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各位，首先要感謝你們在上一篇推文中的許多感想，我都有很認真看喔
【關於日更】
這點被你們說中了，我現在是有點被時間追著跑。在開夜車死命趕稿的情況下，也勢必會
造成文章品質下滑。這是我個人能力的不足，真的很抱歉。
目前的這個大章大概會在(8)或(9)結束，接下來會進入新章。新章部分我可能會參照推文
建議，調整更新頻率，讓你們能看到最好的故事。到時候還請多諒解。
【關於秦子瑕】
推文中有人表示覺得她很低能，這絕對是我的錯，沒能把想表達的東西表達清楚。雖然現
階段為了不劇透，不能多說什麼，但其實我為秦子瑕安排了不少重頭戲。嗯，總之，接下
來我會想盡辦法讓她的魅力能傳達給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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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救秦尚瑜喔。」
黑髮女子笑著，說出這樣的話。
李業神色複雜地皺起眉，關於這傢伙的事，他只有從秦子瑕的自述中得知。壓根沒想過她
會有其他打算。
「好戲就要上演了。在一旁當個老實的觀眾吧。」女子打了個響指，黑水便朝這裡湧來。
但和上次不同，李業已經對那水流的性質有所了解，他毫不猶豫地穿過倉庫牆壁來到外頭
。
那種黑水恐怕就和自己的球棒、鬼噬的巨掌尖刃一樣，是陰氣的應用，能對陰陽兩界同時
造成干涉。既然如此，只要活用自己靈體的特性，就能阻止對方的追擊。
「很乾脆啊。」但下一秒，女子的低語卻在他耳邊響起。
「什──」李業轉身，卻只看到水花的聚散。
「這裡。」
「在這裡喔。」
「真慢。」
「啊哈，轉來轉去的真好玩~~」
無論李業多麼努力地想捕捉女子的身影，她總能早一步繞到他身後，以歡快的語調說出戲
弄的話語。
「是說，你沒把『怨』給你的禮物帶在身上？」
然後，是這一句話。
李業倏地停下動作，那句話他不明白，應該是不明白的。但卻下意識聯想到一件事。
『用生命和重要的事物來交換。』
自己的死亡。
『你沒搞錯吧？陰氣這種東西可是要做鬼好幾十年才能掌握到一點操縱訣竅，今天剛死的
傢伙怎麼可能──』
以及死後的異常。
「禮物？」他複述一遍。
「應該有收到吧？」偏偏在李業沒有動作時，選擇現身在他正前方。女子歡快地張開雙手
，在水花濺躍中高喊：「四十九人中的第一人！由『怨』所賜下，最初的大禮。」
「四十九……」回想起倉庫中本該有的屍體數量，李業望向在出口關閉的倉庫鐵門前，徘
徊著的自己屍身，「那不是秦尚瑜的儀式要用的……」
等等，那件事也是從秦子瑕那裡聽來的。轉生儀式這個概念是她師父讀過屍術典籍後提出
，就連屍體本身也是由眼前的女子挑選。
她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救秦尚瑜。
也就是說……
「這四十九具屍體，生辰八字根本和秦尚瑜不一樣──妳真正的目的，是打算讓另一個人
換一具新的身軀？」
沒有回答，女子只是露出美麗的笑顏。
身周黑水湧現，如巨蟒一般撲來。無法閃避。下意識理解了這點，李業瞪大眼。
無力感、弱小、無法改變，再一次，我……
思考與想法亂成一團，在腦中運轉的字句支離破碎，無法好好組織。
因為弱小，喪失生命和重要的記憶；因為無能，連累那已經遺忘的少女；因為什麼都做不
到，四周的人正奔走著為自己努力。
──要再一次，背叛他們的期待？
「……才不要。」李業低喃。
周遭變得寧靜，眼前的景象──那聲勢浩大，以蛇蟒之姿纏絞而來的黑色水流顯得異常緩
慢。
