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呂組長用力一拍桌，大罵道：「可惡，兩隻都是右手？你個菜鳥，這麼重
要的事怎麼不早說？」
「我一開始就想說的……」
呂組長用手指敲打腦袋，皺眉苦思。
「好，兩隻手的DNA一樣，而且都是右手，」呂組長說：「什麼情況下會
導致此種結果？」
「呃……根據法醫的說法，如果是同卵雙胞胎，很有可能出現極為相似的
DNA。」
「那麼，兇嫌殺的不只一個嬰兒了。」呂組長說：「兇嫌殺了兩個嬰兒，
而且是雙胞胎，所以才有兩隻右手。很好，這下搜查範圍可以大幅縮小，
只要調查最近剛出生的雙胞胎！」
「呂組長說的對。」
這時對講機傳來一陣對話。
「報告呂組長，壞消息！剛剛接獲報案，不久之前送來第二個嬰兒手的女
大學生，在自家住處慘遭殺害！」
「什麼？不是叫你們盯好她嗎？」呂組長大吼。
「組長對不起！」對講機說：「另外，案發現場和第一個死者幾乎雷同！」
「可惡！」呂組長大罵：「看來嬰兒手果然是兇嫌的犯罪預告！我們慢了
一步，千萬不能再出現下一個受害者！」
「呂組長，你的意思是……兇嫌還會繼續殺人嗎？」
「嗯，根據我的經驗，這類事先預告的殺人，通常會發展成連環命案！」
呂組長說：「我們先做最壞的打算，兇嫌也許不只鎖定這兩名受害者，而
且兇嫌是有目標的殺人，速速調查這兩名死者的人際關係！」
「如果兇嫌還有下一個目標，那也會送出嬰兒手嗎？」
「多半會的。」呂組長說：「接下來收到嬰兒手的人，應該就是左手掌了
。」
「如果……我在想，如果還是右手掌怎麼辦？」
「你個菜鳥！哪來這麼多右手？」
這時對講機又傳來一陣對話。
「報告呂組長，壞消息！剛才又有民眾報案，這次是女碩士生，聲稱自己
收到嬰兒手掌！」
「可惡！」呂組長罵道：「果然有第三個目標！立刻派出人力在她住處附
近巡邏！」
「那個手掌，現在已經送到局裡。」
員警匆匆走進辦公室，將裝著嬰兒手掌的證物袋，送到呂組長桌上。
呂組長拿起證物袋，凝神打量那小小的、已經腐爛一半的嬰兒手。
「又是右手？」
瞬間，整個辦公室的員警全都皺起眉頭。
呂組長困惑地說：「如果這隻手的DNA跟前兩隻符合，那麼兇嫌殺的不是雙
胞胎，而是三胞胎了？」
*****
李志傑一回到咖啡店，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
剛才的兩名店員，以及鄰桌的五名客人，原本活生生的幾個人，現在全成
了血淋淋的屍塊，任意棄置各處。整間店內桌椅傾倒，滿地玻璃碎片，混
雜著鮮血肉塊，混亂不堪。
他看著眼前血紅的場面，心中驚懼交迸。多虧他平常在實驗室待久了，見
慣了血腥畫面，他花了幾秒鐘的時間，便讓腦袋冷靜下來。
李志傑站在店門口，腦中飛快分析著眼前的情況。這是什麼外力造成的？
是歹徒？恐怖份子？一群野狗？或是某種怪物？
無論如何，一定是非常危險的東西。
「思穎？思穎？」李志傑朝店內喊道。
店裡面沒有回應，這讓李志傑感到些許緊張。他慢慢走進咖啡店裡面，感
覺鞋底滿是黏稠滑膩，每一步都踩在滿地的肉泥上。
李志傑忽然想到，陳思穎會不會也在這堆屍塊當中？他內心的不安愈來愈
強烈，他低頭掃視那些屍塊，但碎肉和鮮血全都混在一起，說不定腳邊這
團肉泥就摻雜了好幾個人的屍體，實在難以分辨。
「思穎？妳在嗎？快點回答！」李志傑大聲喊叫。
「志傑？志傑？是你嗎？你終於來了……」咖啡店深處傳來陳思穎哽咽的
叫聲。
「思穎，妳在哪裡？」
「我在後面，一個小房間！那些東西走了嗎？我好害怕，我不敢出去！」
陳思穎喊道。
「妳待在那別動，我去找妳。」
李志傑小心踏過地上的血窪，盡量跨著大步，慢慢走到咖啡店的內間，裡
頭的牆壁地板同樣黏滿血肉，李志傑戰戰兢兢地摸索著，終於找到陳思穎
所說的房間，那看起來是一間儲藏室。
「思穎，我在外面，不用怕，開一下門。」
