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位於鬧區巷弄間的公寓樓房,這是一個約七坪大小含衛浴設備的小套房。房間內昏
暗,只有小夜燈和電腦螢幕的冷光,還有打字和點按滑鼠的聲音。書桌上堆滿了一堆資料
和書目,更多的是泡麵桶和外賣盒的包裝,旁邊佈告板上用大頭針釘著滿滿的訂單、送貨
單、繳款匯款單據。張翰祥坐在小套房的巧拼上翹著腳,一口吃泡麵,一手敲打的鍵盤眼
睛緊盯著螢幕。
學生時代被軍校退學的張翰祥,因為軍費生約六十多萬的賠償費用,所以早早自力更生。
其實過去張翰祥就知道自己的個性跟軍校一直以來都不合,但因為當時家庭因素,只得選
擇軍校成為軍費生。軍費生在修業期限完成學業後必須在軍事體系中服務約八年至十年。
而如果無法畢業或勒令退學,違反規定的軍費生,就得賠償所受領之公費待遇。
所有的公費待遇包含軍校學雜費、住宿、服裝、伙食及健保費。而這些算下來張翰祥的六
十多萬還算是小數目。但生來反骨的張翰祥可沒有再怕這些數字,在兩年內他就憑著自己
的交際手腕和腦袋轉虧為盈。盯著電腦多半是為了工作,但這次張翰祥對於自己的學弟兼
老友孫震孫營長對他談起的那個事件很感興趣。起先只是查關於青土山營區關於軍械室出
現老軍官鬼魂的事件。用著孫震老爸和爺爺的名號招搖撞騙,張翰祥查到不少有趣的資料
,逐步勘查下來,卻發現事情背後似乎不是鬼故事那麼單純。
不管是網路、書集或對人套話所有的謎團都指向一本書。
《青土山鬼話》
這本《青土山鬼話》,張翰祥原先是查到陳泯偉的版本,那被銷毀的出版品。但之後孫震
手上竟然有本手寫,用大兵日記改良過後的《青土山鬼話》?這可有意思了,張翰祥舔舔
嘴唇,將近期蒐集的資料整理整理了一下。兩本青土山鬼話、陳泯偉、鬧鬼、軍方見不得
人的龌龊事、軍中霸凌、青土山營區……
「嗯?」
張翰祥停下不斷點擊的滑鼠,頓了一下,嘴裡還叼著沒吸進口的泡麵條。他推著滾輪將那
疊掃描的資料推回,在一頁停了下來。將資料上那個名字用畫筆畫了個圈。
「趙勇斌,自殺,死因不明?」
這叫趙勇斌的小兵入伍的梯次跟營區?張翰祥推開桌上成堆書籍翻找沒有順序可言的皺資
料,好不容易找到趙勇斌的個資。上面的資料有些模糊,似乎是被水消前榨碎的紙片一點
一點拼貼而成,有些字已經糊成一團,但趙勇斌的入伍時間和梯次還算勉強可以看出來。
難不成……
張翰祥再度翻找亂七八糟的資料堆,最後在桌底下抽出了一張陳泯偉的入伍個人之資料。
果然!張翰祥將陳泯偉與趙勇斌的個資平放在桌上,這兩個人從出生年月、出生地、興趣
嗜好學歷等,沒有一處相同。兩人整張資料看下來就只有兩個部分一樣,梯次和營區。
同一梯次的兵,這樣那個藝人陳泯偉認識趙勇斌?
