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長沒有通知就殺來三連,哨上的小兵嚇的操拐拐回報給連上班長。不到一回兒全連上下
馬上被逼著進入狀態,尤其是平常懶散的班長們立刻擺起樣子來又吼又叫。一連的軍械士
偷瞪了一眼朝他吼的班長,碎念說:「幹,又沒好日子了。」雙胞胎兩個像是玩兩人三腳
一樣,肩並肩咚咚咚跑去排隊。齊瑋也擦亮皮鞋準備進隊伍,就看見三連一個矮小的士兵
,人魂不守舍的在後面。
「你幹嘛?要集合了。營長過來彈藥庫不是開玩笑的。」
「嗯、嗯嗯,我、我知道了。」
阿炎回到,齊瑋轉頭要走,但隨即又轉了回來手拉了後方的阿炎往隊伍跑,把阿炎拉近部
隊裡。三連全部的人數不多,最多只能排四個班,而現在這狀況可能是三連最多長官在場
的時候,破風副連、皓達輔導長、黑熊士官長、二連支援的蕭邦倫士官長,還有兩名班長
。只見班長大喊一聲注意!大家立刻繃緊立正,但難免一、兩隻漏網之魚。
「立正還動!第一天當兵是不是?」班長吼到。
「營長在連集合場,等下走路對腳步整齊,唱歌大聲。如果被點到或是唱太小聲唱不好,
營長講話時候亂動,班長回來就一件一件跟你們算。平常都對你們太好,不要把方便給我
當隨便,了解沒?」
「報告!了解!」
「向右轉!」
班長喊完,跑到黑熊士官長面前敬禮,黑熊士官長甩了手回應,班長就帶部隊走向連集合
場。阿炎跟著部隊走著,一邊唱著我有一支槍,部隊走到連集合場的時候,他往旁一望,
眼睛睜大,他看到跟他一樣有陰陽眼的黃郁佑正站在幾個沒看過的長官旁邊,其中一位還
是女的?就連自己連上的曹忠義連長也在那裡。
班長把部對帶來集合,正想去報告的時候,連長卻已經朝部隊走過來了,人還沒開口,就
聽見曹忠義連長說:「營長說直接把部隊帶去用餐,另外齊瑋、震炎于這兩個兵留下,營
長要抽查班兵狀況。」
「連長,真要抽查震炎于?他今天整個人有點恍惚,如果爆掉怎麼辦?」
「要我說第二遍?」
「是…齊瑋!震炎于!」
連長室裡擠滿了人,孫營長等人走進連長室,黃郁佑和阿炎、齊瑋三人跟在後頭。不知道
為什麼黑熊士官長也跟了進來,連長室裡一下子擠了八個人。曹忠義連長索性就將自己的
辦公桌往角落推,騰出空間來。就在每個人都等著孫營長開口,不請自來的黑熊士官長倒
是一屁股坐上辦公桌上自個先出聲,對著孫營長說:「孫震,我聽說你上次找了耍寶祥幫
你查事情啊。呵,都多久沒見他,現在人還好吧?」
「老樣子,欠人揍。」
「哈哈哈哈,果然是那樣。下次有機會我們三個在聚。」
「營長,三連士官長也是你同學?」
黃郁佑不解的問,但接話的卻是旁邊柯輔,柯輔導用那皮笑肉不笑的口吻說:「孫營長是
軍官學校;高長雄士官長是讀士官學校畢業。基本上在軍中體系不同,簡單說,高長雄士
官長跟我旁邊這女人是同個體系的,懂嗎黃郁佑?」
「也就是一樣恐怖的意思。」柯輔壓低聲音補槍。
「姓柯的你少廢話,我們今天來來三連可不是來幫菜兵上基本課程。」
苗筱珺冷冷的說,轉頭本來想斥責問爛問題的黃郁佑,但沒想到看到郁佑,苗筱珺人就愣
一下。那眼神跟過去怕鬼怕事的眼神不同,難得有堅定的神情。這小子是來真的!苗筱珺
吞下嘴上的話,這下他也很好奇,這有著難得一見陰陽眼的小兵認真起來,到底會有什麼
作為?
