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你的頭!沒看他傷成這樣?打他幹嘛?」
我憤怒地跟他說,但這時韓信微弱的聲音傳來:
「戚,不怪神相…是我不好…。」
語氣間絲毫沒有怨懟之意,…他們之間,曾經達成什麼協議嗎?
許負滿眼淚光,也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傷,
我想她對於現在的狀況,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昨夜觀星,天有異相,就知道事情有變,你沒有我,早就死透了,
來,快快起身,載你回去!」
韓信並沒有因為許負的催促而迅速坐起,
而是以遲疑的眼神望著她,又看著我。
「怎麼?還放不下這婆娘?明知她是你命中煞星,依舊如此百般不捨?」
「神相…我…。」
「還叫我神相?不許你叫我神相!對你來說,我難道就只能是一個算命的小女娃??」
當著我的面,他們竟然拌嘴起來,讓我有點惱怒,苦於現在身上毫無力氣,
便是想要潑婦罵街也沒辦法。
「神相…我有說…對我來說,最重要的…」
「笨蛋韓信!你認為最重要的,跟你需要的,是兩回事!
天下大業,兒女私情,你究竟想要什麼?!」
許負氣鼓鼓地跟韓信說,而韓信摀著胸口,咬著牙,擦拭嘴角的血,
他一定傷的不輕。
漠然許久後,韓信彷彿下定決心一般,說:
「不能…都要嗎?」
「老娘…絕對不接受這種爛回答啦!回去說!」
許負把我當空氣,她背對著我,完全不把我當一回事,只想帶韓信離去。
但我心頭有些掛念之事,可能只有眼前這個女孩可以解答。
「許…神相,冒昧一問…。」
聽到這樣的稱謂,許負吃驚地轉過身來看著我,
顯然對於我對他的尊稱非常意外。
「可否請神相卜個掛,我兒…如意是生是死?」
我眼睜睜地看著如意從高空墜落,至今生死未卜,
親情的羈絆讓我不得不對討厭的許負低頭…。
許負彷彿對我的決定愣了一下,我注意到在此同時,
他的左手正在掐指計算,從他的表情來看,顯然已經有了主意。
「許神相,如意是我的心頭肉,你可以跟我說他的下落嗎?
你可能…很討厭我,但那是我們兩的事情,拜託讓我知道我的孩兒在哪…。」
說完之後,我忍不住哭了出來,想著如意掉下去的場景,
就覺得好揪心,那種最重要、難以割捨的東西不見的時候,
慌亂無依的感覺真的會讓人忐忑不安。
「……。」
許負自然知道我對他的敵意,所以看到我連面子都不顧,
拋棄自尊式的模樣,我相信他明白現在是多麼認真。
然而,他似乎並沒有感動。
「現在又變成媽媽了啊,身為母親,可曾想過,
當兒子知道母親搔首弄姿,拼命勾引其他男人,是何感想?」
「許負!不准你跟夫人這樣說話!咳咳!」
韓信聽到許負這樣說,非常震怒,顧不得身上的傷,
馬上大聲地喝斥許負,就連敬稱都省略了。
「戚夫人,韓郎跟著你,你們的命運都不會太好…,
我已經捨棄了成仙之路,輔佐韓郎,師兄也在戮力輔佐劉邦,
你面相剋夫,誰與你相伴,就是誰倒楣啊。」
「我是在問我兒子!跟韓信無關!你行行好,知道的話告訴我吧!!」
我失控地尖聲吼叫,這時候也無法顧及顏面,我披頭散髮,涕淚縱橫,
在許負面前崩潰大哭。
「……他沒事,之後也許會遭逢其它劫數,但現在命不該絕。」
漠然半响之後,許負淡淡地說著這句話。
所以說,如意平安無事嗎?我喜出望外,連連跟許負道謝,
任憑許負天賦異稟,畢竟也只是十五六歲的小女生,
哪裡知道父母對子女的牽掛是多麼的深呢?
「我要回宮了,看你傷成這樣,會去怎麼交代?
我是幫你宣傳說將軍要去打獵,等下萬一拖太久沒回去,
叫人起疑,待劉邦回來可不得了。」
許負對著韓信,冷哼一聲,韓信溫柔地看著我,示意跟上,
我躊躇未決,一邊怕許負會拒絕讓我上車,但是一想到如意,不禁擔心起來,
雖然聽許負說,如意沒有大礙,但...應該還是有擦傷,甚至是骨折吧?
