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1】本篇為《末日編年史》的活屍系列作,可獨立閱讀,
若想了解完整的世界觀,可搜尋板上【屍妓】【蛻變】【撤退】篇
有些枝微末節的線索可能隱藏在其間,感謝閱讀。
【前言2】這篇是末日系列的開頭三部曲的最後一章,是對活屍的爆發原因所做的補完。
題材和主角大部分都在中國,可能許多人會比較不愛,我不看好這個的推文數
但是小說歸小說,我相信我寫的故事是好看的!
另外,關於聶貓小孩的敲碗,很多人抱怨說,碗都快被敲破了怎麼還沒出來?
實在是因為我有步調想要循序漸進地進行,而且故事大綱需要完整架構出來,
我要負責任的端出一盤好故事給你們,所以請先耐心等候。
聶貓的相關部分,可能會在【人擇】篇結束的"下下章"會出現,
不過,這畢竟是活屍小說 XD 所以大家先不要期待太高 XD
不會有活屍喵喵叫地去攻擊人類(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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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
世界上的新發明,有因為改變世界,而值得喝采的;
也有會產生極大災厄,負面效果,根本不該出現的發明。
王向義曾經以為他的發明是前者,他發現自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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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貝爾曾有一句名言—「人類從新發現中得到的好處總要比壞處多。」
十年前,向義是這樣堅信的。
2004年,王向義以福建省第三名的成績,進入了清華大學的生命科學系就讀。
「恭喜啊!你們王家又出了一個大學生,還是清大的學生!」
「祖父北大!父親復旦!三代舉人,不愧是書香世家!」
臨行前,鄰居們絡繹不絕地到了王家門前祝賀、恭喜。
奶奶宰了兩隻雞,擺了滿滿兩桌菜,開心地宴請著村里的同鄉。
但只有王向義看的出來,奶奶喜上眉梢的表情裡,隱含著極度擔心的憂慮。
夜裡,奶奶打包著向義的行李,向義在燭光面前,緩緩地填著入學的申請表單。
他們的村落是在閩北,靠近武夷山,因為地處偏遠,夜裡偶爾會停電。
奶奶端來一盤切好的水果,靜靜地方在書桌前,夏夜的晚上,蟬鳴蟲叫,
向義想到這種恬然的鄉間生活,在北京應該體驗不到了。
「到了北京,記得打電話回來,村子裡的人都很關心你哪。」
奶奶背對著他,將衣服摺好,再放進布袋裡,向義不想麻煩奶奶,
想要自己整理,但是奶奶堅持要親手幫他打包,也許,
這是所剩不多的相處時間中,她唯一可以跟孫子產生連結的事情吧。
「北京的消費高,奶奶這幾年攢了點錢,喏,國家首都不比咱窮鄉僻壤,
一切都要小心謹慎,好好念書,不要擔心家用,奶奶會按時寄錢給你。」
奶奶的耳提面命,向義自然知道箇中的意涵。
向義的祖父,出生在民國的中原大戰時期,在他二十歲以前,中國遍地烽火,
國家統一戰、抗戰、內戰等各種大小戰役交相地在這塊祖父所熱愛的土地上爆發。
祖父就在戰火燎原時,進入了北大歷史系就學,
那時,他也跟在從小認識的奶奶結婚了。
北大的自由校風讓他如沐春風,畢業之後,
他繼續在北大從事研究以及教職工作,
從助理教授一路高升到正教授。
在當年,祖父是少數在而立之年即能得到教授職位的菁英人才,
也因為如此,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在對知識分子大加撻伐之際,
祖父在十幾歲的紅衛兵的批鬥之下慘造下獄,
他被關進專門對付政府高級官員的秦城監獄。
祖父在監獄的是被活活餓死的,過世的時候,體重剩下三十公斤,
他的胃裡只有幾天前的尚未消化完的白菜和窩窩頭,
他的耳膜已經完全損壞,從耳洞中爬出許多不知名的蠕蟲。
祖父過世的時候,向義的爸爸才十歲,奶奶帶著他回到福建老家,
向義的爸爸不明白為什麼村里的人每日每夜都要把人架到舞台前,
然後破口大罵,而且身分多是兒子罵老爸,晚輩欺凌長輩,
罵的越兇,周遭的人群就越興奮。
向義的爸爸知道事情的真相,是等他進了上海復旦大學之後,
他看著這個藍黃校幟,心想上海洋派的風氣,
在中國八零年代即將改革開放的年代,
應該會是個目睹時代變遷的絕佳所在。
爸爸念的是醫學系,向義在爸爸死後,都是從那些原文書裡的筆記中,
從爸爸的筆跡和塗鴉中,認識了這個只陪伴了自己兩年的父親。
1984年,美國雷根總統訪中,帶來的是冷戰逐漸進入尾聲的和平訊息,
美國這個世界一等強國的總統專程訪中,代表中國在世界上能見度逐間攀升。
「拿破崙曾經說過,不要吵醒中國,他是一頭酣睡的雄獅!」
向義看到爸爸的在筆記上龍飛鳳舞地撰寫這個字,
但是,到了二十一世紀,中國真的起來了嗎?
