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展會場突然變成了像立法院那樣的爭鬥大會,雙方只差沒動手拿椅子起來互砸而已。
至於螢幕上的《棺》演到哪裡,早就沒人在注意了。
站在壩王龍那邊的人認為應該拿晶霜當作人質,逼迫墨駒讓我們離開這場惡夢般的影展。
站在我這邊的人則認為不管這場影展的過程多麼殘酷都不應該傷害晶霜,因為我們無法保
證晶霜受到傷害以後,墨駒會就此輕易放過我們,局面或許會變的更糟也不一定。
但就算加上我自己,站在我這邊的也只有六個人,壩王龍那邊卻有二十幾個人,對方在人
數跟氣勢都具有絕對優勢。
慶幸的是,壩王龍那邊一直沒有人先動手,明明只要使用蠻力就可以輕易把我們六個人制
伏,但對方似乎沒有人想當第一個劊子手,每個人都停留在打嘴砲的階段。
而讓這場嘴上戰爭暫時畫上休止符的,則是晶霜。這場爭吵因她而起,現在也因為她而暫
時停戰。
醫護人員將她肩膀上的傷口做緊急處置以後,晶霜站起來,緩緩走到我跟壩王龍之間。
我跟壩王龍各自往後退了一步,把雙方正中間的位置讓給晶霜,看她想說什麼,其他人也
在這時候陸續閉上了嘴巴。
此刻仍然有鮮血不停地從晶霜左肩上的白色紗布裡滲出,看來醫護人員只對傷口進行了基
本的消毒止血,若不盡快送到醫院進行縫合醫療的話,傷口將會迅速惡化。
「現在我站在你面前了。」晶霜取代我的位置站在壩王龍的正前方,她仰起頭,用微微顫
抖的聲音說道:「你接下來想怎樣做?打我嗎?還是要殺了我?」
我相信晶霜並不是因為害怕而語調顫抖,而是因為她正咬緊牙關忍耐左肩上的疼痛。
「只要能結束這場影展,就算是殺了妳我也不會猶豫,妳跟妳爸都一樣,都是拍恐怖電影
拍到腦袋壞掉的瘋子。」壩王龍說出真心話,同時將肚子往前一頂,雖然沒碰到晶霜,但
他肚子上的肥肉以驚人的幅度上下搖晃,頗具威嚇效果。
「你們這些虛偽的網紅終於說出真心話了?」晶霜冷冷地說。
從我這邊無法看到晶霜的正臉,但是從壩王龍跟其他人臉上一閃而過的恐懼表情來判斷,
晶霜的表情此刻想必十分駭人。
「我爸是個徹底的瘋子,這點我承認,他對自己的電影已經走火入魔了,在他眼中,電影
甚至比家人還要重要,要是今天有一部電影必須要犧牲掉我的性命才可以拍出他想要的畫
面……我相信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捨棄我。」晶霜坦然說出墨駒對家人的態度,一切在她
口中都是這麼理所當然:「所以你們必須仔細想一想,我爸真的有可能會因為顧慮我的安
全而放你們走嗎?」
這幾句話讓壩王龍那邊的人開始動搖,不管晶霜所說是真是假,至少起了作用。
晶霜繼續說:「我勸各位還是還是回自己的座位,把電影看完比較重要,畢竟大家現在擠
在一起吵架,完全不尊重我爸的電影,這可是集體違規的行為……」
「妳不要為了自保而說這些有的沒的!」壩王龍為了穩定軍心,大聲質疑道:「到現在妳
才開始說妳爸的壞話,誰會信啊?要是妳覺得妳爸是瘋子,那幹嘛聽他的話,幫他辦這場
影展?」
「因為他是我努力想成為的目標。」晶霜的聲音聽起來既冷靜又堅持:「從我知道他的成
就以後,我就決定要當上跟他一樣厲害的導演,而他也跟我說,我必須要撐過這場影展才
有資格……」
晶霜還未說完,一道清脆的「啪」聲巨響已經打斷了她的聲音。
那是壩王龍用力揮手打向晶霜臉龐的聲音,這個耳光讓晶霜整個人雙腳離地飛起,再重重
摔在地板上,可見壩王龍用了多大力氣。
「喂!你幹嘛!」我衝過去扶住倒地的晶霜,汪飆則負責擋住我跟晶霜,以防壩王龍進一
步的攻擊。
壩王龍甩著右手,嘴裡喃喃唸著:「媽的,真的瘋了……果然是父女,腦袋都不正常了。
」
我撐起晶霜的臉,只見她左側臉頰腫起了一大片,剛剛這一摔後,她肩膀的出血也變得更
嚴重了。
「晶霜,妳能說話嗎?還好嗎?」
我不斷對晶霜說話,她的眼神迷濛無法聚焦,可能是因為頭部受到掌力衝擊而造成了腦震
盪,我呼喚好幾次她的名字後,她好不容易才說出幾個字:「我沒事……只是有點暈……
沒事……」
「把她交出來吧,劊子手就由我來當,你們的手不會被弄髒的。」壩王龍對著我跟汪飆揮
手,示意我們兩人讓開,但我跟汪飆卻堅決地陪在晶霜旁邊。
至於壩王龍身後的其他人,可能是被壩王龍剛才的那記耳光給嚇到了,每個人都不敢說話
,會場內一片安靜。
……安靜?
