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急速縮小的距離裡,有著另外一個同樣飢餓的需求。
阿興離開了陽明山,離開了那群莫名其妙被稱為什麼刑鬼師的傢伙,離開了它被關進該死
的酒罈前的那段黑暗回憶,而在不斷隱藏躲避的移動中,它想起了自己似乎曾經有過那麼
一陣子的逃亡生活。
—戴面具的,你給恁爸等著!
它惡狠狠地咬著牙,十年的飢餓與憤怒有如一把火,不斷地灼燒它的慾望。
饑餓幾乎要成了一頭野獸,從它的體內狂暴地撕裂竄出。
然後迎面的風突然送來一個味道,一個足以挑動舌尖撥撩味蕾的強勢香氣,食物熟熱翻騰
的香氣毫不遮掩地灌入它的受器,灌入它有如深洞般的飢腸轆轆。
於是它拋下了所有的思考,讓原始慾望領著自己往前飛馳。
何育賢的脖頸不斷地傳來浮誇的疼痛。
他痛覺受器的神經元迅速地被活化,但傳至腦部的卻不僅僅是遭遇危險的生理警報,還包
括了一段昏暗泛黃的記憶畫面。
那天夜裡下著雨,命運開玩笑似的也是發生在台中。
剛從警大畢業2年多的何育賢時任派出所所長,接獲巡邏員警線上通報,在港邊查獲一名
大陸偷渡客,請求所內支援。
於是他領了槍,和備勤同仁開車前往現場。
那是一座臨時搭建的鐵皮屋,上頭滴答滴答地落著雨。
帶班巡邏的資深巡佐老蔡跟另外一名員警同仁埋伏在門外,看到了何育賢微笑點頭打招呼
,還比了個OK的手勢。
然後閃身,老蔡持槍踹門闖了進去。
「砰!」
那是何育賢第一次在警大靶場以外的地方聽到槍聲。
有點刺耳的震撼,在一片寂靜的夜裡炸了開來。
他看見老蔡額頭上的紅點,以及有如慢動作播放的血色線條往前竄出。
老蔡直挺挺地向後倒下,後腦著地的背面不斷汨出鮮血。
他的雙眼來不及闔上。雨水濕淋淋地打在沒有意識的空殼之上。
踩在生與死的交界,何育賢卻是異常的冷靜。
他一邊側著身體向黑暗的屋內連開了數槍,一邊倚著牆將鐵門拉上。
他的眼角佈滿了緊張驚懼的汗水,他向老蔡臉色發白的搭檔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守著這道
門。
然後他跟備勤的員警跑回警車,打開後車廂,兩人穿上防彈背心,戴上防彈頭盔與面罩,
填滿了15發子彈。
何育賢看到車窗倒映著自己的身影,黑色的面孔彷彿傳說中的死神一般。
雙槍上膛。他們繞過了老蔡的屍體,再次回到鐵皮屋門旁。
槍聲過後,港邊除了雨聲之外一片死寂,何育賢的心跳與喘氣聲卻巨大地幾乎要震破耳膜
。
在一次呼吸過後,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分鏡。
鐵門踹開,皮鞋底部與金屬門板摩擦出鏽塵。
昏暗的光線透入,視線所及的範圍隱約一個人形閃動。
他的瞳孔放大,鼻尖微微出汗,早已伸進護弓的食指向後施力—扣壓,板機。
槍隻的撞針擊發底火,火藥燃燒內壓增大,彈頭脫離彈殼,擠入膛線,以亞音速衝出槍口
。
他以為時間會像動作片電影一樣放慢速度,以為可以在停頓畫面中與歹徒對峙比賽開槍速
度。
結果都沒有— 一瞬之間,火光閃,槍聲大作。
腎上腺素操控了他所有肌肉的運動與反應,膨脹的呼吸中他只感受到身體連續地吃痛,以
