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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線三的日常—乩身
為遵守偵查不公開原則,本篇以創作為標題,
若有雷同,純屬虛構,請別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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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絡繹不絕的下班車潮,
盤算著還有半小時就能退勤,
雖然天空烏雲密布看起來快下雨了,
但只要迎接美好的輪休假日,
趕在下雨前衝回家就好。
無奈此時110報案系統還是響了,
看著值班略帶歉意的臉,我點開報案內容,
案類是妨害安寧跟疑似家暴,我驅車前往。
與報案人阿甄會合後了解了狀況,
眼前這位身穿黑色背心的年輕女性,
臉上畫著誇張的煙燻妝跟大紅嘴唇,
外露的手臂與大腿有著大面積的刺青,
像是山道猴子的一生裡面的女二一樣。
阿甄戴著黑色鴨舌帽把頭壓得很低很低,
講話也很輕柔,靠很近才能聽清楚。
阿甄說,自己居住於在公寓的三樓,
時常聽到隔壁鄰居的房間傳來撞擊聲,
推倒桌椅拖行、男子大聲叫罵的聲音,
有時還會伴隨陣陣女生低聲的啜泣,
她認為隔壁可能有人正在受到家暴。
後來她聯繫了房東告知此事,
房東跟她說,因為老屋構造的關係,
牆壁相連的隔壁是其他棟公寓的住戶,
不是同棟樓的住戶,所以沒辦法查證,
阿甄只好選擇報警請警方協助。
對話過程中除看出阿甄的擔憂外,
感覺得出來她有點緊張、心神不寧,
講話過程中不斷閉眼像在思考什麼,
時不時氣急敗壞伸手對空氣比劃著,
甚至翻白眼嘴巴一張一闔唸唸有詞,
堅持領著我朝隔壁一棟大樓走去。
其實,基層警察沒有這麼大的權力,
在告訴她相關規定後,考慮事態嚴重性,
我決定從這一幢舊型公寓的一樓開始,
逐一查訪一下住戶,了解一下居住成員,
順便問問看有沒有人聽到奇怪聲響。
眼前這幢外觀斑駁不堪的老公寓,
每一層樓有左右兩戶,共有五層樓,
一樓的公共空間被住戶拿來堆放物品,
爬上二樓左側應門的是位熱情的阿姨,
表示自己很早睡,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接著突然沒來由的咯咯笑了兩聲,
伸出手朝自己的臉頰賞了兩巴掌。
突如其來的舉動著時下了我一跳,
站在我身後的阿甄拉了拉我的衣角說:
「不是她,我們再往上。」
三樓按了電鈴無人回應,
門半掩,門縫透出鵝黃色的燈光,
看這情況,阿甄大步向前想推開大門,
我連忙將她攔住,告訴她不可以這樣,
阿甄翻了個白眼,用力推了我一下,
一改一唯唯諾諾的態度,喊了一句
「那我就私闖民宅啊,不行嗎?」
「我跟你說,就是這裡,很有問題!」
「裡面有人,按電鈴敲門都不回應,很怪。」
不是、怪的人是你才對吧!
我在心裡滴咕,用身體擋住她,
試著抽離混亂的思緒說服她停止,
告訴她我不能讓她就這樣闖進去,
何況,她是怎麼判斷裡面有人的?
阿甄不發一語,雙手抱胸看著那道半掩的門,
算是暫時妥協,不再試圖闖入別人的家,
我試著再按電鈴敲門,依舊無人回應,
只好引導她繼續往樓上走,繼續查訪。
四樓開門的是一位和藹的老伯,
說明來意後,老伯若有所思的沉默了,
吐了一口氣,搔搔頭緩緩地問我們,
上來之前有沒有遇到住在二樓的住戶,
那位神情怪異、賞自己巴掌的阿姨。
老伯說,阿姨原本跟她媽媽住在四樓,
阿姨患有精神疾病,半夜常常大吼大叫,
她媽媽過世後更變本加厲,除了情緒失控外,
還會邊大吼邊拖行桌子、摔東西製造噪音,
惹得整棟住戶不得安寧,警察來過好幾次。
後來遠房親戚不知道找了哪來的道士作法,
要求她搬離四樓,遷到二樓,結果這麼一搬家,
整個人精神了很多,大吼大叫的症狀消失了,
生活也開始可以自理,鮮少會在半夜發作。
案件進展至此,已經真相大白了,
我拽著不情願的阿甄回到公寓的一樓,
一邊將剛剛得知的所有線索拼湊起來:
我認為阿甄半夜聽到的撞擊咒罵等人為噪音,
應該就是來自二樓阿姨發作時所製造的聲音,
而聲音經過牆壁或是管線傳導後難免會失真,
阿姨在自己家中摔盤子大吼的聲音經過傳遞,
到阿甄房間時她才會覺得聽到男生的吼叫聲。
