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來的正是時候，那對情侶深情對望，
在這小公園裡，每一年都有很多情侶在這邊誕生，
從那次爭吵，那場小雨，那次失戀開始，
我坐在這公園掛網的時數都可以讓RC房間升很多等了，
我還記得有一對男女一開始經過這公園，
隔了十幾分鐘後男生牽著女生的手跑到公園避雨，
「剛剛不是還出大太陽嗎，氣象預報也沒說會下雨啊。」
原本能擋住側面的頭髮因為濕了變得可以看到髮後的臉龐，
皺起眉頭的不開心散發出想殺了你害老娘盛裝打扮變成這樣你這個雨神的感覺。
男生脫下刷色不均勻的丹寧外套披在女生的肩膀上，
並摸了摸她的頭
女生顯得有些吃驚，
「別煩了。」
男生從包包拿出灰色摺疊傘撐起。
「幹嘛不早點拿還躲雨真是的，傘那麼小把是要怎麼撐啦吼。」
因為剛剛被摸頭後臉頰慢慢變紅的女生嫌棄著，
「恩所以呢要去哪邊吃飯？」
這女生話很多，不過女生聲音意外的好聽，
男生不吭聲的和女生走下台階，
只是傘幾乎都在女生旁邊，
自己高大的身子有三分之一在外頭讓人覺得貼心，
女生可能是察覺到了這點露出很開心的笑臉，
且手拉著男生的衣角，
漸漸消失在馬路另端，
他們可能是很好的朋友說不定，
我比較相信的是他們都互相喜歡，
果不其然的半年後他們又出現在這公園，
「當初就是你在這邊給我外套怕我冷我才決定要跟你告白的耶，
還有那個撐傘我真的太感動了。」
「就是因為傘那樣撐我隔天才有點發燒。」
「我還不是有去你家照顧你，愛嫌耶你。」
看到他們甜蜜的拌嘴讓我想起國中時候的她，
總是忘不掉她的笑，讓美更上一級，
配上酒窩和旁分的她就像炸雞一定要配啤酒般美妙，
而想起她，
就想起那場小雨來的正是時候。
我還記得那時早上每禮拜一三五幫她買她愛的火腿起士蛋三明治到她面前，
看著那拿的很高興的她，以及她的酒窩，
偷偷笑著的我每次都被隔壁座的人說是癡漢
還有每禮拜二四她在我那盒蛋餅上寫的可愛提醒，
中午吃飯大家桌椅併在一起聊天吃飯聊著早上數學老師上課又一直講著屁話，
那堂國文老師還是念著課本，
還有班上亂傳的一些八卦，
當然爾，也有些我和她的傳聞，
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我們彼此互相喜歡很久了，
常常問我們，
「你們到底甚麼時候才要在一起呀？」
而我們總是很有默契的沈默。
放學後去補習的路上是我能在一天之中跟她講最多話的時候，
那些時候是我會抓緊時間把握相處的珍貴時光，
只是懦弱的我總會跟她隔著一些距離，
她曾經問過我，
而我臉漲紅地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笑我太可愛了，
我不知道哪來的答應她我每天都會靠近她一些，
她用著招牌微笑回應我，
「好呀，我會等你靠近我！」
而我也在心中想著，等到自己能那麼靠近時，就要告白。
「今天不要那麼早去補習班，陪我走走操場。」
走在PU跑道上的我們在最外圈繞著，
她說著她媽媽昨天又因為爸爸的事煩惱，
爸爸長期做工搬重物腰很不好，
工地很多砂石塵的吸入肺裡也很有可能會得矽肺，
很不巧的前幾天爸爸的腰因為骶髂關節扭傷住院，
醫生推斷是長期搬物姿勢不正或是韌帶鬆弛所引起，
因為這個年紀怕併發坐骨神經痛，住院觀察幾天比較好，
看到爸爸這樣的媽媽大哭著說不再去經商做這種苦工幹嘛，
爸爸略帶痛意的笑說景氣不好再做也只會虧本，
環顧四週，今天的情侶也太多了吧，
司令台上那一對女生頭靠著男生肩膀，
排球場旁的男生幫女生擦藥，
擦完男生抱著女生，摸著女生的頭，
坐在籃球架下的男生親吻女生額頭就上場帥氣上籃，
還因為這樣被打球的人酸看不到籃球架了，
