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
辦公室文化,女人不外乎就是讚美著妳今天的妝好漂亮、妳身上的衣服真好看,這樣讓人
摸不清真假的讚美,明眼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比較。
這情況就算到了南部也不會改變,我一一和女同事們打著招呼,說來也妙,不知道是不是
上面的意思,辦公室的業務助理絕大多數都是女性,整間公司幾乎都是女性,只有我、歐
哥和跑腿的小弟是男的。
早晨到辦公室,最常聽到的就是女生在討論衣服和化妝品,再不然就是電視明星,我其實
店是只看新聞卡通和discovery,所以她們的話題我始終都無法融入,瞥了眼歐哥,他倒
是很樂在其中。
回到我的辦公室,拿出早餐,開了電腦,我先收了信。
我們辦公室啊,主要分成兩個派別,不是行政區域的派別,而是……嗯女孩子間的小團體
。我手下有兩個女孩子特別的漂亮能幹,就她們倆為中心,分成了兩組競爭勢力,剛好一
組負責南部廠商,一組負責北部公司,兩組人馬總是波濤洶湧的。
九點半,外頭的喧囂才散去,我走出去要倒杯茶,順便點查人數,我目光一掃,不禁皺眉
。「蘿蜜塔還是沒來?」
女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後由安妮回答。「沒有,我們打電話去也沒接。」她就是那
最漂亮的女孩之一,而蘿蜜塔是她那派的。
我點點頭。「我明白了,沒事,繼續工作。」我走到茶水間倒茶,一個娉婷身影也擠了進
來,我一看,是黛安娜。黛安娜就是和安妮互別苗頭的美人。
看見今天的她,我有點愣住。
「經理。」她甜甜的叫了聲。
我點點頭,側開身把位置讓給了她,忍不住再多看她一眼,而她也回頭對我一笑。我半點
陶陶然的感覺都沒有,只有一種莫名奇妙的悚動。自從Teresa那件事情後,只要有特別漂
亮的女生對我示好或親近,我心臟都會一縮一縮的,怕得要命。
回到我的辦公室,我開始回覆幾個大戶的信。
剛剛那一眼,黛安娜變漂亮了。更妖冶,身材好像更好了,可能是我對女生真的不太了解
,不是很清楚是她本身變漂亮了,還是化妝品或衣服更襯托她的好。
把這奇怪的感覺掃掉,我開始撥打電話、交代事務,一整天忙得不可開交。台北市政府辦
了一個展覽,是有關我們這種便利食品的展,這可是推銷和廣告的好機會,理所當然的,
我是忙翻了。
門被敲響,不多時探出了個小腦袋。「經理。」是黛安娜。
我看了她一眼。「有事嗎?」為了不想造成上下距離,我對這群女同事總是抱持友好親切
的態度,這也使得她們有些不分上下。當然對我來說這是沒差。
「經理,中午,可以約你一起吃飯嗎?」
不可以。我內心瞬間回答。露出微笑,我搖搖頭。「抱歉,我有便當,而且今天忙恐怕沒
有多餘時間可以聊天吃飯,抱歉了。」
她嘟起了嘴。「好吧好吧,經理真是無趣。」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喔……我依然陪著笑臉,直至她關上門為止。我可以想見不多久就會有
一派女生暗地說黛安娜不要臉,想勾引經理;另一派會說經理真無趣,約吃飯也不要。
我嘆了口氣,到廚房去微波午餐,辦公室內沒剩幾個人,打了個招呼,我拿著便當回到辦
公室。
斜看了眼螢幕,發現有封來信,我點開。出乎意料的是蘿蜜塔寄來的,上面沒有標題,我
疑惑的點開,裡面只有兩個字:
救命
我瞪著這兩個字,忽然站起身來。抓起話筒我撥打了她的電話,可是始終是不通的狀態,
不知道怎樣,我很不安也很緊張。把便當推到一邊去,從桌子底下找出通訊錄,我很快找
到她的地址。
起身,交代歐哥一下,我離開了公司。
正中午太陽很大,騎著機車我滿身是汗,四處問路,我好不容易找到蘿蜜塔的家,那是不
太常見的矮房子,老實說這樣的舊房子和光鮮亮麗的蘿蜜塔,根本搭不上邊。
我停妥機車,大中午的,我卻覺得那房子森冷森冷,而且一大片荒草,就這房子矗立在這
裡,要不是走廊有幾件衣服晾在那裡,我真以為是個廢墟。
上前,我東看西看找不到門鈴,伸手敲了敲門,卻意外發現門沒帶上。我驚慌了,該不會
是強盜吧?!
推開門,一股和炎熱乾燥南部不符合的霉味衝鼻而來,我別開頭,退了幾步,就著正中午
的陽光,我看了看裡面。裡面算乾淨,只是暗了點,我試探的叫了聲。「蘿蜜塔?」
沒有人回我,我大著膽子進去。「蘿蜜塔我進來囉。」
客廳沒人,我四處探看,廚房浴室也沒人,終於我看見了房間,房間內也沒人,可是電腦
螢幕閃動著,我看著,那是蘿莉塔打給我的信,就那兩個字佔據了整個螢幕:
救命
「蘿蜜塔妳在哪啊?」我放聲喊了一次,因為抬起頭的關係,我忽然發現,那台筆記型電
腦,沒有插上網路線。在這個偏僻的地方別指望走到哪都能無線上網,如果沒有插上網路
線,那信怎麼送的?