老實說這種鄰里間噪音的狀況層出不窮,
身為警察也處理過不下百次類似的案件,
通常都有合理的科學解釋。
阿甄雙唇緊閉,雙手依舊交叉抱胸,
顯然她不接受我這充滿科學根據的結論。
這時,黑壓壓的天空落下斗大雨珠,
果然今天還是沒辦法準時下班啊…
我無奈搖了搖頭,撇見一位男子進公寓大門,
阿甄突然倒抽了一口氣,抓著我朝他走去,
表明來意後,他停下動作,眼神閃爍了一下,
雖然只有那麼一瞬間,但剛好被我捕捉到了。
猶豫片刻後,男子稱自己是公寓的住戶,
外出採買生活用品,並同意我們跟著他上樓。
阿甄領著我,再一次踏入公寓內,
眼神無比堅定地跟在那位男子後面,
時不時還轉頭用眼神示意「有問題」,
我只得嘆氣,認命地跟在後面。
這時,因為角度的關係,
除了大腿大面積的玫瑰刺青外,
我看見阿甄的隨身包包露出白綠相間的袋子,
此時心裡大概也有個底了。
男子居住的樓層居然在三樓,
就是那一戶按電鈴都無人回應的那一家,
要我們在外頭稍等,男子進門整頓一下,
便「啪噹」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他把他老婆綁起來虐待。」
阿甄語出驚人,指著那戶大門說道,
我急忙噓聲制止她再繼續說下去,
這種子虛烏有的指控要是讓當事人聽到,
大概又免不了一場唇舌之爭。
從樓到間的氣窗看出去,雨勢變大了,
伴隨著電閃雷鳴唰唰地打在窗台上,
接著,我開始出現嚴重的耳鳴,
這是鮮少會出現在我身上的症頭,
很久沒犯的偏頭痛跟胸悶也開始跟著出現。
我皺著眉頭心想,這齣鬧劇還要持續多久。
門開了,門縫之中探出兩顆頭,
是一對老邁的夫妻,面容枯槁毫無生氣,
這下換我嚇了一跳,頓時反而有點結巴,
奇怪,剛剛在門口敲門、喊得這麼大聲
夫婦倆聲稱稍早他們都在房間內睡覺,
完全沒有聽到有人敲門或是喊叫的聲音。
不論這老舊公寓的隔音有多好,
在半開大門的狀況下睡到與世隔絕一般,
年資尚淺的我也應該示意到有問題才對。
不過看著老夫老妻帶著歉意又真誠的表情,
一邊數落自己的兒子外出怎麼會忘記關門,
本想就這樣勸退阿甄,把她拉回現實,
沒想到此時阿甄一個箭步站到我前面,
隻手一舉準備推開大門,大聲質問:
「剛剛那個男的呢?到哪去了?」
「裡面除了你們,還有其他人吧?」
「他老婆呢?還是他女兒呢?」
這問法簡直比老刑警還像老刑警啊!
剛剛的男子探出頭來,一改剛剛的態度,
雙手叉腰擋在自己的爸媽前面瞪大雙眼,
「你他媽的在講什麼東西?」
「你有什麼證據嗎?」
「莫名其妙跑來我家打擾我家人、」
「還當著警察的面公然誹謗!」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可以告你?」
惡戰一觸即發,我當機立斷把兩個人分開,
安撫男子與老夫妻後,把阿甄拉到一旁,
同時努力對抗愈發嚴重的偏頭痛跟耳鳴,
出聲義正嚴詞地數落她,叫她不要太過分。
「今天你就是有疑慮才報警的不是嗎?」
「警方都到場處理了,你現在又要自己來?」
「既然你想自己來,那你叫警察來幹嘛?」
阿甄咕噥了幾句,嚷著「叫警察根本沒用」,
我沒好氣地半哄半騙,把她往公寓一樓帶,
臨走前向三樓的大哥略帶抱歉的點頭。
回到一樓後,看著大雨滂沱打在盆栽,
一呼吸新鮮空氣,身體的不適一瞬間消失了。
我直接跟阿甄攤牌,問她是不是有在吃藥,
因為我剛剛已經看到她放在包包裡的藥袋,
看起來像是強力安眠藥的管制類藥品。
阿甄咬了咬嘴唇,慢條斯理的噘起嘴:
「我有在吃藥,也有在看精神科的醫生。」
事情發展如果預料的一樣,
我當下的判斷是,阿甄是個精神病患者,
當了警察才知道,精神異常人數量超乎想像。
「跟你說一件事,但我覺得你不會相信我。」
看著我狐疑的臉,阿甄的態度逐漸軟化。
「其實我是觀音的乩身,是觀世音的養女。」
阿甄說,從她滿20歲生日那天開始,
她的腦海裡時常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個聲音告訴她,她是觀世音菩薩的養女,
因為前世的業,造就了今世的羈絆,
一知半解的她就這樣改變了人生。
20歲以前阿甄是個活潑外向的女孩,
晚上喜歡去夜店狂歡、騎車衝上山看夜景,
當了觀音的養女之後每天只能早睡早起,
因為只要超過10點不睡覺就會開始頭痛耳鳴;
20歲以前阿甄是個肉食主義者,
上山下海啖遍人間美食享受山珍海味,
當了養女之後只要肉吃進嘴裡胃就翻騰,