「妳不覺得今天學校的情侶都出來了嗎？」
「真的耶，充滿著粉紅色氣息的學校好可愛。」
微風拂起她的髮，也順勢撩起她含羞的笑，
因風傳來她陣陣髮香讓人心跳加速
或許她也認為我們也充滿著粉紅，
也或許是今天的我們只有距離十六公分。
「差不多了。」
我們走進我家附近的公園，因為走這邊最快路最簡單，
「不得不說你家旁邊這公園挺美的耶。」
「有比英文老師美嗎？」
「哈哈哈哈白癡，你比較美啦。」
「美應該是用在妳身上吧，上禮拜我還有看到學長遞情書給妳。」
「那學長我才不喜歡，我反而比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喔。」
「...」
雨滴輕滴在臉龐，氣象預報總算沒有騙我了，
撐開一年前媽媽買的那把黑色折疊傘，
碰！的巨響震開會把我們隔開的雨水，
撐著傘的我有些害羞，因為她第一次走在那麼靠近我的位置，
羞澀的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著眼前的人往四面八方躲雨，
看著右邊的她，長睫毛和挺出的鼻子是我唯一能看見的，
『不能讓她淋雨吧』產生這樣念頭的我把傘靠近了她，
左手臂淋著突如其來的雨卻感覺格外開心。
「你就像一把傘，每當我的世界下雨了，
你總會撐起一把傘走到我身旁，
幫我擋住煩惱的雨水，讓焦慮的雨聲不再焦慮，
反而成了首滴答的輕快音樂，
也溫暖了我，更讓我找到快樂的原因。」
「...」
或許這是我的好時機吧。
我順勢牽起她的手，
手心貼著，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她的溫度，
手指扣著，這是我第一次把她抓牢，
用力著，指甲刺進皮膚裡，
很痛很痛，我知道她的惶恐不安，
只要提到爸爸她的笑會變得勉強，
像是中藥般苦澀，
用著僅剩的勇氣把剛剛搭在她肩上的手慢慢往回拉，
她整個人往我身上靠，
她抱著我，而我胸前制服和我的皮膚貼住，
那個慢慢照耀我灰暗的天空的小太陽光芒衰落，
我摸摸她的頭，
她抱我的力氣慢慢變大，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她抬頭看我，被血絲侵佔的眼旁濕潤，
眉毛跟著垂下。
「我喜歡妳。」
「哪有人家問你在一起還告白的啦。」
她笑出來的瞬間雨漸漸變小，那笑容變得更溫暖更甜美，
如果死前可以選擇一個畫面永遠都記得它，
我會選擇妳哭紅眼後找回笑顏的那一瞬間。
雖然事後她才跟我說那句話其實是她突然想到的，
「不覺得那樣說話很奇怪嗎？」
她歪著頭跟我說。
「我還以為時機對了。」
「你這個小笨蛋，就是因為你這樣呆呆的才讓我那麼愛。」
我們很快樂，很甜蜜，常齲齬，
齲齬完還是會和以前一樣，像是一種愛情催化劑，
我們是人人羨煞的一個組合，
畢業紀念冊裡的班級照片還有我們的合照，
「你們兩個這麼該死的甜蜜，以後要結婚呀，小情侶！」
班上每個人都說著，
是呀，那時我們真的是好到不行，
我也記得妳那時說，
『以後上大學就算分開我們都不能忘記我們現在的樣子！』
『寶貝我愛你。』
是，我也愛妳，愛到骨子裡去，
愛到每次一離開妳的那刻，
轉頭過後的我默默掉起淚，明明是不怎麼會哭的人，
可能是因為名為未來的不定數因子存在著，
也可能因為天會黑，陽光離開後，我心如此漆黑的地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那年剛好上映『穿越時空愛上妳』，
大考考完後我們約好了一起去看，
現在想想修·傑克曼很難得演這種愛情片，
穿起古裝的他和完全沒有鬍子的他，
兩者碰撞讓人覺得這應該是新生代演員吧之類的話，
那時她還說
「欸，以後吃飯完我如果先離席，你要學里奧目送我離開喔！」
