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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凌晨三點半，我留了一盞小夜燈，躺在床上征征地望著天花板。
現在應該是一般人入睡的時間，更不要說我明天一早還得到公司開個重要會議，但儘管如
此，我還是沒有辦法睡著，剛剛那個夢，真得太過真實。
我的視線沿著輕鋼架遊走，輕鋼架就像是田間的阡陌小路，而水稻田是一塊又一塊的石膏
壓花板，石膏板上，一條一點的沒有秩序的斑紋排列，讓我想起了顯微鏡下的草履蟲，又
或者是飛蚊症。 但這都不是困擾我失眠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在這些石膏壓花板上面
，也就是那個「夾層」，那個夾層，就是我們和樓上住戶之間，額外多出來的一個小空間
，聽人家說，那裡是為了埋一些電線，避免天花板看起來太過紊亂，但當樓上發出一些鏗
鏗空空的聲音的時候，你怎麼確信，這聲音不是來自夾層裡呢？那裡頭，真的只埋了電線
嗎？
u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四十六…」我心不在焉地數著，但也沒有勇氣撥開
一片好好看個明白，上面一定都是灰塵吧？會有老鼠嗎？一定烏漆麻黑的吧？會不會…會
不會真的…不，不會的，那只是夢，只是夢吧？
剛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人正在敲自己的房門，被突如其來這樣一個聲響給驚醒，我
從床上爬了起來，抓了件衣服就胡亂套上，趕緊去開了門。 是兩個拿著梯子，戴著黃色
安全帽的工人，看上去大概四十多歲，兩個人的目光炯炯，操著一口台語說明了來意，他
們說，他們在做檢查，因為社區傳出怪味道。
跔K味道？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們就進了屋裡，我下意識地聞了聞自己身上，不曉得是不是自己衣
服沒有晾乾的霉味，但很快我就覺得不對勁，因為那味道，就像有甚麼小動物死掉後腐爛
的氣味，而這味道，好像就是從他們開口說了之後，緊接著就伴隨而來。
在夢裡，我的套房比平常大了三倍，就好像從門口到底邊的窗戶，我需要跑上一小段一樣
。我看著他們走進了浴室、然後又在我的屋裡東翻西找，開了我的衣櫃、翻了我的床板，
然後，其中一個工人抬頭看了天花板。 我順著他們的眼睛望去，灰白石膏壓花的天花板
，變成了黛紫色的石膏板。
「砰咚！」的一聲，我的心臟抽了一下，但兩個工人好像完全不在意，架起了梯子就踩了
上去，只見他撥開了一片石膏板，然後整個人爬進了夾層裡。
原來那裡藏得下一個人嗎？我的內心不由得這麼想。
他進去了幾分鐘我不知道，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還是他從夾層裡探出頭，然後和我說
找到臭味的來源。
他說是死老鼠，啊！原來是老鼠嗎？
他和我說，由於數量太多，沒有辦法一次清裡完，並告訴我他們清理按照「隻」作為計算
，我掏出了皮夾，只有幾張百元散鈔，他說只夠清理一隻，我點了點頭，他拿了塊布進了
天花板，然後裹了一顆足球大小的「老鼠」才出了夾層。
但似乎他沒拿穩，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那東西與布沒有裹得太密，他趕緊撿了起來，仔細
地包好。但就是那麼一瞬間，我看見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得特別清楚。
那是一顆人頭。
不知道是男是女，五官不是被剜除就是割掉，臉上空空洞洞的，更滲人的，是從那些洞裡
，長出了花。
兩個工人面無表情地和我點了點頭，然後帶上了門。
門外我隱約聽見他們說「又不只這間，整棟都是」。
接著我便嚇醒了，現在是凌晨三點半，我留了一盞小夜燈，躺在床上征征地望著天花板。
對了，我數到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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