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說再拿出來就好……結果就……黏住了……」
坤哥還在那裡嚶嚶嚶,我都懶得理他了,湯家三個孩子也不知該說什麼。
反倒是湯若蘭開口道,「哭什麼?我又沒怪你。」
我太驚訝了!二兒子被弄得人不像人湯若蘭居然不怪坤哥?
接著湯若蘭說了句至理名言,「總比死了好。」
是啊,娘的心情。兒子變成怎麼樣都比死了好吧。
我望向湯若蘭的眼神都忍不住帶了三分同情。
頂著一副甜美無害美少女外表的湯政興,溫聲笑著安慰父母道,「別擔心
,我們相處得很好。」
雖然不知道他所謂的「我們」是指誰跟誰,我還是不由得背上一陣陣寒毛
逆豎。
「好了,你們都去玩吧。」湯若蘭打發我跟湯政周帶兩個小的去玩,她跟
坤哥留下來準備晚餐。
我牽著小獵犬往海邊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他們兩人站在放滿食材
的檯子前一邊準備,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兩人神情看來都很輕鬆。
見他們這樣我也就放心地帶孩子們玩。
沒有受到污染的海洋十分美麗,再加上今天天氣很好,海天一色的碧藍就
像海報上的照片一樣,我看著心情也好了起來。
小獵犬人小腿短騎不了水上摩托車,我就載著他在海上繞了兩圈,他興奮
得一直尖叫。湯政周則帶著湯政興在另一端浮潛。
後來湯政周把湯政興也一起交給我,他自己抱著衝浪板去衝浪。今天的浪
並不大,湯政周一次次從衝浪板上摔下來,又一次次抱著板子划向外海。
認識他這些年,我已經對湯家太子的韌性見怪不怪。
一直玩到黃昏我們才終於回到岸上。看我們一個個累得攤在椅子上動彈不
得,湯若蘭給我們一人發了一瓶飲料,又拿了一盤剛烤好的肉,一邊往小兒子
嘴裡塞,一邊檢查孩子們有沒有晒傷。
我在椅子上喘了一陣就爬起來幫忙,畢竟這麼多餓死鬼嗷嗷待哺,只靠坤
哥一個人烤肉可來不及餵。
坤哥看得出來非常開心,手上刷醬料的手沒一刻停下。小獵犬趁著湯若蘭
不注意把自己盤子裡的青椒玉米往坤哥嘴裡塞,坤哥一臉寵溺,毫不怕燙一口
吞下,又多塞了好幾塊肉給小獵犬。
湯若蘭與湯政周、湯政興三人吃東西都很斯文,即使吃的是串燒也沒有撕
牙裂嘴的表情,只是湯政興手上食物消失的速度快得有點不可思議,簡直像用
吞的一樣。
海邊的天色暗得很快,不像在平地是慢慢變暗,從白天到黑夜的轉換速度
可能不到半小時。我們晚飯還沒吃完一半,天就黑全了,沒有受到污染的夜空
滿天都是星星。
我們一邊吃飯一邊閒聊,湯政興突地頓了一下,轉身望向漆黑的海面,「
過來了。」
「什麼?」我往著海面上看去,只見一片漆黑什麼都沒看到,再回頭看湯
政興,只覺得他黑色眼眸中的紅光似乎比在白天時還要明顯。
「小周,去把營火熄掉。」坤哥肉也不烤了,走過來先叫大兒子去提水熄
火,再問二兒子,「有多少人?」
湯政興抬手在海上指了四五個方向,「這邊、這邊……還有這邊。」
天色太黑、海風的聲音太大,湯政興也沒有辦法肯定到底有多少人,只能
確定有四五組人馬正往我們的方向過來。
我還是什麼都沒看到,但照他指的方向來看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如果這裡是坤哥的地盤,只要有帶著惡意的對象進入他很容易就能掌握情
況,但很可惜在這個地方,他也與一般人沒有太大的差別,還不如湯政興來得
敏銳。
海路已經被封鎖了,坤哥只好問湯若蘭,「還有沒有別的路可以到鎮上?」
湯若蘭指著別墅後面的山說,「越過山頭再過去幾里,有一座國際級渡假
飯店。」那個飯店後檯很硬,還有私人火力駐札,只要能過去基本上就沒什麼
問題,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沒有路。
是的,沒有路。
這意味著我們得穿著海灘鞋爬過一座山。
我抬頭看了看,只能慶幸這座小山丘並不高。對坤哥、我、小周三人而言
不算什麼,對小獵犬來說雖然有些勉強倒也不是不能一試,比較讓人擔心的只
有湯若蘭與湯政興。
湯政興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據說是隨時都有路倒的可能,而湯若蘭就是
一個普通女人的體力,爬過一座山對她而言非常勉強。
然而現在對我們而言最重要的人就是湯若蘭。
湯政周已經進入湯家做事,但畢竟根基不深,如果湯若蘭有什麼三長兩短
,我們一群人被弄死在東南亞都沒人能給我們討公道。相反的只要湯若蘭不落
到對方手裡,事後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阿仁,你帶阿蘭還有孩子們從那邊過去。」坤哥朝山上指了大致的方向
,他光是看樹木的走向就能判斷出適合的路線。
這次的情況與上次湯家三兄弟在山上時頗為相像,唯一的不同在於這次追
殺的人數更多,再加上坤哥今天不是主場作戰。
湯若蘭的臉色很難看,人倒是相當鎮定。她對湯政周說,「小周你留下,
客廳有東西你知道放哪。」然後又對我說,「阿仁你帶路。」
我忍不住「喂」了一聲,「小周還沒十八。」
不論湯政周外表再怎麼成熟,都改變不了他還未成年的事實,叫我丟下他
實在心裡有障礙。
「少在那裡婆媽,快點走。」湯若蘭拉過兩個小的,背對著坤哥喊了聲,
「阿坤。」
坤哥遞了把刀給湯政周,「孩子在我這裡,妳放心。」
我突然覺得武則天真的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湯若蘭與坤哥也真不知是緣
是孽?