張翰祥想起趙勇斌資料上那項死因不明,與地下報章雜誌推測的他殺案。加上陳泯偉自寫
的《青土山鬼話》難不成一切都環環相扣?張翰祥摸摸下巴,將陳泯偉和趙勇斌資料釘好
。再多一點資料、再給我幾天,到底國軍想銷毀《青土山鬼話》中的什麼?又跟趙勇斌和
陳泯偉有什麼關係?再給我點時間,孫震,老子就快查出來了……
張翰祥不斷的敲打鍵盤,在暱名地下網路找尋資料。
這天中午過後三連的悍馬就來接人,黃郁佑臉上顯得悶悶不樂。一旁準備跟著黃郁佑搭車
返回連隊的張梁寬,看他表情不對,問起發生什麼事?黃郁佑只是搖搖頭說沒事。那天夜
哨鬼學長趙勇斌突然消失,再也沒出現在黃郁佑面前,黃郁佑頓時覺得自己不知道是不是
身來犯賤,當鬼學長纏著他時巴不得這鬼消失不要煩他,但當習慣四哨有鬼學長陪伴之後
,他感覺學長的消失讓他想念。
對於一個從小到大怕鬼,被鬼嚇大的自己,會想念鬼學長。黃郁佑對自己的心境抓不著頭
緒,如果真要說張梁寬說的沒有錯,自己是人;趙勇斌學長是鬼。兩人這樣交談也許並味
不妥,但要說起來黃郁佑其實知道,趙勇斌學長或多或少都會帶走點他的陽氣,即時他沒
有這種打算。
當時為了遮蓋陰陽眼的刺青,現在早已成了裝飾品。黃郁佑不止在青土山可以見到鬼,連
在一般城市也開始可以微微的閃過幾秒看到一般人看不間的事物。這間事是否跟自己和鬼
學長過度接觸有關?黃郁佑並不知道,但自己不想把責任全推到鬼學長身上,只得忽略這
些變化。
是否鬼學長也發現自己的這些變化而刻意疏遠?黃郁佑不得而知。但當下自己被派到三連
支援,也已經遠離青土山營區的四哨,沒法管到這些。這悍馬連同自己以外,共塞了八個
人。除了開車的三連士官,二連支援的是黃郁佑和原本就是三連的下士張梁寬外,還有一
位軍官,而這軍官是所有人都不樂見的官,二連碰碰哥,蕭邦倫士官長。
二連後,一連兩位,一位是軍械士,整個梯次算起來是黃郁佑的大前輩,八成是快退伍無
戰力被丟出來的,另外一位讓黃郁佑有點驚訝,竟然是齊瑋?
「齊瑋學長,你怎麼會來支援?」
「我也不知道,多半是連長弄錯,畢竟我們家的連長就是這付德性,不然也不會在青土山
。我猜想現在暴跳如雷的應該是小珺班吧?畢竟我是政戰兼參一,有些放假的業務只有我
才會弄,小珺班大概正在毆打連長…不,應該更惡劣……」
門外恐怖急促的敲門聲,一連連長正躲在自己的寢室,用棉被綑住自己臃腫的身驅,抱著
美少女抱枕發抖。就只是一時看錯而以,把政戰調去支援,原先以為沒什麼,沒想到自己
連上那美女班長苗筱珺一聽變臉成了個母夜叉,一步一步逼近找他算帳。
「連長…開門…快開門…給我開門!」
門被大力的敲打,外面苗筱珺低沉的催促聲宛如夢魘。一連連長知道,這門一開自己就無
法保證會保留全屍,現在只好乞求自家的營長大人,用軍用電話呼救。
營部連兩個兵,有別於黃郁佑的表情,笑容滿面。黃郁佑不解問:「學長?你們怎麼那麼
高興?」
「學弟你是二連的吧,有看過我們連長嗎?」
黃郁佑點頭,腦袋出現營部連營長那滿身肌肉有如金剛芭比般讓人反胃的畫面。
「你不知道當我們連長說有沒有自願支援,全連包含班長全都舉手,大家為了逃離連長的
魔掌可是馬力全開!而如同你看到的,在這裡的我和另外一位同胞是那場史詩戰役中的勝
利者!我們終於脫離連長的魔掌!」
「喔嗚!不會被摸屁股!」 「不會被摸屁股!」
「不會有愛的抱抱!」 「不會有愛的抱抱!」
「沒有晚安吻!」 「沒有晚安吻!」
看營部連學長們激動的模樣,黃郁佑低聲的跟齊瑋互咬耳朵。