像這樣的狀態，他曾進入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用球棒打飛鬼噬的巨掌時。
第二次，則是用一樣的球棒，援救關祈觴時。
禮物確實收到了，只是至今為止不曾認真面對。因為那同時象徵了自己的失去，是自己弱
小的證明。
──但那是錯誤的想法。
既然知道失去的苦痛，既然了解弱小的代價，為了不再經歷那樣的苦難，勢必得使出全
力。哪怕那是以重大的犧牲為前提，以非自己所願的方式取得的力量……
「……我也得前進才行。」
垂落的右手傳來似有若無的感觸。鬼噬也好，眼前的女子也罷，他們的陰氣都並非固定，
而是能自由自在地化成想要的形貌。和他們相比，自己只要沒拿著那枝黑色球棒，就只是
普通的鬼魂。
以禮物來比喻，球棒本身僅僅是外頭的包裝，是自己不願正視的產物，將它閒置一旁的結
果。
所以，要探求的事物不在身外，自始至終，都在靈魂深處。
李業直面自己的內心，將右臂高舉。
「──看好了，這便是我所失去的一切。」
揮落。
飆射而出的漆黑脈衝，便在須臾之間，將黑色水流切削撕裂。
截至目前為止，四十九人之中，有三位成功覺醒。
詛咒自身弱小，渴望愛的第一人。
怨懟世間真實，滿口謊言的第十七人。
以及對萬物毫無所感，生死皆為束縛的最後一人。
我所給出的禮物、埋下的種子，確實以它們應有的姿態發展著。
──真令人期待。
期待一切開花結果，世界在花朵芬芳下，邁入毀滅的終局。
「還沒到嗎？」
從最近的公車站牌走到李業屍身所在地，理論上只要不到十分鐘。但照著追蹤咒的方向走
去，卻完全沒有反應變強的跡象。
關祈觴微微抿唇。
之前搭公車花了半小時，青龍偃月刀還得拿布蓋住小心不要敲到人。現在的時間已經過了
十點，可不能再這麼悠哉地走下去。
「障眼法啊……」一旁的赤王瞇起眼，似乎也感到頭痛，「雖然用我的火一路燒過去能破
解，但會死一堆人啊。」
「請絕對不要這麼做。」慎重地告誡對方，關祈觴將青龍偃月刀上的白布扯開。
她揚聲大喝，同時將長柄往地上重重一敲。爆散開來的音浪如漣漪一般向四周擴散，扯開
術法的偽裝。
「正氣」、「喝破」、「阿哞」都能用來稱呼這招。以最簡單的呼喝聲和撞擊聲來驅散術
法效果，是不起眼卻有顯著成效的技藝。
「麻麻的。」赤王小聲說著，如果是一般鬼魂，被震得魂飛魄散也不是不可能。
但拜這出色的一擊所賜，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從街道巷弄變為荒涼偏僻的野徑。看到後
，赤王又咂了下舌。
他八成是在想：早知道這麼荒涼，就直接一路燒過去吧？對這位長輩的個性心知肚明，關
祈觴將偃月刀架在肩上往前走去。
赤王。黑王。
雖然告訴自己現在不要去思考這種事，但黑王和她說的話還是會不時浮上心頭。
她說恩主公已經死在她手上。是真的？赤王知道這件事嗎？
「可惡……」她搖了搖頭，想制止自己的胡思亂想，義父的強大她是最清楚的。雖然在十
八年前失去了左臂，卻無愧武聖之名，至今仍穩坐神明的第一線實力。
所以現在，就先別去管這個。專注。
「嗚。」突然間，赤王發出細微的呻吟。
關祈觴正想轉頭，一股威壓便從前方上空傳來。從身體的排斥反應來看，那應該是過度釋
放的陰氣造成。
如此誇張的力量。關祈觴咬牙抬頭，預期會看見那舉止怪異的北方之王。但映入眼中的，
卻是熟悉的身影。
「……李業？」
漆黑的奔流從他手中釋放，接連貫穿黑王的水流。一邊大笑一邊進行迴避，黑王讓碎裂的
水滴往李業那射擊。
這招關祈觴曾應付過，她十分清楚其殺傷力，要是沒能閃過、擋下，身軀會被打得千瘡百
孔。正想從這裡投擲偃月刀阻撓黑王的行動，李業的應對卻再次讓她跌破眼鏡。
他將陰氣凝鍊為球棒，然後只靠一次的揮棒，就把所有水彈打回黑王身上。
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裡，他到底是嗑了些什麼？