「各位長官不好意思,我是孫營長的傳令,二連的黃郁佑,前些日子被調來三連支援。我
們每一連上都派了兩個兵來三連支援。而有一位原先是三連支援二連的兵跟我一起到三連
,他叫張梁寬是位下士,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他?」
「張梁寬?」
黑熊士官長聽了名字想不出個頭緒,怕會不會是自己太久沒回來連上,看了一下旁邊的曹
忠義小聲問到我們有這個兵嗎?曹忠義連長聽了黑熊的疑問,卻連頭都沒有轉,臉毫無一
點遲疑的,對著大家說:「我們三連沒有這個人。」
「有這人!」
一個聲音從角落來,每個人都轉過頭去。在角落的阿炎出聲,引來連長室裡大夥的關注,
身子抖得更厲害,往室內的角落縮的更進去。三連連長聽到阿炎出聲,眉頭皺了一下,面
無表情的看著阿炎。黑熊士官長也有點驚訝,這平常畏畏縮縮的小兵怎麼今天有點起色了
?
「我的記憶裡沒有……」
「忠義耶,你先等等!我想聽他說下去。」
黑熊士官長打斷曹忠義的話,曹忠義沒好氣說:「學長,營長人在這裡。我的兵我每個都
清清楚楚,一定記在腦子裡頭。我連上官士兵就這麼幾個,多個人少個人我不可能不知道
。」
「報告,我也是。」
齊瑋學長突然舉手,一臉困惑的說:「我也不記得有一個叫張梁寬的下士跟我們一起押車
到三連支援。老實講我沒這個記憶,印象中就我、我連上待退弟兄、營部連那煩人雙胞胎
跟黃郁佑五個人而以。」
「這就有趣了,齊瑋。」
柯輔導聽了齊瑋的話回應說:「聽你這麼說來,三連跟營長要人,營長準了,我記得是每
一連抓兩名到三連彈藥庫支援的人員。一連兩位,營部連也兩位,你覺得我們二連會只派
一位菜兵來支援嗎?就算我們連長在多麼怕事,營長命令他總不會不聽吧?還是你認為孫
營長獨厚二連,所以二連只出一個人支援?」
「這……」操!你挖洞給我跳。齊瑋心裡罵到。
「營長這就是現在的情形,就如同剛剛壓便當車我說的狀況一樣。」
不管眾人說什麼,孫營長看了看黃郁佑,自己這傳令異常的冷靜,且冷靜到讓他有點意外
,實在很難讓自己跟之前那脫線的傳令連想在一起。但多想無用,孫營長知道自己會跟著
黃郁佑來三連,基本上就已經相信黃郁佑所說的事情。張梁寬的消失,現場還記得有五人
,孫營長扣除自己和黃郁佑外,剩下三連的小兵阿炎、柯魁晉、還有苗筱珺;不記得的則
是三連士官長、連長,還有齊瑋這派來支援的一連士兵,這之中是否有共通點?孫營長想
了一下,只連想到一件事情有關。
鬼
「鬼?」
三連的黑熊士官長和曹忠義連長異口同聲的說。說完黑熊士官長就大笑,笑的有點誇張,
黑熊起了身一臉戲謔的說:「孫震,你真信這玩意兒?青土山有鬼?哈你腦袋清醒點,這
世上沒什麼鬼,只是心理作用罷了。都什麼時代了,一個個還這麼迷信。呵,要真有鬼好
了,幹嘛不把這青土山整團兵都帶走算了,就帶個下士?怎麼想都很可笑。是不是忠義學
弟?」
「鬼……」
不同於黑熊士官長的態度,曹忠義連長突然整個人似乎想倒了什麼。手不斷的撫摸自己的
下巴,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黑熊士官長看了,大大嘆口氣,屁股移開辦公桌說:「怎麼連
你也開始相信這種有鬼的蠢事!孫震,你如果要玩抓鬼遊戲,自己來就好可別把我們家的
連長腦子搞殘了啊。說來論官階,你要查我也攔不住你。反正我不幹,有鬼?太可笑。」
