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整個人以大字形仰躺在床上,精神思緒有一半已經進入睡眠狀態時,有一個聲音突然
在腦中響起,他像是要提醒我不能就這麼睡著,那個聲音幾乎是用喊叫著出聲。
「喂!不要直接睡著啊!你不是答應過我們每天睡前要做五十下仰臥起坐跟伏地挺身嗎?
」是個男孩的聲音。
我朝空中揮揮手,像是在驅趕一個看不見的人影,「吵死了,我今天已經很累了。」
「很累?哪裡累了?」另一個聲音在腦中響起,但這次是個女孩子的聲音,這聲音開始把
我今天的所作所為一一列舉:「早上你睡到八點才起床,第二堂課才進教室,而且上課地
時候你不是在玩手機就是在打瞌睡,只抄了一頁筆記,而且還是隨便抄的!放學後……」
我按住兩頭太陽穴,哇哇叫:「別再唸啦!妳真的跟我老媽越來越像了!」
「別把我跟歐巴桑相提並論!」女孩的聲音抗議道。
「好了啦,你就做一下體能運動吧!不然會交不到女朋友的!」第三個聲音出現了,是個
屬於中年男子的老成聲音:「現在我看到你的肚子,都會想起我的啤酒肚啊,你要趁還年
輕的時候趕緊消掉。」
「大叔說的沒錯!要是我還活著,看到你這種男生,我一定不會理你的!」女孩的聲音。
「快給我起來,仰臥起坐五十下開始!」男孩的聲音。
靠,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回家後還要受到這些人的體能監督?我不情不願地屈起膝蓋,
兩手扶在耳際,開始做仰臥起坐,那三個聲音還一邊在我腦裡幫我算:「一、二、三、四
、五……」
別誤會,那三個不斷監督我的聲音,並不是我的多重人格,他們在之前也是曾經活在這個
世界上,有父母,有名字,有朋友,甚至有小孩的真實人物……只是因為那件事,所以他
們的靈魂誤打誤撞的進入了我體內。
那件事是一個多月前的晚上發生的,我跟往常一樣騎機車回家,就在我跟其他兩台機車還
有一個騎腳踏車的女學生在路口等紅綠燈時,事情發生了,一輛酒駕的跑車從後方直接衝
上來,像打保齡球一樣撞擊我們。
只剩我活著,我只有大腿骨折打了幾支鋼釘。但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騎腳踏車的女
學生跟另外兩個騎士都當場身亡。
跑車的駕駛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年記跟我差不多,也是當場死亡。他在撞倒我們後又
高速撞上電線桿,車頭整個呈ㄑ字形陷了進去,整個人在裡面被壓的血肉模糊。
接著,我腦海裡的聲音就出現了。
那不是虛擬的多重人格,我很清楚。那是事發當時跟我一起在等紅綠燈的那三個無辜死者
,他們的靈魂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昇天,而是跑到了我的體內。
一開始,他們三個問我,我是誰?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我體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花了好多時間才接受他們已死的事實,並且接受他們現在被困在一個死肥宅的體內。
我想對他們而言,比較難接受的應該是後者吧。
被這三個靈魂攀附著可說苦差事一件,他們常常會對我的一舉一動碎碎唸。
其中一個男孩是棒球選手,還是大學校隊,當他被撞死時身上還穿著棒球服。「我以棒球
選手的身份而死。」他曾經這麼說。
我不想記他們的真實姓名,所以我稱呼這位棒球選手為阿棒,可想而知身為棒球健兒的阿
棒怎麼可能接受我的肥宅身材,所以他就變成了我的體能教練。
睡前一定要做五十下伏地挺身跟仰臥起坐,買八公斤的啞鈴回家練臂力,要比平常早一小
時起床到附近的公園晨跑等等,都是他的主意,感覺他想要把我的身材鍛鍊到跟他之前一
樣。
那個騎腳踏車的女孩,因為她的名字當中有個珊字,我都直接叫她「珊」,她之前似乎是
個品學兼優的女學生,常常叫我早點起床去學校,不要遲到,上課要認真巴拉巴拉……十
足十就是一個老媽子的角色,我在上課時她還會不斷在我耳邊提醒:「這個要抄啦!喂!
