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星期由我跟袁博士合作清點方總裁最重視的宮廷文物,它們大部分都放在金庫內,秦
先生和伍經理則分別持有金庫內、外門的鑰匙。
門一打開,一股沉香味便撲面而來,我馬上回憶起守則第三條:
3. 若聞到燒香味,請將香爐或香筒移至通風處。
我掃視整間金庫,果然找到一件銅胎內填琺瑯嵌青玉寶相花紋亭式香筒,正在徐徐冒煙。
這件香筒是乾隆年間製造,底座還貼著「第壹百伍拾號」的黃簽條,本來放在圓明園,英
法聯軍時外流到法國。仔細一看,香筒裡並沒有任何香料,卻不斷有縷縷輕煙從筒身的鏤
雕空隙中飄散出來。
「這個要、搬到、通風、處……」我朝香筒伸出雙手,手的輪廓卻在煙霧中逐漸模糊,終
於了不可辨。
煙霧散去,我跟在許久不見的外公身邊,沿著溪畔漫步。岸上是成排的紅磚老屋,溪裡一
群大白鵝正自在悠游。
走了好一會,我跟外公都有點累了,就坐在岸邊休息聊天。陽光照耀得水波一閃一閃,有
些刺目,我便閉上眼睛。再次睜眼時,卻發現自己躺在金庫門邊的地板上,身旁的袁博士
和秦先生也是一副剛醒來的樣子。
「太好了,你們三個終於醒了。」伍經理說:「我剛才打過電話叫救護車,說你們一氧化
碳中毒。要不是我站得離門口比較近,趕快打開緊急通風系統,我也要昏迷了,沒辦法把
你們拖到門邊。」
我揉揉太陽穴,先前的景象彷彿還歷歷在目。「我看到已經過世的外公,還跟他一起散步
。」
袁博士說:「我剛才陪奶奶一起看電視,她都已經走十多年了。」
秦先生的神情也有些恍惚,「我看到孔德成老師在請吃導生宴。」
我指著那件香筒(現在它已經停止冒煙了),隨口說道:「那好極了,以後要觀落陰就全
靠這個了。」
秦先生一臉快被打敗的表情,「誰會花幾百萬買這鬼東西來觀落陰?」
袁博士也撇了撇嘴,「我看不是觀落陰,而是直達地府吧!話說既然有可能中毒,為什麼
還要叫我們去搬那個香筒?」
秦先生說:「那份〈文物清點須知〉是我整理的,這個香筒之前冒的煙沒有那麼強,後來
送去委外修復,上週末才拿回來。不知道是修復團隊技術太好還是怎樣,香筒送回來以後
不只外觀修好了,連噴的煙都比之前大十倍。」
「看來工作守則要改一改,以後聞到燒香味,不是把香爐或香筒搬到通風處,而是先打開
緊急通風系統。」伍經理做出結論,接著我們便安靜等待救護車接大家去醫院吸純氧。
原來守則也能改,那就不一定要嚴格遵守了。我內心默默低語,渾然不知這個想法會在未
來讓我遇到新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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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集靈感來自老闆在室內燒香,不過一氧化碳無色無味,如果真的燒出那種東西,
恐怕不會有人發現,我們就全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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