李志傑一走進儲藏室，陳思穎立刻撲進他懷中，緊緊摟住他的肩膀，放聲
大哭起來。
「嗚嗚嗚……」陳思穎哭著說：「好可怕，外面的人都死了，我好害怕，
我以為自己也要被殺死了，我馬上躲進這裡，很怕被發現……那些東西離
開了嗎？它們還在外面嗎？」
「妳說的是什麼東西？」李志傑輕輕拍打陳思穎的背部，問：「什麼東西
殺了他們？」
「我不知道，很恐怖，」陳思穎哭哭啼啼地說：「一團團紅色的，很多很
多，發出小孩子的聲音，非常多，整間店都是。」
「那是……？」李志傑一頭霧水，皺起眉頭，說：「好吧，不管那是什麼
，它們已經不在外面了，我剛才進來沒有看到妳說的東西，妳現在安全了
，思穎，別害怕。」
李志傑見陳思穎哭得悽慘無比，小小的身子劇烈發顫，知道陳思穎受到極
大的驚嚇，這時也不忍心把她推開。
於是他繼續安撫著陳思穎，一邊思索該如何帶陳思穎離開。
如果要離開的話，勢必得從店門口出去，如此一來就要經過滿地屍塊和鮮
血。他不確定陳思穎有沒有辦法再承受那幕景象。
也許應該先報警處理？李志傑思索著。
正當他這麼思考時，背後的門板突然傳來「砰」的一聲，緊接著「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一連串撞擊門板的聲音，連珠砲似的響了起來。
門的另一邊有東西在撞門，而且數量極多。那扇門板上下左右，每一吋區
域都遭受撞擊。
「它們回來了！」陳思穎嘶吼道：「它們又回來了，它們要來殺我！」
李志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雙眼緊緊盯著門板，他不曉得門外是什麼
東西，只能隨機應變。
撞擊聲持續了幾秒鐘，接著一團紅色的肉球穿過門板鑽了進來，後面跟著
第二隻、第三隻……愈來愈多的肉球穿門而入。
李志傑瞪大眼睛，看著那飄在空中的肉球，仔細一瞧，那形狀像縮著身體
的胎兒，渾身濃稠汁液，肚子的位置有一條長長的帶子，紅色液體沿著帶
子不停滴落地面。
「這、這看起來好像是……」李志傑顫聲道：「嬰靈？」
「它們終於找到我了！」陳思穎神情狂亂，不住大吼：「它們想殺死我！
志傑！救救我！快點想辦法啊！」
話才吼完，率先進來的那隻嬰靈發出「咯」的一笑，猛然張開小嘴，惡狠
狠地朝李志傑撲了過來！
李志傑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這一下毫無防備，登時被嬰靈一口咬住手臂。
「好痛！」李志傑大叫。
他手臂被嬰靈咬中，瞬間意識到自己和陳思穎的生命受到極大的威脅，身
為科學研究人員，長期處於壓力下所培養出的冷靜思維，立刻迅速轉動起
來。
他飛快地評估了自身處境，這嬰靈還是胎兒模樣，嘴中無牙，咬人卻疼痛
至極，牙齦深深嵌入肉裡，這還只是一隻嬰靈，旁邊還有幾隻嬰靈正虎視
眈眈，門外不曉得還有多少隻。
這些嬰靈不僅兇惡，而且破壞力強，數量極多的嬰靈像食人魚一般，短短
幾秒就能把一個成年人撕扯成一片片碎屍。看來，整間咖啡店屍塊，毫無
疑問，正是這些嬰靈造成的。
如此一來，和這群嬰靈正面衝突對自己非常不利，加上身邊還有個陳思穎
要保護，最好的方法是在不面對嬰靈群的情況下，先從咖啡店離開。
除此之外，這些嬰靈是鬼魂，有辦法穿過門板，也一定能穿牆而過，這點
也必須考慮進去，這間小儲藏室簡直是死亡房間，除非能想辦法引開嬰靈
的注意，否則不可能從進來的入口離開。
他花了半秒鐘的時間，迅速環顧儲藏室一圈，發現在門的另一端牆上，開
了一扇氣窗，正好容得下他的身體通過，而身材比他小一號的陳思穎，自
然是沒有問題。
他又估算了嬰靈群的動向，自己手臂上一隻，旁邊圍了八隻，每拖延一秒
就有兩三隻嬰靈穿門而入。他仔細評估了接下來的應變措施，如果第二隻
又撲上來，該做何反應？如果嬰靈不是一隻一隻上，而是一湧而上，又該