不要再玩手機了!」
至於那個中年男人,是個很普通的上班族,也是三個人中唯一有小孩的人,我都直接叫他
「大叔」,大叔的話很少,從沒有強制建議我該幹嘛幹嘛,他通常都是輔助著阿棒跟珊,
幫忙搭腔。
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這三個靈魂,加上我,我們四個人共用著這個身體,還好身體的主
控權還在我身上,不然我不知道珊跟阿棒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只不過,我們四個人都有一個疑問,既然大叔、珊跟阿棒的靈魂都進入了我體內,那麼那
個駕駛跑車的罪魁禍首人呢?
「應該是下地獄了吧。」我們猜想。
我總算把阿棒交待的體能都做完後,整個人再度躺在床上,吁吁喘著氣。阿棒似乎滿意了
,不再講話,但大叔卻說:「喂,小兄弟,你明天要記得啊。」
「咦?什麼?」
「笨蛋!你該不會忘了吧?」珊的聲音突然出現,毒辣辣地指責我:「你明明答應過大叔
的!」
被珊這麼當頭棒喝,我連忙說:「喔喔,我當然記得啊!明天下午對吧!」
「嗯,還記得地點吧?」大叔的聲音。
「記得,要我帶一些小禮物過去嗎?」我說。
「不用了,只要過去看看他們就好了。」大叔的聲音有點黯淡。
我明天下午沒有排課,所以跟大叔說好了,要去大叔女兒所就讀的幼稚園。大叔說:「我
老婆應該會去接她,我並不奢求什麼,只想看她們一下,她們只要過得很好,我就很高興
了。」
以大叔只能在我腦中發聲的狀況來說,大叔真的也無法再奢求什麼了。
隔天下午,我依約到了大叔女兒所就讀的幼稚園,我將機車停在幼稚園對面,身體靠在機
車上看著等待接送的那些孩童。幼稚園老師們不停打量著我,畢竟我如果不是等小孩放學
的家長,就可能是等著誘拐孩童的變態,以我的長相,他們應該是在猜後者……不對,為
什麼我都要這麼貶低自己呢?
我可以感覺到珊在我的體內瞪大雙眼,眼神似乎穿透我的胸膛。珊問:「大叔你的女兒是
哪個呢?」
「綁雙馬尾那個。」大叔的語氣似乎很平淡,但他隱藏不了他愛女兒的情緒。
有個綁雙馬尾的女孩就蹲在花圃旁邊,玩弄著花草。
「好可愛欸,跟大叔好像!」珊說。奇怪咧,在我體內的這些人應該只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而看不到對方才對,珊怎麼可能知道大叔長什麼樣子?
「她是像我老婆,她要是長的跟我很像還得了?」大叔笑了笑,「小兄弟,可不可以幫我
一個忙?」
「什麼忙?」
「走過去抱一下她,我好懷念抱女兒的感覺。」
「不行啦!」我急忙說:「我會被當成變態的!」
「對啊!」珊還幫我搭腔說:「以他的長相,只要一走過去就會被當成有戀童癖的變態被
警察抓走的!」
啥啊?我忿忿不平地抗議:「喂!妳這麼說太誇張了吧!」
「我說的是事實啊!」
「好了啦!你們兩個先不要吵。」這次換阿棒當和事佬了,他說道:「大叔,就算他走過
去抱起你女兒,你也感覺不到啊,我們都是死人了,就不要想這麼多了。就像我以後再也
不能打棒球一樣,我們只能在旁邊看,並且祝福她們了。」
「唉……」大叔在我腦中嘆氣,隨即又說:「我老婆來了。」
一個身形消瘦的女子出現在幼稚園門口,她對著幼稚園老師微笑著打招呼,大叔的女兒則
又蹦又跳的過去牽住了媽媽的手。