及眼前紛亂的危險感官。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發燙的彈殼一顆顆落地,彷彿清脆細數著死亡的距離。
何育賢放下了槍,因為屋內的光線已經足夠讓他看清對方的面容。
他記得眼前這幅剪影,這幅圖畫。永遠地記得。
男子穿著白色汗衫與髒污的牛仔褲,赤著雙腳坐倒在地。
額頭,面孔,眼睛,喉嚨,胸口,腹部,肩膀,手臂…一一鮮紅泉湧地綻放。
他的眼睛沒有闔上,四散的目光茫然地看著門外。
還喘著氣的何育賢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也流著血,一顆擦過防彈衣的子彈嵌進他的鎖骨,
感受到嚴重氣悶的他很清楚它如果再高個幾公分,自己就要向後倒下了。
來了又走,死亡就癱坐在他的面前。
此時痛楚無邊無際地炸了開來。
那是他第一次與死亡交手,而劇烈痛楚連結的兩端,將他拉回了林金火兩排並不銳利卻瘋
狂異常的牙齒。
他意識到死亡已經近逼到他的頸後呼氣,那天雨夜的記憶隨著寒毛一根根地豎起竄入,他
的毛細孔張大,企圖做出微弱的抵抗。
林金火緊抓著何育賢的肩膀,半閉著眼睛嘗試細細享受不斷湧進喉頭的血腥,以及一條生
命完全屈服的驚恐懦弱。
然後何育賢的右食指微微抽動了一下,輕敲光滑冰冷的槍身。
他連哀嚎慘叫的能力都喪失了,此時卻能夠顫動著自己的指尖。
除了驚嚇恐懼,他徹底想起了那個雨夜對於他的人生意義。
老蔡有一雙還在讀國小的兒女,他在公祭上香時見過他們的淚眼婆娑,以及那位消瘦憔悴
的遺孀。
槍戰過後,在民意代表與媒體的關注之下,他看辦公桌上安放著一份警械使用報告書。
他毫不猶豫地把它揉掉了。
比起高強功夫,正義也許更需要無所畏懼的決心。
他集中精神,轉動唯一能控制的雙眼,斜斜望著自己碰觸槍身的指尖。
「動!給我動!給我動啊啊啊啊啊 …!!!」
他依舊是面無表情,但大腦卻崩潰放肆地狂吼。
警大四年的警技體能訓練,刑事外勤十幾年的出生入死,肌力耐力體力意志力…通通濃縮
成精神上的一個點,注視在他的指尖之上。
「!」
站在一旁的「它」露出難以置信的驚訝。
林金火卻毫無所覺地繼續吸食吞嚥著鮮血。
90手槍的槍口頂住了林金火的腹部。
全身依舊僵硬無法動彈的何育賢,此時終於握住了他的配槍,緊緊握在唯一能動的右手裡
。
板機,扣下。
「砰!」
獸的咆哮突然一瞬掠過。
林金火被摔落在地,染滿鮮血的臉龐錯愕地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彈殼落地,何育賢最後的求生希望也跟著隕落。
「它」惡狠狠地瞪著何育賢,只差那麼千鈞一髮,它費盡心思豢養的美味食物就要變成了
發臭的死豬肉。
何育賢無力地看著它。它長得跟一般高壯男子沒什麼兩樣,卻有著兩張異形大嘴,一張大
得幾乎佔據了半張臉龐,森白發亮的尖牙透著危險氣息。
另一張大嘴則是更是誇張地從胸口開到腹部,直向的張裂宛如地獄的入口,活生生地開闔
等待著咀嚼獵物。
「砰!砰!砰!砰!…」
何育賢用上僅僅能動的右手,不斷地朝它開槍。
幾顆子彈與它皮膚碰觸後掉落,幾顆子彈則飛進了兩張大嘴中,被深長的黑暗給一一吞噬
。
「砰!砰!喀…喀…」
子彈沒了。
何育賢放開了手,配槍鏘瑯落地。
他想笑,但他失去控制的臉部肌肉卻辦不到。
即便他現在恢復活動能力又怎樣呢?
