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九色小壁虎

好久不見，我想找一本書，
那是一本關於神怪小說的書。

我第一次看那本書的時候，
是在國小三年級的時候。
後來我借給我的高中同學小樂看，
又在班上流傳了一段時間。

那時這故事可嚇了我好久。

不知道是怎麼了，後來就不見了，
裡面有很多神怪故事，但我只記得兩個，
等等我會把第一個故事用我的方式寫出來。
因為十幾年前看過的，不太確定詳細的內容，
但大方向應該沒錯。

如果有看過的，或知道這本書的，
甚至有這本書願意借我的，
麻煩您跟我說，我會帶日本的禮物送您。

其他的線索的話，大概就是好像是皇冠出版社出版的，
然後好像是在1980年前出版的，我也記不得了。

謝謝大家，那麼故事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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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林老太爺的臨終之日，
整個三合院冠蓋雲集，
卻十分安靜，彷彿是在等著重要的事情發生，
確又早已預知了什麼。

只有悲傷，沒有不安。

或許這樣駭人的死法已經延續了好幾代，
所有的親族都知道，雖然無力，
但也沒法改變什麼。

人常說，生前有人孝順，
死後有人送終。但這天，
林老太爺的唯一直系男丁，
卻不在身邊。

三合院中，最大的房子裡，
林老太爺就躺在那張大床中間，
身邊擠滿了人。最突兀的，
是床邊茶几上的七個糯米團子。

林老太爺雙眼凹陷，骨瘦如柴，
似乎快喘不過氣，有著將死之人的預兆。
胸口除了可以清楚看見肋骨之外，
就是一片發黑，仔細一看，
似乎還看得見有東西在裡面蠕動。

身穿道袍的道士對著大奶奶及二奶奶說。

「現在不弄，就來不及了。」

大奶奶看著二奶奶，一臉悲嗆，
但這樣的事，怎麼能下得了手呢？
道士又嘆了一口氣。

「唉，這精怪真的狡猾。」

林老太爺的祖上，皆是男丁單傳，
不知從那一代開始，皆活不過五十歲，
每個的死狀甚至跟死法都一樣。

先是年紀輕輕時，約是十八歲時開始咳嗽，
慢慢的開始咳血，最後越來越瘦，
兩眼發黑，下一代滿十八的時候，
也就是死期即將到來的時候。

「那咳出來的血丸子，
就是精怪大嚼特嚼心脾肺時，
所拉出來的屎尿阿。」道士又嘆了一口氣。

有人說林老太爺的祖上得罪了神明，
又有人說林老太爺的祖上曾經盜墓，
又有人說時運不濟沾染上了。
總之，那精怪就是要吃光林家的所有男丁。

林老太爺在幾年前幾乎散盡家財，
好不容易找上一個有道行的道士，
但道士幽幽的說。

「這精怪原是壁虎，
但不知哪學了吃人心脾肺的把戲，
我是救不了你了。」
「我是沒關係了，但我的兒子。」林老太爺躺在床上說。
「嗚嗚，救救少爺，拜託您了。」大奶奶跟二奶奶哭了起來。
「我消滅不了牠，但有一個方法。」道士說。

那是很沒有人道的方法。

道士說了，在林老太爺將死之前，
特別是要在還有一口氣的時候。
把糯米團子塞住他的七竅，
活活把林老太爺悶死。
然後下葬，那麼那精怪會被困住，
從墓裡破棺而出時會失了方向。
就找不到少爺了，但還是會害了他人。

林老太爺終於吐出最後一口氣。
終究，大奶奶跟二奶奶還是捨不得，
沒把林老太爺的七竅封住。
但少爺早在三年前已經送離家，
在離省城很遠很遠的地方。

「終究還是會被找到的，唉。」
道士又嘆了好長一口氣。


那天，少爺剛滿十八。


少爺在林家的工廠裡幫忙，
沒有少爺的架子。磨了三年，
也跟一般工人平起平坐，
甚至這裡的工人，沒一個人知道他是少爺。

帶著少爺的是工廠的廠長陳仔，
陳仔從小在林家當長工，
個性機靈，做事乾脆，很受林老太爺賞識，
便把少爺交代給陳仔，三年前，
帶他遠離家鄉。

那天，陳仔變得比以前緊張，
因為他知道林老太爺的事，
還有少爺滿十八了。他一想到林老太爺可能已經走了，
心中滿是悲愴。

他記得道士說過，那精怪狡猾，
會化為盤中物，甚至是晚中飧。
一不小心，就會把牠吃下肚，
然後牠就開始大啖你的心脾肺。

一天兩天過去了，陳仔緊盯著少爺吃的東西，
周遭的環境，深怕那精怪突然現身，
跳進少爺的飲食中。

那天正熱，陳仔也累了。
偌大的食堂擠滿了人，蒸籠的蒸汽瀰漫，
汗水跟蒸汽讓人看不清楚。
今天吃的是麵，又熱得令人汗流浹背。

但陳仔好像看到了一隻壁虎，
倒掛在天花板的樑柱上。那壁虎色彩斑斕，
黑色發亮的身子上，有著黃色、紅色、藍紫各種顏色。
陳仔看呆了，一眨眼，那壁虎突然不見了。

陳仔嚇得拿起旁邊的盤子，倒扣在上面，
硬生生倒扣在少爺的那碗麵裡。
也不顧及有多燙，把整碗麵放進蒸籠裡，
用力的封住。

陳仔的手燙掉了一大塊，
而那碗麵就這樣用大火蒸了三天三夜，
那柴火的聲音劈哩啪啦中，
似乎還聽到那嘶嘶的尖叫。

三天後，那碗麵早就蒸得化成了水，
而那麵湯中，則浮著一塊偌大的血餅，
仔細一看，那血餅上黏著的皮肉，
依然色彩斑斕。

林家的詛咒總算停了，
林少爺後來活到九十幾歲，人丁興旺，
得以善終。再也沒有那樣的傳說了。

這是民國初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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