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回營後,可能因為上了年紀,加上吸入了過多的濃煙,
造成有點嚴重的嗆傷,一開始甚至是昏迷的,
後來甦醒以後,花了好幾天才痊癒,但是身體還是有點孱弱。
「砰!」
一個碗被劉邦給用力砸到地上,破的粉碎,
一旁服侍的下女嚇得半死,面色發白。
「這藥臭氣沖天!分明是想要毒死我!莫非你也是項羽的黨徒?
在咸陽讓我逃過生天覺得十分扼腕?!」
劉邦這幾天表現得非常不安,可能是因為嚇到了,防備心變得非常的強,
在旁輔佐的蕭何、張良都感到無能為力。
「怎辦?沛公甦醒後一直這樣的脾氣?」
「此際準備下巴蜀,身子恢復要緊,火燒咸陽,我看應該也並非項羽本意,
從他也折損了不少人馬就可以看出來。」
「但也許是犧牲作戲?荊軻刺秦,公子獻頭。燒死自家幾百士兵,
可以換掉諸王性命,是否是樁便宜的買賣?」
張良和蕭何私下討論著,我因為劉邦看到我會比較安心,
所以這幾天都一直隨侍在他身邊,而韓信與陳平的投誠,
也因為意外的陡生,劉邦暫時無心處理,所以我也好幾天沒看到韓信了…。
「沛公,太燙口嗎?妾身給您吹吹,您剛病癒,輕動肝火恐會傷身哪。」
那小婢女哭哭啼啼地離開,張良搖了搖頭,請我再端碗藥湯給他,
劉邦看到我表情和緩許多,但是對於要喝苦澀的湯藥,還是有點抗拒。
「唉,稱個王又能如何?在病榻上我又豈能呼風喚雨?」
劉邦有點唏噓地感嘆自己老了,這種表情我在現代毫不陌生,
許多工商大老,可能性功能的問題一堆,在床上的表現乏善可陳,
真的是賺了銀子,賠了精子啊。
「小戚啊,我想你吹吹的地方,不只藥碗哪。」
劉邦看我走近,玲瓏的身段讓他色心再起,
在我身上胡亂地到處撫弄,我一邊怕癢,
另一邊又怕湯碗裏頭的藥撒了出來,連忙哀聲希望劉邦住手。
「沛公大病初癒…那檔事,還是過一陣子才好。聽話,喝了它。」
我耐著性子慢慢地餵劉邦,他像個失智老人一樣,
一直盯著我看然後呵呵笑的,笑的我心裡發寒,
後來他終於倦了,我替他蓋上被後,終於可以退出了營帳。
營帳外,張良和蕭何還是在討論國家大事,
男人好像真的很喜歡把政治當作遊戲一樣,
認真投入玩耍啊。
「子房推測亦有脈絡可循,然我之前與客卿韓信懇談,
此人對於項羽的用兵、思維都有一定了解,
可惜的就是,過於年輕躁進,言談間不懂進退。」
「韓信?他怎麼看?」
「據其所言,以他在項羽側近的觀察,
項羽似乎並無意一統中原,雖然,照吾人所想,
少年郎野心勃勃,乃人之常情,
但項羽此君,思想卻反常的保守。
韓信曾說,雖不能確定項羽是對於政治冷感,或著是本就打算以軍領政,
但總的來說,項羽其人,真正想做的是回到周代的封建諸國。」
「嗯…項羽自比周天子嗎?」
張良沉吟著思考著。
「不,他似乎只想領楚地九郡,但又將楚懷王貶至楚南郴城,此地毫無開化,
較之巴蜀更為落後,項羽手段之粗糙,可見一般,韓信更說,
項羽看重軍議的程度,百倍於政事,韓信正是因為勸諫政事,而被項羽所不喜。」
「嗯…無怪乎其欲火燒咸陽,烹死諸侯,而非圖收買人心,
咸陽對楚人來說,乃是暴秦的象徵,依閣下轉述韓生之言,」
項羽似乎並不打算久留該城。
我聽到蕭何一直轉述韓信的說法,看起來非常認同他,
聽了我也暗自替韓信高興,更加確定他是有料的,
雖然蕭張兩人現在討論的話題有點艱深,
但是可以聽到別人稱讚我喜歡的人,當然還是開心的。
於是我佇足在他們身後的柱子,偷偷的聆聽,
但是頭上的沉重髮飾一不小心敲到了柱子,
雖然聲音極微,但是蕭何、張良還是聽到了。
「誰…?!」
「我啦…剛服侍完沛公,他終於睡了。」
「喔…夫人萬安。」
兩人畢竟感激我照顧劉邦,恭敬地與我致意。
「唉。沛公這病應是心病,雖然嗆傷已然痊癒,然項羽此舉,
其心已昭然若揭,沛公必須盡速康復,即便遠赴巴蜀,
也未必沒有逆境回天之機…。」
張良又在為劉邦著想了,他們現在好像都已經斷定,
咸陽大火是項羽暴虐的鐵證以及陰謀,因此還造成了劉邦的憂鬱症,
這幾天每個人提到這個都忿忿不平,好像巴不得將項羽千刀萬剮一樣,
聽在我心中,實在是心虛到有剩啊…。
嗯?劉邦憂鬱症?心病?