真的是一部很害人的片子。
尤其是那段騎馬去追小偷，
興奮到在電影院大叫，
裡面的對白說過
「愛情就像聖誕老人，只是個童話，從小就被灌輸錯誤觀念，
讓我們一直花錢看言情小說，或是看虛情假意的浪漫愛情片，
然後我們永遠得不到真愛。」
我也曾經認為過，戀愛就是神聖而美好的，
殊不知裡面卻是需要一條條街通才能完善運作的電腦，
我曾試著接通過，換來的是擦出火花的斷路，
對，在那時，在高中在一起時，我們真的過得很快樂，
我感覺我的手伸不進她那溫暖背後的寒慄，
我窺視過，卻不了了之。
兩年了，
我感覺我不再是她的摯愛，
而妳說愛我的次數也漸漸減少，
接著的是剛上大學時妳說妳有堂新選課就在我們系館隔壁棟上課，
三個禮拜，我沒有一次看過妳在那間教室裡，
可能那堂課真的是營養學分，不去沒關係，
直到那天同系的學長跟我說他在商學院那邊看到妳跟另外一個男生走，
而那天我也抱著懷疑的翹了微積分，
看到的是在空教室裡妳煽情的勾引著他，
脫了衣服就被那男生抱起來幹，
妳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咬著叫著，
不理會在其他間教室上課的人，
可能關起門來的聲音比較傳不進別間教室，
換了妳最愛的女上位的妳興奮的動著，
搖晃的胸部讓男生更加投入這刺激的偷情，
一幕幕映入眼簾的我掉入萬丈深淵，
想起曾經看過無數的小說劇情如今發生在我身上，
「知道為什麼只有人類有戀愛觀念嗎？
因為只有人有較完善的腦袋，
而你們兩個正是只會打炮的狗男女。」
在腦袋思考這橋段的我卻只在校園角落哭著，
我沒有那個勇氣抓姦，也沒有那個膽告訴朋友，
無助無奈只能一直哭，
想起我們第一次做愛是妳考完指考過後，
那天妳媽媽去醫院照顧妳又受傷的爸爸，
妳一個人在家感覺很孤單，
急急忙忙搭了公車去找了的妳開心的抱著我親，
妳就這樣把我拉到妳的床，
看著每次來都會看到的那隻熊娃娃，
很老舊的牆，
妳壓住了我，說妳很想試試看做愛，
就把我全身扒光，而我親著妳，一件一件的慢慢脫著妳的衣服，
那是第一次我看見妳的胸部，像一個軟綿綿的枕，
玩弄著妳淡淡咖啡色的小乳暈，
妳很敏感的小聲呻吟，
手也不忘玩弄我的陰莖，
手指觸摸著妳每寸光滑皮膚都讓我開心，
這就是妳，我想知道更多的妳，我想要妳，
從錢包拿出死黨阿強在我生日那天送我的保險套套著，
我緩慢進入妳的體內，因為皺著眉的妳很痛，
但接下來就慢慢適應了，
我生硬的動著下體像算一題從未看過的數學，
妳很舒服的叫，妳說妳從來沒有那麼舒服過，
我們接吻，嘴唇觸碰，舌頭纏繞，這可能是屬於我的獎勵，
接著她說想試試看女上位，
她騎上了我，高高在上的她和平常的她差不多，
她上下動著，我摸著她的胸部，她好像覺得更刺激更舒服，
大聲的淫叫，我很開心，我帶給她這般愉歡，
最後她覺得累了拔出來後就幫我口交，
吞吞吐吐的她讓我忍不住射在她臉上，
她有點驚訝，因為量很多，
但隨即帶來的開心的笑容說著
「我能把第一次給你真的是太好了。」
那次是從畢業後少數她笑的那麼開心過。
回到現實的我依然哭著不知如何是好，
她是不小心的吧，之後再問問她就好了呀，
因為第一次是給我的呀，她也不可能會騙我呀，
就這樣我整理好心情回到小套房，
「我回來了，嗯？你的蛋焦囉。」
我急忙的把火關掉，
馬上就被她看出我心情不好，
把蛋煎到焦掉這麼簡單的事也會出錯，
但是我騙了她，我說我在算物理，
突然的放空了，
她笑笑的就這樣相信我，就跟以前一樣，
但是她卻不再像以前她一樣。
那年暑假我們打算回家裡看看爸媽，
收了行李，離開那間每天讓我難以成眠的套房，
在火車上我們各自帶著耳機聽著音樂，
廣播電台DJ跟call in進來的觀眾聊天，
那位觀眾說著她的前男友，不說出任何離別，
