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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木或斜或直、或曲或如波浪,或疏或密、或深或淺的紋理透著禪學的香氣,日夜的輪替
與四季的更迭成了腳下廊道的波紋,日式的老房子,鄉下的嬸婆家。
嬸婆自從幾年前腳受傷以後,大半的時間都窩在一樓,二樓成了堆放雜物的小倉庫,如果
白天上了二樓,藉著從障子窗溜進來的太陽光,會看見廊道上濛上一層厚厚的灰,惹得人
直打噴嚏。
若不是為了專心準備重考,我想我也不會住在這個地方,這裡最近的超市,要搭公車二十
分鐘的路程,就更不要說什麼百貨公司了!而屋裡最科技的產物,大概就是那台老舊的電
漿電視,如果不算上我自己帶的智慧型手機的話。
我和嬸婆都住在一樓,我可沒打算整理二樓的空房,怎麼說呢?畢竟我是來念書的,可不
是來當幫傭的,不是嗎?雖然有時候會在看鬼故事的時候,被嬸婆冷不防的鼾聲給嚇了一
大跳,有時候嬸婆還會叨念我幾句,說什麼只要心存善念,就不用擔心神啊鬼的,可不是
我要說什麼大不敬的話,但我才二十初頭,一隻腳都還沒踏進棺材,嬸婆都已經差不多躺
平了,她不怕鬼神,我可是怕得要命!
但就算是害怕,鬼故事還是不能不看的,就像你明知道大怒神坐了心臟會發涼,但就是不
能不去玩得道理是一樣,書不能不看,鬼故事也是一樣,畢竟在這個有時候還會只收得到
一格網路訊號的老房子裡,這已經是我最奢侈的休閒活動了。
嬸婆家的外面,再走幾步路,是一大片圍起來的荒田,高高的雜草堆裡什麼都有,有家具
、垃圾袋、報廢的汽車、小動物的屍體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那裡就好像黑洞一樣。
三更半夜,不像都市裡能時常聽見汽機車呼嘯而過的聲音,更多更多的是一些叫不出名字
的蟲鳴聲,還有野獸或鳥禽的低鳴,偶爾會聽見像是嬰兒一類的啼哭聲,儘管嬸婆說了,
那是野貓的叫聲,但在沒有路燈的街道上,如果從障子窗裡探出去,那必然是黑漆漆的一
片,誰知道,會不會有甚麼東西,正躲在屋子外面準備偷溜進來呢?
每次一想到這裡,就冷得讓人直打哆嗦,但也幸虧如此,好幾次瞌睡蟲都因此給嚇跑了。
只是,有時候二樓,會有一些沙沙、沙沙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什麼東西在摩擦地板一樣。
但據姨婆所說,二樓是沒有住人的呀!也就是這樣的一個念頭閃過之後,我整個晚上注定
失眠,我必須、必須到二樓一趟,萬一……萬一是遭小偷了呢?
我拿了把雨傘,然後悄悄地摸上了二樓,手機的閃光燈打在廊道上,空氣中清楚可見灰塵
飄散在空氣中,我掂著腳尖,緩緩、緩緩地把光源照向走廊的盡頭,盡頭那什麼也沒有。
但那躁動的心跳聲沒有因此平息,我的眼神聚焦在那扇拉門,拉門的後面有什麼,還是,
有什麼東西,正躲在拉門背後呢?
我繃緊了神經,握緊了雨傘的那隻手迅速拉開了拉門,把手機的燈光調到最亮,猛地往房
裡一照,我的心跳聲大得要震隆了我的耳朵,嗡嗡的聲音讓我一陣目眩,在眼睛漸漸適應
手機的光亮後,發現這裡除了堆積的雜物之外,什麼也沒有。
這時候我不禁心啞然失笑,覺得自真的太丟人了!於是我拉起了拉門,退了出來,下意識
地,我又照了一次走廊的盡頭,隱隱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但剛才自己的蠢樣讓我再次叮
囑自己,不該再放任自己這麼疑神疑鬼,便三步併作兩步地下了樓。
那之後,我便再沒有上過二樓,也不再理會夜裡的那些聲音。
後來考上了大學,也搬進了學校宿舍,有一次喝多了酒,我還不小心把這段糗事說給了室
友聽,室友們起鬨要看嬸婆家的照片,我拗不過,便把手機撈了出來,誰知道幾天以後,
朋友傳了一條連結,是關於一樁命案。
說得是一名年輕的女主人,遭闖入家中的歹徒殺害,而該名歹徒十分兇殘,因為女主人試
圖求救,歹徒便割開了她的嘴巴,幾乎要把下巴給扯了下來。
女主人在走廊上爬行了一小段後,便沒了氣息,而歹徒卻不知所蹤。
這是一起十分駭人的命案,但更讓人驚愕的,是那幢老房子的外觀,和嬸婆家並無二致,
由於是一篇農場文章,文末還加了一句「直至今日,屋主還空著她的房子」。
我不清楚嬸婆買下這間房子買了多久,也不清楚究竟那篇文章所述的,到底是不是嬸婆的
房子,可是那天上二樓那種古怪的感覺又襲了上來。
那就是,嬸婆不良於行也好長一段時間了,平日裡,也沒什麼人到嬸婆家走動,
而二樓已經廢棄了好長、好長的時日,那麼為什麼,走廊上明明濛了一層好厚好厚的灰塵
,那天晚上,除了我的腳印子以外,還有一條,一條細細長長的水痕,就好像… …好像
是一條舌頭拖行的痕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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