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王玉蘭來說,小時候就是一個人過。
一個哭、一個人笑。
她出生在舊村,一個被血姬啃食的村子。村裡的小孩有爸媽,她沒有。村民不喜歡她
,因為母親比禽獸還下賤。爸爸早死但媽媽卻沒守住節操,更爛的是竟跟紅衣鬼糾纏不清
,甚至大言不慚蠱惑村民。
媽媽總說鬼不全是邪惡的,她試圖說服村民鬼也有良善者,但村里間只在乎她私德不
檢點。媽媽到死都不認錯說:我不曾對不起任何人。
村民痛恨血姬跟鬼貪得無饜掠奪村莊。最後,媽媽被村民浸豬籠而死。那年她才七歲
,跟小瑜兒來冰清門時一樣大。她一直哭。
村民們不敢反抗殘暴的血姬,連吭都不敢吭。但對於教訓同胞每個人都很在行。媽媽
溺斃後,女孩覺得自己很快也會被村民洩憤殺死。
「一個人活不如去陪媽媽。」王玉蘭曾這麼想。直到改變人生的那一天來臨那個叫鄭
江凝的男人路過村子,大聲喝斥村民對女孩的暴行。
「你們這群卒仔除了欺負小孩還會甚麼?血姬就在山上啊,去朝她扔石頭啊!」。鄭
大哥是山下擅奇門咒術鄭家的公子,聽說東洋人都要找他們幫忙。
鄭江凝俊美英挺、風度翩翩。女孩曾萌生長大要嫁給他的念頭,多愚蠢啊!兩人是不
同世界的人。
「再讓我發現這女孩挨餓或受欺負,我會比血姬還狠。」鄭江凝警告並撥給村長一筆
錢後離去。鄭家厲害但當時也不敢攖血姬之鋒芒。不過至少避免村民將她供奉給血姬當食
物,雖然紅衣鬼比較愛吃嬰兒。
王玉蘭多希望鄭大哥帶她離開,而不是一走了之。如果當時鄭江凝是將她帶回家,即
使作一個婢女也好,她的人生與個性會截然不同吧。女孩仍是一個人。
王玉蘭還曾有兩個玩伴:阿胭與大飛。
大飛跟他的師父是南方修者,一干人特地趕來匡復正道。「蒼天已怒,邪鬼罪無可赦
。天帝垂憐眾生,特派吾等前來斬妖驅鬼。」,他們誓言驅逐血姬。
村民們跪地磕頭稱謝,大飛師父煮的蓮子湯很好吃,聽說對女孩很滋補。三天後,師
父的頭被插進竹竿晾在村外,沒人敢去取下。
大飛從此發誓要殺光鬼。這些孤兒便廝混在一起日日夜夜研究咒術--師父留下的秘
笈與古書--阿胭是最聰明的,慶幸有他教大飛跟王玉蘭識字、讀書。
那是王玉蘭年輕時最重要的資產。
當1928年滅赤上人集結正道好手出征時,大飛與阿胭自告奮勇擔任敢死前鋒。鄭江凝
大哥也在隊伍中。
「妳是女生不能去。」大飛離開前兜裡塞滿止雨符,只要不下雨紅衣鬼就沒戲唱。總
共九九八十一張畫到她手指磨掉兩層皮。
「我們很快回來,晚飯豐盛一點喔。」阿胭笑著安慰氣呼呼的小蘭。
「回來後,幫你尋覓好人家。」鄭江凝拍拍她的頭。那年她快滿十四了。
阿胭說謊,最後他跟大飛沒有回來,又留她一個人。
每次都這樣。
之後王玉蘭下定決心:她要比男生厲害,比所有人都厲害,成為如血姬那樣統御一切
的人沒人敢再忽視她,並證明她一生的追求是對的。
村子平安兩年後,16歲的小蘭風光嫁進門家當四房。
能嫁入這種有頭有臉世家當妾是鄭大哥一手促成的,兩家祖上交好,同為正道一方之
霸。出嫁那天,鄭江凝喜孜孜讓她抱抱剛出生的嬰兒沾喜氣。
「阿蘭,妳看這孩子眉宇間那股英氣,以後必將鄭家『畫龍』發揚光大,喚出真龍指
日可待!」鄭大哥眉飛色舞對她滔滔不絕,像他才是新郎倌。
1928年的戰役中鄭大哥下半身嚴重傷殘,大家都認為他不可能有後代了,那個年代無
後為大是鋼鐵般的信條,終於喜獲麟兒自然格外興奮。
「太恭喜你了鄭大哥,取名了嗎?」白白胖胖的可愛寶寶完全不怕生,在王玉蘭懷裡
咯咯咯發笑。
「鄭家世代供奉潛水之龍與其九子。我要用『海』字取名,大海乃江河歸屬,以後天
下修者必歸順我兒子。他將成為修界的帝王!」。
--鄭江凝理想的鴻圖大業深深影響鄭家後代--
隔年,鄭家遷移北方跟統治者交好。十幾年後,新政權不太信任跟東洋人交往甚密的
鄭家,望子成龍的美夢被遏止,鄭江凝反對兒子越加嚴酷,最後鬱鬱不得志而亡。
王玉蘭無疑欠了人情,但鄭家後代命運多舛總讓她無奈。
--給你兒子伸出援手是汙辱他驅魔修者的驕傲。
--你孫子入魔是自己選的;你曾孫女嬌生慣養但本性不壞。
--我用結界護著你曾外孫不讓華家或妖魔騷擾,但成年後就看個人造化了。我對自
己孫女也是一樣標準。
鄭大哥我盡力了。別怪我。
歲月流逝,被孤獨掏空的王玉蘭對人情世故越來越冷漠。
當「閂」之拉門將青竹絲切成兩半,王玉蘭正式踏入門家。但成人妻妾後必須在餵奶
、顧小孩、服侍丈夫、對公婆忍氣吞聲下抽出時間鑽研、精進門咒,這何其容易?
