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囉~大家晚安,
我是不拎GUN,這裡是鴿鴿案件現場,
先祝大家聖誕快樂,心想事成,
願望都可以成真,Merry Christmas!
冷冷的夜晚,趴在被窩裡,
來碗暖呼呼的熱湯,
再配上一則微涼的靈異故事,
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光想就覺得好幸福。
之前有朋友留言說想聽關於「浮屍」的故事,
趁著空班休息時間來分享一則親身經歷,
人生的旅途中難免碰到挫折,
如有碰到困境或閃過想不開的念頭,
可以撥打1925、1995等專線尋求協助,
多看看自己擁有的東西,
會發現人生還有很多精彩的事情等著我們去體驗,
分享一句我很喜歡的話:
「被火燒過才會變成鳳凰,
要有礁石才能激起浪花。」
我在處理的過程中碰到了無法解釋的事情,
內容談及刑事案件,過程及細節會加以修飾,
用創作來呈現,
希望你們會喜歡。
《浮浮沉沉似玩偶,
汲汲營營一場空。》
我之前待的分局除了熱鬧、人口複雜外,
轄內還有許多河流,
偶爾處理無名屍或浮屍算是家常便飯,
對於處理浮屍,我們有很多種說法,
有的學長會直接說浮屍,有的會說變屍案,
也有聽過什麼魚仔、肉球的,
各地的說法不一樣,
比較常聽到同事稱浮屍為「鯊魚」,
後來問資深學長才知道,
因為屍體飄在水面上,
載浮載沉只露出部分軀體,
從遠方看過去就像鯊魚只露出魚鰭在水面上,
久了便有處理鯊魚案的說法。
那時候我還是派出所的制服警察,
是一個深夜00-02時的單警大備,
時值深夜,所內的電話與人聲漸少,
我與值班的學弟正在所內閒聊,
這個學弟警校剛畢業不到半年,
跟我算是同警網上班的同事,
跟他上班,他總有許多問題可以發問,
對於警察工作感覺得出來非常熱衷,
也許是剛踏進這個職場,
還不是很清楚這身制服就像枷鎖;
這個工作注定滿身泥沼。
我記得當時正和他聊到轄區界線的問題,
他說前幾天在轄區內處理一名酒醉的流浪漢,
到場那名流浪漢就告訴他,
是隔壁轄區的派出所開車載他來這裡丟的,
這讓學弟非常不滿:
「學長你說!隔壁所的怎麼可以這樣!很沒有職業道德欸!」
他一邊說一邊問我怎麼辦,
碰到這種情況要怎麼處理,
我聽完笑著問他:
「那個流浪漢叫什麼名字?」
「他說他叫阿利。」學弟說。
「是不是長頭髮,腿上有很多洞的那個?你知道他本來都在我們這邊躺嗎?」
我告訴他。
「欸學長你怎麼會知道啊?」他疑惑的問。
「我處理過他很多次,他是我們所的學長開車載過去那邊丟的。」
我笑著說。
學弟聽完,先是翻了個大白眼,
本來要繼續追問下去的,
「鈴鈴鈴!!!」
此時一通電話聲打斷了他,
在靜謐的深夜裡顯得格外大聲。
「警察局嗎?我要報案,我在快樂河邊發現一個像充氣娃娃的東西,你們可以過來看看嗎
?」
民眾的口氣聽起來很著急。
「在河的什麼地方?你等一下我們馬上過去。」
學弟紀錄了報案人的電話、資料交給我後,
我走出所外,發動巡邏車開往現場。
我們轄區內有很多條河,
河流邊都會有運動步道和路燈,
即使是深夜有人走動也很正常,
起初我以為是有人趁黑在河邊亂倒垃圾什麼的,
但是當我到了現場,
才發現事情沒這麼簡單。
現場是一個小橋,橋的下方有河流,
橋的四周圍都有步道和路燈,
燈光黃黃暗暗的,再加上深夜時分,
人煙非常稀少,
可以聽到潺潺的流水聲,
空氣中也帶有些許水氣與涼意。
有一個男子站在離橋不遠的步道對著我揮手,
我把車停好後,走到那個男子旁,
昏暗的燈光使他的臉看起來有些模糊不清,
他比手畫腳的對著我說:
「我剛剛下班,運動的時候發現下面有躺一個東西,看起來像娃娃,但我不敢靠近,才想
說找你們來看看。」
他說著,並指向步道下方的位置,
由於路燈的燈光微弱,
下面的狀況基本上是什麼都看不到。
我拿出身上的手電筒,
往他手指的方向照,稍微找尋了一下,
遠遠地果然可以看到一個穿著藍衣,
類似大型娃娃的東西卡在河流旁的淤沙處,
我拿著手電筒,仔細找尋附近可以下去的地方,
在步道與石墩的不遠處找到一處階梯,
可能是鮮少有人走動的關係,
階梯長滿了青苔與雜草,
我慢慢的摸黑往下,直到踩到軟爛的泥巴,
我依靠著手電筒的光往前方照,
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慢慢撐著橋邊的牆壁往前,
自己也離那個「娃娃」越來越近。
「咻~咻~咻~」
「呼~呼~呼~」
「咻~咻~咻~」
下方的風聲非常大,
跟原本潺潺的流水聲合奏起交響樂,
當時周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我手中的燈光儼然成了「萬黑叢中一點光」,
顧不上滿腳的泥濘,
我試圖加快往娃娃移動的腳步,
想趕緊查看那到底是什麼,
但溼滑的地面夾雜著青苔、泥土跟水,
限制了我加快的企圖,
僅能慢慢的往前,
越靠近娃娃,
撲鼻而來的怪味越來越重,
剛下階梯接觸到泥巴時聞到的是一股土味,
現在空氣中已經可以聞到一股屍臭味,
夾雜著一點淡淡的鹹味,
那味道還真是難以形容,
但聞過保證終身難忘。
我走到娃娃的身旁,用手電筒照著它的身體,
它穿著藍白色的衣服,
全身腫脹、皮膚有多處被啃咬過的痕跡,