怎麼對付比較好？
最後他做出結論，自己和陳思穎有八成的機率可以安全脫困。
他從開始思考到結束思考，包括觀察環境在內，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時間，
這完全歸功於平時在實驗室累積的經驗。當實驗室出狀況時，他必須立刻
做出正確的處理，以往遇過最糟的慘況比此時還要混亂百倍。
他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嬰靈同時出現，內心當然驚駭莫名，但對他而言，理
性思維和情緒是可以分開的。
此刻，李志傑思考完畢，就這麼短短的一秒耽擱，第二隻嬰靈隨即撲了過
來。
李志傑知道，必須先擺脫手臂上這隻嬰靈，才有辦法對付其他嬰靈。他毫
不猶豫，伸手扯住那嬰靈的臍帶，臍帶的觸感黏膩滑溜，這種生物內臟的
觸感，他平時是摸習慣的了。
他抓住那臍帶，飛快在手上繞了兩圈，接著用力往外一扯，他對這個舉動
不是很有把握，但似乎被他料中了，臍帶正是嬰靈的弱點。
在他用力扯動之下，手臂上那嬰靈發出「哇」的一聲，登時鬆開了嘴，被
硬生生扯離手臂，而李志傑手臂已鮮血淋漓，這一咬的力道著實不輕。
他剛擺脫第一隻嬰靈，眼見第二隻嬰靈已經咬到面前，此一情形完全在他
預料之中，他憑藉剛才盤算好的計畫，以理性的思維做出一個看似非常不
理智的舉動。
他手中還抓著臍帶，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他手臂一振，將手上的嬰靈甩
了半圈，有如使動流星錘般的武器，朝第二隻嬰靈轟然砸去！
只聽見「哇」、「哇」兩聲，兩隻嬰靈面對面撞個正著，李志傑惡向膽邊
生，趁嬰靈還沒來得及反應，抓起另一條臍帶，把兩條臍帶纏在一起，打
了個死結。
「快逃！這邊！」
李志傑拉住陳思穎，一個轉身，朝房間尾端的氣窗衝去。此時是分秒必爭
的關鍵時刻，要是慢了一步，後面那群嬰靈一湧而上，兩人就會慘死當場。
李志傑衝到窗邊，手肘朝前，用力將氣窗玻璃敲碎，動作沒有絲毫停留，
他不顧陳思穎仍哭吼掙扎，逕自抱起陳思穎，將陳思穎的身體從氣窗推了
出去。
就在這一瞬間，背後猛地響起吵雜的嬰兒笑聲，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
李志傑轉頭一瞧，只見儲藏室中的嬰靈已經爆增數倍，擠滿了整間儲藏室
，數量多到數也數不清，嬰靈群在空中飄浮蠕動，無數雙眼睛全都盯著他
，咧開小嘴，發出嬰兒般可愛的笑聲，但李志傑知道那笑聲不是天真無邪
的笑，而是嬰靈一湧而上的前兆。
他一咬牙，轉身背對嬰靈群，面向氣窗，踩著地上的雜物，雙臂奮力一撐
，上半身已探出氣窗外，他沒有時間去看嬰靈群的動向，只能拼命祈禱嬰
靈群不要趁這時候撲過來。
他用盡全身力氣，從那小小的氣窗往外鑽，很快地，上半身全部鑽出去了
，腹部也鑽到外面，只剩下半身還在儲藏室。
然而，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正當他奮力想把大腿也拉到外面時，忽然感
到雙腿一陣密密麻麻的劇痛，好幾隻嬰靈已經咬上他的大腿和小腿。
他沒有放棄，雙手使上全部的力氣，用力推著牆壁，試圖強行把自己的身
體拉出窗外，但那些咬住他的嬰靈也將他的大腿往後拉，力道兇猛無比，
和李志傑展開一場拉鋸戰。
頓時之間，李志傑的身體卡在氣窗上，進退不得。
「志傑！」陳思穎大叫：「你在幹嘛？怎麼不快出來？」
「我大腿被咬住了，」李志傑苦笑道：「它們想把我拖回去裡面。」
「天啊！那該怎麼辦？嗚嗚……」陳思穎抽抽噎噎地大叫：「志傑，你不
能被拉回去啊！你會死的！我、我來幫你！」
陳思穎衝上前，試圖抓住李志傑的手臂。
「沒用的，它們力氣很大，我、我……」李志傑說：「就算能把我拉出來