我背脊冷了一下,蹲下身去找,想說會不會是網路線掉了,可是怎麼找,也沒發現該存在
的網路線。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肩膀。
我發誓我腿都軟了,當下就跪了下去。
「經、經理?」細微而羸弱的聲音傳了過來,我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這一鬆,我腿更軟
了。
翻過身,我看見整個瘦得不成人形,而且莫名奇妙哭得亂七八糟的蘿蜜塔。
我這才回過神來。「妳怎麼了?」
她看見我,開始放聲大哭。
「經理救我!」她也跪了下來,開始大哭。
我整頓了一下自己心情,才開始安撫她。「怎麼了?」
「快帶我離開這間房子!」
這什麼怪要求?
「我出不去,我出不去!」
我臉色凝了起來,那讓我想起了阿正,想起了他想離開,鐵門去自己關上的畫面。頭皮開
始發麻,我扶起了她,內心一片恐慌,也不管她還在哭,一身睡衣,我就把她往大門拖。
「經理我出不去……嗚嗚……」
幹你娘的一定要在這時候講這種話嗎!
也不知道打哪來的蠻力和憤怒,我一腳踢開她家半掩著的大門,然後把她拉了出去,很怪
,我出去沒問題,可是當蘿蜜塔要穿越大門時,就像有人在後面扯著她,變得又重又沉,
我幾乎拖不動。
「幹!我不管是什麼!放開她!」我憤怒的大吼,忽然感到心口一陣熱,蘿蜜塔變得很輕
,也因為忽然變輕了,我力道來不及收回來,我們兩個可以說是彈出了門,摔在一起。
蘿蜜塔發現自己離開了房子,又開始大哭。「出、出來了我終於出來了嗚嗚!」
而我,倒在地上,讓熱烈的陽光照拂著,莫名奇妙的發了一身冷汗。
把蘿蜜塔載到路邊攤,我點了些菜給她,她像幾百年沒吃飯那樣秋風掃落葉,看得我嘖嘖
稱奇。她吃完了,才不好意思的向我道謝。
「怎麼回事?」我問她。
她臉色發白。「我、我也不知道,可是從六天前,我發現家裡怪怪的……」
我有種感覺,她要說的話我不會想聽。他媽的難不成我真的和那毛利小五郎一樣倒楣,走
到哪事情發生到哪?
「我開始聽到聲音,東西碰撞的聲音,我一開始很害怕,可是就不管它,因為我那房子是
租來的,所以只有我一個人住,想說之前都沒事的……」她喝了口熱湯,繼續說:「隔天
,我就離不開房子了。」她抬頭看我,淚水含在眼眶裡,我知道她很努力的不哭,我把面
紙遞給了她。
她把臉埋在面紙裡,深深吸了幾口氣,好像這樣的動作能讓她穩定一點。「也在我出不去
的時候,電話被斷了、網路線也接不上去。」
等等!那怎麼寫信給我的?
她看了我一眼。「我是抱持著絕望的心情去寄那個信的,可是我字還沒打完聲音又吵了起
來,我很害怕就先去躲起來,因為緊張就不小心撞到筆電,信就寄出去了,我沒想到經理
你真的會收到信,而且還來……」
「所以妳真的沒有插網路線……?」
她對我苦澀的笑著,然後搖搖頭。
日頭正大,可是我根根寒毛都豎了起來。
人我都帶出來了,事情也惹上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打電話給荼靡。聽完前因後果,荼
靡沉默著。
「荼靡……」
他嘆了口氣。「現在立刻帶回家來。」他說道,我當然歡喜奉行。
打電話給歐哥,說自己出了點事情,要下午的事情他替我看照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我的
直覺告訴我,不要告訴任何人蘿蜜塔的事情。
把她載回家,替她買了幾件換洗的衣物,一到我家,她整個大驚。「經理你家好棒喔!」
我看了她一眼。「不要省那個錢,去租間好的吧。」
她靦腆的對我微笑。
開了門,就見荼靡翹著腿坐在沙發上,我打了個招呼就要把蘿蜜塔帶進去,可是很怪,我
家的門像是感應到什麼,怎麼樣我和蘿蜜塔就是進不來,我們兩個臉色都有點難看。
荼靡看了眼我們,起身,他到架子上拿起了魔天鏡,以反射的方式,將日光照到了我們身
上,說也怪,他將鏡子收回架子上時,我和蘿莉塔都順利的進到屋子內了。
就見蘿蜜塔一臉崇拜的看著他。
「怎麼回事?」我忍不住問。
「有髒東西。」
我眉頭夾得更緊了。「荼靡?」
「照理說,你應該連她家門都出不來的……」他看著我,用我無法理解的目光。「阿靜,
你要把她帶出來的時候,身上有怎麼樣嗎?」
他這麼一說,我才想到那時候怒吼時候莫名發熱的心口。「心臟,熱熱的……」
他點點頭,讓蘿蜜塔坐下來,端了杯茶給她。
「就我來看,是被東西給纏上了。」
蘿蜜塔臉色非常難看。
「不過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就是了……」荼靡聳聳肩。「這幾天妳就先住我家吧。」
我狐疑的看著他,哪時候這傢伙這麼體貼善良了?