「大叔,你老婆很漂亮喔!」珊。
「嗯,但她瘦了很多。」大叔的聲音很無力,身為家庭經濟支柱的他去世後,他老婆應該
要更努力地撐起這個家庭了吧?「小兄弟,我求你,幫我一個忙。」
我感受到大叔的情緒,便說:「除了走過去幫你抱抱你的老婆跟女兒外,其他的我都可以
接受。」
「好……拜託你了。」聽完大叔的要求後,我便走向幼稚園門口,大叔的老婆正把女兒抱
上機車,機車前的籃子還裝著晚餐要煮的菜。
「再也吃不到她煮的菜了……」大叔突然小聲講了一句。
我跟她打了招呼:「夫人,妳好。」
「你是?」大叔的老婆正戴上安全帽,她疑惑地望著眼前的我。
「呃……我是妳先生的朋友。」我低下頭,從口袋中拿出便條紙,快速抄下我的手機號碼
,遞給她,「這是我的手機,如果妳們有任何困難,可以打給我,我可以幫任何忙。」
大叔老婆有點遲疑地接過了便條紙,我繼續說道:「像是……呃,妳先生曾經跟我說,你
們家廁所的水龍頭常常漏水對吧?還有只要颱風一來,閣樓的紗窗跟玻璃都會破損吧?如
果要幫忙,打給我我就會過去幫妳修理喔,請不要誤會,當然是不用收錢的啦!」
這些東西都是大叔跟我說的,但我還是看到大叔老婆臉上有懷疑我的表情。「還有……你
先生也跟我說,在他的書櫃上有一本桐野夏生的『異常』。那本書很厚,很好找,裡面其
實是挖空的,裡面有著妳先生的私房錢大概十五萬,妳先生說請拿去用不要客氣。」
大叔的老婆似乎想問我很多問題,但我不想給她問,「記得喔,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打
電話給我。」
然後我轉身走向機車,想盡快離開這裡。不光是我,我想大叔應該也想快點離開吧,再看
著她們只需徒增感傷罷了。
當我騎機車離開時,我可以感覺到大叔老婆的目光還在身後一直看著我。
難道她可以感覺到大叔在我的體內嗎?我不知道。
我跟大多數的民眾一樣,一提到棒球,只知道王建民或陳偉殷,籃球只知道林書豪的盲目
球迷。而在自己的運動方面,我更不行了,如果是電玩類的手指運動的話我倒還可以。
但這樣的我,在阿棒的不斷督促之下,我還是決定去看阿棒學校的棒球比賽,現在正是全
國大學聯賽的最後階段,阿棒的學校打進了四強。
這天,我帶著體內的三個靈魂到了台中棒球場,場邊除了各校的應援團外,幾乎沒有民眾
來看比賽。
珊對於棒球比賽一竅不通,大叔說他之前是棒球迷,但黑米跟黑象事件接連爆發之後就沒
有再看過棒球了,但談起棒球他還是很熱血:「當年高志綱在亞錦賽敲出再見安打的時候
多爽啊,那一刻是我最愛的時候,但是雅典奧運就真的很可惜,雖然陳金鋒對日本有擊出
全壘打,但是其他打者的後續……」
跟珊一樣是棒球白癡的我當然不知道大叔說的高志綱、陳金鋒這些人是何許人也。我坐到
了阿棒學校那一邊,但阿棒要我靠到最前面的欄杆那裡去看比賽,這樣他才看的到。
我只好放棄坐在椅子上喝飲料悠哉看比賽的計畫,在場上投球的是阿棒的學弟,球隊正落
後兩分。我們在場邊看著阿棒的學弟連投兩球,都是偏高的壞球。
「這個笨蛋!老毛病老是改不掉,出手點都太高了!球路要怎麼壓低!」阿棒的聲音很生
氣,我突然又有了不好的預感。
「喂!大哥,幫我一個忙吧!」果然,阿棒對我提出請求。
「什麼忙?該不會要我去穿你的球衣,換我上去投球,然後你在我身體內教導我投球吧?
