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上次發文的時候漏了一小段結尾。
所以這次結尾跟番外一起發。
謝謝大家對長春的支持喔！>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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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宮中發現一名樂姬身懷佩刀，圖謀不軌，立斬於市。
七月，黎國皇帝禪讓，新君在定安宣布繼位登基，改國號為蕭。三日後以國子監為首
，一幫朝臣以死殉國。
次年，各地叛軍四起，新君被赭望君殺於定安城內。
那年春深時，墨淵又回到了山上，村子荒廢許久，長滿雜草。他將舊墳整理一遍，又
多立了兩個碑，正見到花花與皋蘭遠遠地沿著山腳那條彎曲的小路上來。
花花手裡提著一個竹籃，他遠遠地就聞出來，是燒雞的味道。
墨淵笑著朝他們揮了揮手。
傾玉回來後便將自己鎖在小屋內，日夜守著那尊白玉。據皋蘭說皇甫月凌就寄魂在那
上頭，總有一日能甦醒過來。
他等待明年花開之時，聽那人再喊一聲，他的名字。
長春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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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執迷
搖曳重影的燭光無風晃動著，面前那個女人巧笑倩兮的勾著濃豔如花的紅唇，輕聲說
著：「那麼就開始吧……你要告訴我的故事。」
面對燭光的男子，緩緩閉上眼，臉上神情漠然，卻又嘲諷的彎起了嘴角。
※
那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百里花草翠綠的向上伸展，像是想要藉著這難得的好日
頭，盡力擴張枝葉。可就是這麼一個風調雨順的一天，還是有生靈八被子倒楣的，正遭罪
受。
白衣男人路過自家後院那條人跡罕至的小徑時，見到一條肥大的黑蛇，一動不動，尾
部還明顯有著一個翻肉的傷口，要死不活的吐著蛇信躺在那。
男子好奇地走近看了黑蛇一眼，黑蛇起先還奮力昂起頭來看著牠，之後卻像是用光了
所有力氣，又軟綿綿地垂了下去，服貼的躺平在地上。
「看來你受了很重的傷啊……」男子這麼說，黑蛇像是能聽懂他說的話一般，微微地
偏過頭，黑色的眼睛冷冷地看著他，像是在說：你在說廢話嗎？
男子被黑蛇這麼一看並不生氣，反而覺得很有趣味。他半蹲下身子，拉起自己白色的
下襬，小心翼翼地將那尾黑蛇放到下襬上，在這麼一路小跑著回到了他的書房。
他將黑蛇放在鋪了白帕的書桌上，在書房內翻出一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藥粉，又推門
出去，一陣後拿回了一籃繡花用的針和線，輕手輕腳的翻動著黑蛇，先是用水洗乾淨了那
個還在流血的傷口，然後塗上一層藥粉，再用籃子裡的針與繡線，仔細縫好那個翻著肉猙
獰的傷口。
想來也是這尾黑蛇命不該絕，否則以男子拙劣的手法，以及根本不知道還有無藥效的
藥粉，這條黑蛇恐怕還是九死一生。
黑蛇漸漸地好轉起來，不僅可以活動，無事時還會自己在半夜吃吃路過的鼠輩，男人
每每早上一起來看見黑蛇，牠就是一副吃飽了窩著懶得動的模樣，甚至有幾次肚子都大大
的鼓了出來，差點沒把傷口又撐破。
黑蛇不愛理人，可男子卻常常在書房看著牠，一出神就是一整個晌午，牠給這尾蛇取
了一個名字，叫墨淵。
據他自己親口的說法是：「你的眼睛黑的就像一個又深又廣的淵水，那裡面彷彿能看
見所有，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黑蛇一開始對他這種說似乎是很不能接受，證據就是每回男人喊他墨淵時，他不是懶
懶地仍然趴在那曬太陽，就是從鼻孔發出噴氣聲，那音量著實不小，有時男人都會錯覺得
以為自己房內養了一頭公牛。
黑蛇傷好後仍然沒有離開，男子也沒有去趕，索性就在書房內放了一個小窩，裡面鋪