他彷彿知道我在腹誹他,哼的一笑,在我耳邊低語。「要是不收留她看看到底是什麼,到
時候連你也逃不掉,為了避免更大的麻煩,我還是好心點幫幫她了。」
對啦對啦,我是麻煩就是了……
晚上,我把房間讓給了蘿蜜塔,過來和荼靡擠一間。他的房間是靠外面的,比我多了個大
玻璃窗戶,他的床就靠在那玻璃邊,他說他喜歡看月亮,這樣子張開眼睛就可以看到月亮
。
雖然這傢伙嘴巴不好,可是某些方面,他還蠻浪漫的。
洗完澡,荼靡在看小說,我往他旁邊躺了下去。「欸蘿蜜塔那個到底怎麼回事?」
他看也沒看我一眼。「現在還不能確定。」
我知道他這樣講,就代表絕對不會告訴我,我也不必要自討沒趣的追問。拉過棉被。「我
先睡了喔。」
「晚安。」荼靡淡淡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這些年我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忽然身邊有個人,不是很習慣,之前瓷娃娃的事情他也來
陪我一晚,那晚我也幾乎沒睡。
強迫自己入睡,或許是白天太累,我朦朦朧朧的,就要睡著。我睡著了,可是隱約的我又
聽見細碎的對話聲,以為是荼靡,我不開心的往旁邊一推,希望他小聲一點。
可是我什麼也沒摸到,猛地睜開眼睛,我正對著窗戶,窗戶上一個怪物對我笑著,之所以
說是怪物,是因為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他的嘴咧得很開,牙齒卻像人的一樣,眼睛一上一下,一頭捲髮隨風亂捲著。我整個清醒
過來。為什麼?荼靡和天女在,為什麼這種東西還可以靠過來!
我爬了起來,很確定荼靡不在房間內,我小心翼翼的想離開房間,卻發現那怪物打開了窗
戶,夜風灌了進來,他嘴邊的笑更盛了。
或許,我在前幾次的經驗中有所成長,怕歸怕,我隨手把床頭櫃上的鬧鐘砸了出去,砰的
正中那怪物的腦袋,我聽見他的尖叫聲,又細又利,這剎那我知道她是個女的。
她摔下樓去,不過我沒膽去看是不是真的掉下去了,也不敢關窗戶,衝下了床,我扭開門
把,往外跑了出去,就見荼靡正坐在褟褟米上,他的悠哉讓我有點不爽。
「剛剛,那個東西開窗了。」我說。
荼靡轉過身來,對我微笑。
我腿軟了。我知道這絕對不是拿鬧鐘砸了就可以結束那麼簡單的,荼靡的臉是那個怪物的
樣子,她咕嚕嚕的扭動著。
「把她交出來……」她細柔的聲音這麼說著。
我退了一步。
「把她交出來!」嗖的她撲了上來,我要退卻撞上了牆,那尖銳的指甲刺進了喉嚨,我痛
得快暈過去。忍無可忍的我踢了她一腳,才讓她退了開來。趁她不備,我往樓下飛衝,可
她更快,像是飛似的,在我踏下最後一級階梯時,她在我面前微笑著。
「把她交出來……」
「媽的妳跟她有仇嗎?!」
「把她交出來!」我感覺得出來她的憤怒,她烏漆的身體開始冒起泡泡,像是憤怒得冒煙
。
這到底是什麼……我不願意再往樓上跑,可是她堵著我也過不去。放開喉嚨,我尖叫。「
荼靡!」
事情沒我以為那麼簡單,我鬼叫著,也沒半個人來救我,整間房子好像只剩下我和這個怪
物……幹荼靡該不會帶著羅蜜塔逃命去了,只留下我吧?
