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自小在山中奔跑長大的人,都知道不可以小看山,更不能輕視山中的守護者,一旦
惹怒守護神,別說個人的生死,就算一個部落一夜消失都曾發生過.
記憶中的母親很少發怒,總溫和慈愛的地笑著對待所有人事物,可即使是這樣溫柔的母親
,也曾暴怒地降下豪雨,當時暴漲的溪水瞬間淹沒了下游聚落,之後更被滑落的大量泥水
活埋,除了少數到外地打工者,幾乎無人倖存.
那一回,有個一身黑的男人帶著手下來找母親,母親似乎受到了責備與懲處,但仍倔強地
抿著唇,堅持自己的行為沒有錯,是那些人應得的報應.
「那些人是否該受到報應,不該由妳決定.」
「如果我不對人類那麼嚴厲,不讓他們恐懼我,總有一天,我的孩子會無法掌握這片山林
的!」
「到那時,我會前來幫妳的孩子的.」
那男人牽起母親的手,原本盛氣凌人的母親沉默了.
紅和紫第一次知道,總是以萬物之母高高在上形象的母親,原來也有被人安撫的時候.
之後母親消失了一段時間,那全身黑的男人告訴她們,母親因自身的怒意,犯下血腥的罪
孽,必須受到懲處,但別擔心,只要她們照顧好自己和弟妹,母親很快就會回到她們身邊
.
那也是她們第一次了解到,天地萬物間,除了母親,還有其他單位在約束著她們.
而如今紅必須重複母親當年的行為,以見血的方式讓人們重新畏懼山林,但不同的是,她
不能像母親被抓去接受懲處,紫太軟弱無法照顧弟妹,她不能丟下紫和弟妹們.
紅必須動手,但不能用天災的方式,得嫁禍給人類才行.
為此,紅化身為人類女孩童的形象,跑到了高爾夫球場的門口,攔下一台豪華房車,可憐
兮兮地對車上的人說,她迷路了,求車上的人送她回家.
紅知曉人類對同類總抱持戒心,但孩子例外,可愛的女孩更是例外中的例外,果然對方一
點兒遲疑都無就讓紅上了車.
上了車的紅,告訴司機她知道一條更近更寬敞的新馬路,司機疑惑地說,那地方以前不是
懸崖嗎?
「那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就聽這孩子的吧!如果真是懸崖再掉頭下山就好了.」
後座的男人幫腔著紅,完全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往死亡陷阱走去.
當她們到了預定地,紅指著前方,那兒果真出現一條嶄新的柏油路,而且相當平坦又筆直
.
「開過去吧!很快就能下山了.」
紅笑得很開心,同時也有點悲哀,她不知道做出這種事情的自己,是否還有資格稱之為山
的守護者.
司機當然不懂紅的心思,直踩油門往眼前的幻象衝過去......
當紫到崖底找到紅時,紅正坐在摔爛的引擎蓋上發著呆.
車裡是司機綁著安全帶,卻渾身破爛見骨的屍體,至於原本後座的男人,此刻下半身掛在
樹上,破碎的上半身卻在十多公尺遠處,看來是被拋出了車外.
紅甩著腳蹬呀蹬的,抬起頭正對上紫似乎又要哭出來表情.
突然紅覺得好累,累到連想安慰紫的的力氣都沒有,她知曉這樣的事只發生一次是不夠的
,健忘的人只會當作偶發的意外,她必須再多做幾次才行.
只是總有一天,她也會被那全黑的男人抓到吧!
令她意外的是,紫並沒有哭,只是默默攙扶著她,沒有過問一句話.
看來,不只紅,連紫也體悟到她必須成長,不能永遠跟在紅身後哭著等紅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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