說完,黑熊士官長開了門出連長室。
「抱歉,孫營長,士官長講話比較衝動。」
「沒事,我早習慣他那付德性。比起他,我比較想知道,曹忠義…你剛想到了什麼?」
孫營長問曹連長,曹忠義手又摸回下巴,眼睛突然看向角落的阿炎說:「說到鬼,我想起
一件事。在好幾個月以前,我連上那位震炎于的二兵。就是現在角落那位,好像有被鬼魂
附身的狀況,當時我還記得似乎有人在這做了些什麼?他就好了?這只是我的猜測,那人
是不是就是你們說的那下士?」
阿炎聽了猛的頭,全身發抖,黃郁佑拍拍阿炎的背,要他不要怕。逐步將整個事情發生的
原貌對著連長室的大夥說出。說完每個人臉色都不甚好看,只剩營長還保持著原本的氣色
,黃郁佑繼續說下去說出自己的看法:「我認為這事情一定跟那廁所有關係,奇怪的摩擦
聲、血手印、阿炎被附身、還有這次張梁寬學長失蹤,一定都脫不了關係。」
「但是這跟我們記不記得那位叫張梁寬的人有什麼關係?」齊瑋問,之後接著說:「我先
假設真的有張梁寬這個人的存在好了,那麼這個鬼為什麼要把我們關於他的記憶消除?就
算消除不消除又如何?」
「齊瑋雖然我也不知道這鬼的目的,但是你說錯了一點,你們的記憶不是被消除,而是被
屏障了。」苗筱珺解釋到。
「屏障?」
「這其實並不困難。我先說消除他人記憶這件事情,不止人辦不到,鬼也是辦不到。但是
有些鬼魂可以做出一件事情,那就是干擾你的記憶,像是屏障對它不利的記憶。鬼跟人只
是存在空間不同,本質都是一樣,尤其是由人變成的鬼魂,對於一些事情可是相當…惡劣
……誰!」
黃郁佑聽見小珺班大喝的聲音,左右張望,一個黑影從連長室外的門縫閃過。苗筱珺快速
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骨粉,柯輔導更快三張折成鳥型的符已經射出去。但是門很快的關上
,三的符撞到門後掉落在地,一點動靜也沒有。孫營長走出門外看,門外的走廊上什麼都
沒有,有的只是三連大寢室和中山室的吵雜聲。
「什麼東西?」
「挖阿災,總之得主動出擊。」孫營長把連長室的門關好。對著黃郁佑、曹連長、還有大
夥說:「如果對方主動找碴,那就得好好的回敬對方才得體。」
「這點我同意。」苗筱珺說。
「我也不太喜歡這種被動的感覺。」柯魁晉也笑笑的說。
孫營長看了看身旁的黃郁佑,黃郁佑也不約而同的看了孫營長,很主動的點了頭。孫營長
看了很爽快的大力拍拍黃郁佑的背。曹連長冷靜的站在一邊,摸著下巴表示:「雖說我無
法提供什麼,也對是否真有此事保持懷疑。但如果營長真要查清此事,三連是願意配合跟
協助。至於長雄學長那邊我會去說服他。」
「幹,可以不要算上我嗎。」一旁的齊瑋小聲的碎念。
這天中午過後,三四點,孫營長和黃郁佑他們開始追查關於張梁寬下士消失的原因。曹連
長繼續於連長室忙碌,必要時提供資源或資料。黃郁佑也沒有跟去調查,他跟齊瑋和阿炎
繼續回到原先的作息,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阿炎的精神狀況平靜許多。不過齊瑋學長從出連
長室就不斷跟黃郁佑他們保持距離,三人利用午休的時間吃便當,在洗便當的路上黃郁佑
才逮到機會跟齊瑋獨處。不過跟以往不一樣齊瑋看到他的時候露出麻煩的表情,當黃郁佑
要搭話時候就先說:「你不要怪我避著你們,我可不想像上次在營區裡的舊倉庫時候一樣