為什麼會安靜?
我看向投影螢幕,雖然已經沒有人在看電影,但是《棺》仍正常放映著,直到剛剛都還可
以聽到演員的聲音跟配樂,怎麼現在突然沒有聲音了?
其他人也發現了這個異樣,而紛紛把視線轉向投影幕。
只見《棺》的電影畫面停留在其中一幕,那是主角正在把自己妻子的屍體挖出來、準備幫
妻子屍體重新梳妝,好一起參加慶典的畫面。
接著,電影突然以十倍速開始快轉,後面的劇情以眼花撩亂的速度在我們眼前跑過,最後
的片尾名單更是咻一下就全部跑完,螢幕很快變為一片黑暗。
看著沒有畫面的螢幕,每個人都呆立在原地,剛剛發生的事情到底代表了什麼?
是壩王龍的手段湊效了,墨駒為了保護晶霜而決定就此結束這場影展?或是……
答案很快揭曉,同樣盯著螢幕的壩王龍,嘴裡突然說出了三個字:「是墨駒……」
「蛤?」聽到壩王龍的耳語後,我不解地問:「你說什麼?」
壩王龍沒有回我的話,反而做了一個我無法理解的動作。
他突然趴下來,用兩手的指甲不斷挖著地板。
「喂!幹什麼啊?」我看著壩王龍的行為,越來越摸不著頭緒了。
「風海!」汪飆朝我大叫,「你看他們!」
在汪飆的提醒下,我才發現,突然做出這種奇怪動作的不只壩王龍,整個會場的人幾乎都
趴下來開始徒手挖掘堅硬的籃球場地板,好像想從下面挖出什麼東西似的。
會場內還站著並保持正常的,除了醫護人員跟工作人員以外,就只有我、晶霜、汪飆、小
智郎,以及一開始選擇站在我那邊的另外三個人……也就是說,選擇站在壩王龍那邊的人
,現在全都在用指甲挖地板,連攻擊晶霜以後就一直坐在牆邊的苦瓜也是。
「喂!住手呀,你們到底在幹嘛?」
我們想阻止其他人繼續挖掘,因為他們的指甲根本不是籃球場地板的對手。
沒一會,每個人的雙手就沾滿了鮮血,因為他們的指甲全被地板給折斷、扳開,露出裡面
血淋淋的肉團,就算如此他們仍用血肉繼續挖掘,彷彿他們想要活下去的話,就必須一直
挖、一直挖……
**********
我不曉得到底該用怎樣的方式來形容剛才所發生的混亂。
太亂了,太慘了,根本無法形容。
當醫護人員進入會場把昏厥的人送出去時,會場的地板上全是斷掉的指甲,以及帶血的手
掌印……整個慘況看起來就像剛發生一場大屠殺。
在突然挖起地板的那些人當中,只有三個人平安無事,這也代表這次淘汰的人有二十一個
人之多,為了把這些人送醫,原本待命的醫護人員跟救護車根本不夠用,必須跟好幾間醫
院緊急調派支援,這才把所有倒地的人都送到醫院。
但這樣的大規模送醫肯定會引起媒體的注意,記者找上門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還好在這之前,我們有足夠的休息時間。
我盯著螢幕上倒數的休息時間,上面顯示還有一個小時,看來剛才《棺》快轉結束後所剩
下來的時間,全都被算到休息時間裡了。
整個會場突然變得空蕩蕩的,因為原本四十幾個人的觀眾,現在只剩我們十個了。
而此刻,我們正圍在從剛才的慘劇中倖存的三個人旁邊,等待他們說出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
他們三個的指甲也有受傷,不過沒其他人那麼嚴重,至少沒有完全被扳斷。
其中一個人剛好是廖失禁,他一定專門研究過墨駒的電影,這是他第二次逃過考驗了。
等他們三個的情緒稍微緩和以後,汪飆才蹲到廖失禁面前,並把他厚厚的多毛大手放到廖
失禁的肩膀上,問:「廖失禁,剛才你們到底看到什麼?」
汪飆的大手像是有某種魔力,被這雙手碰到的人都可以感覺到溫暖而放下心防,廖失禁虛