，恐怕只剩上半身能活，下半輩子都要坐輪椅了。」
「討厭！討厭！不要亂說啦！」陳思穎急得放聲大哭：「你的下半身非常
威猛，如果沒了人家會很傷心，千萬不要啊！我該怎麼幫你？嗚嗚嗚……」
其實此時的情況也在李志傑意料之中，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脫困，只是自
信心過盛，他忍不住嚇唬一下陳思穎，以發洩先前讓他煩惱不堪的怨氣。
「哎唷，哎唷，我的腳沒了，被吃掉了。」李志傑說：「小寶貝恐怕也不
保。」
「啊啊啊！」陳思穎掩面尖叫。
看著陳思穎的反應，李志傑恐懼的心情中，冒出一絲樂歪了的感覺。他一
邊竊笑著，一邊伸手解開自己褲頭的鈕扣，再拉下拉鍊，雙腿頓時抽出褲
管，刷的一聲，他赤裸裸的兩條腿滑出氣窗，整個人滾到窗外的地面。
原來李志傑穿著西裝長褲，嬰靈的咬勁再怎麼強，就算嬰靈用臍帶纏住他
的腿，也只能拉住他的褲子。此時李志傑完全從儲藏室脫困，而嬰靈只得
到一條褲子。
「志傑！你出來了！太好了！」陳思穎喜極而泣。
「快跑！」
李志傑甫一站起身，片刻不做停留，立刻拉住陳思穎的手，朝自己停車的
方向狂奔而去。
李志傑牽著陳思穎，沒幾秒便衝出巷子，來到大馬路上，往右是剛才的咖
啡店正門，往左不遠處停著自己的轎車，他不顧陳思穎被他拉得腳步踉蹌
，逕自朝停車位大步狂衝。
身後傳來激烈的「刷……刷……」聲響，似乎數量極多的嬰靈正傾巢而出
，同時逐漸響起雜亂的嬰兒笑聲，咯咯……咯咯……
李志傑頭也不回，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衝回自己的車上，此時身處大
馬路，和剛才的儲藏室相比，又多了另一番風險。
因為馬路是開放空間，雖然不知道總共有幾隻嬰靈，但想必比儲藏室還要
多上數倍，如果被更多的嬰靈纏上，凶險也將爆增數倍。
他很想回頭看一眼，到底有多少嬰靈追了上來，但理智告訴他，任何一個
短暫的耽擱，任何一個多餘的舉動，都將讓自己的生命陷入極大的威脅。
倒是陳思穎轉頭看了，接著發出驚恐萬分的尖叫。
「天啊！好多！好多！好多！怎麼會這麼多？」陳思穎像發瘋般嘶吼起來。
聽到陳思穎這麼一吼，李志傑更相信現在絕不是停下來的時候，他感到陳
思穎的腳步稍微慢了下來，也許是陳思穎受到驚嚇，雙腿不聽使喚，或者
禁不起如此沒命的奔逃，總之他必須花更大的力量拖著陳思穎一起跑。
身後那嬰兒笑聲愈來愈大，表示嬰靈群愈來愈近，李志傑眼看車子距離不
到一百公尺，他猛地提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發足狂奔，雖然陳思穎的
腳步慢了，但兩人的速度反而變得更快。
快到了，快到了，李志傑緊緊盯著車子，腳下不停。只要上了車子，就有
機會擺脫這群嬰靈！距離還有二十公尺，李志傑已拿出車門遙控器，將車
門解鎖。
兩人終於衝到車子旁邊，李志傑飛快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將陳思穎推了進
去，接著他不採取一般上車的方式，而是自己也跳進副駕駛座，滾過陳思
穎身上，整個人滾了一圈，坐進了駕駛座。
李志傑迅速地將鑰匙一插，發動引擎，放下手煞車，油門一踩，車子立刻
衝了出去，在仁愛路四段飛快奔馳。
一口氣做完這些事，李志傑終於有空關心一下後方的嬰靈群。他從後視鏡
瞥了一眼，登時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怎麼會這麼多？」李志傑喊出和陳思穎一樣的話。
透過後視鏡，只見原本燈火通明的仁愛路，此時黑鴉鴉一片，觸目所及全
是嬰靈！那群嬰靈飛在空中，不必像在室內擠成一團，立刻刷地一下鋪展
開來，彷彿一隻碩大無比的巨鳥，張開巨大的翅膀，遮蔽了整個後方的視
線。