時間緊迫,坤哥與小周回別墅拿武器,我則帶著湯若蘭與兩個小的從另一
邊走。我帶頭,湯若蘭壂後。
這山誠心不高,依我平時的腳程四到六個小時內要翻過去不是問題。就算
下午消秏了不少體力也不是太大問題,問題是後面三人能不能跟上?
身上連個像樣的裝備也沒有,我們一行人的行進速度比平時慢上許多,加
上山上樹葉茂盛,我時不時就得停下來確定方向。
東南亞的樹林枝葉繁茂到一個境界,從外面看的時候還不覺得,一進去之
後便覺異常黑暗,一抬頭只見天空的星星被遮去了大半。我常年爬山,找個北
極星是家常便飯,可惜我沒找過南極星,目前的環境也容不得我停下來慢慢找
,只能依靠多年來培養出的直覺找大致的方向前進。
走到了約一半高度時身後傳來湯若蘭「啊」的一聲輕呼。
湯若蘭不是個容易大呼小叫的女人,我趕緊回頭問,「怎麼了?」
「沒事。」湯若蘭單腳站立,斜身扶著湯政慶的肩。「鞋帶斷掉而已。」
涼鞋原本就不是適合爬山用的鞋子,加上我們移動的路線又特別難走,才
兩三個鐘頭就報廢了。
光著腳湯若蘭是不可能爬得過這座山,然而這種情況下我也沒辦法給她修
鞋,看著她身上的長袖薄外套我靈機一動,「湯總,把妳外套給我一下。」
湯若蘭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卻非常鎮定,二話不說直接脫下外套遞給我。
我接過外套將它放在地上,一腳踩住袖子接縫、雙手抓住衣身用力一撕。
我力量很大,縫線發出啪啦啪啦的斷裂聲,沒幾下袖子就被我撕了下來。
我用袖子將湯若蘭的腳連同涼鞋一起包起來,緊緊扎了個結,「先忍耐一
下。」
「沒問題,走。」湯若蘭試了一下確定能走之後便催我上路。
不得不說湯若蘭真的是個很強悍的女人。這樣的登山方式對她來說強度過
高,她整張臉的臉色都不對了,神情倒是一點不變,眼皮子都沒多抬一下。
我們又走了一陣子,光線愈來愈暗、我愈來愈無法分辨方向。雖然這個小
山丘不高,但它連接著另一個更高大的山體,迷途的話一樣可以困得你出不來。
我愈來愈沒把握,只好對湯若蘭母子三人道,「你們在這裡等我一下,我
去前面探個路。」
如果只有我一人的話移動速度比較快,而且只要別離開太遠我肯定自己還
是能回到原本的地方。此外還有另一個重要的理由,就是湯若蘭的體力已經到
了極限,再不讓她休息一下她肯定撐不下去。
「去吧。」湯若蘭表情不變,聲音卻已經有點顫抖。
湯若蘭的體重目測約五十公斤上下,比我平時的登山配備略重個十公斤。
原本我已經做好了爬到中途時就背她的準備,沒想到她硬是撐得比我預計的還
要久。
在探路的時候我沿途折樹枝與草做記號,考量到有追兵的可能性,故意在
折法上做了點變化。
找了一會兒確定好大致方向後我便準備折回去接湯若蘭母子,這時眼前忽
然閃過一道微弱的亮光。我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光?身後便傳來湯政興的聲
音。
「仁哥,小心!」
身後傳來湯政興的警告聲同時,我身側猛然受到一股巨大的衝擊,還沒反
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橫著掀飛出去。
同時,靜謐的空氣中突地響起數聲「噗噗噗」的聲音。那是子彈由裝了消
音器的槍枝中發射出來時特有的沉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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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妖民宿小劇場--絕症
阿仁:二是一種病,無藥可治。
湯若蘭:還有一定的遺傳機率。(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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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音:關於湯政興身上融合了什麼,有不少人都做出了猜測,我們來聽聽本人怎麼說。
湯政興:我體內的鄰居哪有那麼可愛。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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