「齊瑋學長,營部連到底都過著怎麼樣的軍中生活?」
「我也不知道,但一定很可怕。」
「後頭吵什麼吵!放假是不是!到底。在吵就下車用跑的到三連!」坐在悍馬前頭副駕的
蕭邦倫碰碰哥,聽到後面熱鬧起來,老大不爽的發威。一瞬間後頭又恢復出營門前的寧靜
。
悍馬開到了青土山那交岔路口,黃郁佑看見另一條通三連彈藥庫的道路,竟然比上營區的
路要來的寬大許多。張梁寬說那邊畢竟是彈藥庫,運送彈藥的車輛要是進不去就沒有意義
了。悍馬開上這條大路上,順暢許多,沒過多久,約半小時左右大夥就到了三連,也就是
青土山的彈藥庫。
「下車後!三十秒面對我成兩個班。慢了就倒楣!二五、二四、二三……」
一到目的地蕭邦倫士官長就開始下命令,黃郁佑和別連隊的大夥們紛紛跳下悍馬開始整隊
,排好兩個班在士官長面前。那名三連的班長開著悍馬停車去,這時蕭邦倫士官長看了隊
伍就問:「不是有個原本三連的嗎?」
「報告,有!」張梁寬舉手答有。
「我去找三連連長,你把這群人帶到你們三連大寢去。名字…張梁寬是吧,如果出了什麼
問題我就找你,了不了解!」
「報告,了解!」
蕭邦倫士官長發完官威,很滿意的離開。張梁寬學長就帶著我們到他的老巢,三連的大寢
室。這個三連沒多大,說穿連隊超小,沿途上只遇到三兩個士兵跟張梁寬打招呼,都是熟
人,但沒想到這群人卻守整個和青土山連隊大樓依樣大小的彈藥庫。
「我們這裡的哨一天會有兩班,忙的時候三班。喔,不過連長不准我們有學長學弟制,簡
單的說每個人不分老兵菜鳥都會站到夜哨。有問題就問我,雖然我支援營區好幾個月了,
但是三連我還是很熟。」張梁寬笑著說,將部隊帶進中山室。
一進三連中山室,就看見兩個有槓的人在中山室聊天。那兩人看到張梁寬和後方黃郁佑一
行人,很親切的打招呼。
「寬寬,好久不見。怎麼來支援三連啊?」
「破風連,我本來就三連的,支援什麼啊。」
「你都去那麼久了,都不回三連,你知道皓呆輔仔他多想你,晚上都躲在棉被哭。」
「哭爸喔!」軍服上有三槓的軍官罵道,但接著說:「這些兵是營區過來支援的?床位跟
內務櫃就先睡退伍那幾個人的位置,我看看一…二…五,六個。寬寬,你原本的床位現在
阿炎在睡,看你要跟他喬還是另外找床位…反正你自己來。別連的,我們連隊很隨意,我
是三連輔導長皓達。這個說話白目白目的是副連長陳柏鋒,大家都叫他破風連。」
「對、對,我就是破風連,把上將的車弄到破風所以黑掉被丟來這裡。是說帶你們來的軍
官是誰啊?我還沒聽到消息。」
「帶隊的是……蕭邦倫士官長。」張梁寬頓了一下說。
「操你媽的幹!幹你娘誰不派,派他?蒼天無眼啊!」剛說完三連副連長陳柏鋒就一連串
咒罵,皓達輔仔就瞪了他一眼要他閉嘴,催促張梁寬把兵帶到三連大寢去。
「破風副連跟碰碰哥是死對頭。」
張梁寬一邊整理黃埔包一邊跟睡在他對面的黃郁佑說起剛剛的事,好像從他入伍以來,學
長就跟他說破風副連原本是二連的,因為跟二連某位士官不合,所以調派三連,而張梁寬
之後調派二連後才知道,跟破風連不合的士官就是蕭邦倫碰碰哥。
床位的安排,張梁寬床在黃郁佑對面。齊瑋則睡郁佑上舖。營部連兩個全連選二的勇士則
在後方一點床位上下舖。最後位一連的軍械士則睡在黃郁佑旁邊的床位。那軍械士,整理
好自己的拖板,是乎想擦自己軍靴,卻忘了帶鞋油。黃郁佑見了從黃埔包內拿了鞋油遞過
去。
「謝謝。」那軍械士接過鞋油跟郁佑道謝,擦了一回是乎想到什麼就問斜上方正在套枕套
的齊瑋說:「他就是二連那營長的紅人傳令?」
「嗯啊。」
