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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說起來,這篇文章雖然說的是靈異事件,但愛情故事的成份也許更大一些。
文長慎入。為保護當事人,人名及事件的部分已略作更動。
===============================故事開始的分隔線===========================
這故事,要從表妹受洗成為基督徒開始。
我的表妹跟我生日只差半年,從小感情還不錯。20多歲出國唸書,交了個好朋友是
基督徒,帶她認識神之後才受洗。我本人算佛教徒,抱持著「宗教只要是勸人為善
都一樣」的態度,對基督教不熟,所以偶爾會問她些有的沒的。
一次不知怎的,聊到成長團體還什麼吧,表妹突然說起,當年她在國外唸書受洗後,
曾參加一些相關的課程或聚會。某次的內容,是讓他們在紙上,寫下「心目中理想的
對象」。
當時表妹剛交了一個男朋友。
「那張紙我還留著。」表妹用神秘的表情說,當時她寫的內容包括:要體面﹝希望
高壯一點﹞,身體健康,聰明,真心呵護我愛我,要信神,其他一些細節我已記不得,
後面還加了句,不用很有錢沒關係。
「阿敬完‧全‧滿足這些條件,連不用很有錢這點都中了。 囧> 」
這個阿敬,就是表妹的男朋友。身高快180的警官,國家認證的頭好壯壯,健康聰明。
對表妹說一不二,呵護備至。
至於不用很有錢這點,說來辛苦,早年阿敬的父親生病,大把的醫療費也沒能留下人。
後來又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身為長子的阿敬替家裡還了許多債務,選擇當警察,也是
為了替家裡設想。而且一直不願意交女朋友,只因不想拖累人家。直到家裡的債務勉強
告一段落,終於願意接受人家介紹女朋友,第一個就碰到表妹,兩人隨即墜入情網。
就像命中注定一樣。
後來見到本尊,又扯上共同認識的朋友,跟他很快的熟稔起來。真是個標準正派的好
青年,無任何不良嗜好,很喜歡海賊王。當時阿敬還沒受洗,但這好解決。在表妹的
引領之下,自然就信了基督。至於錢,雖然以前賺的都拿去替家裡還債,所以存款
很少,但他的工作單位有特殊加給,薪水其實很不錯,現在開始累積完全沒問題。
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家中過去的投資,金錢上還有一點待解決。這部份,阿敬基於
長子的責任感,很難撒手不管。但勉強也說好了界線,他會幫忙,但一定會好好
保護自己和小家庭的權益。
表妹家裡當然有些擔憂,但總之他們還是相親相愛的結婚。不久表妹懷孕,生了個很像
爸爸的男孩。婚後我偶爾造訪他們,小家庭夫妻煞是和樂。
事情發生在孩子未滿周歲的時候。
阿敬因為久咳不癒,想說做個詳細檢查也好。沒想到一下子,就確診為癌症,凶險的
那種。對大家都是晴天霹靂的消息,一直都是國家認證的健康寶寶,誰也想不到阿敬
會面臨如此危機。
接下來幾年,開刀,化療,反反覆覆,其間兩人又添了一個孩子。這過程中,阿敬身體
不好,漸漸也少見客了。我因為跟表妹要好,還是去過家裡,見過幾次面。
這段困難的路,夫妻倆一起堅強的度過來,想方設法嚐試最新的醫療技術、臨床實驗,
但事情還是發展到最壞的狀況。
阿敬終究走了,留下表妹和兩個不足五歲跟三歲的孩子。
阿敬離世後我去探望表妹,翻看他為了留給孩子作記念,病榻上最後拍下的身影,不免
傷感。告別式當天本該去的,但那日我無法參加,於是提前安排至家裡悼念,沒能送他
最後一程。
基督教儀式沒在看日子的,大概在告別式舉行後,約是佛道教該辦三七的日子,我作了
一個夢。
夢裡,我和表妹以及阿敬在一起。
我和表妹說著話,阿敬安靜地站在我們身邊,但似乎只有我看得見。後來表妹走開,
我和阿敬目送表妹遠離後,兩人相視,笑了。
我 :「……欸,有實體耶?」
阿敬:「噢,對啊對啊。」
我 :「可以摸摸看嗎?」
阿敬:「喔,好啊。﹝笑瞇瞇捲起襯衫的袖子﹞」
我 :「﹝摸手臂﹞噢,熱熱的。」
阿敬:「哈哈哈哈。」
然後我們沉默下來。阿敬緩緩地開口。
阿敬:「我的人生,有缺損的部份。」
阿敬:「因為認識了她(表妹),跟她在一起共組家庭,所以補上了我人生缺損的部份。」
我 :「……你是說因為跟她結婚,所以完整了你的人生嗎……」
阿敬沉默。
我 :「就是,太短了……」
我流下眼淚。阿敬微微笑了。
我哭著醒過來,臉上淚痕猶在。
早早打電話去表妹家。電話由阿姨接起,說表妹出門去了,上午就會回來。我只好
交代:「阿姨,請表妹回來之後,務必給我電話,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一定
要跟她講喔!」
掛上電話,我忐忑不安。以我的宗教觀點,這是託夢。但我真的不知道,信耶穌的
表妹,會怎麼看待這種事情。然後過了整天,我都沒等到表妹的回電,想是有許多事
要處理吧。直到晚上,我忍不住再打電話給她。白天思考許久,決定還是簡單說就好了。
表妹:「我媽有說妳找我耶,什麼事?」
我 :「就,我夢到阿敬了,他說因為跟妳在一起,完整了他的人生這樣。」
表妹:「喔。」
我 :「我講完了。」
表妹:「喔好,掰掰。」
掛上電話,我心想果然是宗教信仰不同,反應好平淡,可能是基督徒不信這個吧。然後
電話就響起來。
表妹:「剛剛那個是怎樣,妳可不可以再講一次?」
於是我把整件事,依上面詳細的版本重新說了一遍。
我 :「……妳剛剛反應好平淡,我還以為基督徒不信這個。」
表妹:「不是,我被嚇到了。」
我 :「那正常,我也很驚訝。」
表妹:「不是這樣的……妳知道我今天出門幹什麼嗎?」
表妹:「我委託律師,正式遞狀告我婆婆了。下午就是去辦這件事的。」
然後我們一起在電話兩頭沉默下來。
人家家務事不好評論,也難說清楚。但婆婆插手了阿敬原本要留給孩子的保險(一部分)
和東西是事實。表妹也考量過,錢還是次要;但阿敬的遺言、留給孩子的書信都不見
蹤影,而那是絕對無可取代的東西。無論如何索討都要不回,最後只能走上法律途徑。
原本,阿敬託給我的話,上午就應該傳給表妹的。但不知是阿姨忘了,遲了?還是阿姨
雖然轉告了,但表妹認為不急,所以想把手邊事情辦完再回我電話?
阿敬想阻止表妹狀告婆婆,還是想表達支持給她勇氣?如果這件事,上午就傳給表妹,
表妹會改變興訟的決定嗎?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不管最後表妹決定如何,那是他想說的話,而我也確實的轉達了。
==============================故事結束的分隔線===========================
前陣子探望表妹和兩個男孩,家裡牆上還貼著阿敬的生活照。
表妹說:「有時候,我會覺得阿敬好像還在身邊,守著我跟孩子。」
我跟表妹說,應該是吧。
現在是,以後也會是,妳們母子三人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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