門家男人卻忙觥籌交錯、權力鬥爭、情場風流,浪費在沒意義的事物上對家族權力來
源-門咒豎起的北方結界-不屑一顧,何其悲哀?
所以她還是一個人。
在門咒這條路上,一個人也好。她對親族絲毫不心軟,該說連會心軟的想法都沒有,
也許從媽媽沉下區隔舊村、里和村那條湍急大溪時早已註定。
註定女孩將孤寂一生。
鄙視我也好、遺棄我也罷、吐我口水或毆打都沒關係,我根本不在乎你們。王玉蘭在
乎的人都已離去,媽媽死了、鄭大哥走了、阿胭跟大飛再也不是自己的朋友。
有時覺得自己最後會孤單到死。不是死就是封神。
直到那個七歲女孩來到改變了60年不曾改變的一切。從小瑜兒叫她阿嬤那一刻起,門
王玉蘭發現除了追求咒術外人生還有其他意義。也許就像周遭那些對子女嚴苛的老人家也
對孫子、孫女特別好一樣吧!
但是小瑜兒,阿嬤現在要走了。
好想多陪你一下、再煮蓮子湯給你喝、讓你再撒嬌一下、再說故事給你聽。
「阿嬤,不要蓮子湯,想喝可樂。」。耳邊似乎浮起小瑜兒稚嫩的嗓音。「不要滷雞
腿啦,都吃滷的好膩,想吃頂呱呱。」。
你問我要去哪?大概是東方吧!阿嬤要跟最接近神的人修行來突破自己,追求存在門
神之上的力量。
207號房內,兩人雙雙醒來。
小瑜兒,阿嬤真的要走了,可能會再見,也可能不會。
「阿嬤,別走……」司瑜伸手想拉住阿嬤。但老人卻漂浮起來到她觸碰不到的高處。
如果原地踏步將永遠觸碰不到。
「阿嬤想成神,不是修練成仙的低階境界;也不是就地成佛的虛無飄渺;更不渴望上
天堂與上帝為伴。」阿嬤「啪答」一下睜開雙眼。
那雙因白內障幾乎全盲的眸子閃耀著光:追求登峰造極的狂熱妖異光芒。
司瑜面色哀戚,看著阿嬤背後「唰」一下展開一對巨大的野獸翅膀。宛若中世紀惡魔
但又泛著潔白光澤如降臨凡間的天使之翼。
「不要丟我一個人……」司瑜最後一次哭泣。
「成神不是遙不可及的夢,阿嬤給自己10到15年達到此境界,如果不成也死而無憾。
」。門王玉蘭說出自己最終理想。
翅膀不斷擴張,翼展長度可能甚至超過白堊紀的風神翼龍。司瑜此時才發現那根本不
是翅膀,而是門。
一扇把空間整個扯開破壞的無形之門。
「阿嬤刻意等妳成年自己決定往後的路,別再像小女孩一樣哭泣。」阿嬤張開衰老變
形的雙臂像要再抱抱她、讓她撒嬌。「來吧,來我們的世界!」。
無形之門中有人。之前房內的老婦滿臉焦急,懷裡躺著老阿公頭破血流;被稱村長的
女人同情地瞅著司瑜;還有一位紅衣、紅褲、撐紅傘的長髮男子滿臉血汙倚靠著村長。
「想阿嬤的話就跟上來,去學門咒成為門神,妳已有力量只差學著駕馭;如果不想,
平凡地嫁人生子也無妨。」。阿嬤最後一次微笑得像隻狐狸。
欲登闕者,需左右城郭皆備,成神後飛天遁地、心所欲之處無人可擋,人人恭迎門神
。然夜,千百妖魔纏身而不得眠。
再見了,小瑜兒。
說完最後一句話,巨翼劇烈震動下天旋地轉,那扇空中之門「轟」一聲重重闔上。一
干人等瞬間消失無蹤像從不曾存在207號內。蓮子湯因大風刮起打翻灑落一片。門王玉蘭
再次變回一個人。
心所欲之處無人可擋。
她的孫女亦然。
Ж
小J在夢中一個人醒來,在春意盎然的山頂療養院前。
「唉。」今天也無法入小歐的夢,上次兩人相會是三個月前了。
小J戴上耳機聽著王傑高唱〈下次的相逢在什麼時候〉隨意漫步。大五臨床課程壓力
頗重,還得處理村子行政業務。掛村長之名不想被紅衣鬼譏笑「赤傘大人容器的女人」,
好在有薔薇姊協助才將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
