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以往的經驗當中,有些網站會依殺人直播主的直播內容血腥殘暴程度去作出一些所謂
的排名,這些獨占鰲頭的直播主在網站裡會獲得更多的顯示機會,也間接地為他們帶來更
多的瀏覽人數和金錢。
但我幾天前找到的這個網站並沒有對這些殺人直播主去做出排名,所以我花了一些時間去
瀏覽這個網頁當中不同的直播主,去從每個影片的殺人手法還有殺人工具去判斷還有解析
哪個直播主符合我的需求。
相信我,這得花上一些時間,還有如果你還是個新手的話,做這件事情時記得別吃任何東
西,不然在搜尋過程中那些食物全都會原封不動的從你食道裡吐出來。
經過了一番小研究,大部分在這個網站內的都還是殺人的新手,用的還大多是刀和那些無
聊的槍械,但在昨天我找到了一個直播主,他在這個網站中似乎已經有一段時間,在殺人
經歷上也林林總總的寫了一大串密密麻麻的人數,我想他就是我要找的人,離我住的地方
不遠,經驗豐富且生性殘暴。
距離他今天預定上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我不知道他今天晚上有沒有排定好的殺人計畫
,但我想我還是得試試,所以我透過網站裡的訊息欄送了訊息給他。
「呃不好意思,請問是傑克嗎?」我試著禮貌性的開頭,希望不會打亂這個化名為「傑克
」的直播主今晚的直播內容。
「怎麼了?」出乎意料的,他在五分鐘內就回覆了我的訊息,這讓我感到很雀躍。
我喝了一口黑咖啡,繼續打下:「抱歉可能很冒昧的打斷你今天晚上的直播計畫,我打算
請你幫我殺掉一個人。」
「殺一個人?請我?」傑克回道,我可以想像到螢幕另一端他緊皺眉頭的狐疑神情。
「沒錯,最近有個人在我工作上惹惱我了,我現在急需一個人幫我解決他。」我一個字一
個字慢慢地鍵下,我手上幾乎起了雞皮疙瘩。
「聽起來是件簡單的事情,找其他人做也行,為何找上我?」
「我恨透他了,我在這網站觀察到你的行事手法最為凶狠,所以我希望能用最痛苦的方式
讓他離開。」
「我有甚麼好處?」
「我有一些錢,要是事情辦成了,我手上這些錢我會全部透過網站匯給你,一分一毫也不
會少。」我扭扭脖子,看著網頁上我剛存進的數字。
「聽著,我不知道你是打哪來的混球,也不知道為什麼你認為我會因為錢就聽命於任何人
的話去殺人,我殺人是有意義的!和那些虛偽做作的直播主不一樣!懂了就快滾!」
火氣真大,但我可是計畫了一陣子,我可沒打算放棄。我把我存入的錢的三分之一直接透
過網站交易到了他的網站帳戶裡,希望他能夠重新好好思考一下。
「這些是訂金,等到你幫我殺到那個人之後,剩下的三分之二我會馬上給你,如同我說的
,一分一毫也不會少。」我打完後甚至相當有自信地笑了起來。
如我所預期的,傑克在螢幕的另一端並沒有馬上回傳訊息給我,而是沉默了好幾分鐘。我
躺在椅子上啜飲著黑咖啡看著莎蒂熟睡的模樣,幾乎可以想見到傑克坐在骯髒破爛的皮製
沙發上,看著那堆錢埋頭苦思的表情。
「我可以幫你,給我地址,還有你有要求要甚麼手法嗎?」傑克回傳了訊息,終於,有錢
能使鬼推磨。
我如實的把地址傳給了傑克,對於手法我考慮了一陣子,後來決定還是不要給這個素昧平
生的傑克太多麻煩。
「一綑麻繩、一瓶迷昏劑、和刀子就好,其他看你想要用甚麼殘忍的手法或是器具都行。
」我輕快的鍵下,這可是實話,畢竟能欣賞到這類兇殘無比的殺人犯會用怎麼樣的工具來
行兇可是一大難得的事情,說不定還能把這些寫進我的未來人生規畫裡。
「等等他會獨自一人在家中,不會有任何突發狀況來影響到你辦事,你只需要開啟直播,