在復旦著名的3108教室中,向義的爸爸在滿滿的中國學生裡,
聽著雷根的演講,那時,還是大學生的爸爸覺得,
新中國成立了近四十年來,告別十年前的苦難之際,
現在是最光明的時候,他們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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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義到了北京,進了宿舍,北京的天氣跟華南差了非常的多,
向義的南方口音也讓他招致許多人的側目,
於是他只好將普通話講的更捲舌、更北方一點。
他把成堆的書、衣服放進了宿舍,宿舍是兩人房,
按照登記他應該是下鋪,
但是,這時候他卻看到一男一女在床上翻雲覆雨。
「啊!門沒鎖?!有人來了!」
那女生顯然不是甚麼正經人士,穿著的裙子連大腿都可以看的到,
男生抬起了頭,他的上身赤裸,肌肉線條非常明顯,
綻放的笑容是向義沒有看過的自信開朗。
「你好!王向義是吧!我叫凌再宣,中文系,上海人,多多指教。」
向義看著他剛剛搓揉那女人胸脯的手,伸出來熱情的想要跟自己握手,
他開始發現,世界比他原先所想的更為巨大。
再宣是上海人,家境非常優渥,
當代的所有其他省分的人對於上海的戲稱是「魔都」。
嘲笑他們講著只有幾千萬人講的吳語。
「哼,魔都,大學四年,我一定要教會你吳語!
你知道嗎?講上海話的人,比法國人口還多!」
向義驚訝地看著這個對自己語言、文化感到非常驕傲的魔都人,
在他的家鄉閩北,村里的人也是講閩北方言,
但是等到政委或是領導來,卻全部改講彆腳的普通話。
但是再宣說,在上海,吳語、你管他叫上海話也行,
雖然全國規定要通行普通話,但是上海人拼命捍衛著說母語的權利。
「你看,粵語、廣東話哪邊發揚的最好?不是兩廣!是香港!
粵語在香港的保護,是受到天朝政府的庇蔭嗎?他們才回歸不到十年哪!
是人民!是那種文化氛圍!才能保存住自己想要的東西。」
再宣熱情澎湃地說,他慷慨激昂地說話風格,其實非常迷人,
也刺激著從來沒有見識過「魔都」人的向義。
「那,那是因為你們上海、香港這些地方,
經濟發展的比較好,所以才敢這樣子做…。」
「錯!錯錯錯!大錯特錯,那是一種精神,要去凝聚,
匯集成一股力量後,這股實力就會像大海納川一樣,
即便在上位者也不敢不正視!」
向義呆看著站在書桌上演講的再宣,對於再宣的發言,他感到有點危險。
「我奶奶跟我說,叫我完全不要碰政治…。」
向義低聲地說道。
「你奶奶?奶奶叫你不要拉屎、不要呼吸你會不會聽啊?」
再宣感到十分不以為然。
1989年,中國前國家主席胡耀邦逝世,
由於他代表的是中共革新以及前進的力量,胡氏一死,
這標竿人物所代表充滿希望的形象,在中國的校園中,燃起了遍地烽火。
「所以?你爸就是當年在復旦的四百壯士之一?」
再宣非常有興趣地聽著向義的回憶,向義喝著再宣給他的約翰走路,
再宣的父親是上海富商,認識許多政商名流,
他常常可以弄來許多對於向義來說不可思議的奢侈品。
或許是因為投緣的關係,又或許是因為酒醉微醺的關係,
向義少見地將祖父、爸爸的事蹟一股腦兒地跟凌再宣說。
向義的爸爸,在胡耀邦逝世的隔天,迅速在復旦大學籌辦了胡氏的紀念會,
原本因為有校方的壓力,本來預估只有幾十個人參加,但是居然來了幾百人!