「下次的相逢在什麼港口,別讓我一顆心在人海去摸索……」,王傑的嗓音多年沒變
,只是錄音帶換成了CD。小歐也沒變,只有自己變了。
2000年後薔薇鮮少對外出手,是她撐起「魘魔」威名,在夜裡鞏固里和村周邊的地盤
,雙手開始染上鮮血。課業、行政、修行與任務讓小J蠟燭多頭燒,偶爾在夢中與小歐相
逢是最幸福的時光,雖然一年不過幾次。
女孩必須忍耐,直至奪回小歐與他身體的那一天。
赤傘如寄生蟲一樣每世依附不同人體內,因此,他能累積比世俗修者更深厚的功力。
如果小J沒猜錯,一個容器由盛轉衰以三十年為限。她要在下一次轉世前累積威脅赤傘的
本錢。
小J還有時間。
但門王玉蘭加入是巨大的變數。
門神一到立刻切斷東方與其他空間連結。從此投胎、輪迴、上天堂與下地獄通通消失
了,紅色樂園重整東方陰陽界秩序。再者,城郭叛逃讓北方結界瓦解而門戶大開,給了赤
傘篡奪天下的契機。可惜沒成功獵殺那女人,不過傷其一臂強如羅蠍也要休養一陣子。這
讓赤傘布局北伐更加高枕無憂。
--果不其然,兩年後紅色大軍浩蕩開入北方重創正道--
「美女想些甚麼呢?這麼入神。」仍是一襲白衣的羅蠍悠閒靠在鏤刻「鎮」字的石敢
當上。像等著小J的到來,跟過去星期日下午的小歐一樣。
「想著為甚麼連『群魔蔽日』這樣的禁咒都殺不死你。」。
小J冷漠看著「不請自來」的女人,再端詳右手上再次出現的蛛絲:被當成羅蠍入她
夢的媒介之物。
「那沒什麼。」羅蠍語氣平平淡淡。「妳很有趣,我本以為赤傘身邊都是胡寶月、鄭
澤生那樣無趣的老人,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朵鮮花。」。
「你想要甚麼?」。
「我甚麼都不要。」羅蠍淡淡一笑,「但我知道妳要甚麼,妳想救回自己的男人,或
許我們可以談談!」。
那天,羅蠍給的提議對小J有致命的吸引力。
不久之後,一個叫狄子華的華家軍士兵來投靠。「華家將我當成棄子,我願歸順樂園
並效忠村長與胭脂主。」那個英挺的大男孩這樣說。
在供出許多華家設防機密後,狄子華如願留在村長身邊做事,成其最忠心耿耿的村辦
秘書。要殺袁月雲就得先跨過狄子華的屍體。他更在2006年遠征北方一鳴驚人,屠戮二十
幾名過去同袍得名號:大道屠夫。
很久之後,小J才知道羅蠍說甚麼都不要,就是她通通都要了。但如果能救出小歐通
通給她又何妨?狄子華是羅蠍的小禮物,她欣然接受。
與小J接上頭便是在赤傘身邊埋下致命變數。
那是蜘蛛的第二道陷阱。
Ж
凌晨兩點五十五分,司瑜房間仍點著燈。
房裡靜謐無聲,但司瑜耳中卻吵雜如小學下課的中庭。
「妳這小母狗給我過來!」。
表哥左手托著自己血糊糊的腦袋瓜,右手狠狠拍打窗戶高聲吶喊:「過來償命,妳這
欠幹的母狗!」血手印怵目驚心。
門咒博大精深,司瑜現在還在入門階段需急起直追。
「為甚麼你們封神,卻是我們當供品?」表哥背後的女人頂著一副黏附稀爛肉泥的骷
髏架子,讓人看不出來是舅媽。
「為甚麼這麼不公平?只想要兒子活過來有很過份嗎?回答我啊!妳們這些殺人兇手
!」。人人恭迎門神,也包括一將功成萬骨枯中的眾亡魂。
徘徊在窗外者是過往被供奉的親族,死後成厲鬼冤魂不斷來擾。門神每夜都將被這些
墊腳石糾纏。
然夜,千百妖魔纏身而不得眠。
可悲的是初階門咒就可將厲鬼阻絕在外。修行不到半個月已無法傷害她。而夜不成眠
是老規矩,黎明時這些厲鬼退去司瑜才能入睡,好險大學早上的課剩星期二一天而已。