—哈!看來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耶。
他頸部的傷口依舊不斷地淌出鮮血,他感到昏暗襲來的強烈頭暈。
「快點,殺了他。」它催促著坐倒在地的林金火。
「誰要你囉嗦了?」林金火皺眉站了起來,「你這麼厲害幹嘛不自己殺?」
「快殺了他!」它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兩張大嘴同時叫喊著。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他媽只是我生病產生的幻覺,是我他媽分裂的人格。」林金火
冷笑道,「我如果不想殺,你他媽根本連個屁都殺不了!」
「不過我還真是想殺個條子看看呢!」林金火看著呆立原地的何育賢,嘴角泛起殘酷的微
笑。
「不用怕,我不想吸你的血了!」他用手背擦了擦髒血嘴角,「血還真的是難喝到爆炸啊
!哈哈!」
他從腰後拿出了一把包著報紙的水果刀,刀身在月光下閃動光澤。
「你是在跟蹤我嗎?」他走近何育賢,「你以為你就要抓到我了嗎?」
刀子在何育賢的頭上高高揚起。
「做你媽的夢!」
他獰笑,水果刀朝著何育賢脖頸的傷口揮下。
何育賢張大眼睛瞪著他。
他也瞪著自己持刀的右手。
空無一物。
水果刀竟然瞬間不翼而飛。
「水果刀就是該拿來切水果的。你何必想不開拿來砍人呢?」
一個聲音由遠而近。
一陣風從天空襲來。
月光傾瀉,一群人翩翩落地。
張洛克手裡拿著發亮的水果刀,剛剛他用上了自己亂七八糟隨便發明的「飛龍探雲手咒」
。
靂月則是把符籙封上,將不斷晃動的酒罈綁上鐵鍊—可憐的阿興,連台詞都來不及講,甚
至還沒落地就看到了一團閃灼火焰,被粗魯地趕進暗無天日的酒罈裡。
「你不是想跟它單挑?」靂月一手拿著酒罈,一手指著兩張齜牙大嘴的「它」,似笑非笑
地看著張洛克,「你行嗎?還是要投降輸一半?」
「嘿嘿嘿!」張洛克搖頭笑了笑,竟然開口唱起歌來,「我的字典裡沒有放棄…」
林金火的面孔猙獰扭曲,眼前的發生已經匪夷所思地徹底引爆他的不安與憤怒。
他瘋狂地掄起拳頭衝向張洛克。
「嘿咻嘿咻嘿咻咻—繩縛咒!」張洛克邊唱邊叫,伸手向欺至眼前的林金火一揮,林金火
登時停下了動作,感覺到身體四肢被一圈圈的粗繩給緊緊束縛住,只能張大嘴嗚嗚啊啊地
怪叫。
「吵死了!嘴巴也綁起來!」張洛克皺眉,林金火的叫聲立刻變成了靜音。
「你們…是刑鬼師?」它冷冷看著,臉上透著輕蔑的微笑,兩張大嘴流出了噁心涎液。
「不是喔…」張洛克搖頭笑了笑,「我們是甘霖老師!」
一聲震天獸吼旱地拔起。
它扯開了兩張大嘴,非人的爆發力讓它瞬間撲到了張洛克面前。
「哇哇哇哇哇哇哇賽—火炎咒!」張洛克沒料到它竟然說打就打,慌慌張張地叫出保命專
用的火炎咒。
在大嘴咬上張洛克的頭顱之前—獸嚎,烈火焚身。
它揮舞著雙臂,被火勢逼退了數步。
「靂月,這樣真的可以嗎?」一旁牧野看著張洛克的眼神有些擔心。
「王座放心,我會看好它的。」靂月點了點頭。
「哼!」蘿蘿雙手插腰哼了一聲,「好弱的火。」
張洛克張大眼睛,看著火焰化成灰煙從它的身體消散。
—除了染上燻黑之外,它幾乎是毫髮無傷,表情猙獰地瞪著張洛克。
「這傢伙不是餓鬼,是妖怪吧?」張洛克轉頭看向靂月問道。
「沒錯。它是由餓鬼修煉而成的惡食妖,性情瘋狂殘暴,人鬼妖大小通吃。」靂月淡定地
回答。
「好!」張洛克竟然笑了,「正好讓我試試新研發的咒語!」
他扭動脖頸,雙手交叉伸展,竟然就地做起了熱身操。
惡食妖一聲咆哮,再次襲向張洛克。
「涼風有訊,秋月無邊。我要打十個啊啊啊!—神打咒!」
話聲落,張洛克的右拳自腰間擊出。
正中惡食妖的咽喉,它吃痛退了三步。
只見張洛克站了個前弓後箭,衣外露出的肌肉群突然膨脹碩壯起來,渾身還隱隱冒著熱煙
。
「3分鐘。」張洛克抬起頭,伸手比了個「3」,「憑我超人的持久力,3分鐘就要結束這
場戰鬥。」
獸吼又起。
張洛克也竄了出去。
一人一妖在半空交會。空氣不斷炸裂出肌肉碰撞的聲響。
拳。轟!踢。轟!撞。轟!咬。轟!