硬是吃進去會把胃裡的東西全吐出來。
連續好些日子被折騰得不成人形,
死活不相信民俗信仰的父母帶她去看醫生,
最後醫生開出強力安眠藥等管制藥品,
希望透過科學的療法改善阿甄的人生。
久而久之阿甄也逐漸適應腦裡的聲音,
直到今年24歲,已經可以跟祂共生共存,
這一次就是腦裡的聲音跟阿甄求救,
說隔壁有個女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祂說,如果你不幫忙,就不讓我睡覺。」
阿甄摘下帽子,露出一對黑紫色的熊貓眼,
那對濃眉大眼真的像級的山道猴子的女二。
「我已經三天沒有闔眼了,我拜託你。」
事情的發展這時早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正努力想消化剛剛接到的大量資訊,
阿甄看我眉頭深鎖不發一噢,嘆了口氣,
翻了翻白眼,冷不防把手搭在我肩膀上。
一瞬間頭痛欲裂的感覺襲來,
剛剛的耳鳴及喘不過氣的症頭又湧上
有種睡覺睡到一半從高處墜落的既視感,
嚇得我牙齒一咬、雙拳緊握,全身繃緊,
阿甄兩眼發直,盯著我看向靈魂深處,
明明雙唇緊閉,我卻聽得到女生的聲音。
一道道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彷彿殺豬般、來自內心深處的哀號。
「不要再打了 對不起!」
「我下次不敢了!對不起!」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不要再打了!救命!救命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甄拍拍我的肩膀,
我發現自己雙頰發燙,臉上淌滿水痕,
不確定是瓢潑的大雨,還是眼淚。
詭異的報案人、詭異的住戶、詭異的情節,
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事情讓我難以思考,
眼看超過下班時間良久,也沒有其他進展,
我便留下阿甄的電話,允諾她我會試著處理。
挺著大雨回到派出所,簡單交代了一下,
回家後我開始發高燒臥病在床不能動彈,
只能傳訊息給同事,請他幫我去查訪一下。
隨著請假在家休養,身體慢慢恢復後,
大病初癒回去上班的我也逐漸忘記這件事。
直到好幾個月後,某個大雨如柱的半夜,
巡邏接獲報案,在全O超商前一對男女在偷車。
到場發現是阿甄跟一位穿著全O制服的店員,
兩個人趴在共享機車上不知道折騰什麼。
阿甄看起來氣色比上次見到她更差了,
面色發白毫無血色,精神狀況也不好,
看著警察來勢洶洶,全O超商店員急忙表示,
阿甄向她求助說自己的錢包所在共享機車車廂,
他們倆個正在試圖把車廂撬開拿回錢包,
絕對不是甚麼可疑人士。
引導他們跟共享機車客服聯絡後,
我目送阿甄離開的背影突然想起什麼,
回到車上後跟同事說起之前那件事,
順便關心一下查訪的後續。
「喔有啊,幾個禮拜前我有去查訪,」
「不過我看三樓沒人住,是空的。」
「還遇到二樓一個很熱情的阿姨,」
「她說她在這邊住了快20年,」
「三樓一直都是空的啊。」
同事說著,把車開到了那棟公寓門口,
看著斑駁不堪、緊閉的黑色大鐵門,
再看看一旁爬滿藤蔓的紅磚外牆,
伴著雨勢,回想起那天的經歷,
不寒而慄的感受油然而生。
直到後來我調離那個單位,
在一次聽了老王樂隊的現場,
聽到主唱在跟聽眾閒聊關於
《他們在鐵皮屋頂上奔跑》
這首歌的創作靈感,才突然想起這件事。
而關於老王樂隊,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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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大家,我是一線三,好久不見。
非常久沒有寫作了,很多段落都寫得不順,
打完改了又改、刪了又刪,希望大家別介意。
如果在其他渠道聽過這個故事的不同的版本,
那就以你的認知為主,沒有標準答案。
順便回答一下這個板上找文章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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