這對嚮往爺爺死在監獄的不屈意志的爸爸來說,是非常大的激勵,
即使家鄉的媽媽(向義的奶奶)千叮嚀萬囑咐說,絕對不要學爺爺那樣碰政治,
他還是不為所動。
因為,他知道自己熱血沸騰的理由是什麼。
弔祭胡耀邦的死在全國燃起了一股風潮,一夕之間,
各大專院校學生越聚越多,希望藉由龐大的參與人數,
來讓中共高層了解民心思變。
「一定要爭取民主!民主是我們的!」
向義的爸爸在弔祭的活動中高喊著。
中國剛面臨著經濟轉型的陣痛期,許多新聞自由、
官員貪汙腐敗的事情也被拿出來不斷檢驗,
大學生們非常渴望都過這次的機會凝聚民心,
所以全國各地響應的人極為熱烈。
幾天後,首都北京的天安門廣場逐漸集合了上千人,
難得的是武警、公安居然並未驅離,接下來幾天,
學生們越聚越多,包括了近萬名的北京大學學生,還有數千名的清大學生。
接下來短短幾個月,各地紛紛開始了幾百萬人的遊行,
中共內部對於學生的示威分成兩派,一派同情,
另一派則指為有心人士的鎮壓。而在這個時候,
天安門廣場上的學生也超過了十萬人。
向義的爸爸寫給奶奶的家書,就透漏著當中的興奮以及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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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沒了老公,沒了兒子,現在你是王家最後一個命脈,
如果你再有個萬一,奶奶沒有臉去見王家的列祖列宗!」
臨行前,奶奶哭著跟向義這樣說。
其實向義根本無須操心,他從小就被灌輸著專心唸書的心態,
社會上的氛圍也逐漸從二十世紀末的追求政治理想,
轉為投入經濟發展,他們這一輩的人,
已經很少像是八零年代的青年一樣,妄想改變中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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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妄想』改變中國?!你也污辱了自己的爸爸啊!」
再宣這樣子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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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門示威越演越烈,國際媒體也日續關注,
不只學生,連工人、社會大眾也開始響應了。
當超過三十萬的軍隊從北京的四周開始匯集時,
甚至還有鐵路局的工人故意將地鐵停駛,
以妨礙這些軍隊的前進。
向義的爸爸在這兩個月,還接受了外媒的採訪,
他說父親是在文革受迫害的教授,
中國人一代接著一代,前仆後繼,
有一天一定會以更開闊的胸襟迎向世界的。
「民氣可用,吾正處於中國歷史洪流的交會處,望其湍急,喜不自勝。」
爸爸寄回家中的信中是這樣寫的,
爸爸的字跡非常好看,向義常常想學都模仿不了。
然而,事情終究有了變化。
向義靠著牆,將酒瓶倒置,
他發現自個兒把綠牌的約翰走路給喝的涓滴不剩,
這才發現自己的酒量不錯,
而一旁的凌再宣,早就醉的癱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爸媽死的時候,自己才兩歲,
他記得那時候奶奶成天抱著自己痛哭流涕。
向義的媽媽因為擔心爸爸,也北上加入了示威的行列,
她一直想勸爸爸離開,因為他的世界只有老公和兒子,
但是向義的爸爸不同,他所謂的世界,是全中國。
「沒關係!中共還有著改革派的趙紫陽!他應該還是站在人民這邊的。」
但是不久後,隨著趙紫陽的失勢下台,北京發布戒嚴令,
中共黨中央發表強勢的清場,
爸爸始終還是堅持在第一線,守候著他希望看到的民主光輝。
即使,這個民主光輝日漸渺茫。
六月四號凌晨,軍隊開著坦克車進入天安門廣場,這事件到現在,
即使已經到了資訊便捷的網路時代,
在中國的搜尋引擎中,鍵入「六四」或是「天安門事件」,
還是會顯示【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部分搜索結果未予顯示。】
向義的媽媽被達姆彈打到而死,
達姆彈是被【海牙公約】禁止使用的武器,
因為當其穿透人體時,彈頭前方延展性極高的鉛會立即變形,
而後方的銅則會將鉛壓碎,
在人體內產生具有強大殺傷力的爆裂和擴散。
奶奶趕到北京時,看到向義的媽媽全身嚴重撕裂的達姆彈傷口,
醫生說這類型的槍傷受創面積過大,完全無法醫治,
媽媽,是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的。
那,向義的爸爸呢?
