬰靈至宮內報到。」
阿諾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阿,這一天終於到了。
他把小健抱起來,作勢要交給年輕人。
小健哭了,他不願離開阿諾,緊緊抓著不放,阿諾怎麼哄都沒辦法。
羅兄這時也到了,接過小健。好像將他親了親。要把他交給年輕人時,
小健緊抱著羅兄,大哭。哭到我都可以感覺到了。
我轉身看著老先生,老先生一臉無奈。
年輕人變出了小竹馬還是小竹槍(這真的想不起來了),逗著小健,小健不肯理他。
我對老先生說:「老先生,對不起。孩子還小,不知分寸,真的失敬了。
這事有辦法延後一些些嗎?還是誤了佳期就不行了?」
年輕人聽到我這麼說,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看著老先生。
老先生還是面無表情,良久,嘴角微微上揚,嘆了口氣:「一週為限,下不為例。」
我趕忙說:「那就一週,一週之後,同一時間,與老先生相約。」
老先生點了點頭,衣袖一拂,兩個人都不見了。
那天晚上我把經唸完,沒有講經。大家開起作戰會議。
羅兄語重心長地跟我說:「賢弟,剛剛實在踐越了。官府很忙,能抽出時間來接已不易,
下次遇到類似事情,不得再這樣感情用事。
那老先生是格外開恩了。他有令在身,要帶走小健,我們這邊沒人可以攔。」
阿諾一副,班長你幹得好阿的表情,點頭附和羅兄說的話。
小健坐在阿諾的懷裡,把他抱得緊緊的。
隔天一早,我問添明他藥師經唸幾遍了。添明說已經滿60遍,還差12遍就唸完了。
那天換我剛要放假,五天後才會回營,添明則是剛收假幾天不久。
一週後,我們同時在營。第八天添明就放假了,差了一天又多一點,真是剛巧。
我告訴他,這幾天快點把剩下十二遍唸完,反正不要拖,最好我放假回來可以唸完,
打算教他新的東西,添明答應了。
這次放假,我沒有歡天喜地。
中間打回營區,聽到添明說他還剩4遍,終於放心了。
回營當天,添明已經把七十二遍藥師經全數唸完。
我請他對著空蕩蕩的沙發,象徵性地說說自己對孩子的歉意,或是想說的話。
添明雖然看不到沙發上,阿諾懷裡的小健。還是照我的意思,跟小健道了歉,
說著爸爸自己是多麼地難過,希望未來他可以在廟裡,過著好的生活,
爸爸會找時間多看看他,請他原諒爸爸媽媽年輕的不懂事等等。
小健聽完添明說的話,跑回添明的腰上,感覺就像無尾熊地那樣抱著。
阿諾又動搖了,走到後院。如果他現在還有肉身,應該會抽上幾根吧。
我在後面的窗台邊,點了一根漁民送給我的"峰",靠在窗溝上。
我平常不抽煙的,漁民送我的煙都會收下,點給他們享用。
當天晚上,是小健約好離開的前一天。唸完經後,沒人提起講經的事。
都在跟小健玩著。小健這時的形象其實已經有些完整了,我已經可以看得出他的形體,
五官也有點樣子,只是還是糊糊的,要很仔細地看,才能分得出來。
大家一一與小健道別,告訴他,保生大帝的廟裡很大,有很多好的叔叔伯伯照顧他,
他也可以交到各式各樣的朋友,會很快樂。
小健還是哭了,最後還是靠羅兄出馬,唱曲兒把他哄到安靜。
隔天晚上,我早就預先講好班次,誰都不能跟我搶第二班。
羅兄還沒換班就來了,盯著趴在值班桌已經睡著的阿源,阿源真的很天兵,
知道我要接哨了,小睡一下一定不會包。
接哨後,我不敢唸經,大家都在等。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阿諾抱著小健,在一樓走來走去。
相當準時,子時一過,老先生與年輕人不到五分鐘就出現了。
老先生的服裝還是一樣,年輕人這次換成了中山裝,看起來相當斯文。
阿諾把小健交給年輕人,小健這次不哭了。
年輕人拍拍小健的頭,跟小健說:「要好好地跟叔叔伯伯說謝謝,說再見喔。」
小健終於哭了。
如果沒有親眼看到那幕,其實很難想像。一個大概身高到我大腿一半的小男孩,
邊哭邊趴跪著,對著我們說:「叔叔伯伯,謝謝。我要走了,謝謝。再見。」