」
「怎麼可能?有這麼簡單就好了!」阿棒說:「對著投手大喊:『蠢材!放球點要壓低到
你女朋友奶頭那裡!』每次練球時我都這麼罵他,屢試不爽。」
我可以聽到珊跟大叔在竊笑。我的臉色鐵青:「喂,阿棒,我會被當成變態驅逐出場啊。
」
「不管啦,幫我這個忙吧,況且你在我的監督下也成功瘦了五公斤不是嗎?」呃,阿棒說
的倒是事實,「拜託你了,這是四強賽啊,只要輸了就出局了,我們學校沒拿到冠軍的話
,我會死不瞑目的阿。」
「可惡,被你們這幾個怨靈纏上身,我只好認了。」
我深呼吸一大口氣,狠狠瞪著場內那個擦著滑石粉的投手,然後胸膛一鼓,大喊出來:「
蠢材!放球點要壓低到你女朋友奶頭那裡啊!」
整個球場突然寧靜無聲,觀眾們的加油聲都停了,大家的視線焦點突然從小白球移到我的
身上。
投手也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我,但隨即他摸摸帽簷朝我點了點頭,重新調整投球動作。
靠,超丟臉的,如果這場比賽電視有轉播,徐展元不知道會用什麼形容詞來說我這個觀眾
。
「喂,阿棒,我可不可以先閃人啦?好丟臉。」
「不行,我要把比賽看完!」阿棒。
「你去死啦,我要把自己驅逐出場!」我不管阿棒了,決定轉身離開球場,不再回頭。
以後打死我也不要再踏入棒球場一步了,可惡!
而在身後,傳出連續聲裁判的三聲「Strike!」
今天睡覺前,我上網看了新聞,阿棒的學校逆轉獲勝了,阿棒今晚特地赦免我,不用在進
行體能訓練,我躺在床上,想著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但是,好像少了些什麼。
「喂,珊。」我呼喚著。
「難得你會主動叫我耶,幹嘛?」珊。
「妳都沒有事情想請我幫忙嗎?像大叔或阿棒那樣,妳有想看的人或是想做的事嗎?」
「還好耶,反正我都死了,又不能怎樣。」珊說話時似乎搭配著聳肩的動作。
「珊應該有男朋友吧?」阿棒突然插入話題:「珊長的很可愛呀,當妳的男朋友應該很幸
福喔。」
我問:「等一下,你怎麼知道珊很可愛?你們應該看不到彼此吧?」
「其實……」阿棒好像搔著臉在說話:「出車禍的時候,我一直在偷看珊說,所以我都沒
有注意到後面的那台跑車。我還在想,如果我可以載妳回家就好了。」
珊打住阿棒的話:「等一下,這算是另類告白嗎?」
「唔……我只是把死前的心情說出來而已啦。」阿棒。
「話說回來,珊妳有男朋友嗎?」大叔加入了。
「……有啦,是同校的學長。」珊總算承認了。
「妳想去看他嗎?」大叔。
「……」珊沒有回答,但我們都知道她在想什麼,如果到時看到對方已經交到了新女友,
那該怎麼辦?
什麼也不能做吧,對方要跟誰交往是他的自由,總不能要他繼續想著已經死去的珊,就這
樣一直孤身到老吧。
「不用了,我不想去想之前的人,只希望他可以找到比我還好的女生。」珊的聲音突然變
調了。
「怎麼了?」我問。
「她在哭,我們就別吵她吧。」沉默寡言但心思慎密的大叔先察覺了珊的狀況,於是我們
其他人決定一致閉上嘴。
那天晚上沒有人再發言。
該說是命中注定嗎?因為在隔天,我們在路上便遇到了珊的學長男友。
我跟其他同學在放學後在一中街隨意亂逛吃晚餐,解散各自回家後,珊出聲了:「是他。
」
「誰?」
「我男朋友。」珊說。
瞬間體內的三雙眼睛,加上我的,都注視著我前方的飲料店,有一對情侶在買飲料,店內
還有一個男店員在搖飲料。
「妳男朋友是顧客還是店員?」我問。
「顧客。」珊的聲音乾巴巴的。
「看來他交到了新女友呢。」阿棒說,「校服不一樣,應該是另一間學校的,太過分了,
妳死還不到兩個月,他就……」
「冷靜點,阿棒。」大叔沉穩的聲音說:「那可能只是他妹妹。」
珊馬上冷冷地反駁:「他沒有妹妹。」
「那妳打算怎麼辦?珊。」我問道:「要我直接離開嗎?還是……」
「不,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除了走過去幫妳抱妳男朋友外,其他都可以。」
我聽到珊笑了:「走過去跟他說,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很快樂,這樣就好了。」
這時,店員將飲料交給那對情侶。兩人甜蜜地牽著手,有說有笑的正要離開,我大步向前