離開養護中心那天晚上,一襲白袍染紅的尼姑遞給司瑜一紙名片,有些疲倦地問她:
「妳還想因別人的好惡失去珍惜之物嗎?如果不想就去找這個人。」。尼姑的笑容很美。
名片上寫著:修行導師 南宮喜鵲。
司瑜最後成了回春仙子的學生,最優秀的學生。
「我不要大富大貴也不要當城郭、門神,只想跟家人過簡單安逸的日子,為甚麼不放
過我?」很久不相往來的阿姨渾身是血槌打著玻璃窗,眼神中是赤裸裸的怨恨。司瑜不清
楚阿姨怎麼死的,這些都不重要了。
那年她剛滿20歲孑然一身。
警方最後將舅媽跟阿嬤列入失蹤人口,司瑜成為門家最後一人,繼承了所有財產變成
有房有車的小富婆。冰清門唯一的主人。
「當初就該趕妳出門才對。我要抽妳的筋、喝妳的血、剝妳的皮!」群聚的冤魂中還
有她該稱「媽媽」的人。因車禍四肢不全仍張牙舞爪詛咒著女孩。
「妳會跟我一樣曝屍街頭不得好死聽到沒有?妳這帶衰的拖油瓶不會有好下場的,會
跟我一樣死在路邊沒人理!」。
該買幅窗簾掛上了。
司瑜精神抖擻讀著阿嬤留下的門家典籍,不再理會只有她聽得見的吼叫、哀嚎與詛咒
。讀累就舀起一口蓮子湯,凝視著雙手尾指上的銀對戒。
「這……這是門王玉蘭阿嬤轉交給妳的,妳千萬不要誤會喔……」。在回養護中心辦
理手續時,叫劉添丁的志工面紅耳赤將對戒交給自己後匆匆離去。
想起大男孩樸實的笑容,感覺不壞。對戒銀色光澤閃閃奪目,南宮喜鵲說這是「六鎮
寶器」,是能增幅修行法力的寶具。
司瑜要跟阿嬤追求同樣的路,一條絕對難走的荊棘之路,必須比任何人都努力、比所
有人都狠心。好在,她現在是一個人。
這是蜘蛛的第三道陷阱。
「宰了妳這小母狗!」親戚們惡毒的辱罵與詛咒迴盪夜色中,但司瑜內心格外平靜。
不過夜還長得很。
Ж
很久以後,人們才紀錄下2004年的事情。
不如1988、1996或2006年重大變革,這年是一場僅發生在慈馨長者養護中心的秘密戰
役。王玉蘭是勝利者,從1931年嫁入門家後歷時73年,違天逆理、機關算盡的老奶奶終堂
堂封神,所以有些陰陽史家稱其「2004年封神之戰」。
門王玉蘭叛逃不久就降臨東南方,成紅色樂園最後一位封疆領主。
胭脂主是第二個勝利者,三道陷阱雖沒殺死羅蠍但讓她元氣大傷;並一口氣摧毀40幾
年來屹立不搖的北方結界;最後降下囚禁大東方的供奉鐵幕,從此具備一毀天下正道的基
礎。因此,也有人認為這是兩年後入侵北方、三年後「東方大獵」的血腥前奏。
羅蠍應該是個失敗者,但門王玉蘭1996年欠的人情未還;她也趁機與袁月雲牽上線;
並向兩年後得「護天下」封號的門神買到交情。這三人分別位居南、北與里和村,是羅蠍
送赤傘三道還沒打開的陷阱。誰占便宜仍在未定之天……
蜘蛛的種籽撥下多年,期盼在2017年秋冬收成。
Ж
2017年,秋夜凌晨。
三菱轎車以時速95公里滑進雪山隧道,一路往東北駛去。
晦暗不明中寶馬的一點紅星格外顯眼,吸菸讓三條心情放鬆,但沒讓肩頸痠痛減緩,
像有把鋸子在上頭來來回回。任何長期熬夜打牌的人都有這種痛處,而三條又是這些人中
的翹楚。
不過他總歸咎給三十年前「乘風胭脂」的舊傷,那時脖子就剩一層皮肉連著腦袋。哪
天赤傘倒臺他定要去騎在這狗娘養的脖子上拉屎。但不代表三條想自己推倒紅色樂園。
日子還沒那麼難過。
「臭死了,不會抽完再上車喔?」副駕駛座的猴子忿忿不平。
「男人的味道小朋友懂個屁啊?」三條大笑換來猴子一根中指。怪哉,猴子在圈子風
評一向是要錢不要命,怎會乖乖跑來當司瑜的護衛?