「不妙啊。」但這時，赤王卻說出這麼一句話，他抬頭看著那異色的戰鬥，瞇起雙眼。
「接受弱小、向前邁進是好事。但如果因為這樣，變得不再是自己……那又會如何呢？」
「赤王，怎麼回事？」
「簡單來講，李業他接受了自身的可能性，選擇將被給予的力量發揮到極限。卻忘了給他
這力量的傢伙，從一開始就沒安什麼好心。」赤王喃喃說道，「再這樣下去，打倒黑王前
，他會先自取滅亡。」
這話可不能聽聽就算了，關祈觴搖晃長髮，抓住赤王的肩頭，「有辦法阻止他嗎？」
「我盡量。」露出勉強的笑容，赤王指指道路盡頭的倉庫，「『那邊』就交給你了。」
語畢，他全身上下燃起黑炎。爆風聚散下，拖著炎流加入戰局形成三方混戰。
「那邊」嗎……注視倉庫，以及裡頭散發的陰寒之氣，關祈觴壓低身子，執刀前衝。
離子時，還剩四十分鐘。
瑕為玉上斑痕，而瑜則是美玉之光澤。
身為無用的殘次品，要時刻謹記這點。
秦子瑕到現在也能記起母親講述這段話時，臉上那不變的平淡。說是母親，也僅僅是名義
上的。秦家為了淡化血脈詛咒，曾試過引入外族血統，而秦子瑕便是那個試驗品。
像她這樣，父親是秦家現任當主、母親則是其他異能世家的實驗孩童，在她之前一共有六
位，但全部都在十三、四歲──這遠早於詛咒正常發作時間的年紀──死去。
發現這個嘗試失敗後，秦家便立刻終止。秦子瑕成了秦家最後一位「混血兒」。
醜陋的瑕斑，對於一族沒有任何用處的早夭之人。
就算身上流淌著當主的血，她在秦家中的地位卻連傭人都不如。所有人都知曉她的死期很
快便會到來，但沒人在乎、也沒人想拯救她。
畢竟，連自救都來不及了，又何必為這樣一個殘次品費神？
漸漸地，人們甚至連家族裡有這個人的事都忘了。靜坐在昏暗無光的房間中，默默數著日
子的流逝，成為秦子瑕最後的樂趣。
何時才會到呢？自己的死期。
然而最後，比起死亡要先找到她的，是同父異母、有著相反名字的哥哥。
『初次見面，我親愛的妹妹。』伴隨著那許久未見的光亮，出現在眼前的，是個面容秀氣
的少年，『老爸那傢伙被詛咒幹掉了，所以現在我就是當家。嘛，雖然家裡人已經死得差
不多了。』
和那少女一般秀美的臉孔相反，少年說話語調和動作都給秦子瑕一種吊兒郎當的感覺。她
知道這人是誰，如果自己是瑕斑，那他便是瑾瑜。
當主──前任當主唯一認可的直系子嗣：秦尚瑜。
從秦尚瑜口中，秦子瑕得知秦家上下為了破解詛咒，終於下定決心大幅研究屍術，結果可
喜可賀地全滅了。
『順帶一提，我剛剛把傭人全部都辭退，秦家宅邸就只剩下我們兩人了。是兩人世界喔。
』
雖然有很多想吐槽的地方，但秦子瑕已經太久沒和人講話。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發音，她
摀著喉嚨調整嘶啞的嗓子，終於說出睽違數年的第一句話：『你知道我是誰？』
聞言，秦尚瑜露出「嗚哇」的神情。
『好陰暗、好沉重，妹妹呦，要多點笑容才行。Smile~~』
『出去。』瞬間覺得無比煩躁，這大概是自己人生中難得這麼不爽的時刻。
但秦尚瑜完全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反而還朝這兒走來。
『吶，我說真的。』垂下眼眸，他清秀的臉龐浮現出認真的神情，『在死之前，不到外面
的世界看看嗎？』
──五分鐘後，秦子瑕踏出了蝸居十數年的房間。
兄妹倆仍舊在秦家的大宅邸生活，秦尚瑜平日都會待在咒術實驗室，大概是還沒放棄破解
詛咒，他偶爾會要秦子瑕抽點血、試個藥什麼的。
在擔當哥哥的助手同時，秦子瑕更多的時候會在宅邸東跑西逛。對於長年繭居的她來說，
有太多新奇的事物了。偶爾看看電視、翻翻書，哥哥還會不時騰出一些時間，帶她去想去
的地方玩。
這不到一個月的短暫時光，卻比起女孩那十數年的過往，要來得璀璨動人。