齊瑋隨口應和,好似對這事沒什麼興趣。但營部連勇士雙人組似乎非常感興趣。兩人跑到
黃郁佑面前,立刻就問:「你就是那營長的紅人?我聽徐寶說過你的事,他說你看的到鬼
?真的嗎?」
「真的嗎?」
「鬼長什麼樣子?」 「鬼長什麼樣子?」
「可怕嗎?」 「恐怖嗎?」 「有腳嗎?」 「白衣服嗎?」
營部連勇士二人組像是腹語娃娃一樣,每件事情都會重複一次。讓黃郁佑不知如何反應,
黃郁佑瞄了對面張梁寬一眼,只見張梁寬食指靠唇,用手勢表示黃郁佑什麼都不要說。黃
郁佑也打算如此,心理正咒罵徐寶學長這個大嘴巴,最好禁假這段時間,被天被營部連連
長好好疼愛。一旁一連軍械士是乎也想加入這話題,開口提起黃郁佑和張梁寬熟悉的那件
事……
「你有聽過軍械士老軍官的傳聞嗎?」
「啊,那件事……」
黃郁佑聽到這事,馬上起了反應,隨後才驚覺自己不該反應那麼大但已經太遲了。一連軍
械士見他有反應立即打開了話題:「你聽過?我以為只有我們軍械士才在傳這件事情。」
「我是聽我連上的軍械士說的,詳細我也…不是很清楚……」
黃郁佑打馬虎眼,但似乎不管用,三人還是追問其他青土山的鬼故事,最後是上舖的齊瑋
幫了郁佑,支開話題說:「我們會支援三連到哪時候?」
「不知道。」「不知道。」營部連兩人組說。
「一般大概就等新兵來,最快說不定三天就結束了。」張梁寬回答。
「三天就可以回去?」一連軍械士說。
「最快是這樣,慢的話也有可能兩個禮拜,甚至更久。總之我們三連環境還不算太差,就
站哨多了點、有些無聊。連長、副連、輔仔人都不錯,只要不白目的話啦。」
「放心…」「我們…」「營部連…」「絕對!」「絕對!」「不白目。」
營部連腹語兩人組你一句我一句的接話,讓齊瑋聽得不是很習慣就問:「你們在連上一直
都是這樣?」
「因為是雙胞胎。」腹語兩人組一起說。
「雙胞胎?你們長不像啊。」
「是異卵…」「異卵雙胞胎…」「所以長不像…」「長不像喔!」
「我投降,跟他們說話好累。」
齊瑋擺出投降的姿勢,人翻身回床頭繼續整理內務。黃郁佑把軍內衣掛好在內務櫃,順便
把笨重的黃埔包也塞進去。這時候三連的人似乎都從外頭回來了,看到黃郁佑幾個不熟悉
的面孔都愣了一下,但當看到張梁寬立刻又回復熟識感。
「寬寬!你回來啦!」
「回來支援到連上新兵來。」
「咦,那等新兵來你還要回營區喔?」
「這就不知道了。」
三連的兵沒多搭理黃郁佑一行人,大多圍著張梁寬講話。只有一個個頭矮小的小兵躲在大
夥後頭沒講話,只見張梁寬跟他招招手,那小兵才走了過來,這位小兵好似是張梁寬的學
弟,外號叫阿炎。張梁寬跟阿炎介紹對面的黃郁佑和其他各連來支援的人。黃郁佑原本還
想跟這位兵打招呼,但見這阿炎只是木訥的點頭,沒多說話,轉身走回自己的內務櫃去拿
碗筷。
「他比較怕生,之前在這裡我有幫他處理過一些事情。」
「處理事情,你是說鬼嗎?」
黃郁佑聽張梁寬說完,身子抖了一下。他們一群來支援的人拿著碗筷,跟著三連的大家到
中山室用餐。黃郁佑跟張梁寬在最後頭,兩人小聲的談論到三連這裡關於鬧鬼的狀況。
「算是,我們連上這棟平房有點老舊,算是以前舊建築的那種。所以大寢和浴室廁所沒有
連在一起。廁所那邊在我到部的時候就不是好地方,曬不到陽光、潮濕又冷,是靈會喜歡
聚集的場所。阿炎跟你一樣也有點那種體質,那時候卡到,我簡單的幫他處理了一下。」
「所以阿炎也知道你是驅魔師?」
「除了他以外,我們連長也知道。」
「你們連長?為什麼?」
「當時處理阿炎的事情,是連長主導。當然對外說法是連上弟兄心理不舒服,連長在連長