那時候下起小雨，剛好聽到這電台播起鄭怡的小雨來的正是時候，
如今已為人妻，那些往事都成趣事，想回味當時那個感覺，
想到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下著小雨，
那時候牽她手心的溫度，
那時候擁抱她身體的觸動，
那時候親她嘴唇的難分難捨，
「該下車囉。」
恍神的我差點就下不了車要繼續邁向下站，
她笑我怎麼還是這樣的傻，還是一樣的可愛，
真的，
我覺得我傻到能忍耐你每天幾乎都能換一個人上床了。
「其實我很不懂我是哪裡做錯，我想了又想，我是哪裡對妳不好對吧。」
走到我家附近那公園，我不知道是吃錯甚麼藥，迸出這充滿火藥味的話。
「你沒有不好，只是我喜歡上別人了。」
「我覺得只能將錯就錯，是我不好。」
她並沒有感到任何吃驚，反而用著能輕描淡寫的語氣跟我說著，
「這種東西能將錯就錯嗎？」
「妳要不要也把妳爸的事情也說成是將錯就錯？」
「你把這兩件事混為一談，好，是你今天要自己踩我底線，
我們就這樣，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就當我們不曾認識過，在路上遇到也別再打招呼，
從此以後我們分道揚鑣，道不同不相為謀，
還有你知道為什麼我會跟不同男生上床嗎？
因為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刺激的感覺，
我現在把話說滿了，就這樣分手吧，把我當爛人吧，
我不會來找你，讓我自己難堪。」
說這些很刺進心坎的話的她眼淚早就在流，
但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聲調強調了某幾個字讓這分手分的徹底，
視線離開了我飄向遠方，眼神也決定了這些話的逼真度。
第一滴雨水滴落在我臉頰，
第二滴混合我的淚水畫落弧形向下流，
突如其來的綿綿小雨彷彿八點檔中的人工雨，
她逐漸濕了的頭髮還有哭紅了的眼睛，
我不知道一個對我做盡能打擊我的事的人為什麼能哭成這樣，
我可能早就預料到這天的到來，
只是很諷刺的是這裡正是我們在一起的公園，
也是我們第一次牽手的公園，
她拖著行李走掉，脫離這充滿我們的公園，
但她拖走的只有她自己，
把我們留在此時此刻。
我仍然在公園淋著這場小雨，小雨來得正是時候，像是穿心箭一支支插進心，
心破碎的殘亂不堪，有如戰爭後的血流成河，
這心情實在難以收拾，我蹲在那，回憶遍了我們之間，
那句『寶貝我愛你。』
像是隨口可得的衛生紙，想說就說，想用就用。
『以後上大學就算分開我們都不能忘記我們現在的樣子！』
是妳讓我相信這一場戀愛會有美好結局下的最後一道甜蜜謊言，
這一切或許在我知道了那次偷情後就註定好我們分手的結局，
可能有甚麼樣的開始，就會有甚麼樣的結束。
我依然在公園坐著，每天下班都會來坐著，
在這十幾年妳都沒有來過一次高中同學會，
大學聚會妳也都沒有來，畢業典禮妳也沒有出席，
大家都難以置信我們分手了，明明原本是那麼好的，
也說著我很癡情，每天都會去當初在一起的公園想著她，
因為在那我才能找到當初我們走過的，
當初牽起的手，
當初緊緊抱住的人，
當初的那場小雨，
可能每個人生命中都有那麼一個不可抹滅的存在，
讓人下定決心不將就，
有人說，你太久沒有想一件事，
你就會把那件事忘掉，
所以我每天都會來公園坐著休息，
去用力記住最美，最美好的妳，
也想念妳，
同時也想念好久之前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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