我欲哭無淚。
「把她交出來……」她開始拖著有如爛泥般的身體往我前進。
「交出來……」
那噁心的腐臭味直逼我鼻腔,我反胃得想吐,她往我靠一步我只能往後退一步。最後我決
定轉身就跑,她現在這個樣子我可不敢再踢她一腳,只能沒命的往上衝。
啪的,我感覺得出來她的溫度始終就跟在我的腳跟,上了二樓我要往頂樓衝,她有如鬼魅
一下就飛到了我的前面,她開始咯咯的笑著。
「交出來、交出來……」我看著她,一股冷直往腦中心衝。
我逃也逃不了。對這個事實我感到無比的絕望,瞇起眼,瞪著那歪歪扭扭的身形,我退了
一步。「妳是誰?」
她當然沒有回答我,只是重複的說著交出來。
轟的,她如被潑出的泥巴,鋪天蓋地的往我罩了過來,我害怕的大叫,可是意料中的觸感
並沒有發生,張開眼睛,只見一道微光籠罩著我,而後眼前的一切有如碎鏡不斷破裂。
我睜開雙眼──是,我現在才發現我眼睛根本沒張開。
看見了荼靡不耐煩的神情。
「半夜不睡覺你鬼叫什麼?」
我看著他的臉,有種想哭的衝動。
「我夢到鬼來抓我了。」我如實的回答。
荼靡翻了個白眼。「要抓也不是抓你吧。」
「欸你幹麻不叫醒我?」我問。
「我叫了你,就換隔壁的小姐要做惡夢了吧。」
我看著他,很沒用的流下一滴男兒淚。他媽的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老子被嚇得半
死居然還說這種鳥話。
但,我所恐懼的並不是那些妖魔鬼怪,而是當我發現我只有獨身一人,那才是讓我莫名恐
懼的,寂寞、孤獨,比起鬼魅,我內心深處更怕的是這些。
荼靡看著我,然後笑了起來。
幹這個沒人性的傢伙。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抹掉了眼淚,坐了起來。「老子不睡了!」
荼靡還是止不住嘴邊的笑。「嗯。」他跟我坐起來。「你要去樓下嗎?」
我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我寧願去跟天女睡客廳。」說完,拉起小外套我就往外走,看
了眼自己的房間,有個小縫隙,蘿蜜塔睡得很安穩,我這才鬆了口氣的下樓。荼靡也跟著
我下來,他看我打開電視,就到廚房不知道忙些什麼,他出來,手上端了杯牛奶。
他從不喝牛奶,我疑惑的看著他,他把牛奶遞給了我。
「沒事的。」他聲音淡淡的,莫名的讓我安定下來,我喘了口氣,對他苦笑。
「我知道。」接過他手中的牛奶,我小小的啜了一口,滿鼻子的奶香味,喉間的溫度讓我
真的平穩下來,我撫摸著那個被女妖怪刮過的部份,有些微刺痛。
荼靡拉開了我的手,打開了大燈仔細凝視著。
「這下子,真的不簡單了。」他的目光閃爍,讓我覺得幾分恐怖。不是他本身讓我恐怖,
而是他嘴巴講的事情讓我感到恐怖。
「你這樣就知道是什麼來找我?」
他把魔天鏡拿下來,讓我看我的喉嚨,三條血痕橫亙著,我仔細看,覺得那是人的指甲。
「就是抓痕不是嗎?」
荼靡伸出手,用力的刮了一下,那痛得我縮了起來。「你幹麻?」
很怪異的,沒有血,照理說如果是新傷口,那以他這力道我早就噴血了。
「你看。」我往他手上看,沒看到血,卻看見奇異的紅色顏料,荼靡拿起來聞了聞。「是
指甲油。」
我沉默了。
我和荼靡相對無言的坐到天亮,他說他會在家陪蘿蜜塔,要我放心去上班。到了公司,我
把喉嚨的傷口遮住,如往常的和所有人打招呼,卻發現黛安娜還沒到。
她一向早到。我疑惑的問她的助理,她說她不知道,等晚點再打電話吧。
我點點頭,沒多想的進到辦公室。到了十點多,黛安娜的助理敲門進來。
「經理,黛安娜說她下午才會到,身體有些不舒服。」
我點點頭,讓她離開。忽然我想起昨天她的樣子,那種讓我不太舒服的美麗,忽然一抖,
我想起來了,那個笑聲……
黛安娜來工作的時候,我對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甜美的笑聲,甜甜軟軟的,像是草莓那
樣的感覺。
我不自覺的和昨晚聽見的笑聲比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想我就越覺得像。怎麼可
能啊……我忍不住斥責自己,黛安娜明明就是個人,而且她和蘿蜜塔又無冤無仇的。
少神經病了我。
我自己譴責著自己。到了中午吃飯時間,我把昨天便當拿出來再微波一次,還好昨天記得
請歐哥幫我拿去冰,不然就浪費了。
打開便當盒,我想我的臉應該扭曲得很難看,我昨天的菜色是白飯、芹菜炒豆皮、煎蛋和
苦瓜炒牛肉,可是一打開來,裡面只有蟲。我不知道是不是蛆,可是很多很多的小蟲子,
我嘔了一聲,把便當盒蓋上整個扔掉。
回到辦公室,那種想吐的感覺始終沒有消下去,我喝了口茶希望壓下那酸味。午休結束,
黛安娜來了,可是她額頭綑了繃帶。我疑惑極了。
「還好吧?」我忍不住去問。
她楚楚可憐的看著我,美目含淚。「沒事啦,早上騎機車的時候摔車了……」
我忍著不笑,但看她那無辜的表情,我忍不住的輕笑出聲。「妳出車禍是直接拿臉去撞馬
路嗎?」因為公司偏僻,加上這邊地大警察臨檢不易,所以大家騎機車很多都不戴安全帽
的。
黛安娜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最後嬌嗔。「人家出車禍已經很可憐了耶!經理你還笑人家!