室進行輔導。真實的狀況就是我在裡頭驅邪,將惡靈感出阿炎體外。不過你別擔心,我在
三連的時候,早跟連長將裡外看過,已經將廁所浴室那頭弄乾淨。你晚上可以放心尿尿。
」
「我又沒說我怕!」黃郁佑嘴硬的回到。
兩人打完餐盤,剛好齊瑋旁地板有空位就坐了下來。中山室開著電視,雖然畫面收訊不佳
,而且還是沒營養的新聞,但已經讓在青土山營區那幾個來支援連的小兵,感動萬分。沒
想到三連這裡看得到電視,好似離文明又邁進一步,黃郁佑感動的扒飯。過幾分鐘,大夥
飯菜才扒沒一半,中山室角落那頭的沙發,有事正蠢蠢欲動,敏感的士兵似乎發現事情不
對,紛紛走人。黃郁佑沒啥感應,直到被齊瑋撞了下肩膀,不解的回頭,就見齊瑋也收拾
餐具,準備走人。
「等等一定出事,你趕快吃完走人。」
「什麼意思?」
齊瑋丟下這句讓郁佑困惑的話走出中山室,正當黃郁佑轉頭回來還想吃幾口飯,就被張梁
寬拉起身子。
「快,走了!」
「為什麼?」
當黃郁佑還滿頭問號,一句問候別人娘親的話就放出來,這髒話響遍整個中山室,接踵而
來的是一陣碗筷餐盤落地聲,和騷動。張梁寬拉著黃郁佑往中山室外走,黃郁佑不解的回
頭看騷動的來源。
就見今天剛見面的三連破風副連已經跟自己連上的士官長碰碰哥在地上扭打起來。旁邊的
輔導長皓達拉住破風副連,其他班長也拉住二連蕭邦倫士官長,整個場面亂到不行。一旁
掃到颱風尾的小兵紛紛躲避,瞬間中山室長官桌上飯菜勺碗全落了地,裝飯的瓷碗全破成
碎片。
只見破風副連和碰碰士官長打得不可開交,一雙毛茸茸的大手,左右這麼一拖就把兩個人
往沙發扔。一群人軍、士官立刻上前將兩人壓住。破風副連與碰碰哥蕭邦倫這才安分下來
,兩人臉鼻青臉腫,身上多處瘀青流血,但那毛茸大手的主人立刻往讓兩人頭上狠狠在補
上一刀,拳頭就敲下去,讓兩個人疼的彎了腰。
「我操你媽的再打!再打啊!你們兩個造反了是不是?」
毛茸大手的主人,是一個有些年紀,長像臭老的大叔。不僅雙手被毛覆蓋,連腿上也是黑
的見不著幾片皮膚,汗操跟營部連的妖孽連長有的比,胸口透出的胸毛配上國字臉,更是
讓人覺得此人不好惹。
「黑熊士官長?……他也支援回來了嗎?」
「聽說好像剛剛才出基地回到青土山……」
「破風連這下慘了,打架被黑熊抓到。」
一旁三連的小兵們你一句我一句的碎嘴,黃郁佑看看張梁寬,眼神還是透露著滿腔問句。
張梁寬拉著他手臂說:「等等洗餐盤再跟你解釋。」
「高長雄士官長,是這連上唯一可以跳過連長主宰的士官長,簡稱黑熊。兩粗三細一等連
士官督導長,是最近才被調來青土山三連。詳細我也不清楚,我在三連時他還在支援,中
間回來幾天後我就被調派到二連,所以簡單的說就是……我不熟。」
黃郁佑和張梁寬兩人在三連偏僻的浴室洗碗盤,洗完出來時還聽的間中山室黑熊士官長大
罵兩個軍官的聲音。這聲音真可怕簡直跟營長有得比,黃郁佑聽到這響徹三連的罵聲嘀咕
的說。
「唉唉,看來這次支援不好過了……」經過黃郁佑和張梁寬身邊的一連軍械士嘆氣的說。
「剛問了三連的人,說這次這黑熊支援的連隊下基地測驗成績很差,讓他心情超不爽,然
後又看到軍官在中山室打架。看來這幾個禮拜一定會變特別硬。唉,我都快退伍,就別搞
我了。」
「學長看開一點吧。」黃郁佑安慰說。
「希望嘍。」軍械士學長無奈的看天上黑夜裡大大的月亮。
「督導長別罵了,你這樣吼,會嚇到那些義務兵。那邊幾個,去拿掃帚拖把把中山室收拾
