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靠著門默默聽著爸爸和阿姨吵架,現在才下午6點,正常時的我應該在補習,他們一
定也是這樣認為,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大聲嚷嚷.
其實不用他們說,我本來就打算離開這個家.
只是到頭來,阿姨和小鈴對我好也只是做表面功夫,她們只是怕外人說閒話而已.
早該覺悟的,只是親耳聽到時,還是難免失落.
罷了,明天我主動跟爸爸還有阿姨說,我要報考外地的大學,免得他們為難,就當作是我
送給他們最後的禮物吧!
只是此刻,我心裡又升起一個疑惑,我真的有跟未謀面的媽媽如此相似,像到讓爸爸阿姨
如此恐懼的地步嗎?
這幾年爸爸把所有媽媽的照片全剪碎扔了,所以我沒辦法確認媽媽的長相,更不可能知道
媽媽的聲音和習慣.
能確定的,只有媽媽的名字"織芊".
當阿姨和爸爸提及這名字時,不知為何,突然有種很懷念熟悉的感覺,似乎經常聽到這名
字在耳邊響起,可仔細思考,就連還算幸福的童年,爸爸也頂多在我面前稱呼"媽媽",根
本沒有人會反覆提及媽媽的名字.
或許是夢中的記憶吧!
現在想想,那時違和的熟悉感,就是一切謎團的線索,但我並沒有深究.
總之,我終於順利考上預定的外地大學,離開那早就不屬於我的家.
離家那天,阿姨客氣的問我,需不需要生活費和生活用品,還說等我到了學校宿舍,要帶
小鈴去看我,我答應了阿姨,並謝謝她這段日子的照顧.
不管是不是真心,阿姨和小鈴的確帶給我幾年的好日子.
至於爸爸,照慣例沒有出現,更沒問我學費生活費的事,我幾乎兩手空空,除了媽媽的存
摺,我沒帶任何東西離開.
這個家不再有我和媽媽存在過的絲毫痕跡......
幸好大學的日子還算順遂,國中時的教訓讓我覺得與其隱瞞,不如自己坦白,於是迎新的
第一天,我就掀開臉上的紗布,告訴同學,我國中時出了意外,臉色留下多道疤痕.
這決定是對的,大家一開始雖驚訝,但很快接受了我,甚至同情我幫忙掩護,大學老師還
請學術醫院的同事關照,為我磨平傷口增生的贅肉.
我就是在這時候,遇見志傑的,當時的志傑是實習醫生兼助手,也就是我後來的丈夫.
因為我早已覺悟,傷疤要完全消除是不可能的,所以並沒有很積極治療,總是要志傑打電
話三催四請,我才會不甘願地去醫院.
「我成績不錯,老師答應我,畢業後讓我繼續留在實驗室做研究工作,所以臉上的傷不治
好也無所謂啦!」
某次我又不想去醫院,志傑親自跑到大學教室來抓我,我忍不住這麼跟志傑抱怨,沒想到
志傑卻一本正經地對我說:
「可是,如果妳不來醫院治療,我不知道要用什麼話題找妳......」
「......」
我沒有答話,不是排斥志傑,而是我早已不對愛情報憧憬,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志傑大概以為我拒絕了他,什麼都沒說,沮喪地默默轉身離開我的教室.
當天晚上,我思考好幾個小時,終於下定決心,傳了通簡訊給志傑:
「如果你不知道用什麼話題找我,那以後我找你好嗎?」
志傑沒有回訊息.
30分鐘後,剛進門的室友告訴我,她在宿舍大門口看到志傑,一個人在那裡徘徊猶豫,
我突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我想我知道志傑為什麼沒回我訊息了.
我走出大門,果然看到志傑在門外,我們尷尬地對視著.
「看到妳的簡訊後,我覺得我應該要主動點,可是到了妳宿舍後,我又怕太主動會嚇到妳
,所以才......」
我沒等志傑把話說完,對他伸出了我的手.
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浪漫,總之,我和志傑在一起了.
在志傑的陪伴與幫助下,我臉上的傷口越來越淡,花了兩年的時間,最後終於到了可以用
粉底掩飾過去的程度,我總算可以脫離紗布,光明正大地面對人.
志傑很開心又很煩惱,說這樣一來,他的競爭對手就變多了.
我只能無奈地苦笑,任由他上演自己的小劇場,從跟志傑交往的第一天我就該知道,他是
一個內心戲特別多的人.
可惜當時的我並沒有警覺到,這樣性格的人,特別容易鑽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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