。我跟你不同,看不見鬼避不掉,如果真惹惱厲鬼,到時候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齊瑋學長,你相信我說張梁寬學長失蹤這事情是真的?」
「你要說那營長那些狗官我聽聽就算了。小珺班、柯輔導也是,這些志願役最常睜眼說瞎
話。三連那小兵又有點精神失常。唯獨你我還可以信任一些。雖然我真不記得你說的那人
是哪位。你別怪我自私,黃郁佑我坦白跟你說吧,那個下士就算失蹤不失蹤,對我來講都
是…甘我屁事!」
「話不能這麼說!齊瑋學長!」
「你自己想當濫好人可以,但別把我扯進來。我承認你很好相處沒錯,換成別的事情我會
幫,唯獨鬼這件事情,我會繼續裝不知道。」
齊瑋話說得很白,將飯盒洗乾淨後就走了,留下錯愕的黃郁佑。他原本以為找向來冷靜的
齊瑋學長,可以幫他釐清這些怪事。但現在急轉的變化黃郁佑瞬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
事真的就如同齊瑋說的,根本不甘他的事,而被說自己是濫好人黃郁佑有心失落,畢竟從
以前學生時期「好人」這標籤就跟在他身上很久,要不莊駿佐護他,自己可真就是個標準
的工具人。但自己就是……
「這是他的選擇。」
「嗯?連、連長?」
一旁三連的連長曹忠義,從另一邊洗手台走了過來,手裡拿著洗好的便當盒,曹忠義連長
用紙巾擦拭自己的便當盒,順手拿了幾張給黃郁佑。黃郁佑靜了幾秒,手才接過跟三連連
長道謝,連長主動給小兵東西,這還是黃郁佑第一次遇到。曹忠義,這位三連的連長跟青
土山營區的三位連長很不一樣。阿江學長曾經跟他說過就因為有問題的人才會被丟來青土
山營區,那麼三連的曹忠義連長問題在哪裡?
「你跟營長某部分很像。」
「呃……」
哪裡像啊!黃郁佑聽到曹忠義連長說這句,腦袋浮出許多困惑不解,但是對方是上尉連長
,自己還寄人籬下,總不好意思直接就頂回去。黃郁佑抓抓頭緩緩的說:「應該不像吧?
」
「多管閒事這點。」
嗚!一天連續被兩個人說多管閒事。黃郁佑感覺自己大受打擊。
「但這並無不妥。」
曹忠義連長拍拍黃郁佑的肩膀對他淺淺的笑了一下,看到這寡言連長的笑容,讓黃郁佑感
覺上不習慣,曹忠義連長擦肩而過小聲的補了一句:「如果國軍都像孫營長如此,就不見
得那麼爛。」
「咦?」
午休結束後的五查,彈藥庫這裡第一次由營長主持,看上去是做做樣子,班長罵的兇,還
把不合格的都挑出列,抓去彈藥庫勤務。而中午那場密會,曹忠義連長似乎以營長臨時抽
查連上狀況蒙混過去,而黑熊士官長也沒啥意見,自顧自的在五查結束後,帶了拔草公差
離開,阿炎跟一些別營來支援的小兵都在其中。
黃郁佑也有公差,但這公差表面上是幫營長紀錄三連各地方缺失,實際就是跟著營長他們
釐清張梁寬為什麼消失。四人到達那間有問題的廁所前,小珺班和柯輔導在外頭看,雙雙
說了聲嗯?臉上充滿疑問。黃郁佑和孫營長在旁看見倆人表情,也感覺奇怪。
「怎麼?你們兩個怎麼那種表情?」孫營長問。
「有點…奇怪……姓柯的雖然我不想說…但你…」
苗筱珺看著自己手中的琉璃珠,不為所動。而柯魁晉手中那迷你的八卦盤,也一點狀況也
沒有,他笑著回苗筱珺說:「放心,這絕非妳有疑問…我這邊也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沒反應?」
「嗯,這裡沒有靈體,應該說連浮游靈都沒有,更不要說惡靈了。看來黃郁佑說張梁寬處