想到這裡,我忍著身上的疼痛,不管許負的反應,爬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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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裡。
「……」
許負對於駕馬似乎頗為嫻熟,車廂內準備了一些藥材,
韓信將這些敷在自己傷口,又給我吃了一些,
他傷勢嚴重許多,包紮完之後,便沉沉睡去。
馬蹄答答,韓信這覺是睡的又深又沉,
而我和許負二人,則是尷尬地不知如何應對。
「謝謝。」
我低頭看著前方,對著身旁的許負說著。
「哼…謝什麼…只不過是…」
「對於我的問題,你可以不回答的,我知道你骨子裡看不起我。」
我是羨慕許負的,羨慕她的年輕,也羨慕她的能力,
已經二十幾歲的我,除了持續老去的姿色,
以及派不上用場的舞技之外,別無長處。
我也希望可以幫忙韓信,但是我除了花瓶角色之外,連純情都談不上,
我在偶像劇裡,一定是很不討喜的破麻角色,即使想從良,也不會有觀眾同情我。
「妳很漂亮,我一點都及不上,但是,若你跟韓信好,你和他都不會好過。」
「你已經嗆過我了,我知道,可是愛情這檔事啊…」
我以為許負又要開始酸我,忍不住想要解釋,豈知許負搖搖頭,說:
「不,我是說真的。」
「…?!」
「一洩天機,仙緣散盡,我言盡於此,你和韓郎,還是少接觸的好,
好好照顧你兒子,而韓信…我…會好好保護他的。」
許負的「好好保護」我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以現在的事態,如意和韓信,在未來的日子裡,
我勢必需要作出一個抉擇,而現在,
我只希望那個抉擇的關鍵時刻可以晚點到來..。
聽著韓信逐漸平穩的鼾聲,我知道他身體底子好,應該沒有大礙,
看著一望無際的原野,我惦念著如意,他不知道被我軍找到了沒,
有沒有受傷,有沒有骨折呢…?
即將抵達櫟陽城,我的心情,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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櫟陽到了,幸運的是,劉邦他們還沒回來,韓信傷好了大半,
我們趁夜裡回營,由韓信駕車,我和許負躲在車廂裡,秘密地回營,
守軍見到是大將軍,連忙開門迎接,韓信忍著傷痛,強裝鎮靜,
中氣十足地喝令說,這是秘密勤務,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將軍出勤,
否則人頭不保。
守軍豈敢說不,連聲應好後,我們終於安然入城。
劉邦這時還沒回營,但是陣中已經聽聞彭城慘敗的消息,
微服出巡的韓信,在離開之前已經派人前往縈陽前去迎接,
而且已經找到劉邦等人,正在回師當中。
但是,現在遇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到底要住哪裡?
按理說,以我的身分,歷劫歸來,理應值得慶幸,但如果救我的,
是原本應該乖乖駐軍首都的韓信,他不顧上諭,
跑到大老遠去救了大王的女人(而且還沒救到劉邦),
光聽就覺得很有違和感。
而且,韓信已經不是第一次積極地對我施以援手,如果劉邦回宮,
發現我比他還早回來,韓信即便身負重傷,單騎救妃,在這種情形之下,
也不會受到褒揚,說不定還會受到更大的猜忌懷疑啊…。
「戚夫人,此時你不宜露面,應等漢王復歸後,再行回營。」
「嗯…那要怎麼做呢?」
「待漢王回城後數天,我再夜間駕車與你一同出去,
對外說夜晚觀星找到你的所在之處,這樣才可以減低他人疑竇。」
「謝謝,為…為什麼要幫我?」
「哼,這樣對大家都方便,省的問東問西。」
我本來對於許負的態度非常感動,但是這時聽到她的口氣心冷了一半,
轉念一想,才發現許負這樣做,也許只是要保護他和韓信。
「另外,你兒子已經被找到,之後會一起隨漢王回營。」
聽到如意的消息,我不住地向他道謝。
許負即便和我是情敵,在如意這部分,他畢竟還是有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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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歸正傳,…戚夫人該住哪裡呢?」
許負皺眉道,他住的地方靠近女眷,出入分子極雜,
而且不時會有人前來拜訪,露餡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還有誰可以信得過呢?
「戚,來住我這吧。」
韓信低聲說道。
「不行!」
許負大怒,表情超級任性,韓信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說:
「不然要住哪?將軍府門禁森嚴,就算大王、丞相,基於禮數,
也不可能擅自進來,就算闖入,內裡多處可以躲藏,風險低得多。」
我…要去跟韓信睡同個廂房?!想到這,我不禁面紅耳赤。
唉唷,當媽的人為什麼還要害羞啊啊啊!
