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什麼都好,
連續兩天發文ya意外吧
因為昨天創作文的點閱率似乎不高,所以我再偷偷宣傳一次XD(一樣重申:這部分如果違
反板規會自刪的!)
目前跟web TV asia有無償合作將之前寫過的短篇製作成動畫,
這幾天剛發佈的「起床了,小寶貝」,我個人蠻喜歡的!希望大家也能看看><所以如果喜
歡這部作品,也可以去YT搜尋看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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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吶,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聽我說幾句話吧,好嗎?
畢竟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能好好回憶整個人生了,你不會拒絕我的對吧?
殺人魔的人生不需要聽?哎,大家都是這樣說的,從來沒有人願意好好聽我說,只把我當
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但你不會想知道嗎?為什麼我會做出那些事情的原因?
怎麼樣,有點興趣了吧?反正你現在的工作也只是看守著我而已,就當作打發時間也好,
聽我說說話吧。
但我只有一個要求,當你開始聽了,就聽到最後好嗎?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與人對話了,
不管你覺得多荒唐,也求求你聽到最後。
好了,該從哪裡開始好呢?可能要從我出生的情況說起吧,你知道嗎?我出生後才剛滿月
沒多久,我們家就遭到強盜入侵了,那時正好只有我跟我媽在家,對方持刀把我媽刺死了
,當時我媽把我藏在身後,最後警方發現我的時候,據說我身上全身沾滿了我媽的血,連
眼睛都被糊住了。
當然我沒有記憶了,但是我想這件事一定有點關係吧!才會有後續的事情發生。
在我成長的過程中,三不五時會看到一些人長得跟一般人不太一樣,他們的身邊會散發一
股淡淡的紅光,很像血霧一樣,如果靠近的話,也會聞到淡淡的血味,不過他們自己似乎
都沒有自覺,其他人也看不見。
我小時候還不懂事,曾經問過我爸:「為什麼那個叔叔身上紅紅的?」但每次都被斥責不
要亂說話、哪有什麼紅色的光,幾次之後我就知道了,這是只有我看得到的東西,但那時
的我也還不明白這代表什麼,畢竟對我的生活也沒有影響,我就也不以為意。
真正發現血霧意義的時候,是我已經上了大學了,在大學裡看到血霧人──啊,這是我擅
自替他們取的綽號──看到血霧人的機率小很多,可以說幾乎沒有。
但就有一次,我在通識課上看到一個男同學身上散發出血霧,我不認識那個男同學,但因
為出入教室時還有跟他擦肩而過,當時那個濃濃的血味讓我特別留意了一下他的長相,看
起來就是正常的普通人,所以我如往常一樣沒跟任何人提起。
但就在兩天後,學校裡發生了殺人案,大家傳得沸沸揚揚,情侶吵架之下、男方掐死了女
友,然後──沒錯,那個男方就是我在通識課遇到的那個男同學。
從那次之後,我才開始正視血霧的存在,如果說這是真的,不就是代表我有預知殺人犯的
能力嗎?──等等,你先不要急著吐槽我,說好會聽我說到最後的,不是嗎?
最一開始,我當然仍然半信半疑,但如果是真的,我就不可能放任自己看著這些血霧人走
來走去、直到犯下罪行,所以在下一次我在街頭跟一個血味濃到我快嗆到的女人擦肩而過
時,我頓時下決心要跟蹤她。
她走沒多久就上了一輛車開走了,我趕緊攔下路邊的計程車,請司機跟著她的車開,那女
人感覺是新手駕駛,車速時快時慢的,在跟了一小段路後,司機還問我說:「你女朋友是
不是不太會開車蛤?」原來他以為我是要抓姦還什麼的?難怪聽到我要跟蹤,一點問題都
沒問。
就在我還來不及解釋那不是我女友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巨響,以及刺耳的緊急剎車聲,
計程車司機嚇了一跳也跟著急煞,我隨手丟下一張千元鈔就衝下車查看。
一個老太太倒臥在馬路中央的血泊中,四肢扭曲。
那女人的車頭凹了一個洞,她正神色驚恐地打開車門,滿臉不可置信。
看起來像是紅燈後,她本來要踩煞車結果踩錯成油門,直接就撞上正要過馬路的老太太了
。
那女人身上的血霧已經不見了,所以真的跟我所想的一樣,身上散發出血霧的人就會奪走
他人的性命,而血霧越濃、味道越重,代表事情發生的時間越靠近,但不限於蓄意殺人,
像這樣的意外也有可能。
我回宿舍後頭痛欲裂,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久、好久,想讓自己睡一下也沒有辦法,我當
然想過報警,但是這種說法,連正在聽的你都不相信了吧,我該怎麼說服別人?
我很害怕,也不理解為什麼是我?我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什麼技能都不會,擁有這個能
力,不就只是讓我預先看見可能會有多少人死亡,卻無能為力嗎?
那個老太太支離破碎的軀體時不時出現在我的腦海裡,像是在質問我:為什麼明明知道有
這個可能性,卻沒有去嘗試阻止?
我反駁她:不知道動機、手法、對於一個一無所知的陌生人,我能怎麼阻止起?