向義脖子上的玉墜子,邊緣以些不規則的割痕,那是爸爸唯一的遺物。
爸爸眼見媽媽被殘忍的殺死,
他失控的想衝進軍隊裡揪出那個發射子彈的人,
當時的情勢十分危機,許多士兵也頗為同情在場民眾,
所以自知理虧,不敢多所躁進。
但是中南海的命令已下,部隊不前進,死的,就是自己。
「來啊!有種壓死同胞啊!反正我爸也是被中國人自己害死的!!」
爸爸躺成大字形,臥倒在坦克前,不只有他,許多人也坐著一樣的事情。
這舉動絕非理性,但是,連這麼決絕的行動,
都被政府給強力的壓制下去,
往後,我們還有什麼希望,可以奢求去改變這個國家??!!
「前進。」
「你們?!!」
坦克毫不理會躺在地上的示威群眾,
幾十噸的車身緩緩移動,
履帶壓過了向義爸爸的身軀。
爸爸最後是變成一團鮮紅色被緊壓在地面的肉塊,
唯一還可以辨識出來爸爸,就是他身上的玉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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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向義從美國拿了學位回來。
凌再宣和柴中玉在機場等著他,凌再宣雖然落魄,
但是眉宇之中掩蓋不住好友重逢的狂喜。
專著政府領導的制式服裝的柴中玉,
不苟言笑地吩咐屬下將向義的行李搬上車,
他們坐在黨高層用的高級黑頭車中。
「唷!海歸菁英!領導高層!還有我,落魄王孫!哈,好妙的組合。」
柴中玉和凌再宣是向義大學期間最要好的兩個朋友,
闊別多年好友相見,自是非常的高興。
「時間還早!我們先去以前大學時候常去的胡同吃早餐如何?!」
再宣一樣是那麼地興奮,講話中滿著誇飾,但是情深意切。
「不了,向義,這次黨派我來接你,是有要事,
黨安排你住在京西飯店,彙整一些資料後,
三天後,我們一起下福建,你的故鄉。」
中玉的語氣,還是那麼地充滿命令口吻,
只是,才剛從美國回來,怎麼馬上就要開始工作了?!
「欸!柴中玉,你也太不夠意思啦!
向義才剛回國,連時差都還沒調整好,
怎麼馬上就要被接派『黨的任務』啦?!」
「再宣,注意你的言詞。」
柴中玉看著窗外,淡淡地說著。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們跟我這個反動人士,維權分子交往,是賞我的臉。」
再宣酸溜溜地說,他們倆都習慣了中玉這種官腔的口吻,倒是沒有太計較。
「回福建嗎?也好,好久沒回老家了,倒是這次那麼趕,是為了什麼?」
向義是拿著黨的獎學金出國的,他和柴中玉都是共產黨員。
「這次是要借重你的專業,所以才會那麼地著急,等等回飯店會簡報給你。」
「那麼急?嗯…是哪方面的事情?」
中玉揮了個手勢,前方的司機看見,便按了一個鍵,
車廂中一個黑色隔音板緩緩地升起,阻絕了駕駛座與後座的聲音。
「這是機密,十二五的秘密計畫之一。」
「是什麼?那麼神祕?」
「性別平衡計畫。」
【待續】
寫完這篇,我也要去參加凱道遊行了,
時空背景差了二十幾年,
文中寫中國,而我們在台灣,
但諷刺的是,怎麼感覺如此相像?
抽獎還是繼續喔! 請看 http://ppt.cc/fF0f
這是短篇【屍妓】的稿酬,兩本書 XD 在兩百四十五頁中,屍妓的篇幅只佔了七頁,
但也因此讓我延伸出好幾萬字的【末日編年史】,我非常珍惜這樣的機會。
現在,我要捐出我一半的稿酬XD,只要你在上面的網址底下留言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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