她也漸漸對秦尚瑜打開心房，把他當成真正的哥哥對待。
但隨著時間流逝，秦子瑕已經發覺自己身上有幾處詛咒發作的跡象，而雖然秦尚瑜在她面
前會逞強，但她也知道哥哥的狀況並不樂觀。
那天，從睡夢中醒來，秦子瑕發覺自己被綁在手術台上。一旁佇立著一臉陰沉的兄長。
『……哥哥？』
『醒了嗎？妹妹呦。』以一貫的輕浮語調開口，秦尚瑜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
『不好意思，差不多要請妳去死了。』
『……咦？』對於哥哥突然間的性情大變，才剛睡醒的秦子瑕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看著他
掏出幾管針筒，和一些鋒利、上頭施加過術法的手術用具，她愣愣問道：『哥哥，這是什
麼玩笑嗎？』
『嗯，玩笑？不是喔。』把玩著手上的器具，秦尚瑜輕聲說道：『事實上，我在一開始就
找到了破解詛咒的方法。』
他接著簡單說明了下由一人承襲另一人的詛咒，這樣的解咒法。
『好不容易研究出來，結果其他人都死光了，當下我可是超慌的啊。結果查詢過往的實驗
記錄，發現有個實驗體沒被銷毀，還在這宅邸中。就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過去了。』聳聳
肩，說明他之所以認識這個「妹妹」的理由，秦尚瑜繼續說了下去：『結果三兩下就把妳
唬弄住了，妳絕對是那種容易被壞男人騙的類型。』
很生氣，卻無法動怒。很難受，卻無法流淚。
那是秦子瑕無法明瞭的情緒。
面對給予自己人生最後的歡樂，現在卻又把它破壞得一點也不剩的人，她不知道該怎麼反
應。
『好啦，那麼……再好好睡上一覺吧。妹妹呦。』以莫名柔和的語調細語，少年露出一抹
寂寥的微笑，『醒來之後，一切都會順利的。』
說著，他將手中的針管刺入秦子瑕手臂靜脈。
逐漸遠去的意識。最後定格的畫面，是兄長的笑容。
──真是的，到最後還覺得這個騙子溫柔，自己真是沒救了。
但在那之後，再次清醒的秦子瑕發覺身上的詛咒消失，而那人不見蹤影時，才意識到自己
又一次地，被騙了。
以最溫柔的方式。
身上束縛已經被解開，在麻藥殘留的作用下，她掙扎著爬下手術台。
雙眼無法對焦、身軀也在抽搐似的顫抖，即便如此，秦子瑕還是執拗地踏出步伐，扶著牆
走到她們最初相遇的場所。
那間她現在已經不再使用的臥房。
『妹妹呦，讓我像個壞人一樣死去吧。』從角落，傳來有氣無力的低吟，還能聞到血肉腐
爛的味道，『真是的，追到這裡來不是會害我很想哭嗎？』
『那你就別躲這裡啊。』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兒，秦子瑕哽咽著問道：『為什麼？我只
是瑕斑罷了，為什麼要對這樣的我──』
『啊啊，我一直很討厭妳那自卑的想法。什麼瑕斑啊，蠢透了，我家妹妹可是全世界最美
的女人啊。』
秦尚瑜的笑聲，和秦子瑕的哭聲混雜在一起。
那一日的感動與心碎，便是一切扭曲的源頭。
自我犧牲和一廂情願，這樣綿延不斷的螺旋──
──又會有終結的一天嗎？
女孩從那日起如是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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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少牽羊，夢想是寫一輩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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