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交往時,
我們討論過婚禮的樣子,
不會像現在這一場。
會場燈光不會暗下來,
投影幕上不會放我們的成長紀錄。
不會有難吃的桌菜,
不會有長輩的致詞。
不會有說冷笑話的主持人,
不會有老套的結婚進行曲。
不會有白紗,也不會有西裝。
那位相貌堂堂的新郎,臉上掛著幸福笑容,在紅毯的一端等待新娘。
女方的爸爸牽著新娘邊哭邊走過紅毯,
把新娘手交給新郎時,說著老掉牙的台詞:
「我把我女兒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她。」
剩下的我沒聽清楚,
只知道現場新娘哭了,
她爸也哭了,很多人都哭了。
我的心底浮上一股對於陌生感的恐懼,
那感覺有點像被玻璃隔絕在外,
看見了一樣的場景,呼吸了一樣的空氣。
我被關在一個透明的籠子裡,
什麼都能做,但什麼都只能自己做。
碰不到別人,別人也碰不到自己,
所有人看起來都離我很近,
卻誰都拯救不了我。
因為透明玻璃的緣故,視野依然清晰,
新郎和新娘兩人牽起手的畫面一清二楚。
十指緊握。
前幾天,
他也是這樣握著我的手。
在床上和我做愛的時候也是這樣。
十指緊握。
是他的習慣,也是他的愛好。
他喜歡在歡愛的時候開燈,
用眼神掃過我身上的每一處,
最後停到我的眼底。
那很害羞。
我無法抵抗,只能紅著臉讓他看,
在他的哄騙之下,也回視他的眼睛。
跟著他的眼球移動視線,
看著他下體緩緩靠近,緩緩插入,
陰道被撐開,肉壁覆上灼熱的陰莖。
塞入,填滿,摩擦,碰撞。
那些瞬間讓腦袋放空才能感受快樂,
原始的慾望引領我感受他的體溫。
想要和他一起抵達歡樂的制高點,
想要跟著他一起掉進潮起潮落的歡愉。
他用著低俗字眼形容被操幹時的我,
騷、賤、欠幹。
一字一句傳進耳裡,
撩撥著恥辱還有隱隱約約的快感。
像我這麼爛的女人,生來就是被騎的份。
只能被他騎,只能被他幹。
歡愛後的中場休息,
他後腦倚著枕頭,拿著手機。
所有注意力都在螢幕上,
拇指不停滑過一篇又一篇文章,
那速度比玩弄陰蒂時還要緩慢一些,
也更溫和一些。
他對手機的態度,也比我對還要溫柔。
跪著求他停止科技冷漠,
他目光依然聚焦在手機上,
漫不經心地讓我閉嘴,又溫柔地安撫我:
「在妳身旁不管做什麼都很自在,妳最乖了。」
我最乖了。
可是為什麼我全身赤裸地跪在地上,
膝蓋跪都跪紅了,他還是沒讓我起來?
時間一久,也沒什麼不能忍,
習慣了就沒什麼好奇怪。
習慣跪著,也習慣他這麼待我。
最初總想著磨呀磨的,
不是他受不了,就是我先受不了。
從新鮮的社會人直到被社會熬的不像人,
這麼長的一段時光,
也被我們這樣渾渾噩噩地磨掉了。
磨掉我的稜角,磨掉我的脾氣,
為他鑄造出了一把銳利的刀,
專門拿來傷我。
我忘記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喊他主人,
不再喊他寶貝。
由他起的頭,
我不曉得自己有沒有資格喊停。
他開始會嫌棄我,
說我噁心,說我骯髒,說我垃圾。
被他那麼一說,
我好像就真的是那樣的人。
沒有資格愛他。
所以當他說他找到太太的人選,
我就成了現任女友們都很顧忌的「前女友」。
我原本也不是什麼小三。
我原本也是女朋友的身份。
只是現在落到身分和角色都不清不楚的處境。
我可能做錯了一些事情,
也來不及反悔了。
我不曉得自己到底算什麼。
如今那位太太已經是婚禮上哭得梨花帶淚的新娘,
我只能看著他們,然後祝福他們,
畢竟他們那麼登對。
不像我和他是天跟地的差別。
一桌桌敬酒時,
我安靜地跟在他後面。
他笑得開心,
看起來已經有點醉了。
那天他把精液射進我的身體裡時,
讓我好好塞著,不可以漏出來,
這樣我的子宮就能孕育他的孩子。
我說好的時候,
他也露出帶有醉意的微笑,
表情看起來很滿意我的回應。
後來他梳洗完離開我家。
留我一個人在沙發。
只是他的聲音彷彿還留整個空間,
在我的腦海裡盤旋不去。
幫他生孩子。
他讓我幫他生孩子。
我可以嗎?
我可以嗎?
可以孕育生命嗎?
這麼骯髒的子宮,可以孕育生命嗎?
不可以。
怎麼可以。
絕對不可以。
孩子的媽媽不能像我一樣沒用。
我得把那些精液挖出來。
刀子成了攪拌的棒子,
讓血液和精液混在一起。
我覺得自己就快要好了。
不僅僅是子宮裡,
小腿、大腿,腹部,
胸口,手臂,最後是脖子。
唯一後悔的是畫在手腕上的那刀。
我連酒杯也拿不起來,
沒辦法舉杯祝福新人白頭偕老。
像我這樣的垃圾的祝福,
他也不會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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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
女主角
不是
人
了
以前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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