突然間,我心生一計。
「那個,沛公的病,在下有一個想法供兩位參考。」
「在下?夫人用『在下』二字,似乎有點突兀。」
「吼!這不是重點啦!一直一直妾身很煩耶…!
我是想到,之前我懷如意的時候,
不是也一度苦於胎氣不順,痛苦萬分嗎?」
「嗯?繼續說?」
張良和蕭何本來對於我的亂入有點疑惑,但是聽到我說劉邦的病有解,
這時都認真地豎起耳朵來聽,特別是張良,關心則亂,
這個成語現在用在他身上顯然非常恰當啊!
「此次前來投誠的韓信,正是當時為我治療的醫者,
相信子房軍師也記憶猶新,剛剛聽聞你們提及他的名字,
我才想到,此君師事臨淄的當代名醫,公乘陽慶先生,
對於把脈抓藥,有著獨到和專業的見解,
沛公之病既然群醫束手無策,也許可以請韓先生來看看。」
我這番話,其實有用一點點心機,現下劉邦生病,
我根本就被鎖在他身邊,完全無法脫身。
剛剛提議的內容,目的就是要透過韓信幫劉邦看病,
來製造我和韓信相處的機會,有機會聚在一塊,除了風華雪月之外,
還可以順便討論逃走大計,否則我繼續困在在劉邦身邊,真的要悶死了…。
「嗯…確有此事,那韓信既習醫術,
又能闊論軍學,我真好奇項羽怎會讓此人離開?」
張良盯著我的眼睛,繼續說著,彷彿在關心劉邦病情的同時,
也在暗自審視我說話的態度,到底是不是真心,在打什麼主意。
「沛公身子要緊,若韓信真有本事,我現在立刻派人傳他前來,
即將遠離中原,士兵們鎮日忡忡不安,
這幾天陸續都有不少人因為思鄉情切,紛紛集體逃兵啊…唉。
我方面臨的狀況實是艱難險阻,前所未有…。」
張良對於我的猜疑,看來並沒有透露給其他人知道,
蕭何沒想太多,立即找人去叫韓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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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病榻上,韓信認真地幫他看病,
蕭何張良都隨侍在側,我則跪坐在一旁看著他們。
「嗯…。」
「怎麼…我這樣的老態龍鍾,該不會病在旦夕了吧…唉。」
我懂中老年的人在看病的時候的惶惶不安,既希望檢查可以讓自己安心,
卻又怕發現了什麼難以根治的惡疾。
「不,沛公應是中了火毒。」
「火毒?那是什麼毒?」
「那是醫者的術語,當時咸陽大火,沛公回營時,
為求降溫以及抑制燒傷之處,
民間多會認為以冷水淋其傷處,然此舉並非妥當。」
「喔?」
眾人聽了都有點詫異,被燒傷不用水沖脫泡蓋送,那要怎麼樣才好?
「燒傷,以冷水抑之,只會讓火毒更沁入體內,
我這有以大黃為藥引之驅火散,以水煎服,每日早晚兩帖,
三日之後傷可痊癒,體內的火毒也會驅除完畢,痊癒前絕不可飲冷水。」
「大黃?不是治腹瀉用?」
「天理循環,萬物多變,止瀉僅為其中一種,若要漢王康復,
重言以為此帖為天地良方,試之為宜。」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覺得重言好生厲害,不愧是我的心上人,嘻!