李志傑試圖估算嬰靈的數量，能夠這般遮天蔽地的嬰靈群，單位一定從千
隻起跳，也許兩千隻、三千隻……或者七千、八千，不，說不定更多，上
萬隻也有可能。
沒人有辦法一隻一隻去數，總之是數不清的龐大數量，看一眼就叫人頭皮
發麻，更可怕的是，那一整批嬰靈緊跟著李志傑的車，飛快地追了上來！
嬰靈群一邊飛行，一邊集體發出「咯咯……咯咯……」的嬰兒笑聲，數以
千計的笑聲同時響起，竟匯聚成一股猛烈無濤的音浪，震耳欲聾，響徹整
條仁愛路。
李志傑不禁露出擔憂的神色，他一時想不到如何擺脫成千上萬的嬰靈，只
能猛踩油門，沿著仁愛路狂飆下去。
「志傑……」一旁的陳思穎顫聲道：「那些真的是嬰靈嗎？究竟從哪裡跑
出這麼多嬰靈？」
「我還想問妳咧！」李志傑說：「那群嬰靈是衝著妳來的吧？妳做了什麼
事，招惹到那些嬰靈？」
「我、我不知道啊！」陳思穎用著急的語氣說：「我什麼都沒做，好多嬰
靈就突然追著我。」
「不只追著妳，現在連我也被追了！」李志傑大吼：「嬰靈不會憑空出現
，一定有人墮胎！妳老實承認，妳是不是已經墮胎了？」
「我沒有！」陳思穎大聲地說：「我承認，一開始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
的確有過墮胎的想法，但是我並沒有墮胎，小孩還好好的在我肚子裡。」
「真的嗎？那就奇怪了。」李志傑說：「不管妳有沒有墮胎，一兩隻嬰靈
找上妳還算正常，但是一萬隻是怎麼回事？妳有沒有事瞞著我？」
「沒有！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陳思穎大叫。
「我問最後一次。」
「志傑，我明白你的心思，」陳思穎大吼：「你在想，我懷有身孕，有嬰
靈在追殺我，我想必做了什麼事，才招惹它們！但事實不是這樣的！我到
現在還是狀況外，我是局外人！志傑，請你相信我，我今天差點就被殺死
了，為什麼還要瞞著你？」
「好吧，我想被一萬隻嬰靈追殺，對於妳的如意算盤並沒有好處。」
「什麼啊？」陳思穎說：「你被一萬隻嬰靈追殺，還有時間想我們之前討
論的事？」
「呵，被嬰靈追殺的不是我喔，我只是為了救你，無端被捲進來。」李志
傑說：「說不定把妳丟下車，讓嬰靈殺了妳，我就沒事了。」
「你……你竟然抱持事不關己的心態？」陳思穎生氣地說：「你怎麼知道
嬰靈沒有鎖定你？」
「呃……因為我什麼都沒做啊？」
「我也什麼都沒做！」陳思穎說。
此話一出，李志傑猛然意識到一個危機。今天突然冒出一萬隻嬰靈瘋狂屠
殺，而目標顯然是衝著陳思穎而來。
如果陳思穎也是無端被嬰靈群盯上，那麼自己也有可能被無端當成目標。
不對，李志傑腦中繼續思索著，如果陳思穎並非無端被追殺，而是某種不
明因素所致，而這不明因素在尚未弄明白之前，說不定自己也有危險。
他想到自己和陳思穎的親密關係，如果有某股力量想殺死陳思穎，和陳思
穎搞外遇的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目標呢？
這樣一想，李志傑不禁冷汗直流。
正當李志傑思考時，陳思穎不斷轉頭望著背後的嬰靈群，那群嬰靈像烏雲
一般，翻翻滾滾，迎風飛行，以迅捷無比的速度，緊緊跟隨在後，朝車子
撲天蓋地而來，而且距離愈來愈近。
「志傑！」陳思穎驚慌大叫：「它們快要追上來了！我們該怎麼辦？」
「只能開車繼續逃命了。」
「我們能逃到哪？一直漫無目的地開下去嗎？」
「如果那些東西真是嬰靈，」李志傑說：「我只想到一個地方，也許可以
暫時躲一躲。」
「什麼地方？我們要去哪裡？」
「祭拜嬰靈的熱門勝地。」李志傑說：「霞海城隍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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