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馬修史卡德說他也是一天戒一次,
我收起菸,一天戒一次就好。
我還記得那天。
她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在一起了,我的感覺大概會跟台灣獨立一樣。」
「台灣獨立?」
「嗯,一種好期待好期待、充滿希望但混雜了
『哇!是不是不可能啊,但是我不會放棄喔』的心情。」
我看著她不講話。
「我不會放棄喔。」她把頭埋進膝蓋,躲開我的眼神。「我說台灣獨立。」
我拿起菸,還是不講話。
「怎麼了?」她抬起頭。
「好久沒看到妳笑了。」
她又再次把頭埋進膝蓋。
反正馬修史卡德說他也是一天戒一次,
我收起菸,一天戒一次就好。
-M
她是會圍著你轉的那種女生,她對每個人都一樣好,
她記得每個人的生日,你會以為她對待每個人的方式都一樣。
「你有沒有想過要戒菸?」
那天做完事之後我坐在床沿,抽著做作的事後菸。
她把玩著我的caster5然後問我。
「妳學會吹口哨的話我就戒。」
但她始終學不會吹口哨,可是她吹別的東西的技巧還是神乎其技。
「那你會跟我在一起嗎?」
我笑著摸摸她的頭。
她露出那張我看都看不膩的笑臉。
被結紮的小查理從床邊鑽出來,
牠是隻長毛臘腸,長得跟牠主人很像。
我也摸摸牠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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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會圍著你轉的那種女生,她對每個人都一樣好,
她記得每個人的生日,你會以為她對待每個人的方式都一樣。
然而我始終不明白女生為什麼這麼熱衷於減肥。
「啊啊啊, 好想瘦到38公斤啊!」
「再瘦就沒胸部啦。」
電視裡播著雞排妹的新聞,我跑去找她的影片看。
她不知道為什麼生起悶氣。
她的手機響了,鈴聲是內建的手機鈴聲,
我問過她為什麼不換鈴聲。
她說:「換成手機鈴聲的那首歌如果播音樂的時候聽到會很煩躁,很想接電話。」
我也這麼覺得,然後我也哈哈哈的把手機鈴聲換成了內建鈴聲。
然後我發現,我想要她只對我好。
-
她是會圍著你轉的那種女生,她對每個人都一樣好,
她記得每個人的生日,你會以為她對待每個人的方式都一樣。
一直最後,我才發現,我把她的位置放得太輕巧。
土耳其被炸的那天,她離開得很輕巧,
彷彿她真的瘦到38公斤了一樣。
我拿出一根caster5,然後再收回菸盒。
我常常忘記妳已經不在我身邊繞來繞去。
我想到那時候妳常常假裝自己學會了吹口哨,沒聲音的口哨。
所以我想,一天戒一次就好。
反正馬修史卡德說他也是一天戒一次,
我收起菸,一天戒一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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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8KmhmpaKuk
oh it's such a shame for us to part
nobody said it was easy
no one ever said that it would be this hard
oh take me back to the start
-W
我比自己想像中更常想起他。
沒什麼事情做的那天,我吹著沒有聲音的口哨,在社區附近亂逛。
轉角的DVD出租店倒了,我想到幾年前在亞藝,
那是一個有點飄雨閒閒無事的畢業季。
他打電話問我要不要看電影,我說我去租片。
「我們來看卡通吧!」
「我不想看卡通。」
「你要看怪獸電力公司還是玩具總動員?」
「我不要看卡通。」
我還是選了超人特攻隊,回家看到DVD他好憤怒,拒看。
但我一直笑一直笑。
對啊對啊,年輕的時候,
看到他的每一種表情我都不自覺得很開心。
但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從每天一杯咖啡到胃食道逆流不能喝咖啡這麼久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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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自己想像中更常想起他。
一個閒閒沒事的下午,我帶著查理散步。
我想到那天帶查理去結紮之後,
牠眼角泛著淚心情看起來很悲傷。
他一直恥笑我的小查理,
我兇他如果他再繼續恥笑我的查理,我就幫他結紮。
他脫下褲子說,來吧。
但我不會結紮,於是我幫他清了槍。
那天電視上剛好播了雞排妹剪多元成家背心的新聞。
我們應該都同意法律的訂立應反映社會的現況,
例如目前台灣支持同性婚的比例提高,
法案通過的機會也就提高了。
那麼是不是表示,
在一個處決會讓大多數人感到安慰、安全的社會,死刑更應該存在?
那麼這是否表示,如果越多人希望一個人死掉,
那個人就越應該死掉?
奇怪?
然後我想到那天他看雞排妹的影片看得入迷,我很生氣。
但我還是忍不住氣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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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自己想像中更常想起他。
人是怎麼對一個人的感覺趨於平淡的?
我還是想不明白。
因為不喜歡和喜歡是反面的吧?
是厭惡或是煩躁,可是沒有感覺是什麼?
是怎麼從「看到他的微笑覺得好幸福」變成「看到他的微笑覺得好普通」的?
不是「看到他的微笑覺得很心痛」,而是很普通,感覺很普通,
覺得「咦,我曾經很喜歡很喜歡這個人?」
對他的舉動依然覺得貼心或感動,但卻沒有悸動。
不想親吻他,不想擁抱他,
也沒有要跟他說晚安的慾望。
人是怎麼對喜歡一個人的感覺趨於平淡的?
他說,也許會趨於平淡的愛,就不算是真的愛。
我說,好煩啊,什麼愛不愛的,都沒有台灣獨立重要啊!
我還記得那天。
「如果有一天我們在一起了,我的感覺大概會跟台灣獨立一樣。」
「台灣獨立?」
「嗯,一種好期待好期待、充滿希望但混雜了
『哇!是不是不可能啊,但是我不會放棄喔』的心情。」
他看著我不講話。
「我不會放棄喔。」我把頭埋進我的膝蓋,躲開他的眼神。「我說台灣獨立。」
也許就是這種感覺吧,對社會的期待,慢慢變成虛無的感覺,
就像對女朋友兩顆大胸部的期待變成兩個水餃墊。
我想著那時候好年輕的我們。
「好久沒看到妳笑了。」他說。
我愣了一下,收拾好行李和心情,
看著他從土耳其寄來的明信片。
我還是沒有放棄台灣獨立喔,
我在心裡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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