她就會用充血的眼睛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盯著我,盯著我。
在那之後,我再也不去跟蹤血霧人了,不過即使如此,往往看過一眼、多少就會對長相有
點印象,然後接下來視發生的事情而定,我有可能在一天或數天後,在新聞上看見那張面
孔伴隨著另一張、或不只一張受害者的面孔一起出現。
我明明不是一個記憶力多好的人,那些受害者的面孔卻一張一張佔據著我的腦海不肯離去
,跟那位老太太一樣,日復一日地譴責我、埋怨我,而我只能一次又一次越來越薄弱地反
駁、為自己辯護。
那些面無表情盯著我的眼睛越來越多了,每天都在我的夢裡折磨著我。
有點耐心,我不是在向你告解,只是一個故事總要有承先啟後,在這之後,我就要切入重
點了。
事發的一周前吧,那天早上我醒來,刷牙時突然發現鏡子裡的自己身邊散發出一陣淡淡的
血霧。
你可以想像當時的我有多驚恐嗎?
我確定沒有任何想殺的人,所以會是意外嗎?那我不要開車、不要騎車,能避開嗎?還是
我這段時間就足不出戶?這樣我總不可能傷害到任何人了吧?血霧還那麼淡,照往例推斷
,不會是這兩三天發生事情,大概是一周?兩周?我當下心裡思緒像數顆炸彈同時引爆一
樣,亂轟轟地翻騰成一片,無數個受害者的臉孔也穿插其中,難不成就是因為我一直以來
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所以輪到我受懲罰了嗎?我會因為殺人被捕嗎?受害的會是誰?我
的室友?我爸?還是陌生人?
那一天,我就裹在棉被裡發抖著、思索著過了整天。
隔天,血霧又變濃了一點點,我開始聞到一些些鐵鏽味了,我下了一個決定,跟室友說我
家有事、必須回家住半個月,接著就把行李簡單收一收,挑了間偏僻的廉價旅館,一口氣
付了兩個禮拜的訂金。
接著我去全聯大肆採買了足以生活兩周的民生用品和食物,準備這兩個禮拜就一個人窩在
旅館裡度過,不接觸任何人,我還特地交代櫃台:這兩周都不用進來清掃,垃圾我會自己
放到門外。
接下來幾天,我就只能在房間看電視、滑手機度過,然而即使如此,我身上的血霧仍然一
天比一天還要濃、血味更是怎麼洗都洗不掉。
會不會在事情原本預定要發生的那一刻,我沒有讓事情發生,血霧就會自己散去了?還是
血霧只會越來越濃、越來越濃,直到我終於受不了這種隔離生活,踏入人群內?我從來沒
研究過,這時候才後悔當初沒有多了解這個能力也已經太晚了,只能說服自己相信:在這
種情況下,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傷害到人的,至少先撐過這兩周再說吧!
入住旅館第七天,我正在看電視新聞,主要是中和發生一起火災,會引起我的注意也是因
為發生火災的老舊公寓離我老家距離很近而已,當時媒體正在現場直播訪問附近的居民,
我百無聊賴地看著,這時記者採訪到一個牽著女兒的媽媽,我頓時坐起身子。
那個媽媽的身上包圍著一團濃厚的血霧。
她突然被記者問起問題,似乎也愣了一下,隨即擺擺手表示不想接受採訪,就拉著女兒離
開。
我認得那對母女,就住在老家的同條街上,我記得是單親家庭、家境蠻清寒的,那個妹妹
每次看到我都會甜甜地叫聲哥哥,所以我對她挺有好感。
讓我感到毛骨悚然的,並不只是她媽媽身上的血霧有多濃厚,而是我看見她看著自己女兒
的眼神,我下意識知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看看手錶,從這裡搭車回老家不用半小時,沒有時間了,我直接打給櫃檯請他們幫我叫輛
計程車,櫃台的口氣似乎很驚訝,畢竟這七天來我從沒踏出過房門吧,但我的口氣很急迫
,於是櫃台沒過多久就回覆說三分鐘後計程車會抵達。
來得及嗎?來得及嗎?看著那個母親血霧濃烈的程度,我不知道時間還夠不夠,當時的我
的心裡竟然沒有半點「我居然自己解除了隔離環境」的擔憂,滿腦子只有方才那媽媽陰鬱
的眼神,以及妹妹每次笑得燦爛的臉。
一上計程車,我拜託司機在可能的情況下盡快抵達地點,我非常焦慮,司機似乎有點擔心
地一直用後照鏡偷瞄我,為了讓他更專注開車,我只是簡單地說:「我好像忘記關瓦斯爐
了。」
老太太在我腦海裡看著我,受害者們在腦海裡看著我,大張的嘴裡吶喊著:阻止她!阻止
她!阻止她!