理過是事實,的確以他的能力做這種防護機制決不是問題,畢竟那人在這行的確是有天賦
。黃郁佑,我再問你一次,真的是這間廁所,讓你和那三連的小兵感到壓迫感嗎?」苗筱
珺問,黃郁佑點頭。
「你最後一次看到張梁寬的時候他去哪裡?」
「最後……我們一起回到寢室前,張梁寬學長他說有事情,沒說去哪就走了。」
「他那時候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奇怪的…沒有…就跟平常一樣。」黃郁佑邊說,邊回憶那次自己站最後一班夜哨,張梁
寬學長來找他,兩人本來想夜闖廁所,但放棄了,然後兩人回來…自己走進大寢脫掉軍服
,脫掉?啊!對、對了!那時候張梁寬學長他……
「他穿著宗教袍子,拿著聖經還有聖水。」
「那應該八九不離十又回來這裡。」
苗筱珺說,立刻拉開包包翻找,翻找出一罐如藥罐大小裝滿粉末的玻璃罐。之後又收起琉
璃珠,拿起芭蕉葉,捲成細長型,用奇怪的灰沾上,口中唸唸有詞,捲起的芭蕉葉不知為
何就固定成捲起的狀態。小珺班打開剛剛透明的粉末罐,將他灑上捲起的芭蕉葉上,拿出
打火機,將前頭點燃。裊裊虛煙飄起,苗筱珺立即吸上一口吐出,說也奇怪從小珺班口中
吐出的那陣煙竟然出現類似像老鷹的模子,緩緩的往廁所門口飄進,餘煙緩緩拖了一長在
後頭,苗筱珺轉頭看向眾人就說:「我們跟著那薰煙走……」
黃郁佑看傻了,尤其是當煙從苗筱珺口中呼出變成一隻老鷹的時候。他不自覺得出聲說:
「原來小珺班那麼厲害。」
「可別小看她,個性差歸差,有著部落祖傳巫女後裔的血統可不是說說而以。不然山裡手
機裡地圖收不到訊號,迷了路有個人肉衛星導航不也不錯嗎?」
「姓柯的自大狂,可別以為老娘走前頭什麼都聽不到。」
「還附語音系統呢。」柯魁晉笑笑,三人跟著苗筱珺走進廁所。
三連這偏遠的廁所雛型大概是個品字型,上頭兩排洗手台在外頭,一個路口進去,左邊是
大眾浴室,右方是廁所隔間,廁所裡的隔間差不多有十間,非常多,最後一間則放滿打掃
用具。小便的地方則是陽春的開放式多人用的坑道,沒有隔板,龐大的廁所沒有女廁。但
苗筱珺完全不管是男廁女廁,之間就跟著煙飄向的位置,往裡頭走。最後眾人看到一個奇
異的景象煙集中在一個隔間處,不斷的往裡頭鑽。
「就算在怎麼藏,除非是密室,只要有孔,這招就一定可以找到。」
大家站再那隔間外頭,那是由門口數來第六間隔間。苗筱珺推開門,裡頭空空如也,只有
一個蹲式馬桶,看起來就跟一般外頭的沒有兩樣,毫無差別。煙霧漸漸散去,小珺班手中
的芭蕉葉也被燒剩三分之一。
「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廁所。」苗筱珺說。
「不,你們看看這個就不普通。」
柯魁晉指了廁所頂上,黃郁佑抬頭看,瞬間倒抽一口氣。雖然阿炎已經跟他說過廁所有血
手印記,但天花板滿坑滿谷的腥紅鬼手印,怎麼看都不像是人為產生出來的樣子。黃郁佑
看了不舒服就乾脆不看,但身旁的營長卻一直望著那些鬼手印,一直看,看了他跟小珺班
柯輔導討論好一段關於這廁所的事後,還是再看。黃郁佑不懂得問孫營長:「營長,你看
出什麼了嗎?」
「黃郁佑,這廁所上面有什麼?」
「廁所上面都是……」
黃郁佑說到一半似乎了解什麼捲起軍服袖子,露出右手臂上的刺青把營長的手往自己手臂
上摸。營長眉毛就突然一抽,黃郁佑就知道孫營長也看見鬼手印的樣貌,這也證明那些手