一下,你們外面幾個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去幫忙提水,拿抹布整理。」
打架的破風連與二連三等士官長蕭邦倫這時候正被黑熊督導長在中山室罰站。一旁班長跟
小兵下士忙著整裡亂成一片的中山室。現場除了皓達輔導長忙著跟黑熊督導長打圓場外,
大夥全都閉嘴。就在皓達輔導長還想多說什麼,一個厚重的步伐,規律的跨步聲,走向中
山室。皓達輔導長一聽腳步聲,轉頭看向門口就主動往前走去,開口對那來的人說:「連
長這件事我…」
曹忠義舉起手,點了頭,表示自己知道事情經過。走上前去先是看了黑熊督導長,開口說
:「基地如何?」
「爛透了!那連隊平常到底有沒有再帶兵。那種簡單搶陣地都可以跑錯,砲的方位也亂打
,誤差值他媽的把我心臟病都嚇出來了。這種砲連隊乾脆廢掉算了!你去試試,保準一天
就受不了。」
「長雄學長,你休息吧。」
聽完黑熊的抱怨三連連長曹忠義說,黑熊督導長拍拍他的肩,留下被他罰站的兩個人,頭
也不回的就走了。曹忠義走到陳柏鋒副連和蕭邦倫士官長的面前,只是盯著看,全程沒有
講半句話,一旁的皓達輔導長也不敢多說,就這樣三連連長站了好一回,才開口。
「陳柏鋒你回寢室,明天中午前交手寫三千字悔過書到我桌上。」
「是!」
「蕭邦倫士官長,你來支援,在三連就別給我惹事。」
「是……」
「皓達跟值星說今天晚上不操課,把部隊留在大寢,那些別連來支援的兵,有沒有安頓好
?等中山室整理好,你跟值星到連長室跟我報告這次事情,處分我跟長雄學長決定後會告
知。」
「是。」
交代完,三連曹忠義連長就走出中山室。一走出去,碰碰哥蕭邦倫立刻就酸到:「操,一
個上尉擺啥態度,以為自己也是督導長嗎?沒再怕啦。」
「你他媽的!說……」
聽見蕭邦倫的酸言酸語,陳柏鋒中尉一股腦伙又衝上來,皓達見狀立刻拉住他將人拖走,
但也盯著二連蕭邦倫士官長說:「士官長在支援這幾個禮拜請你別惹事,不然我就不是請
連長處理,馬上報回營區給孫營長知道。」
「呵呵,越級申報嗎?果然怎樣的中尉就有怎樣的上尉。」
「我…幹你娘的!去你她妹……」
眼看蕭邦倫又要挑釁引戰,皓達乾脆裝做沒聽到用力的把破風連拖回軍官小寢。被拖行的
破風連眼狠狠的瞪了蕭邦倫,而蕭邦倫則無所謂的對他回敬中指。要不這個該死的和平主
義皓呆在場,不管黑熊督導長還是連長,陳柏鋒一定會撲上去再跟自己這死對頭打上一架
。
「這晚真不平靜……」洗完澡賴在床上的黃郁佑說,大寢外黑矇矇一片,除了幾個小燈外
,根本伸手不見五指。這時見窗外傳來嘻笑聲,黃郁佑好奇的往窗外探,平房窗外不遠處
,有一排人背對著不知道再幹嘛?
「他們再幹嘛?」問的不是郁佑是他上舖的齊瑋。
「上廁所。」對床的張梁寬說。
「因為懶的跑去廁所,加上晚上這裡燈光又暗。所以就在大寢外的小水溝方便。你們如果
懶得跑,也可以去那邊。也些班長會睜一眼閉一眼,不過被一些班長抓到會罵人的。要小
心一點。」
「我看不是這個原因吧?」「不是這個原因。」
「那些在水溝…」「尿尿的…」三連…」「剛剛有說…」
「因為廁所那邊…」「晚上…」「有鬼!」「有鬼!」
「所以沒人敢去。」「不敢去!」
「反正青土山不是到處都是鬼嗎?」一連軍械士白眼說。
說完這句,一個安全士官進來就把大寢燈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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