「似乎可採,快命人按韓先生所開之方去煎藥!」
張良高聲大喊,馬上有人快步走了進來,
重言仔細地跟那人說大黃幾錢黃耆幾兩,
後者聽完趕緊離開去煎藥了。
當晚劉邦喝了韓信的藥之後,似乎睡得非常好,
代表他心中的鬱悶之氣解了大半,
張蕭二人對於韓信的醫術再無懷疑,深表佩服。
「韓先生少年英才,百治百效啊…。」
張良非常開心,愛人康復,真是太好了。
「對啊,真是華陀再世呢!」
我同樣恭維地跟風稱讚韓信,但是包括韓信在內,
每個人都一副「你在說啥?」的感覺。
「幹嘛?我有說錯嗎?」
「華陀是誰?扁鵲弟子嗎?」
韓信也一樣困惑地看著我,神情不解。
「吼!這不是重點啦!」
奇怪,他們怎麼都沒有歷史常識,不知道華陀這個古代名醫啊?
「嗯,韓信先生,有勞您的精湛醫術,這次沛公意外,
致使您的投誠以及未來職缺尚未安排,子房聽蕭何盛讚閣下之才,
亦是仰慕已久,待沛公痊癒之後,我們會盡速安排正式的會面。」
哼,張良也在講客套話,韓信當然也記得前幾天晚上騎馬帶著我回營時,
被張良抓包,所以他還是難掩尷尬,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木訥的點點頭。
韓信感覺不大會說官腔啊…我心想。
我覺得要玩政治,會講話非常的重要,
嗯…有機會我一定要提醒他。
隔天早上,劉邦在服了第二帖的驅火散後,
整個精神和體力都好了很多,他悶了好幾天,
一直嚷嚷著要起身,但是韓信說火毒未祛,
堅持劉邦一定要三日後才能出門。
「你這個少年醫者,厲害啊!待我病除,定要跟你好好討教!」
劉邦笑瞇瞇地跟韓信說,態度跟蕭何引薦的時候好了許多(廢話。)
韓信點頭稱是,也不再向當時剛見面一樣,躁進的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好了,沛公,您該歇會了。」
我彎身一鞠,想要趕快等他睡覺離開這煩人的所在。
劉邦睡著後,我和韓信起身離開營帳,韓信算是客卿,
所以他走在前,我走在後,這裡不能亂說話,
所以兩人只好默默不語,出了營帳。
「夫人,晚生韓信要返回廂房了,也祝沛公身體速癒。」
韓信恭敬地講著自己不擅長的官話,
害我覺得很滑稽,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欸!你幹嘛啊!」
韓信緊張地小聲說話。
「是你要我重視談吐,我才這樣的,不然很不舒服的!」
韓信委屈地說。
寶貝啊寶貝,那是對別人,又不是要你這樣對我,
我忍俊不禁地走近他身邊,對這個大男孩的憨直感到既好氣又好笑。
「欸…。」
他看到我走近,有點驚慌,左右探頭看了一下,雖然四下無人,
但這邊絕對不適合調情,他不知道我到底想要做什麼。
「保重,也謝謝重言先生的妙手仁心。」
我微微一笑,嘴上雖然講的是假假的客套話,但是表情卻是巧笑倩兮,
我偷偷地勾起了韓信的手,兩人的指頭扣緊了一下,然後又迅速分開。
韓信的臉馬上脹紅了一下,
現在的場合,也只能做到這樣的微甜浪漫,
但可以每天都看到他,即使可能只是這幾天的時間,
我,還是珍惜這樣的甜美時光…。
【待續】
昨天因為胃痛到全身發冷汗,晚了一天抱歉了,希望之後可以趕上進度。
註:文中神奇的驅火散,靈感來自於清代陳士鐸的逐火丹, 配方可在網路上搜尋
《醫略存真》也有記載,配方稍有不同,可醫治燒燙傷患者,摘錄如下:
「有人被火藥炸傷,頭面腫腐,咽腫氣粗,湯飲難咽;
又一婦人,被火焚遍身,幾無完膚,兩臂發黑,呼號不已,醫治罔效。
予用本方遂應,二人俱投二劑而癒。」
大黃是好物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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