」
我急忙忍著笑安撫。
回到我的辦公室,我打了通電話回家,荼靡接了起來。「幹麻?」
「家裏一切還好吧?」
「放心。」
我聽見卡通的片頭曲。「你這好命的傢伙。」
荼靡哼笑了聲。「又不是我要看的。」他說完我就聽到蘿蜜塔的笑聲,很顯然那節目是蘿
蜜塔在看的。
「午餐吃了沒?」
「吃了。」
「荼靡,我昨天的飯盒,長蟲了。」話筒沉默了一陣子,我想荼靡應該是在翻白眼。
「甘我屁事。」然後把電話掛了。
他媽的這個沒良心的傢伙。我啐了聲,也跟著掛電話。下午,因為展覽的關係,黛安娜進
來要詢問相關事宜。
「經理,我們的攤位在這裡,根據企劃書,我們大概下個禮拜三要去場地探勘,經理,你
覺得我們怎麼佈置比較好?」
我看著平面圖,一邊聽著她問題,聽著聽著,我注意到她的指甲,那是血一般的色澤,可
是在中指外緣處,缺了一點。
簡單的回答完問題,我對她微笑。「黛安娜,指甲油脫了喔。」我比了比她的中指。
她啊了聲,不好意思的笑著。「可能出車禍的時候撞到了,討厭人家昨天才擦好的說。」
我微笑,看著她細聲抱怨的離開。強壓下內心的驚聳,我又撥了通電話,可是電話不通,
就像打去蘿蜜塔家一樣,這讓我恐慌了起來。
掏出手機,我用手機打給了荼靡。「荼靡……」
「嗯?」
「指甲油……是鮮紅色的嗎?」
他安靜了一陣子。「不要打草驚蛇,沒事的。」他始終安撫著我。
幹我要是能被安撫才怪吧!腦袋上的傷口、指甲油……這怎麼想都和我昨天遭遇到的吻合
啊!
可是怎麼可能!
我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直到回家。
一開家門,香噴噴的菜香滿溢出來,我嗅了嗅,中午沒吃,頓時覺得飢腸轆轆。蘿蜜塔走
了出來,看見是我笑得很開心。
「經理你回來啦!為了報答你我煮了晚餐喔。」
「麻煩妳了。」
蘿蜜塔靦腆的笑著。「噯唷幹麻這樣,經理你幫了我捏。」
我失笑,餐桌上荼靡正歡樂的吃著水煮牛肉片、無調味魚湯和白斬雞。
靠這傢伙也吃太豐盛了吧?
像是注意到我的目光,荼靡抬起頭來,對我豎了拇指。
餐桌上,我們吃得很愉快,蘿蜜塔就像個好太太那樣,吃完了飯還把碗盤都洗得乾乾淨淨
,這讓我很不好意思。
她只說:「和救命之恩比起來,煮個晚餐洗個盤子算什麼!」說完她就搶走了荼靡手中的
遙控,看起了柯南。
荼靡看著空空如也的手,臉色難得的難看,我忍不住哼笑。「不是要拚命?去啊!」
他踢了我一腳。
之後,莫名奇妙的整個公司的電話線都癱瘓了。
電信公司來修也沒用,最後我們只能靠網路聯繫,說也怪網路線就沒問題,這讓我警戒了
起來,我仔細的回想,我是因為打給了荼靡才不能通,換言之……難道真的是打草驚蛇?
可是、可是這是在公司耶。
我不願多想。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陰沉沉的,要下雨不下雨,氣象說有颱風。突然,我
頂頭上的日光燈閃了一下,我皺了一下眉頭。
不多久,我聽見外面傳來的驚呼聲,疑惑的走了出去,發現整個辦公室的燈都在閃爍。
毅然決然我讓大家關上了燈,不然一直閃眼睛真的很不舒服,關上了燈,辦公室顯得安靜
幽沉,女孩子們開始嘰嘰喳喳的講話。
「經理這樣還要上班嗎?」
我沒回答。
忽然,安妮跑了過來。「經、經理!電梯不能開耶!我按了往下,可是它一直亂跑,一下
子一樓衝到五樓,一下子八樓衝到三樓,好怪喔!」
女孩子的細碎聲響參雜了恐懼。
我不知道哪來的直覺,喊了聲。「誰都不准去按電梯,不要讓他停到我們這層,也不准搭
電梯。」我這麼說。
也在此時,電梯叮的一聲打了開來,我覺得背後一陣冷風,轉過頭,是去一樓拿貨的黛安
娜,她不明白的看著辦公室。
「燈怎麼都不開啊?」
安妮退了一步。「妳怎麼搭得到電梯?」她問。
黛安娜奇怪的看著她。「我在一樓搭的啊,怎麼了嗎?」