張洛克腦中瘋狂奔馳著動作片的電影想像,黃飛鴻、葉問、李小龍、孫悟空全部都跳了出
來,不斷地用拳頭轟炸惡食妖,3分鐘被定格成一幅幅華麗誇張的暴力美學。
惡食妖吼叫著,它的身上已經是皮開肉綻傷痕累累。
但牧野與靂月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欣喜。
佔盡上風的張洛克額頭冒著汗,他知道咒語的能力只剩下最後一擊的時間了。
—這一擊過後,不是它倒下,就是我…
張洛克乘隙欺近惡食妖,絕對的貼身距離,李小龍的寸拳全力殺出。
—命中惡食妖的身體大嘴,齒斷血噴,但卻被它硬是將整隻手臂吞了進去。
靂月見狀急忙挾著火焰竄起。
「不用緊張啦。」張洛克滿臉血汗,疲倦地笑了笑,身體上的熱煙卻已經消散,全身肌肉
也像消了氣的皮球回復原狀。
「哎呀呀用這個神打可真是累人喔喔喔—」一隻手被吞沒的張洛克突然張大了眼睛,「火
炎咒,拳爆!」
他被吞沒的右臂突然整隻燃燒爆裂。
「吼啊啊啊啊…!!!!」
惡食妖嘶聲慘叫,狂暴火焰從異形大嘴竄出。
外體遍佈傷痕,嘴裡五內俱焚。
張洛克緩緩抽回冒著黑煙的傷痕右臂。
惡食妖終於是安靜地向後倒下。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張洛克的右手放至左胸,「Rest In Peace .」
灰煙散去,塵埃落定。
「哈哈!怎樣?師兄,我的刑鬼還可以吧?」張洛克摸摸鼻子,臭屁地笑道。
「馬馬虎虎囉!」靂月聳肩。
在眾人疏忽的空檔中,突然一個物體從惡食妖的嘴裡疾速竄出。
「什麼東西?」張洛克的反應只來得及驚嚇。
靂月的眼瞳已經成了一雙火紅。
牧野的亂髮輕輕吹動。
蘿蘿一晃,瞬間只剩下殘影。
火急追,風再追火。
一道焰風瞬間襲上了疾飛的逃逸。
慘叫遠遠掠過。
「這妖怪好醜!」蘿蘿皺眉,拎著一團焦黑的「東西」走了回來。
只見那「東西」長得像一塊歪七扭八的豬肉塊,上頭有一條拉鏈似的細長怪嘴,兩側還有
一雙禽鳥般的翅膀。
「嘿!沒想到這惡食妖還會『脫胎』,差一點就被它逃了!」靂月重重哼了一聲。
「哈!有我們兩個在,如果還被這隻小妖怪逃了,傳出去可是難聽得很!」牧野笑了笑。
一隻妖怪,兩具屍體。
靂月走近,伸出右掌,用強大灼熱的火焰將它們雙雙「灰飛」。
何育賢癱坐在一旁,右手摀著頸上傷口,愣愣地看著焰色搖盪。
—人民的惡夢,終於,結束了。
「那傢伙交給你可以吧?」靂月指著被上銬制伏在地的林金火問道。
「可以,我已經呼叫支援了。」何育賢點頭。
「好,那我們走了。」張洛克伸了伸懶腰,「該回家洗澡囉!」
「我送你們到陽明山吧!」牧野微笑,眾人的身旁旋起了風。
「等…等一下!你們是…?」何育賢連忙追了上去。
「警察大哥,你很酷喔!台灣如果能多一點你這樣的警察那該有多好!」空中傳來張洛克
的聲音。
何育賢仰頭,一道強風飛速揚過。
一張黑色紙片緩緩飄落在他面前。
他伸手接住,那是一張名片,上頭寫著「天才刑鬼師 靂月」7個白字。
他沒來由地嘆了口氣,人生截至目前最漫長的夜晚終於是落幕了。
刑事局3樓,「神鷹」指揮中心。
警政署與刑事局高調舉行隨機殺人魔破案記者會,只見鏡頭、鎂光燈與SNG車將整棟大樓
團團包圍,2300萬人的目光透過媒體的各種傳播方式,通通聚焦投注在台上,頸部還包紮
著繃帶的刑事分隊長—何育賢。
他的眼神繞過了媒體的追捕,遠遠地放在刑事局大廳的落地窗外,當天晚上的情景彷彿正
在陽光燦爛的外頭上演。
「這幾個月來,我們神鷹指揮中心的同仁,每一位都非常用心用力、不眠不休地查緝兇手
,試圖在極為有限的線索中,釐清犯罪的真相。但很可惜的,我們最後還是失敗了。」何
育賢在麥克風前頓了頓,挺直了腰桿繼續說道,「身為最後一位被害者的我必須要開誠佈
公—林金火並不是被警方抓到的,雖然我們這麼高調地開了這個所謂的破案記者會,但事