再笨拙地慢慢爬起來的樣子。
阿諾不見了,我覺得他可能跑去哭了。幾個老先生,偷偷地在旁邊擦眼淚。
羅兄還是沒什麼動容,只是走去摸了一下小健的頭,好像也親了一下他的臉。
小健被年輕人托起來,牽起手。老先生點個頭,我對他施禮鞠躬,抬起頭後,
三人都已經離開了。
算起來,小健跟我們相處的時間,長達三個半月。幾乎是我在B區的一半時間了。
說也奇怪,小健離開後,添明對小芳的事情就看開了。
幾乎是一轉身的時間,這差別實在太大了。
我開始教添明抄經,靜坐,還有一些基本的佛理。
添明說想跟著我一起修行,我告訴他,現在時機未到。
他還年輕,要先解決經濟問題,等成家後,如果一切都穩定下來,那時再進階也不遲。
何況修行很單純的,就是把自己的生活務實過好就可以了。
然後行有餘力,多多散發些溫暖給周圍的人,不斷的反省自己。
即使不用懂太多高深的道理,踏實地練習至心還有歸依精神,確實做到,
這就很不容易了。
快一個月後,在我退伍前幾周,添明神秘兮兮地跑來跟我說:
「學長,跟你說一個好消息,你聽了不要嚇到喔。」
我笑著跟他開玩笑:「怎麼樣,你讓阿源懷孕啦。」
添明大驚失色,後退好幾步,表情相當詭異。
我:「你是不是交新女友啦?」
添明:「學長,你好厲害,怎麼知道的阿!!」
我:「我看你最近又常常在講電話了,當學長沒生眼睛跟耳朵嗎,科科。」
添明的新女友叫作阿珍。是添明工作的電鍍廠,附近的手搖飲料店裡的工讀生。
添明常常去跟她買飲料,跟小芳分手後的日子,相當苦悶。
阿珍看他老實善良,這段時間怎麼買飲料都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閒聊關心幾句。
兩人愈講愈投機,認識三四個月左右,出去玩了幾次,就打算要交往了。
添明有了新女友後,變得相當開朗,營區的大家都感受到他的差異,為他感到開心。
我退伍當天,到附近的書店買了六七本書,裡面有硬筆字的字帖,英文文法與單字書,
佛學概要等等,還訂一本精裝的了凡四訓白話講記,一併送給他。
退伍後每一兩個月,都會見面吃吃飯,這個習慣一直維持到我出國為止。
冬天時與吳董他們去日本玩了一趟。中間住到鬼飯店,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我在日本幫他買了家庭號的岡本ZEROZEROTHREE三大盒。
送給他時,他根本不曉得那是什麼東西,我說回家拆開就知道了,
只要是個男子漢,即使說明書全是日文,一定OK的。
出國前兩個月,我跟添明又是例行見面吃飯,兩個人老家都在台中,彼此住得不遠。
我們常常約在台中車站,附近的麥當勞二樓聊天。
添明那天,又神秘兮兮跟我說:「學長,跟你說一個好消息,你不要嚇到喔。」
我還是笑著跟他說:「怎麼樣,你這次真的讓阿源懷孕了嗎?」
添明笑了:「學長你猜對一半。」
我還是跟他亂開玩笑:「所以是阿源讓你懷孕嗎?看你氣色沒有孕相阿,哈哈,
別那個表情啦。你女朋友懷孕了?」
添明:「學長,你真的真的很厲害耶。怎麼那麼會猜。」
我:「我有你的盤,你的臉在我前面,眼下子女宮一片桃紅,田宅也呈喜色,
你想生下來對吧?」
添明:「對阿,我們要結婚了。」
我:「恭喜阿,阿我送給你的003是怎樣,都沒在用喔?」
添明:「學長,那都已經過多久了.......」
算一算時間,添明的婚禮我無法參加,那時正好在美國。
我日後包了一個大紅包給他。
聽到他們要結婚的消息,我很高興,問他願不願意去保帝爺那邊的廟一趟,
我出國前想拜一下,保些平安。添明欣然同意,我坐上他的車,十多分鐘就到了。
添明自問過杯後,常常到這邊來,年年都幫小健立超渡牌位。
我們在上香的時候,我默默地在心裡,對著保生大帝說:
保帝爺阿,謝謝您對添明小健父子的照顧,添明走出感情的傷痛也幾年了。
他跟女朋友現在要結婚了,希望您能保佑他們一切順利平安。
如果小健過得好,希望您晚點可以用賜杯的方式........
