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深夜甜點店-檸檬塔

媽佛

11100

今天的甜點店瀰漫著酸酸甜甜的味道,
一股帶著酸味的清香充斥整間甜點店,
廚房裡堆著滿滿的檸檬及萊姆,
同時一陣若隱若現的杏仁味帶著經過加熱之後熟成的韻味,
為那點酸抹上些點綴。

作為招牌的油燈又亮起了,
紅磚映著油燈的微光,
彷彿想照亮誰的人生,
但那些許的微光並不足以點亮任何人的心燈,
但卻足以讓老闆看清走進店裡的人形。

今天走進店裡的男人,
看著是個飽讀詩書溫文儒雅的君子,
他禮貌的詢問老闆今天是否有營業,
老闆心中有些疑惑,
如此爾雅的男人怎麼會進入這家店。

「您好,今天的甜點是檸檬塔,
塔皮的部份使用了進口的奶油及杏仁粉,
內餡則是混合了檸檬跟萊姆來增填風味,
請問酸度跟甜度是否需要調整呢?」

老闆禮貌的問著,
而男人只表示一切只要如同平常就好,
不用特別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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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族以醫為生,
與祖輩不同,
我不想專注於任何一種醫科,
我相信以我的能力,
一定可以勝任每一種醫科,
雖然洋人的醫學很發達,
家父也不願意接受,
但有時候人就是需要一些新的刺激才能成長,
所以父親最後還是幫我開了家洋醫院。

每個家族裡都會有順從的人,
也都會有一些被稱為污點而不被提及的人,
像是我的弟弟。

我的弟弟明明就是個從聰明的孩子,
有著帥氣的臉龐,
壯碩的身形,
能言善道巧舌如簧嘴,
但我喜歡的是他那深遂的雙眸,
那雙彷彿可以洞查一切的雙眸,
那雙彷彿裝著全世界的雙眸,
所以當他看著我時,
我從來沒有拒絕過他。

他是個令人不省心的孩子,
從小到大惹過無法數計的錯事,
每次他做錯事的時候我都會站在他身後,
不論是多大的錯事,
我都會盡我所能的解決它,
只要在我的能力之內。

弟弟總是在外對人拳腳相向,
我當然知道用錢幫他解決問題會寵壞他,
可是他那麼可愛又招人憐,
我怎麼能看他因為一些小事就斷送自已的前途呢!

當我第一次看到那個被我弟欺負的孩子,
我才發現原來我弟不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孩子,
原來這世上還有比我弟更可愛的孩子。

我當然知道弟弟還會三不五時的會欺負他,
所以每次弟弟對他動手了,
我就有了藉口去找那個受傷的孩子,
就這樣過去了好些時日,
他們上了高中,
弟弟安份了一陣子,
他沒有再聯擊那個孩子,
所以我也沒有理由再與他見面,
直到我看到他出現在醫院裡。

那天他是陪著他姐姐來的,
他姐姐來的時候顱骨裂了個大洞,
就算我和父親再怎麼努力也於事無補,
我感受到他弟弟的絕望,
我第一次因為弟弟以外的人而感到心痛,
因為我的無能為力的心痛。

就算我已經給了他超過我們責任的補償金,
還是沒辦法安撫那顆因為失去家人的瘋狂的心,
所以當我看到滿身酒氣的他出現在醫院外時,
我沒有阻止他。

我沒想到我的一念之差,
會讓醫院裡的人們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
我更沒想到,
失去我的保護的弟弟,
最後會踏上那條不歸路。

不過就算如此,
我也沒有回到家裡,
我沒有臉回到那個努力栽培我卻被我毀掉的家。

我發現我可以跟著那個孩子,
但我不該這麼做的,
如果不這樣的話,
他可能就不會事跳樓自殺了吧!

但是我沒有辦法控制我想看他的衝動,
有的時候我會想起我的弟弟,
想起父親時常告誡我們的話,
我們是兄弟,
就像香甜的萊姆,
需要酸入人心的檸檬才能張顯自已的甜美,
而我們這樣相輔相成,
才能散發出最迷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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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火點燃了他家的醫院,
從那之後,
我總是能看到我姐的主治醫師,
他會用著他滿是焦黑水泡的身體向我靠近。

我有一種直覺,
不論我跑到天涯海角,
他一定都會找到我向我報仇,
所以我選擇從頂樓一躍而下。

當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
我看到他從一間甜點店走了出來,
我從來沒有發現醫院邊有這麼一家甜點店,
但當他從店裡走出來的時候,
他已經不再是那漆黑的樣子了,
他穿回了他的白大掛,
他又是那個帥氣的樣子了,
雖然和那個小霸王有幾分相似,
但卻不帶一絲戾氣,
就算他看見殺了他的我沒有一絲絲慍色。

『你好,我好像從來沒有好好向你自我介紹……』

身穿白大掛的他向我開口說道。

【我知道,你是小霸王的哥哥,我姐的主治醫生,我很抱歉……】

那時在我接手甜點店前的一個夜晚,
我記得那天甜點店裡賣的是檸檬塔,
我永遠都會記得那天他身上酸甜的香味,
夾雜著我的悔恨、他的愛意還有我們的釋懷的檸檬塔的香味。

那之後不久我就接手了甜點店,
我們的甜點店可以讓進來的人放下過去,
至少可以面對無法面對的過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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