弱地瞄了汪飆一眼,沉重地吐了一口氣後,開始說起剛才的經過:「剛剛畫面變黑的時候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可是對我來說,那幅黑畫面在突然間好像變成了一個黑洞
,把我的視線、還有意識全吸了進去……」
我想起壩王龍當時的低語,便問:「是墨駒搞的鬼?」
「當然了,不然還有誰有這種能力?後來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站在電影的場
景裡了,你們應該知道的,就是《棺》那部片裡的村莊,整個村莊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半
點聲音,好像只剩下主角一個人,也就是我自己……」
我們其他人的表情都越聽越複雜,看來墨駒對付我們的手段正在進化。
「然後墨駒的聲音就從天空中出現了,好像他就是上帝,他要我們找出主角妻子的屍體在
村莊中的埋葬地點,並把屍體挖出來才算通過考驗。」廖失禁低頭看著自己漲紅破皮的手
指,說:「我馬上就衝到村莊的墓地去,朝著地上一直挖一直挖,挖到手都快斷掉了,還
好我記得屍體的正確位置……要不然,我這次就真的完蛋了。」
主角妻子的屍體位置……正是電影開始快轉之前,突然停格的那一幕,在那一幕中,墨駒
用了從天空俯視的視角來拍攝,把主角妻子的墓地位置拍得一清二楚,只要有認真看電影
的人,應該都可以馬上找到。
但是剛才場上雙方人馬針鋒相對,根本沒人留意電影的內容,所以只有廖失禁三個人找對
了位置。
其他人應該也是拚了命的想把主角的妻子挖出來,但他們一定記錯了地點,才會挖到手指
甲都斷了還沒挖到。
跟廖失禁一起成功撐過來的另外兩個人都是女生,她們的手指也都佈滿傷痕,醫護人員正
在她們的手上擦藥。
「我們現在有多出來的時間,你們好好休息,看要不要小睡一下吧。」
聽到我的提議,廖失禁馬上搖頭說:「我現在可完全不想睡覺了,我覺得我只要閉上眼睛
,就會看到自己在墓地裡挖屍體……」
看來剛剛的挑戰對廖失禁他們造成不小的後遺症,小智郎這時站出來說:「好啦,先給他
們一點空間吧,好不容易多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大家也各自找地方休息吧。」
我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是上午十點五十分,等中午十二點一到,就代表影展進行到一半了
,但接下來還有五部電影、十二個小時的時間要熬過去,我們所有人真的能撐到那時候嗎
?
離開廖失禁的座位以後,我注意到晶霜正在自己的座位上閉目養神,不過她應該沒有睡著
,因為她有一隻手正拿著冰袋在冰敷腫起來的臉頰。
我朝晶霜走去,汪飆跟小智郎也跟在我身邊,看來他們跟我一樣,都有話想問晶霜。
晶霜從腳步聲察覺到我們的接近,她睜開眼睛不發一語地盯著我們,我無法判斷她現在的
情緒究竟如何。
「嗨,」我揮手跟晶霜打了個輕鬆的招呼,臉上擠出笑容說:「看來……妳父親還是會在
乎妳的吧?不然的話,為什麼剛才只有壩王龍那邊的人出事,我們卻平安無事?」
晶霜不置可否地聳了一下肩膀,然後她臉上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對著我們說:「剛才謝謝
你們了。」
因為臉頰腫起來的關係,晶霜的聲音有點不清楚,但晶霜臉上的笑容可以視為她放下心防
的象徵,我放鬆情緒坐到她旁邊的位置,汪飆跟小智郎也跟著坐下。
我看向晶霜肩膀上的傷口,擔心她真的能這樣撐過剩下的十二小時嗎?