安妮指了指電梯上的樓層顯示板。上面的確還是屬於暴衝的狀態,電梯在整層大樓竄動。
黛安娜嘟起了嘴。「只是顯示板壞了啦,妳那麼緊張幹嘛啊!無聊!」她蹬著高跟鞋,登
登登的回到她的位置。
安妮看了我一眼。「經理……我……」
我抬手要她不要說話,招了招手,我把她帶進了小會議室,關上了門鎖上。「怎麼了?」
我問。
「經理我有些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
「妳說。」
「經理,你相信有鬼嗎?」
我點點頭,她繼續說。
「我從小就比較敏感,這幾天我一直作惡夢,我夢到黛安娜來找我。」她看我滿臉奇怪,
趕緊繼續開口。「我夢到一個怪物追著我跑,看不出來是什麼的怪物,可是我知道它是黛
安娜。」
我想到那個怪物。
「她一直笑,對我說:『當我的養分吧!』,然後追著我跑。這些其實都沒怎樣,或許是
我壓力太大,可是最近我只要靠近黛安娜,就覺得很不舒服,那和我經過人家靈堂的感覺
很像,喘不過氣、很悶,我甚至聞到屍臭味。」
我始終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看著她。
「經理,我昨天、昨天做了不一樣的夢,我夢到我被關在一個小房子內,我怎麼樣都出不
去大門,我的房子內一直有人,它不讓我出去,我出不去……我一直想衝出去,始終都沒
用。」
我想到了蘿蜜塔。
安妮大口的呼出一口氣。「在夢裡面,我看到黛安娜在屋外對我笑,她好像想進來卻又進
不來,我很怕。」
「妳需要休假嗎?」我忽然開口。
她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她垮下了肩膀。「不用了,抱歉和經理說這些。」
我點點頭,忽然開口。「如果真的擔心,到廟裡拜拜吧。」
她對我虛弱的笑,然後離開小會議室。
外面轟隆隆的下起雨來。
水電工來看了還是找不出電燈的問題,加之外面風雨交加,這樣的環境沒辦法工作,我也
擔心女孩子回家危險,就放了大家假。
大家收拾著東西,我忽然想起了電梯,拎起公事包,電梯已經恢復正常,可是我一點也不
想搭,就算我是在十三樓也一樣,往逃生梯走去,我下到地下室去騎車。
雨很大,穿著雨衣也沒用,到家時我已經是一身的溼了。
我看著站在我家門口的人,訝異到了極點。
是游天穎。
我趕緊邀請她入內,荼靡和蘿蜜塔都在睡午覺,而且風雨這麼大,門鈴按了也沒人聽得見
。
她滿身濕,我讓她先進去浴室,拿了一套蘿蜜塔的衣服給她,我才回荼靡房間換衣服。他
半睜著眼睛。「這麼早回來?」
我點點頭。「公司電燈壞了沒辦法用,風雨又這麼大,我讓大家先走。對了,游天穎……
嗯我之前的女室友來了。」荼靡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搔搔頭髮。
他走到褟褟米那邊,外面的月季正受風雨摧殘。
「啊,要搬進來嗎?」
「不用,她沒問題的。」
這時候游天穎出來了,她看著荼靡。「你好,叨擾了。」
「不會。」荼靡回答。
我讓她到一樓去,替她熱了碗湯。「怎麼來了?妳怎麼知道我家地址?」
「阿狼聞著鏡子味道來的。」
我無言。「有什麼事情嗎?」
游天穎轉過頭看我,忽然扳過我的頭,硬是抬起我下巴。「明人不說暗話,我是來抓鬼的
。你身上屍氣很重,該不會被纏了吧?」
荼靡笑了出聲。「天女在,誰敢纏他?」
游天穎放開手,同意的點點頭。「原來鏡子內的是天女……不知尊號是?」
「夜天女,朱燕。」
游天穎啊了聲,又恭恭敬敬的對魔天鏡行了個禮。之後回到位置上,開始享受那碗熱湯。
「妳是要抓什麼鬼?」我問。
她歛下睫毛,我才發現她其實睫毛很長。「我是接到委託來的,讓你知道也好,我接受一
個女孩子的委託,她說她會做奇怪的夢。」
嗯?不會是安妮吧?