閉嘴!閉嘴!我知道!我煩躁地指揮司機抄熟悉的小路抵達目的地,跳下車後直接往記憶
裡妹妹的家奔去,對著門就是一陣狂敲。
大概過了兩分鐘,門才緩緩打開,阿姨充滿戒心的臉出現在門縫旁,認出是我後露出了訝
異的表情。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她稍微放鬆了一點戒心的樣子,但手還是緊緊抵著門。
「阿姨,不管妳本來打算做什麼,都拜託妳住手。」當下我腦海中的念頭就直接衝口而出
,完全不假修飾,而她一聽到這句話就臉色大變,馬上打算關上門,我早有準備,用身體
的力量往內撞,她單純用手推的力氣當然抵不過我全力一撞,立刻被門框撞得跌坐到門廊
,原本應該是握在手上的一把菜刀也飛了出去。
我先立刻反鎖了房門,以免引起附近鄰居注意,一回頭,她已經撿起那把菜刀,滿臉警戒
地指著我。
我立刻伸出雙手做出安撫的手勢,邊盯緊那把刀邊小心翼翼地問她:「阿姨,妹妹在哪裡
?」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低聲問我:「你到底想幹嘛?隨便闖進別人家,我可以報警你
知道嗎?立刻離開,我可以當作這件事沒發生。」
當下我才發現自己陷入窘境,她擋住了門廊的路,我沒辦法上樓查看妹妹的狀況,但看她
的樣子應該是還沒動手,那我當然也不可能就這樣離開,這時受害者們的吶喊又突然在我
耳邊轟然響起:阻!止!她!阻!止!她!
「阿姨,你對妹妹下手了嗎?」那三個字還在我腦海裡衝撞,硬生生將這句問話赤裸裸地
撞了出來。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聲音頓時拔尖:「她還好好的!你想怎樣!你到底想幹
嘛?你該不會報警了吧?」
聽到妹妹安全,我先是稍稍鬆了口氣,隨即注意到她剛剛的說法是「她”還”好好的」,
這代表我的猜想沒錯,那片血霧代表的受害者就是妹妹……
接下來該怎麼辦?我要想辦法繞過她,趕快先把妹妹帶走嗎?但帶走能帶去哪?我說不定
還會被指為綁架犯,現在什麼事都還沒發生,報警也沒有用,我還會先因為闖入民宅被逮
捕……
這一連串思考大概也費不到一秒鐘吧,但等我回神,她已經失去控制地拿起菜刀往我劈過
來,那張扭曲的臉孔瞬間變得好近,我大驚之下往旁邊縮身,她一頭撞到門板上,停頓了
一下,立刻又轉身面向我。
等等,所以她現在要殺的人變成我了嗎?不對啊!那我沒有來的話怎麼辦?所以不管怎麼
說,她都打算對妹妹下手了,我只是她意料之外的插曲,但她現在的首要目標是我,她有
武器我沒有……
一思及此,我立刻掉頭就跑,沿著走廊將我甩得動的東西都向後丟試圖拖住她,想先找到
防身的武器再說。
突然後面傳來一聲沉重的,砰!
我下意識回頭一看,她不知道被我丟過去的什麼東西絆倒了,面朝下倒在走廊上,頭邊汩
汩流出好多好多的血,她的旁邊有張大理石邊桌,尖銳的桌角也沾了血。
妹妹不知道什麼時候緩緩走到我的身邊,大概是聽到樓下的碰撞聲下來察看吧,她渾身發
著抖,我蹲下身緊緊抱住她,將她的視線轉到另一個方向。
「對不起。」我跟她說。
她小小的身軀一直發著抖,似乎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四周變得好安靜,太安靜了,連我腦
海裡的喧囂都消失了,所以她的喘氣聲顯得好清楚。
喘氣聲,所以她還活著,而且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因為我阻止阿姨了。
但我殺了一個人。
抬起頭,面前剛好對上會反光的金屬冰箱門,我看著自己的周圍仍然是濃得化不開的血霧
。
在那個瞬間,我明白了。
「妳要好好活下去喔。」我最後緊緊擁抱了一下妹妹,她的年紀應該已經知道該怎麼報警
了吧?或是也會找鄰居來幫忙。
我從阿姨僵硬的手上掰下那把森森發光的菜刀,放進包包裡,離開了這個家。
在那之後的事,我想你也都知道了吧?
我叫了輛車直達最熱鬧的東區,既然一切都開始了,那我要最有效率地讓它結束,而最好
的方式就是到人最多、最雜的地方。
有個理著平頭正在點菸的血霧人靠在一輛跑車邊,我殺了他。
有個喝得爛醉拿著酒瓶坐在路邊的血霧人,濃厚的血味跟酒味都混雜在一起了,我殺了他
。
有個拿著手機正高聲與另一頭激烈互罵的血霧人,我殺了她。
有個在超商裡站在飲料櫃前猶豫不決的血霧人,我走進去殺了他。
腦袋中的受害者們似乎終於滿意了,我感覺到他們圍在我身邊看著,看著我贖罪,贖我在
那之前漠視他們的罪。
你知道嗎?你如果也能擁有這個能力,一定會驚訝於街上的血霧人可以有這麼多,殺都殺
不完。
在你們終於來逮捕我的時候,我還是看得見這個城市充滿了這麼多血霧。
於是我就在這兒了,這就是我想說的全部故事。
嗯?你問我會不會後悔?
不,我早就該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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