「樹有連絡你嗎?」除非是載裴寶不然司瑜對三條抽菸沒意見。她的臉色有些凝重。
三條暗幹:靠么,事情大條才結屎面太遲了!
「沒有。」三條非常煩躁,煩躁到門清一摸三都沒法舒服些。他將黎單交給華家回冰
清門才知道:樹出門要將女孩搶回而且老媽跟司瑜都沒阻止。媽的現在是演哪一齣?
南宮喜鵲當年把三條從鬼門關劫回,他視之再生父母。正牌媽媽很久以前就因欠一屁
股賭債人間蒸發了,她唯一功勞是教小三條打麻將。
「剛剛華烜騰的秘書很不高興打來,說他的人失去聯繫,要我們給個說法不然後果大
家都不樂見。啊!還有浪花真人也送消息說明午12點前不交出兇手,警察很快會收到通報
來冰清門抓十大槍擊要犯。」三條語氣滿帶諷刺指責司瑜把場面搞成這般不可收拾。
這女人會害死他們,而且不會是很久之後。
司瑜淡淡道:「華烜騰會拿到他想要的。」,女人不在乎地望著窗外甚麼都沒有的隧
道風景。「浪花真人不用管他。」。
三條在2006年看過司瑜重建北方結界的霸氣。但那時有華家軍撐腰,現在則是找死跟
南北兩大勢力還有樂園硬幹。他沒興趣打一場不會贏的仗,人生還有很多樂子等著享受。
「司瑜啊聽三條哥的,不能這樣幹!妳現在去找魏向煬幹嘛?他的主子是華煌明,沒
理由幫我們。」想到華烜騰秘書冷冰冰的口吻他剛連點菸都有些顫。
車子往華家東北司令部開去,那裡是對抗紅色樂園的最前線,由華煌明左右手魏向煬
任司令,副司令華焰鋒輔佐(掛名啦!)。小魏是三條服役時的學弟,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沒要他幫忙,我要他聽我的安排。」司瑜淺淺微笑。
拜託!妳知道自己在說甚麼嗎?魏向煬手下近一百名修行士兵是當今正道最強的一支
實戰部隊。是華煌明囂俳的最大資本,連華烜騰都指揮不了。
「安排啥?」三條連頭都開始痛。你有聽過部長要聽約聘人員的安排嗎?
「拿下東北。」司瑜輕描淡寫好像是在說「燒個開水」一樣簡單。「頑皮豹27年的好
運到盡頭了。」。猴子吹了聲口哨表示佩服。
「別吧……,妳有甚麼計畫?」三條暗叫:你他娘的拿甚麼打東北?
樹跟孫韻兩人已失去聯絡超過兩個鐘頭,生死不明。
要是對華家動手鐵定吃不完兜著走。妳以為跟華煌明私下交易(她以為很隱密,拜託
我三條混偵查的欸)就能玩戰爭遊戲?想在華家三代左右逢源壯大勢力還行,但打東北就
是拿命開玩笑,人家再怎樣不對盤都姓華。妳姓啥?司、劉?改姓門都不行。
三條下定決心回去要跟老媽談談,不能繼續寵司瑜讓她亂來,會死人的!
「我會處理。」後照鏡中司瑜的眼神完全不像在說笑。車子終於出雪隧重見黑夜,路
燈強光照射讓三條頭更痛。東北司令部就在不遠處了。
最終戰役第二仗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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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時序跨越快一百年要辛苦閱讀的大家了!
這篇也結束司瑜的追憶!回到2017的夜晚了~
阿嬤跟司瑜 算供奉系列很特別的一對角色(欸
希望大家喜歡
11~12月生活逐漸忙碌~~~~~~~有緣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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