游天穎繼續說。「我覺得很像是操屍術的伎倆,可是很怪啊……」她自言自語著,我也聽
不懂在說什麼。
「操屍術?」荼靡忽然開口。
游天穎點點頭。「對,她說她每天晚上都做奇怪的惡夢,她夢到她到一間房子去,然後裡
面有個很香很香的大餅,她就一直吃一直吃。」
這算哪門子的怪夢?我內心不屑了一下。
「她沒辦法控制她自己,她會聽到有人的哭聲,可是還是沒辦法停止。」
「這和操屍術有關係?」荼靡問。
「本來我也覺得這沒什麼不過是惡夢,可是昨天她打給我,對我哭說她夢到她到她經理家
去,一直和經理要那個好吃的大餅,經理還拿鬧鐘打她,隔天她就出車禍了,摔到額頭。
」
我坐直了身體,彷彿察覺我的異樣,游天穎瞥了我一眼。「我想到了操屍術,可是她是個
活人,我才覺得奇怪,決定下來看一下。她說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漂亮,可是她很害怕。」
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我懷疑游天穎有很嚴重的表達能力不足。我看了看荼靡,他卻沉思
著。「阿靜,你不是做了個夢?夢到有個女妖怪追著你跑,你還拿鬧鐘砸她?」
我看見游天穎打直的背和放光的雙眼,她那看來蠟黃的臉因此亮了起來,讓人感到沒什麼
精神的眼睛,忽然犀利的我無法逼視。
我將那天的夢娓娓道出,這時候蘿蜜塔也醒了,她聽見我說的夢,又開始哭了起來,坐到
我旁邊,她和游天穎說起了自己的遭遇,我注意到游天穎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照你們說的,看來的確是有點問題。」游天穎說。
這天晚上,她和蘿蜜塔睡一間。
當晚,我又聽見細碎的聲音,啪的我張開眼,看見那女怪物張著大嘴對我笑,她就爬在天
花板上。
「交出來……」她身上腐爛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就落在我臉龐,我一陣顫慄。我甚至連叫都
不敢叫,就怕那個東西掉到我嘴裡。
往旁邊一看,很好,荼靡還是不在,我拉過枕頭,猛的往那女妖怪身上砸過去,趁著她尖
叫的後我往外衝他媽的我直接撞進我自己的房間。
出乎意料的出現在我面前的不是那個女妖怪,是游天穎,她身邊那隻黑狗凶惡的對著我吠
,她手一伸把我扯到後面去,我看見蘿蜜塔哭得亂七八糟。
她說她夢到她出不去房子的事情。
所以?現在不是我在作夢?
女怪物站在我的房門口,嗚嗚啊啊的,最後低吼著。「把她交出來!」顯然她看到了蘿蜜
塔,因此變得更狂亂。
游天穎手上不知道拿著什麼東西,她壓低身子往前一竄,也不怕噁心,就把手上的東西往
女怪物額頭貼上去,頓時我聽到滋滋燒焦的聲音,女怪物的尖叫聲充斥了整間房子。
躲在我背後的蘿蜜塔,在看到那個女怪物後,就暈倒了。我把她扔上床,躲到她旁邊去。
看著游天穎和那個怪物鬥法,我一點都安不下心來。荼靡是上哪去了?
就在我分心時,女怪物開始痛苦的扭動著,黑狗衝了上去,把她推倒,牠腳按在怪物的心
窩,惡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咽喉。
一陣撕扯,拉出了一個奇形怪樣的玻璃碎片,女怪物低叫了一聲,慢慢的消失不見。
天微微的亮了,我聽見樓下門鎖被開啟的聲音,我衝了下去,只見荼靡一身濕的站在門口
,手上拿了一個甕子。
「荼靡?」
游天穎也跟著下來,一看。「你拿到了?」
他點點頭,把東西扔給了游天穎,就上到二樓去洗澡。我不敢問那是什麼,只好到廚房做
早餐,難得的,雲林風雨大到停止上班上課。
坐在一起吃早餐,蘿蜜塔醒了,顯然她把那一切當作另一場噩夢,我和游天穎都沒戳破她
的誤以為。
吃完早餐,蘿蜜塔去洗衣服,我和游天穎和荼靡在客廳看電視。
「東西拿到了,幕後黑手也能揪出來了。」游天穎忽然說,她目光筆直的投射在電視上。
「嗯。」荼靡淡淡的回答。
我完全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見游天穎到廚房拿了鹽,將藏在茶几下面的甕子拿,揭開紅
布蓋,一陣怪異的味道湧出來,我整個彈開。
她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充滿了不屑,然後整包鹽都倒了進去,之後封上布蓋,塞回茶几下
,我看不懂她在做什麼所以沒說什麼,可是荼靡卻開口了。
「妳還真狠。」
游天穎回他一抹冷笑。
大概早上十點,我電話響了起來,接了起來,是黛安娜哭哭啼啼的聲音。「經理!我、我
……嗚嗚……」
「怎、怎麼了?」
「嗚嗚……噁!」
我聽到一陣乾嘔聲。
「叫她去泡鹽水,整個人要泡進去,足足泡七個小時。」游天穎開口。「一缸水整包鹽,
再不舒服也不能起來,可以的話再放一些糯米。」
我把話轉給了黛安娜,她哭著說好。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打電話給我,可是顯然她的直覺
很準,又或者,在夢中的經歷讓她覺得只有我能幫她。
七個小時過去,我的手機響了起來。「喂?」
「經理,謝謝,我好多了。」是黛安娜。
「怎麼回事?」
黛安娜把游天穎告訴我的事情,重新又說了一次。我沒把我遭遇的事情告訴她,只說了其
實她委託的女道士在我家,她發出了驚呼。