滿了軟布。偶爾白天黑蛇會躺在裡頭，更多的時候黑蛇會跟他一起倚著書房向陽的那面大
窗，暖呼呼的曬太陽。
時間很快就這麼過去，男子倚著窗曬太陽的時間越來越久，有時久的連一向又懶又慢
的黑蛇都受不了，索性爬下窗框自己先去找些耗子，吃飽了才又歸位。
黑蛇逐漸發現男子倚著窗，並不是在曬太陽。他似乎是在等待什麼，有時明明是朔月
的夜晚，男子也沒有回房去睡覺，而是坐在窗邊就睡著了。
男人時常對黑蛇說話，只是大部分時候說的話，都沒有引起任何反應。
「墨淵，你知道人死了會去哪嗎？」
「你的眼睛總是那麼黑，如果我能看穿那片黑暗，也許就會知道他在哪裡。」
「這人間是一份巨大的悲傷，我們在缺憾中生存，卻又希望在圓滿中落幕。」
「我想念著一個人，可是永恆，我都再也見不到他。」
「死亡的世界是怎樣的呢？」
「我聽法師說有人有七世輪迴，七世愛恨嗔癡，看不穿，萬般皆是苦。」
黑蛇從來沒聽懂過這些話，也或許他從來沒仔細聽過。他漆黑的眼裡映照出男人的容
貌，卻像一朵開過夏季的荼蘼花，正一點點的枯萎，一點點地凋謝。
終於有天早上，男子又在窗邊睡著了，黑蛇爬到他的身上用尾巴搔了搔他的臉想叫醒
他，可是男子緊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回應。黑蛇敏銳的感覺到男人的臉頰就像那些在自己
纏繞中斃命的動物般，冰冷而僵硬，他嗅出那種氣味，叫做死亡。
黑蛇墨黑的眼睛看著男人，那蒼白的臉孔深深的印在牠眼底。男人有一張十分乾淨，
清秀的臉龐，牠還記得他張開眼睛時，那眼瞳裡透著漠然就像高傲不馴的仙鶴。
他倒在窗櫺旁的樣子就像睡著，微微抿著的唇似是正做著一個夢，只是不知道夢中的
他是快樂還是悲傷。
黑蛇又藉著陽光看了許久，然後慢慢地順著窗口爬出去。他沿著那片綠色的草地與青
灰的石階走，才知道沿著窗戶一路往前，直迎著這棟宅子的大門，那兩道木門沒上門閂，
始終半開著，於是黑蛇不費一點力氣便離開了這裡。
黑蛇回到草林中，有時會想起那個男人，他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可是他卻幫他取了
一個名字，雖然他並不喜歡。
又過了幾年，黑蛇度過了化妖的的龜息，在月下褪去屬於蛇的身體，取而代之長出手
腳與一頭墨黑的髮絲，他身上穿著的衣裳也是黑的，那對深淵的眼瞳張開，眼底映著那份
高傲。
他開始尋找那個男人的轉世，終於在一個小鎮，見到了那個還未長大的人。他還來不
及看見這個孩子長大，長得像那時的男人一樣高大，那孩子便死了。他死於一場大病，來
得快，死得也快。快得黑蛇還來不及對這世的男人有所評價，便死了。
黑蛇不死心，他想這人救過自己一命，那時自己不能報恩，現在總該出點力，保佑男
人發大財，身體健康之類。
他又繼續尋找男人的托世，這一次男人生在一個十分大的城裡，連住的房子都是雕欄
壁畫的，他想，不用自己幫忙，男子就有了財富。
可這一世，男子還是十分不好。他跟了他十年，一直到他十八，男子遇見了另一個男
人，他看著他們相愛，最後因為世俗不容，最終還是走上了絕路。
他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還是什麼也沒做，甚至來不及阻止男人的死亡。
他只好又繼續尋找男人的下一世。
這一世的男人生在一個商賈之家，也豐衣足食的長大了。黑蛇這次下定決心無論如何
必須報恩，絕不能在讓男子短命夭折。所以當發現這世的男人竟然又喜歡上那個上輩子與
他殉情的人時，他左思右想了三日三夜，終於決定製造一場意外，讓那個男人死掉。
他忘不了那天男子看著那具屍體，那種怔然的神情，他雙眼像是一個漆黑的洞，裡頭
什麼都沒有，空曠著一片。他忽然想起那個救了自己的男人總是說自己的眼睛是一個深淵
，一個見不到底的深淵。
此刻他卻恍惚了，那個深淵究竟是男人心中看見的，還是他眼中存在的？
他不知道。
隔日，男人還是死了，是用白凌活活將自己吊死了，享年二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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