看起來軟軟爛爛的,表面呈現綠黑色,
卡在河流旁一處泥沙較多的泥地,
五官及肢體看起來也是泡水已久,
腫脹到已經無法辨別身分,
樣貌很明顯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再加上「獨特」的屍臭味,
我馬上打電話給所內值班的學弟:
「幫我通知所長跟偵查隊,是浮屍。」
「什麼?這麼晚了,學長你一個人在現場還好嗎?還是我請勤務中心派支援過去?」
學弟非常溫暖的詢問。
「不用啦,叫需要到場的人來就好了。」
我回答。
「好!學長稍等一下,我馬上通知他們。」
掛上電話,我站在它的旁邊,
大概觀察了它一下,拿出相機開始拍照,
也許是泡水太久,
很難在它的表面看出什麼。
這時它胸前的小口袋突然發亮,
並發出撥電話的聲音,
黑暗中隱約看得到那是一個類似手機形狀的物品,
我正要蹲下查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時,
它的胸前傳來一個男生的聲音:
「喂?爸?你在哪裡?喂?有聽到嗎?」
我先是愣了一下,擔心跟此案線索有關,
趕緊伸手去拿它胸前的手機,
它爛爛的皮膚和衣服黏在一塊,
使得拿取的過程不太順利。
我取出手機一看,
是那種有蓋子的老舊按鍵手機,
一時之間我還不太會操作,
但聽手機的聲音好像已經被開了擴音,
我只好拿著手機回應他:
「我這裡是派出所,你是哪裡?」
「警察…?我是他的兒子,你們現在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他氣急敗壞的說著。
我告訴了他地點,他說會馬上趕過來,
就掛了電話,
整通電話不超過10秒的時間。
過沒多久,所長及偵查隊陸續到場,
原本漆黑的環境多了幾道燈光,
「馬的,人家說剛畢業坐不住值班台,果然是真的,這麼晚還有鯊魚可以撈。」
所長站在階梯上,站著三七步碎唸。
等待勘查人員在現場處理的時候,
有名男子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對著我們說:
「我是他兒子,我爸爸呢?在什麼地方?」
「咦?你怎麼知道要來?是誰通知你的?」
所長插著腰問他。
「是剛剛有個警察在電話中告訴我在這裡的。」
他邊回答邊喘著氣。
我趕忙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所長,
所長聽完點了點頭,
本來站著三七步的雙腳悄悄回歸正常站姿。
回到所內製作談話筆錄時,
才知道死者年約60歲,為人單純老實,
因為熱心的個性所以朋友非常多,
平時與兒子共同經營美食餐廳,
努力工作這些年存了不少錢,
但好幾年前因為接到詐騙電話,
誤信餐廳因案遭到政府單位鎖定,
需要拿錢交給政府派來的專員,
還被警告不能告知親朋好友,
一夕之間將辛苦掙來的積蓄拱手讓人,
讓死者因此一蹶不振,
情緒長期處於不穩定的狀態,
兒子與家人雖然陪伴在身旁,
但這個打擊太大,讓死者個性大變,
變得負面易怒,並有多次吃藥尋短的紀錄。
失蹤前有留下「不公平」的字條,
死者失蹤的當天兒子就有去附近的派出所報案,
豈料隔了幾天再見面卻已是天人永隔。
製作筆錄的時候可以感覺得到兒子的不捨與難過,
他是一邊做筆錄一邊掉眼淚的,
他說跟爸爸一起奮鬥的畫面仍歷歷在目,
只要有信心,樂觀的活下去,
錢都是可以再賺回來的,
他不明白為什麼爸爸要選擇這樣的方式離開。
製作完筆錄並通知刑警後,
我就請死者兒子先回家,等候通知相驗大體,
值班的學弟全程在一旁學習製作筆錄,
我請他把相驗要附上的檔案開一個資料夾,
日後如果有碰到就可以拿出來方便做卷,
人事時地物及經過改一改就好了。
「學長學長,這麼晚跟鯊魚獨處,你會害怕嗎?」
學弟好奇的問我。
「不會欸,這是在做好事啊,往好的方向想,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總是需要有人替祂做點
什麼吧。」
我回答。
「如果是我應該不敢站在祂旁邊,真的很難想像現場是怎麼一回事。」
他自言自語著。
由於我隔天接著上夜班,
所長來找我跟學弟協調,
問明天早班的學弟要不要去幫我相驗做結報,
熱心的學弟當然是自告奮勇,
也讓我的休息時間可以長一點。
隔天,檢察官及法醫來相驗過後,
將遺體發還給家屬處理,
學弟則拿著死亡證明書的影本回所,
好奇的跑來問我:
「學長學長,祂在別轄的範圍失蹤,結果卻在我們轄區的快樂河被發現,也太玄了吧?」
「阿災,也許是冥冥之中有緣分吧,碰到了就處理啊,心存善念啦。」
我雙手合掌,對著他做了拜拜的動作。
「可是你是怎麼通知祂兒子來的啊?祂腫成那樣,身上又沒有證件,我實在是很好奇。」
他繼續問。
「打電話啊,說也奇怪,現場祂的電話自己撥給兒子欸,我也很好奇電話怎麼會自己打。
」
我很自然地回應他。
「…..。」學弟看著我沉默不語。
「幹嘛突然不說話?」我問。
「怎麼可能…我聽偵查隊的學長說手機裡面根本沒有裝電池…。」
這樣那天幫我撥打電話並開擴音的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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