然後照著你最熟悉的方式去完成任務殺掉他就行了。」我順帶告訴傑克一些他平常的生活
習慣還有需要注意的事情,畢竟我可不想造成傑克在辦事上的困難,順便給予他一點對我
的信任。
接著我就只需要待在電腦前面,然後等。
時針一晃過八點,傑克的直播馬上就開了,他的聲音粗曠沙啞而低沉,距離我的想像差不
了多少,直播一開始,傑克拿著一綑麻繩還有一把刀子,開始向不斷激增的觀看人數說明
前一會兒他接到的任務,我的任務。
「今天的內容比較不同,我會到某一處特定地點去殺掉一個人,不過同樣的,你們捐獻的
金錢也將會決定我該怎麼下手,還有下手的輕重程度。」傑克搓了搓手,用著豪邁的嗓音
笑著:「廢話不多說,我們開始吧,關於這個網站的獵殺遊戲。」
遊戲開始了,這個網站裡大多的直播主都是這麼說的,我不知道是因為這個網站規定出來
的殺人直播被稱作遊戲,抑或是這些直播主認為這種意圖性或是隨機的殺人對他們來說就
是一種遊戲。
我坐在電腦前,用裝著黑咖啡的史迪奇馬克杯暖了暖手,聚精會神地看著傑克將會怎麼樣
來進行我賦予他的殺人計畫,畢竟這幾乎可以算是另一種層面的隨興表演,只是今晚的舞
台上,終究會有一個不幸的生命會消失。
照著直播的畫面來看傑克應當是在某處的街角,街道上只有幾隻流浪狗縮在附近店家招牌
的下方取暖,整條街在夜晚路燈的昏黃照射下顯得更為詭譎恐怖。
我拿出手機,看著傑克在五分鐘前傳給我的一條訊息,他說為了要保證他能夠順利的幹掉
我口中的那個人,他必須要持續和我保持聯絡。
「他家外牆長甚麼樣子?」
我搔了搔下巴,閉起眼睛試著回想。
「紅磚外牆、一樓門口有著兩到三株的植栽裝飾,隔壁就是星巴克,我想你應該不會搞錯
。」
「你說的是廢話。」傑克回傳。
我繼續把視線轉回電腦螢幕上,或許是這個匿名為傑克的男人真的有甚麼殺人手法的過人
之處,因為在短短的十幾分鐘內,觀看人數就暴漲到了近五萬人。
這讓我有點興奮,能夠操縱這個高人氣的殺人狂去殺掉一個人這件事情讓我全身都開始起
了雞皮疙瘩,另外一件事情則是,誰能夠想的到一條人命就單單只值那些小錢呢?
傑克的視訊畫面晃動的很厲害,我想他應該是在小跑步找著我剛才所說的地點,順便在腦
中好好構思等等的殺人計畫。
距離傑克找到他的目的地或許還要一些時間,我只好走到冰箱拿出前幾天沒吃完剩下的香
草冰淇淋,準備挖著這些高熱量的甜品來讓我體內躁動不安的興奮分子好好冷靜下來。
躺回鬆軟的沙發椅後,我繼續把注意力轉回電腦螢幕,聊天室各式匿名的帳號紛紛送出了
大量的鈔票試圖看傑克動用更多其他血腥殘暴的方式去殺人。
為了確保記憶,我拿出紙筆把這些觀看者提供的手法一一詳實記錄了下來。
「還真是變態,對吧?」我看著在我床上睡著圓滾滾身體的莎蒂,這才想起莎蒂的飼料似
乎要沒了,這件事並不那麼要緊,於是我把精神轉回正題。
隨著聊天室逐漸上漲的人數,很明顯傑克的步伐和呼吸聲也在持續的加快,可能是某種群
眾效應下的賀爾蒙生理反應?我不清楚,但是在我挖著冰淇淋吃的這十分鐘內,傑克很快
地就找到了我和他所說的目的地。
「應該是這裡。」螢幕裡的他氣喘吁吁,但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像極了發現寶藏的小孩子。
「是這裡沒錯吧?」確保沒有搞錯,傑克還特地傳了訊息問我,這點其實十分細心,不得
不說。
還尚未適應黑暗的我瞇起眼睛盯著螢幕裡不斷晃動的畫面。
紅磚外牆、兩三盆植栽裝飾、星巴克招牌在不遠處。
我滿意的點點頭,笑著回傳了訊息給傑克。
「沒錯就是這裡,到時候把一樓的門鎖給撬開,他應該會在二樓的臥室裡睡覺或幹嘛的,