印真的不是人為製造出來。孫營長扭扭脖子,似乎看的頸子痠痛。而一旁在間隔外的苗筱
珺和柯魁晉,則不知道何時停下討論什麼,陷入沉思。倒是孫營長看了血手印後不知怎麼
的對廁所感興趣起來,拉著黃郁佑的手臂到處對牆壁又摸又敲的,黃郁佑別無他法,有樣
的學樣的也拍了幾塊磁磚。
廁所間一塊一塊的白磁磚,都有點發黃,不然就是留有黑污垢。雖然每天早上都會固定打
掃廁所浴室,但想也知道沒有人真的認真再打掃。黃郁佑拍了幾塊就不拍了,倒是孫營長
敲得很開心。
「黃郁佑,你現在身體怎麼樣?」柯魁晉輔導問。
「還好?沒事。」
黃郁佑回他身體的確沒什麼大礙,說也奇怪進來這間詭異的廁所那久了,黃郁佑絲毫無不
適的狀況。柯魁晉思考了一下,疑惑的說:「照理像你這種陰陽眼體質,應該會有點反應
才對。如果連你也沒有反應,就代表這地方不可能鬧鬼。如果不是鬼,那會是什麼東西?
」
「如果是別的東西,你又要怎麼解釋天花板上的手印?」
苗筱珺對柯魁晉說:「天花板上那些手印所遺留的氣場很明顯的是零體所留下的印記。你
總不會說那些不是鬼留下來的,這間廁所鐵定有什麼,而且最離奇的是那麼多鬼手印,卻
一點鬼的氣息都感覺不到,這種感覺一想就讓人噁心……我想難不成……」
「難不成是張梁寬驅邪留下的痕跡?」苗筱珺這麼一說立刻引來柯魁晉噗的笑場。
「留下的痕跡?巫女小姐妳當除靈是原住民打獵啊,獵個熊皮鹿頭。張梁寬是什麼人,驅
魔師,而且一家子都是,你把他當外行。像除靈這件事情如果是他能力可為怎麼可能留下
痕跡?」
「那請問家裡開陰廟的柯大師傅,可否解惑小女子為什麼會有那些痕跡?」
「我還沒想到。」
「你還不是不知道!笑我!」
看見苗筱珺班長和柯魁晉輔仔開始鬥嘴,黃郁佑立刻無視。沒想到一行人來到廁所,原以
為可以解決張梁寬學長失蹤的原因,卻反而陷入更多謎團。突然,孫營長拉了黃郁佑一下
,黃郁佑轉身,看見孫營長正看向馬桶內,手就這樣一伸進馬桶,看的黃郁佑馬上喊:「
營長!」
「別大呼小叫的,只是手伸進馬桶而以。」
什麼叫手伸進馬桶而以!那麼髒的地方誰手會伸進去。只見孫營長往蹲試便桶上方內部摸
,好似再找什麼,黃郁佑滿是問號,就連苗筱珺和柯魁晉聽見剛剛黃郁佑的聲音轉頭過來
,都不知道孫營長再幹什麼。弄了陣子,孫營長像是找到了,把手伸了回來,一手伸向三
人,三個人馬上迴避,離最近的黃郁佑最衰,無法像苗筱珺和柯魁晉快速撤離。黃郁佑看
孫營長摳過馬桶的手往他方向來,噁心的往後退將臉轉過去說:「營長你到底想幹嘛?」
「幹嘛?你們不覺得這鬼符咒很熟悉嗎?」
「鬼符咒?」黃郁佑聽了將臉轉過來。
看見孫營長手掌上那張符咒,不是熟悉,黃郁佑根本想忘也忘不了這鬼東西。這紙紮符,
周遭雖髒,但以狀態來說卻很新。看的出來是人的形狀,上頭還有眼、鼻、嘴巴,還有那
個特殊符號,不同的是這次上頭沒有人的名字,而是寫上一個「祭」字。黃郁佑瞪大眼睛
看那符咒,原以為不會在看到的東西,現在竟然又出現在眼前?之後孫營長又從一些角落
的磁磚縫中拔出了幾張同樣的紙紮。苗筱珺和柯魁晉也靠過來,柯魁晉看了這符咒一眼立
即就講了句:「祭魂咒。」
眾人不解,只知道柯魁晉輔導長收起以往的笑臉,滿臉嚴肅的將這些紙紮燒成灰燼。祭魂
咒,一種將魂魄鎖住再符裡當做祭品的咒術,是一種過去茅山術士為了修練所想出來非常
不人道的方式。簡單的說就是靠著扼殺遊魂,精進自己能力的咒術。就如同西方的黑色魔