「妳真的要繼續硬撐下去嗎?」我問。
「我之前就講得很清楚了,我要留下來把電影看完。」晶霜的立場一樣很堅定,「再說,
我爸也不一定會放我去醫院,現在離開的風險太大了……」
我明白晶霜話中「風險」指的是什麼,那就是墨駒的手段不一樣了。
現在對於想逃離影展的人,墨駒祭出的處罰手段不再只是問問題,而是像虛擬實境那樣把
他們的意識丟到電影裡,這也增加了挑戰的難度,如果強行把晶霜送醫,也不能保證她能
通過挑戰……
「那妳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囉?」我換了個話題:「為了向墨駒證明有資格繼承他的地位,
並成為一位偉大的導演,所以一起參加影展……這是真心話嗎?」
「當然都是真的。」晶霜回答。
小智郎接過我的話端,繼續問道:「但妳剛剛跟壩王龍說的那些話……聽起來墨駒對妳的
態度很冷漠,是個不及格的父親,而且他還強迫妳參加這場不人道的影展,就算這樣,妳
也要追尋跟他一樣的道路?」
小智郎這一箭正中紅心,說到晶霜的心坎裡了,只見晶霜的眼神突然朝我們三人各自閃爍
一下,然後低下頭,像是不想被其他人聽到似的,小聲地說:「還是有點不一樣啦……我
不想跟我爸一樣只拍恐怖片,如果可以的話,我比較想創作喜劇……」
「喜劇?」汪飆摸了一下他的大鬍子,狐疑地說:「以妳給人的第一印象來看,應該不適
合執導喜劇吧?」
「別這樣,像周星馳或金凱瑞這些優秀的喜劇演員私底下都是很嚴肅的好嗎?」我支持晶
霜。
「喔喔,」汪飆繼續摸著鬍子說:「不過我真好奇妳爸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明明人已經不
在了,卻還可以掌控影展上的一切。」
「因為這是他的影展啊。」晶霜先是平靜地回答,然後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重要的事情般
,瞪大眼睛說:「或許跟檔案也有關係吧?影展播放的影片檔,是我爸在病逝前的最後幾
天趕工製作的。」
「影展的檔案是墨駒自己作的?」得知這點後,連我也感到驚訝,因為我一直以為檔案是
墨駒去世以後,晶霜的團隊才開始剪接製作的,「所以最後三十分鐘要播放的神祕影片,
妳也不知道內容嗎?」
「嗯,我也還沒看過,因為這份檔案只能順著時間播放,沒辦法快轉、也沒辦法隨意點選
想看的段落,我也不知道我爸是透過什麼方式加密的,他明明就不太會用電腦的……」晶
霜看向螢幕,嘆了說:「加上剛才發生的事情……我爸一定把生命最後的意念都灌注在這
份檔案裡了。」
「只要他拍的電影還在播放,他就還活著……」我在嘴裡喃喃唸著,原來晶霜不久前跟我
說過的話,指的正是這個意思。
小智郎這時候推了一下眼鏡,說:「怎麼這樣聽起來,妳好像對妳爸的計劃不太瞭解?我
一直以為你們是一夥的呢。」
「我爸只跟我透漏過一點內容,我知道他想處罰那些不尊重電影藝術的網紅,但我不知道
他會用什麼手段……現場會有這麼多待命的醫護人員,也是他指定的。」晶霜嘆了口氣,
語氣哀傷地說:「當第一個人倒下去的時候,我大概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以我爸的個性
,他應該會把那些昏迷不醒的人的意識全關在他的電影裡吧。」
也就是說,那些人的意識只能永遠活在惡夢中,而且夢中的內容全是墨駒的電影……光是
想到這點,我就全身發毛。
這時我注意到晶霜的傷口又開始滲血,但晶霜卻堅持要坐到最後一秒,除了向父親證明自
己以外,她也想親眼看看墨駒在影展的最後三十分鐘到底準備了什麼樣的影片。
談話告一段落時,一個工作人員匆匆跑來跟晶霜報告事情,他說體育館外面有記者想進來
瞭解影展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聽有記者來,我們都馬上拿出手機來看新聞,雖然記者還沒進入會場,但媒體應該已經
發佈第一手快訊了。
點進新聞網站後果然看到了只有文字沒有畫面的簡單報導,內容大致是說:新德大學的體
育館內正在進行墨駒的紀念影展,但在過程過程卻有多達三十人身體不適送醫,這些人目
前都因不明原因而昏迷不醒,記者正嘗試進入會場瞭解狀況。
看到報導後,晶霜當機立斷下達指令:「把體育館的每個門都鎖起來,不要讓記者進來,
不管記者問什麼,你們都說不知道。」
「欸?這樣新德大學不會有意見嗎?」我問。
「我跟他們租體育館的合約上寫的很清楚,在影展結束前,體育館隨我怎麼使用都可以。