,攔住他們,打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招呼:「嗨,你好。」
「唔,你是……」當中的男生反問我,而他一旁的女生則緊牽著他的手臂,半個身子藏到
了他背後。
「我是珊珊的朋友。」我記得珊跟我說過,她的朋友都這稱呼她,身為珊的前男友,他不
可能不知道。
本來可以平安落幕的,但這傢伙卻說了一句讓我怒火上升的話。
「珊珊是誰?」他說,還一邊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瞪著我。
「他忘記我了嗎?」珊的聲音響起。
大叔的聲音也同時發出:「不,珊,妳還是太天真了,他不是忘記妳,而是在隱藏妳。」
「什麼意思?」
「意思是,妳其實是不知情的小三。」阿棒的聲音,「這個王八蛋劈腿,大哥,揍他一拳
,快點!」
「啥?你說什麼?」我有沒有聽錯?我在心裡出聲確認。
「揍他!揍了就跑,快點!」阿棒。
「沒錯,扁他!」大叔。
珊沒有出聲。
阿棒跟大叔的聲音似乎控制了我的右手,我掄起右手,往這傢伙的臉上送上一記右直拳,
「這是幫珊珊打的!」
「好!快跑啊!」阿棒。
「快點離開,不要回頭。」大叔。
這兩個王八蛋!
趁著對方往後仰倒之際,我轉身狂奔,耳後只聽到那個女生的尖叫,跟那個男生的慘叫聲
,他的鼻梁百分百被我打斷了。
我頭也不回地撥開一中街的人牆,一路跑到停車場,發動引擎逃之夭夭。
回家路上,珊都沒有說話,我想問她怎麼了,大叔都幫她回答了:「她還在哭,先別吵她
吧。」
到家後,我一直提心吊膽,擔心下一秒警方會不會找上門來。還好都沒有,大概對方也知
道這一拳是他欠挨的,所以沒有找警察。
一直到上床睡覺前,珊才終於跟我說話了。
「大哥。」
「嗯?妳終於哭完啦?」
「謝謝你幫我打他一拳。」
「應該的。」我、阿棒跟大叔同時說。
這天晚上,我作了一個夢,我第一次看到阿棒、大叔跟珊的模樣。
在出車禍前,我沒有注意一起等紅燈的他們。出車禍後,他們馬上被送到醫院急救,我也
沒有看到他們的模樣。
這是第一次,我看到了他們。
阿棒穿著滿是紅土痕跡的棒球服,大叔穿著合身的西裝,珊則穿著高中制服。
他們三個人站在一扇門前,那是一扇純白色的門,門後卻什麼都沒有,有種小叮噹的任意
門那種感覺。
門後是什麼呢?我問。
三個人一起搖搖頭,表示他們也都不知道。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我問。
珊把手指放到嘴唇上,表示這不是一個說話的場合。
幹嘛呢?怎麼不能說話?
珊露出微笑,舉起手對我揮著。
大叔跟阿棒也是一樣,他們的臉上都露出滿足的笑容,對著我揮動手臂。
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然後,我醒了。
我沒有試著呼喚那三個人,因為我知道他們已經不在了,他們打開了純白的門,前往門後
的世界。我不知道門後到底是什麼地方,那也不重要,門後的世界一定比困在我的身體內
要好多了。
現在的我又變回了一個人,感覺有種脫離束縛,卻又少了可以依靠的感覺。
我很清楚,他們三個並不是我體內的虛擬人格,而是真正曾經活著的人。
他們聲音確實在我腦中出現過,他們活著的痕跡也還存在著。
後來我又在一中街再度看到珊的前男友,他孤身一人在閒逛。
當他看到我時,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低著頭快速逃避我的視線。
大叔的老婆也有打電話給我,請我去幫忙修理馬桶,還有一次請我幫忙接她女兒放學,出
乎意料我沒有被幼稚園老師當成變態。
阿棒的學校最後在大學聯賽中獲得冠軍,那個把放球點壓低到女朋友奶頭的投手獲得完封
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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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阿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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