「不管什麼風險不風險,不行就是不行!我不要啦!」
許負嬌蠻地跺腳大罵,我和韓信面面相覷,
彼此的眼神交流中,又帶了點期待盼望。
但是許負也知道,依照現在的狀況,最安全的方式,就是讓我和韓信住在一起。
所以在她的少女內心戲交戰完之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就範,
我就這麼堂而皇之地住進韓信的將軍府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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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中。
韓信將裹在身上的黑衣脫掉,赤裸著上身,露出結實的肌肉,
但是身上是遍體鱗傷,甚至還有非常深的刀傷,
傷口雖然已經結成大片紅黑色的血痂,但看起來還是非常嚇人。
「戚,幫我敷藥…。」
韓信將調好的膏藥遞到我手中,盤坐在席上,背對著我,
他的肩膀好寬,背上傷勢怵目驚心,我看得十分不忍,
以顫抖的手沾藥,緩緩地在傷處游移,韓信劇烈的顫抖,
他肯定是痛到了極點。
「很痛嗎?要歇會嗎?」我溫柔地關心韓信。
「不用,我元氣大傷…得在他們回來之前,快點復原…。」
韓信沒讓我看到他的表情,我不禁覺得許負多慮,現在韓信的狀況,
根本不可能風花雪月,更不用說在被窩裡翻滾了…。
「好想…和你溫存…。」
韓信低著頭,羞赧地說。
靠北喔,我忍住不笑,韓信這色鬼,就算是身受重傷,還是想要我啊…。
「不行,你現在傷那麼重,我…等你傷好,就讓你碰。」
我一邊說,一邊覺得很害羞,小戚啊啊啊你在幹嘛啊!
以前應付那些腦滿腸肥的富商們,就沒見你在那邊矜持,
現在到底在演哪齣呢?
就這樣,我和韓信很沒搞頭的,待在一起,但是可以跟他相處在同一個空間,
雖然無法大聲說話也不能做愛,但是睡在他旁邊,我已經很滿足了…。
接下來幾天,韓信對外宣稱受了風寒在房內療養,
屬下們都知道這將軍善於醫術,因此也沒有多所過問。
韓信一直休養,睡了又醒,醒了喝點湯藥後,又繼續昏睡。
到了第三天清晨,劉邦終於回來了,
據說高階將領竟然一個都沒死,而他還帶著如意。
「漢王即將入城,我得趕緊著裝,前往迎接。」
我幫韓信穿上戎服,這時外頭有人敲門,聽這敲門節奏是約定好的暗號,
就知道是外頭等著的許負。
「哼,都有穿衣服吧,我可不想看到傷風害俗的景象。」
「你…哼!」
我忍著怒氣,看到許負的盛裝,顯然他是來迎接韓信的。
「嗯,我著裝完畢了。」
韓信穿著威武華麗的軍裝,走向門前,他除了面色略為蒼白之外,
看起來已經回復健康,韓信悉心地叮囑我要好好躲好,不管是誰,都不要開門…。
「嗯,你要好好的喔。」
我摸著韓信的臉龐,他親吻了我的臉頰,
許負剛好轉頭沒看到這個畫面,不然他一定會氣瘋了。
突然間。
「戚夫人快躲進去,有人來了!」
許負轉過頭來,著急地說著,我和韓信的臉剛好別開,
她愣了半秒,隨即繼續催促我進房內。
「陳參乘駕到!」
陳平?他是有沒有那麼愛韓信啦?!
劉邦不是才回來,他不去奉承劉邦,跑來韓信這邊幹嘛?
我跑到預先安排好的矮櫃內躲藏起來,安靜地不發出任何聲響,
這裡是韓信的臥榻,就算是劉邦親自駕到,也不可能進入臣子的寢室,安全無虞。
「陳參乘。」
「韓將軍,您看來氣色不佳呢。」
隔著窗櫺、木牆,我聽著絕對不對盤的兩人的對話。
「是…受了點風寒。」
「喔,真是風寒嗎?」
嗯?陳平的質疑,到底是怎麼回事?
「唔?這幾天天氣異變,吾聞彭城有變,便命軍士馳援,可能因此受了…」
陳平機鋒處處,不等韓信辯解,便繼續自己講自己的。
「嗯,彭城之役,我軍慘敗,呂后和戚夫人皆落敵手。」
我聽著他們的對談,覺得非常奇怪,這些戰情資訊,
陳平大可在上朝時報告,為什麼要專程跑到這來找韓信呢?
「另外,據聞戚夫人遇劫時,有一持棍黑衣人試圖相救,
韓將軍,那是不是你?」
【待續】
緩刊公告,我從上海回來惹!
最近要準備三月底的某小說獎,最近會比較多心力投入在該篇小說。
【漢朝】和【西藏血】還是會繼續寫,但是不會那麼快更新,抱歉!
(我知道現在也不快...坑一堆...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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