」晶霜把工作人員分配下去後,她也叫我們三個人各自去找地方休息補眠,下一部電影還
有五十分鐘才會開始,現在的休息時間算是靠壩王龍他們的犧牲才換來的。
但我回到座位以後,儘管身體的疲累已經遠遠超過極限,整個人想睡得要死,但一想到剛
才發生的事情,我整個人又睡意全消了。
那種感覺就像戰場上窩在戰壕裡的士兵,明明已經很累很累了,但你的眼皮就是無法閉上
,因為你不知道閉上眼睛以後,下顆砲彈會不會落在自己頭上。
我觀察其他人在做什麼,只見汪飆戴著墨鏡,不曉得睡著了沒。小智郎摘下眼鏡不斷揉著
眼睛,看來明智警視也有疲累的一天。
既然睡不著,我乾脆拿出手機開始搜尋下一部電影的詳細情報,這樣一來,要是等一下不
小心睡著或發生其他狀況,我也有更多準備。
下一部電影的片名是《魔》,是敘述一個殺人魔的故事。
片中的主角從出生以來就知道自己是天生殺人魔,他想殺人、他覺得上帝創造自己的唯一
目的就是殺人,但他不想要一次只殺死幾個人以後就被逮捕並槍決,他覺得他可以殺數百
、數千人,而且不會有人發現。
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主角不斷鍛鍊自己,努力學習才藝、加入演藝圈,最後成為全國偶
像,不管男女老少都是他的粉絲。
主角在自己身上塑造的包裝,更讓粉絲們有一種「少了他就活不下去」的使命感。
「我願意將人生的一切都奉獻給偶像!」「偶像是我生存的動力!」「一天不聽他的歌、
不看他演的戲,我的生命就沒有意義!」主角將這些觀念不斷灌輸到粉絲的潛意識中,而
這正是殺人計畫的開端。
在演藝事業最輝煌的時刻,主角突然選擇退休,並宣布以後將徹底息影,不再踏入演藝圈
。
許多心碎的粉絲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正是主角埋藏在他們腦中的潛意識炸彈引爆的時刻,
許多粉絲選擇自殺來弔念退休的偶像。
龐大數量粉絲的自殺引起了社會混亂,許多人哀求主角復出,不要讓自殺人數繼續增加。
但主角本人卻坐在豪宅裡享受著這一切,有這麼多人因他而死,但法律卻拿他沒辦法,這
正是屬於殺人魔的最高榮耀呀……
我記得我當初在戲院看《魔》這部電影時,最後也是氣得牙癢癢的,因為主角刻意害死這
麼多人卻沒受到制裁,實在是很黑暗的結局。
不過墨駒想在這部電影裡強調的,就是這種一般人對惡人束手無策的無奈跟氣憤吧……
《魔》的資料複習到一半時,手機螢幕突然跳出了來電畫面,是夜貓子打來的。
我接起電話,向夜貓子挖苦道:「我都在這裡待了十二小時,妳總算打來啦。」
「你還有接電話我就放心了。」夜貓子的聲音聽起來有鬆口氣的感覺,「我們這邊都看到
新聞了,那裡面不是在辦影展嗎?怎麼會出這麼多事?」
我自嘲道:「既然妳看到新聞了,那應該知道我能撐到現在有多不容易了吧?」
「不要再說那些屁話了,從你上一通電話打完以後,裡面又發生什麼事情了?」這次傳來
的是松觀的聲音,看來全詭誌出版社的人都在電話那頭聆聽我的聲音。
我把後來發生的事情在電話中詳細描述過一遍,夜貓子在聽完以後果然又吐槽我說:「發
生這樣的事情你還能撐到現在,真的是新德市的柯南耶。」
我知道夜貓子是想讓我放鬆心情,但我還是忍不住回道:「不要再這樣說我了啦,要是我
真的是柯南的話,那詭誌應該要拿一些公費讓我去夏威夷學一下開直升機之類的……」
玩笑話開到一半,松觀突然用極為嚴肅的聲音插話道:「風海,晶霜的傷勢有多嚴重?你
好好跟我說清楚。」
「呃……」我轉頭朝晶霜瞥了一眼。
晶霜正在低頭用手機,她臉上的腫脹已經消了許多,但是肩膀上的傷口看來還是很不妙。
「雖然不是什麼致命傷,但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很可能會因為失血而……」
「你跟晶霜說我等一下就過去。」松觀又蓋過我的話。
「什麼?」
「你跟她說我馬上就到。」
松觀的口氣很奇怪,聽起來太正經了,我還沒聽過他用這樣的口吻在說話。
「我一樣討厭那些網紅,但墨駒這次過火了,連晶霜都受傷了還不知道要收手。」松觀說
:「要是墨駒的意念真的有一部份留在電影裡的話,那就由我來跟他談。」
松觀原本講話的方式就跟山謬傑克森一樣,是個脾氣暴躁、滿口粗話的老頭。
但現在的他卻彷彿變成摩根費里曼,每字每句都有上帝賦予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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