沒意外的話祝你的計劃順利進行。」我鍵入文字,順便提供一點傑克所需的資訊給他,要
我來說,這個計畫到目前為止進行的都很順利,我繼續打:「我很期待把網站裡剩下的錢
匯到你帳戶的時候。」
或許是看到我回傳訊息的最後一句,傑克的腳步很明顯的加快了,他從老舊的鹿皮背包裡
拿出開鎖工具,確認周遭沒有任何人後,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有些鏽蝕的門前拿起工具開起
鎖來。
鎖並沒有螢幕上看起來的牢固,傑克只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把鎖輕易地解開了,還對
著直播螢幕小聲地比了個讚慶祝一下。
傑克悄悄的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只有通往二樓的樓梯有著些微的亮光,果然
如我所預料的,我要傑克殺的目標就在這棟樓的二樓。
「看來你是對的。」傑克傳了訊息過來,他還真是老神在在。
傑克拿出了刀子,反手握住後輕手輕腳的走上散出微微亮光的二樓,我原本預計的想法是
他會先拿出迷昏劑和麻繩把目標綁起來,再來對他進行正大光明殘忍血腥的戕害,順序有
些相反了,但我想沒甚麼差,於是繼續挖著快要見底的冰淇淋吃著。
幾乎可以說是用著比小偷更謹慎的腳步踏上樓梯,傑克急促興奮的呼吸聲也漸漸放大透過
直播畫面傳了進來,傑克伸出右手握住門把,緩緩地向右轉動,整個聊天室的氣氛也跟著
急速高漲了起來,我甩了甩手,繼續目不轉睛地盯著傑克的下一步動作。
傑克輕手輕腳的轉開門把,微光隨著門的夾角敞開而逐漸溢滿整個直播畫面,在一片白光
後視訊才開始清晰了起來。
一個男人坐在電腦椅上背對著傑克看著螢幕,一旁還有一隻灰白的哈士奇正在熟睡著,那
是莎蒂。
我扭了扭脖子,盯著螢幕開心的笑了出來,傑克的直播畫面裡的男人也跟著扭了扭脖子然
後肩頭顫動。
「呃......你......為什-」或許是看到了我正在看著的網站,傑克停下了
他接下來要做的下一步動作,手中的錄影器材和刀子就這樣僵硬的停在半空中長達兩秒。
我可以確切的說,這兩秒足夠他後悔一輩子。
我矮身衝上前把傑克手中的刀子打下,而後拿起門旁的棒球棍猛力的砸在了傑克的後腦勺
上,傑克在我打下他手中的武器前,還慌亂地拿著錄影器材亂丟在我身上,這造成不了半
點損傷。
要是傑克之後還有機會可以繼續殺人,我會建議他下次要這麼做之前先把錄影器材固定在
一個地方或是放在地上,但我想是沒這個機會了。
我和傑克的身形足足差了一點多倍有,但在傑克剛才恍惚的那兩秒鐘,還有那個礙手礙腳
的錄影器材的干擾下,我想我們的差距還是在瞬間就被拉近了。
傑克壯碩的熊身順勢倒下,我鋪在地上的軟墊恰好隔絕了這聲沉悶的巨響,傑克的後腦杓
微微滲出了點血,我稍稍控制了點力道,這下應該能夠讓他昏迷得夠久。
在傑克昏迷的這段期間,為了確保任何意外發生,我借用了我和他要求要帶的昏迷劑以及
麻繩,順便將他帶到了我的地下室中,在地上鋪好防止髒汙的塑膠布後,再用麻繩牢牢的
把傑克捆好,這的確花了我一點力氣,等到事情都準備就緒,我滿頭大汗地看著這個昏迷
不醒的壯漢,在腦中盤算著下一步的計畫。
當然,這一切我都如實的用傑克手中的錄影器材拍了下來,畢竟殺人直播還在進行,由誰
來當主控者都沒甚麼差,我想。
我沒時間去理會聊天室裡的那些人說甚麼,這並不是我眼下需要去操心的事情,我也不需
要擔心有人會報警,誰會想要報警告訴那些警官們自己正在觀看著一個殺人直播時直播主
被人綁架了呢?