實上,他的落網跟警方一點關係也沒有。」
原本嘈雜的現場突然陷入一片鴉雀無聲的驚訝,幾位端坐在台前的刑事局長官更是臉色大
變。
「抱歉,我的個性很直,不是我自己的東西我絕對不會拿。」何育賢淡淡微笑,從容地面
對全場的詫異,「隨機殺人魔林金火的落網,完全要歸功於那幾位不知名的英雄。雖然我
不認識你們,但真的非常謝謝你們,拯救了人民的惡夢。」
語畢,他向後退了一步,對著數十家新聞媒體的鏡頭,方正凜然地行舉手敬禮。
鎂光燈瞬間蜂擁而上。
新北市,土城看守所。
林金火在兩名戒護人員的陪同下,走在一條灰白色調的甬道上,外頭的月光輕敲著鐵鍊聲
響。
他的步履蹣跚,思緒則像腳步一樣病態而緩慢。
他終於清楚,他並不是「它」,而「它」也不曾是他。而不管是自己看這世界,或者這世
界看自己,都跟他的想像有著瘋狂的落差。
所以從坐上警車的那一刻起,他的臉上就掛著淡淡微笑。不論是面對責難,面對質疑,面
對咆哮,面對所有看著瞪著觀察著所謂變態的眼神,他都僅僅是無意義地微笑以對。
「你知道自己鑄下了大錯嗎﹖」
媒體總是愛追著他問這個問題。
—這一切都沒有對錯,只是我選擇了激烈地認清世界的方式罷了。
這個想法他並沒有說出口,因為他很清楚所有的爭辯都只是浪費時間。
所以當他看到空無一人的牢房裡頭蹲著站著爬著吊著各式各樣的「它們」時,他還是毫無
遲疑地,保持沉默地踏了進去。
他看得出來「它們」很餓,不斷淌著唾液的它們每根肋骨都清晰可見。
他閉上眼,緩緩走進它們的飢餓之中。
一群獸嚎鬼叫只在他的耳內震天響起。
「很抱歉,這傢伙是『人間地獄』的貨。各位請離開吧!」
一個紳士的聲音從角落傳來,在整室嚎叫聲中劃出了平整切口。
林金火睜開眼,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的高挺男子站在他面前。
瞬間的平靜後,獸聲再次群起。
十來隻餓鬼齜牙裂嘴地撲向燕尾服男。
「哎呀呀,那就失禮囉!」
他戴著白色面具的臉上看不出喜怒,手中的紳士丈緩緩舉起。
林金火的眼裡忽然刀光一閃。
—他不信地獄,卻親眼看見了地獄。
( 餓鬼養人之章 完 )
( 鬼殺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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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不帶劍
這集生了很久,主要是因為我7/7完成我的終身大事了XD
一直忙到今天晚上才有空將本章結束PO上板來
而我明天下午也要啟程到希臘蜜月旅行
可預見的至少在8月之前都無法再更新進度
所以就來個休刊公告,希望能盡早繼續連載
鬼殺預計7月8月會各出版一本實體書
屆時再煩請各位大大能不吝支持~
<鬼殺> 我預設故事結構真的非常龐大
但生活中卻有著許多的事情要處理面對
我不知道這群刑鬼師還能走多遠
但在板上每一個推文都是對我非常大的鼓勵
所以個人私心希望
在休刊的這一段時間
有在關心這篇連載的板友大大能揮個手讓我看見
讓我知道這故事是應該繼續勇敢地走下去
謝謝大家 !
不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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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愛小說 【老天給我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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