法,女性為了永保青春而誘殺純潔的處女,用血液沐浴而保持永久的美麗。
「這種惡毒的咒語,竟然有人在這使用。到底是誰?」
「是誰先不管,我他媽的又找到這東西!操!真有緣!」
孫營長不知從哪找到這東西,摔出了一張藍底白字的布條,那是張標示軍隊職位的布條,
每個人身上都會有,而那一張上頭寫著野戰砲兵的職位條後面,卻繡上一個符號,那符號
苗筱珺看見也立即變臉,因為那上面縫的正是在舊倉庫時發現,缝了一張血畫成的五芒星
陣圖,一模一樣。
「這絕對不是巧合!看來有一個跟我們一樣是術士的人一直再青土山營區而且看這情況似
乎不懷好意今天開會時感覺到那微微靈壓一定也是那傢伙的!這次這件事情也一定跟那人
脫不了關係!」苗筱珺班長一口氣把話講完,整個人氣喘吁吁。柯魁晉看了這些突然想到
什麼,提出了一個假設。
這天接進晚餐時間,孫營長他們回去青土山營區。他跟三連連長說明天一樣的時間還會在
來一次。黃郁佑繼續留在連上,洗完澡坐在床上的他心裡對柯輔說的話有些疙瘩。這時候
阿炎也洗完澡,跑來黃郁佑身邊,看到大寢的人不多,小聲的問黃郁佑有沒有找到張梁寬
學長失蹤的原因?
「呃……營長說他們還會調查,不過似乎真的跟那間廁所有關,你還是少靠近點好。最好
叫班長幫你把晚上的哨排開。」
「那你呢?」
「我?」
「你沒關係嗎?」
「我、我啊!放、放心啦!沒事。」黃郁佑說完,陪了個笑臉給阿炎。
「要逞強也看地方。」經過的齊瑋冷冷的說,沒多搭理兩人,就爬到上鋪去。
這晚,黃郁佑因為跟阿炎換哨之故,站了夜班哨。黃郁佑嘆口氣,自己果然無法把大家的
結論跟阿炎說。今天最後柯魁晉輔導長做了個推論,符是張梁寬畫的,而張梁寬也許就是
這整個怪事背後的兇手。這點當然黃郁佑是不信的,當場就反駁柯輔,但是柯輔導只是冷
靜的說:「目前只有這樣想,整件事才合理。」
從阿江被下咒,如果說到在連上除了柯魁晉輔導長會施咒外,另一個會施咒的別無他人就
是張梁寬,而舊倉庫佈局,以張梁寬常常在查青土山的水電錶狀況,根本也是綽綽有餘。
而在軍械時突然出現,在加上表明身分博取認同後,現在當回到三連後立刻又有事情發生
,在這之前三連基本在曹忠義連長帶領下,沒有任何狀況發生。假使一個人要讓人失蹤很
困難,但自己讓自己失蹤卻很容易。先不提張梁寬為何要讓自己失蹤,這一切,如果真如
柯魁晉輔導長所說,的確整件事情就串上一起。
但黃郁佑不相信。對!他不相信一個提醒他要正視自己「命運」的張梁寬學長,會是在廁
所使用符咒,將鬼做為自己修練道具的冷血之人。而且他也無法對阿炎說出這樣的結論。
如果整件事情並不是柯魁晉輔導長所想的那樣。那他該如何解釋張梁寬學長的失蹤、廁所
的鬼手印、還有那曾經出現在青土山營區內的符咒?黃郁佑想了半天,依舊無法想出點什
麼。
喀──喀──喀──喀──
這時他又聽見那廁所傳來磁磚相互摩擦的不規則聲音。
這聲響到底是什麼?黃郁佑朝廁所浴室的方向微微望。
那裡依然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很快的到了下哨時間,破風副連帶著最後一班哨的人來上哨。因為還要尋下一個地點,所
以跟下哨的黃郁佑往不同方向走,黃郁佑走,經過廁所前,就在通過洗手台的那刻,那股
讓人噁心想吐的感覺又出現,像是有甚麼樣東西掐住自己的心臟,整顆心悶著相當不舒服
。
喀──喀──喀──