心裡的話還沒講完,廟裡面人來人往。一個身高已高過我腰際的小孩子,
紮著小辮子,就像古裝劇裡的小藥僮一樣,跑過來抱著我的腰。
我還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我看到一個面似乎有點熟的年輕人,
在香爐旁對我微笑,看來是他把小童帶來的。
阿阿,那不是牽著小健的手的那位年輕人嗎,他的樣子一點都沒變。
小童對我笑了一笑,接著跑過去抱著添明的腰。
添明看著我一直看他,香愣愣地拿在手上,感到很奇怪。
添明:「學長,怎麼了嗎?」
我:「沒有,剛剛香灰跑到眼睛裡了,有點難受。你有被燻到嗎?」
我拿出手帕,慌亂地擦著自己的臉。
添明:「沒有耶,學長那我們趕快到旁邊去吧,我只是覺得奇怪,
剛剛腰好像有點麻麻的,應該是錯覺吧。」
[後記]
其實故事還沒全寫完,大致可以在這裡收尾了。
添明退伍後,在親戚那邊當了一家分店的店長,現在已經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一家三口過著幸福的日子,天天忙著工作,陪老婆女兒。
小芳後來也與前輩結婚了,至於細節如何,我就不曉得了。
其實還有一段阿諾與添明之間的故事,那段我覺得也很值得寫,
但是時間不夠,就以後當作番外篇看吧。
添明與A區的老劉,阿源的北七Marvel故事,或許也會日後加在番外篇裡。
小健後來一直待在保生大帝那修行,那位年輕人是那邊的初階神靈,
專門照顧年幼離世的孩子們,因為他也曾是那樣過來的。
這個故事是我眼中的真人真事。
即使寫起來像小說一樣,那是我篩選編裁的關係,材料已經多到我稍微編譜,
就能夠成為流暢的故事,可見有多少東西是被認為次要而捨去的。
這些跟我以前寫過的所有故事一樣,沒一件有灌水。
如果有人因熟識故事的情節而認出我,不要認我,我絕對不會承認。
只要待過我們單位的看到這些,都會知道我是誰,拜託你們,不要出來認班長。
我刪掉了很多細節,只把認為比較是重點的東西留下來。
我曾跟小竹說,這種流水帳像日記一樣,怎麼大家喜歡看。
小竹說,因為你覺得很平常的事,在一般人眼裡不是這樣想的。
如果這種東西稱得上故事,那故事可能還有很多。
當兵巡簽時,上大隊時,太多太多奇奇怪怪的趣事,在我眼裡都已經無感了。
這個故事,想傳達的點有幾個。
靈在我眼中,跟人真的差不太多,至少在心性上。
它們並不可怕,也是可愛,可敬,甚至可惡,可憎的。
但是他們也很努力生活。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懂得跟他們相處,
其實是蠻愉快的。但是如果有太多欲望上的買賣交易,那很麻煩。
我認識不少像羅大哥、阿諾這樣有點功力,思想清正的神靈,
或許有機會可以一個個慢慢寫,每個靈個性不同,但都很有人味。
善良的靈很多,但通常都待在善良的人身邊,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小健其實作的事不太好,他希望爸媽在一起,一直努力。
爸媽真的都被他影響了,他一離開,大家都醒了。
這是剛好順利處理,不順利而最終悲劇的故事也不少,
只是我們曉不曉得,或是我願不願意寫出來而已。
我沒辦法責怪小健,他真的只是個孩子,
他跟一般的孩子到底有什麼兩樣,我也分不出來。
最後,唸經唸咒不要迷信。迷信比不唸更糟。
就算唸經唸咒一點功德也沒,裡面的精神照作,也可以發揮正面的影響力,
不要太過計較功德,很多人這部份太過執著了,產生很多痛苦與罣礙,不見得是好事。
我最近太忙了,信箱破300封後我就放棄了,現在差不多尚要處理千封之多,
一年大概都回不完。想休息一段時間再發文,這陣子寫太多文章,變成有點壓力了。
寫文章原本只是我的休閒,文筆因為密集撰寫,一直變化,我也不知該說什麼。
本來只是想,如果可以順便傳達想法,所學得用,好像不錯,會受歡迎我也很訝異。
我只是一個凡人,能力不夠。沒有神通,沒有神力。根本無法救世,
很多信件對我抱持的過份的期待,只能在此說聲抱歉,
我很想幫忙,但能力時間真的不夠,我會儘量努力,但是也只能這樣了。
最後要感謝我的太太。她跟我從一文三吵,到現在三文一吵,作出了很大的讓步。
丹楓今天的文章可以在此發表,都要歸功於她。
她把我的文筆批得體無完膚,再寫出一篇範稿給我參考,我從來不知道她的文筆那麼好。
真的是瞠目結舌。自此我就努力寫文章了,前面很多都是隨性創作,以後想要重寫。
我們之前吵到FB對話欄打開都是對罵的話,因為互相封鎖LINE,只能用FB講。
然後FB每個月都是新增好友,因為不斷封鎖,重加好友。
這些文章是在戰火中用感情與生命堆出來的,對我格外具備意義。
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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