「經理昨天我做夢我去找你要吃的,她也在你家耶!她養的狗還咬我!」
「乖別想多了,好好休息。」
「經理我可以去找你嗎?我自己一個人會怕。」
「妳爸媽呢?」
「經理我自己一個人住耶,我爸爸媽媽都在高雄啦。」
我想到蘿蜜塔,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只能婉拒她。「現在風雨這麼大出來很危險,
妳如果有事情再打給我,好嗎?」
話筒傳來了不悅的哼聲。「好啦,那經理你一定要接我電話喔。」
「嗯。」掛上電話,我才喘了一口氣。
「不錯嘛,很有女孩子緣。」游天穎說。
我聳聳肩。「我寧願沒有。」
雨聲很催眠,又加上昨天根本沒睡好,我靠在沙發上,昏沉沉的睡去。是一陣強而急的門
鈴聲吵醒了我,我睜開眼睛,要去應門,荼靡卻止住了我的動作。我這才發現,門外沒人
。
游天穎起身,對魔天鏡行了個禮,十足恭敬的捧起了鏡子,照射了門外,我再鏡子中看見
了一隻醜陋扭曲的小鬼。
對,就是像鍾馗抓鬼畫中的那種小鬼,他扭動著,顯然很痛苦。
「真能忍。」游天穎哼笑。她往前走,忽然吹了聲哨子,我看見鏡子內出現了隻黑狗,正
咬著小鬼。
她從口袋中拿出昨天黑狗咬出來的奇怪碎片,放在地上,惡狠狠採碎,我耳邊彷彿傳來小
鬼尖叫的嘶鳴聲。
小鬼慢慢的散去,黑狗也是。
我看了眼游天穎,她臉上神情冷漠得讓我感到害怕。面對那樣痛苦的掙扎哀鳴,她卻面無
表情,我不知道她是看到麻木了,還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好了都解決了,你可以叫那個女孩子回家去住了。」我不明白,卻見游天穎把鏡子歸位
後,開了門,也不管我的叫喊,率性的往雨中走去,和她那隻黑狗。
「欸……是怎樣啊?」
荼靡在我後面哼笑。「剛剛打給你的妳的那個女孩子,她被操屍術給控制了,我不知道幕
後黑手是誰,不過倒是很巧妙的利用了女孩子愛美的心態,愛美的渴望、希望更美的渴望
……以這股希望為原動力,推使了那個女孩來吸食蘿蜜塔的精力,轉為自己的美貌。」
我瞠大眼,不敢置信。
「照理說,操屍術是控制死人的,不過這個人很厲害,居然知道要用小鬼輔助就能讓活人
也被控制。」荼靡聳聳肩。「好本領都用在壞地方去了。」
「所以其實黛安娜不是怪物?」我低聲吼了出來。
荼靡斜睨了我一眼。「顯然不是,她只是被控制而已。」
我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覺得很不可思議,也很恐慌。「有這種邪惡的方法喔?」
「方法不邪惡,邪惡的是人心。」荼靡哼了聲。「話說那個女道士還真狠,宰了小鬼,咒
力直接反彈,主使者死定了。」
我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你應該知道吧,養小鬼這種邪門的事情,如果沒弄好,是會被反噬的。女道士把鹽巴倒
進甕子裡的時候,小鬼應該就發狂了,鹽巴是驅魔物。小鬼應該是吃了主旨者的血肉才能
撐這麼久,撐不過去要去找那個黛什麼的,發現她又泡在鹽水內,只好來找你。」
我打了個寒顫。
「現在都沒事了?」
「嗯。」
當晚,風雨停了,蘿蜜塔也回家了,她説她要搬家搬到我家附近,好有個照料。
隔天去上班,大大的太陽鞭笞著我的背,到了公司,女孩子們出乎意料的安靜肅穆,我疑
惑的看了她們一眼。「怎麼啦?」
「經、經理,你看。」黛安娜把報紙拿給我。
上面斗大的標題,清晰的照片,是安妮。
我感到一陣陣的惡寒撲上身來,昨天荼靡的話言猶在耳。安妮死得很慘,內臟像是被狗咬
過一樣破碎著,死相驚恐。
我回到辦公室,內心既難受又憤怒。
我一直知道安妮是個好強的女孩子,她自滿,所以和黛安娜始終處不好,她那樣堅硬的態
度,和黛安娜軟綿綿的態度,正好相衝,所以她一直很看不起黛安娜。
以至於當台北展的事情我交給黛安娜負責時,她很不開心。
可是我沒想到,她會仇恨黛安娜仇恨到這個地步,不惜用這種方式去報復……我腦子想到
了前幾天她對我說的『惡夢』。
那恐怕不是惡夢,而是她操縱黛安娜的實境。
我又打了一個冷顫。人,怎麼能城府深成這樣?她利用黛安娜去傷害自己這邊的蘿蜜塔,
在我帶走蘿蜜塔後又讓黛安娜追過來,還在我耳邊說關於黛安娜的噩夢,這一切很難讓我
不去臆測。
但我怎麼想,也沒想到安妮是幕後的指使者。
那一陣子,我不想和任何漂亮的女人講話,那讓我感到恐懼。
過了很久,久到我覺得可以放下時,我才問了荼靡,為什麼我拿鬧鐘砸黛安娜,她隔天就
出車禍?
荼靡看著電視,悠哉的說:「因為靈體受到的傷害,會以報應的方式反應在肉體上,還好
你只是拿鬧鐘砸她不是拿刀子捅她,不然她也是死定了。」
我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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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不及了貼不完大家掰掰(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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