喀──喀──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喀──喀──喀──喀──喀──
這到底怎麼回事?黃郁佑看著廁所門口,又是那稀疏的聲音,而這聲音不同於他在哨上,
現在竟然快速的碰撞,有如脾氣暴躁的人狂抖腳發生聲音一樣。黃郁佑用手電光照著浴室
廁所的那黑壓壓的大門口,看向裡頭,卻什麼也沒有。
一定有什麼……一定有什麼在裡頭!
黃郁佑鼓起勇氣強押著不舒服的感覺,往廁所裡頭走。一步一步,慢慢的靜靜的,在差幾
步就要踏進廁所裡時,他整個人背後被不知名的力量拉了出來。黃郁佑跌坐在地上,還沒
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故意壓地的聲音在罵他。
「你找死嗎?黃郁佑。」
黃郁佑抬頭看,眼前的人竟然是齊瑋?
「齊瑋學長?你怎麼在這?」
「上廁所。」齊瑋說:「因為士官長說不准在廁所以外的地方上廁所,所以大家就很「聰
明」的在廁所外圍的水溝上廁所,因為這樣至少還可以看到哨戰的燈。畢竟沒人敢在晚上
進去那鬼地方方面。」
齊瑋把跌在地上的黃郁佑扶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回連上。黃郁佑看著齊瑋的背影,而手電
筒又照了照剛剛一片漆黑的廁所門口。他便打消了再次進去的念頭。還有明天,如果可以
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也許就可以證實張梁寬學長並非整個事件的兇手。黃郁佑這樣想著,
走回到連上。一連待退軍械士依然很慘的被排夜間安官哨,在哨上呼呼大睡。而且似乎被
破風副連發現了,額頭被貼上副連到此一遊的便條紙。
隔天早上,天公不做美,彈藥庫這裡下起雨來。黃郁佑跟大伙在連上中山室集合,昨晚想
了一整天的黃郁佑睡不太好,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之後一直到晨操結束都還在模模糊糊的
狀態。這時班長分配早晨打掃,被分配到的人三三兩兩的穿著一點都不能防水的雨衣,帶
著掃除用具離開中山室。
「黃郁佑。」
「有!」
「連長找你,去連長室報到。」
三連連長找我?黃郁佑不解,但還是走到連長室門口敲了門。
「報告!二兵黃郁佑請示進入連長室。」
「進來。」
「謝,連長。」
一進門連長就叫黃郁佑把連長室的大門給關起來,黃郁佑覺得奇怪,但還是照做。曹忠義
連長聽了聽外頭的聲音,看了窗戶確定沒什麼人靠近這裡。才從座位上站起來到黃郁佑面
前說。
「我相信你。」
「嗯?連長你說什麼?」
「關於你說那下士失蹤的事。」
「連長,你想起來了啊?」
黃郁佑驚訝的說,臉上展露出笑意,但曹忠義卻搖搖頭,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他彎下腰
,靠近黃郁佑耳邊,壓低聲音說:「高長雄士官長人…不見了……」
黃郁佑聽了轉了頭,不可置信的看向曹忠義連長,但連長依舊嚴肅。黃郁佑正想說怎麼會
是黑熊士官長,接著他又聽到曹忠義連長說出下一個讓他更不知所措的名字。
「還有二兵,震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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