對於殺人這種事情我還真的算是半生不熟,於是我拿起先前在電腦前作的筆記,悉心研究
著上面各式各樣的凌虐手法。
手法各式五花八門,人類在這種黑暗中激發出來的另一層悖逆道德層面的潛能真的是令人
感到驚嘆,看著看著,我看到了一種熟悉的手法,那是將人的四肢用蠻力或是機器暴力的
肢解,那個手法讓我想起了過去。
想起了我的妻子,凱倫。
在我尚未培養出這麼一個殺人嗜好之前,我和凱倫幸福的在郊外過著沒有小孩的小倆口婚
姻生活,我們早上起床一起吃過早餐,而後各自出外上班,晚上回到家後到附近的餐館或
是酒吧晚餐,隨後回家抱抱莎蒂、喝杯小酒後翻雲覆雨完進入夢鄉。
那陣子可以說是我人生中感到最幸福的一段時光,我原本以為這種幸福會繼續下去,不用
到永遠,但至少我們能互相陪伴直到老去。
但幸福消逝的太快,快到我措手不及的程度。
在一天的晚上,凱倫並沒有依約在晚上七點前回到家與我共度一頓美好的燭光晚餐,那些
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我披上外套,急忙出去找她,到她上班的公司、打電話給她的親朋好友、甚至沿著她會來
上班的路線做了仔細的搜尋就是沒有半點人影。
失落至極的我報了警,期望警方能夠帶給我一丁點的好消息,兩天後他們說他們找到凱倫
了,只是凱倫再也不是那個時常掛著微笑、在喝醉酒時特別迷人的妻子了,而是成了一個
四肢都被肢解,而後被棄置在廢棄工廠裡的一具屍體。
警察無法查到兇手,他說他們盡力了。
無論我怎麼聲嘶力竭的要求、竭盡力氣的哭喊,警察依舊攤攤手說著束手無策,要是有其
他下文會再通知我,要我抱著希望,持續守著電話,一定會有好消息通知。
然後我過了無數個在酒精和眼淚中度過的夜晚,始終喚不回這個在我耳畔輕柔嗓音的枕邊
人。
然後我開始進到這些視人命如草芥的獵殺網站,一一找尋著有沒有凱倫被虐殺的蛛絲馬跡
。
兩年後,我在一個獵殺影片中看見了凱倫的背影,她在回家的路上被蓋上了頭套,被強行
拖進廂型車裡後被這些殺人直播主殘忍的殺害、肢解,而後丟棄在了一座廢棄的工廠。
我知道兇手是誰,但我不打算報警。
我沒辦法看著這個嘻笑著殘虐著我妻子凱倫的人渣進監獄裡享受著天堂般的生活,最後被
一顆子彈結束性命,這樣太便宜他了。
他不值得,凱倫更不值得被這樣。
於是我用同樣的手法把他騙進了我家,而後帶進了我家的地下室進行了一番手法粗糙的虐
待,最後過了三天我才把他切成十等分丟棄。
復仇的恨意漲滿了我的全身上下,唯有在親手處決這些變態的殺人直播主時,我的內心才
能稍稍得到一些解放感,那是我剩下來絕無僅有能夠緬懷凱倫的方法。
就跟眼前的傑克一樣,我歪頭看著他,他用著剛從藥效中甦醒的迷茫眼神看著我。
傑克的手在發抖,這可不是我所樂見的職業殺人犯會出現的緊張生理現象,所以我拿出大
剪刀剪下他的手指頭當作一點對他的小懲罰。
我眼神裡又湧滿了淚水,每次每次,只要當我準備報仇時,我總會想起凱倫,想起這些人
對凱倫做過的這些事仍舊是罪不可赦、罄竹難書,我都難以抑制我心中那一塊柔軟的地方
,它已經被狠狠地抽離。
現在這些怒火,則需要化為實際的行動。
「你好,傑克。」
我哭著笑著,翻出傑克帶來的背包裡面各式各樣的工具,語氣凌亂卻堅定。
今天的夜晚就由傑克被強力膠袋貼住的嘴發出的淒厲哭嚎開始。
還記得嗎?我在故事開頭說過。
我對於奪取人的性命有些狂喜的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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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夜的邊際下著的滂沱,裡頭傳來的是你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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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藍雨,繼上一篇烏鴉男孩後想到了這篇復仇意味的短篇
本人對於復仇的電影都頗感興趣,於是在一個偶然下想到了這篇就開始動筆寫下,希望能合大家胃口!
也祝媽佛版的各位新年快樂,一年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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