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祖靈流音

媽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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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原標題為〈先流簧聲〉但由於實在不滿意這名字所以更改為〈祖靈流音〉。
文超長注意!請長文苦手稍微忍耐一下XD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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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啊,順伯!」

「喔喔!早安!」

順伯是歷史博物館的員工們稱呼潘順來的方式。潘順來從去年被公司分配來歷史博物館擔
任保全後,每天看著比自己年輕的工作人員忙進忙出、或是比自己年長的志工熱情導覽,
總覺得自己也充滿活力了起來。

潘順來已屆退休年齡,但閒下來並不合他的個性,而兒女成家立業,若要他們要來奉養父
母,也是過於沉重。他讀過的書不多,現在能夠賺些小錢又在這個充滿文化氣息的地方工
作,他已經十分感激。

「順伯!我來接你班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接早班的同事一來,把潘順來的早餐交給他
,催促著他早些下班。

「喔謝啦,阿桓!」



最近這週剛好輪到潘順來上夜班,雖然夜班較早班清閒,一晚只需巡邏兩次後就可以自行
休息,但總歸還是年紀大了,晚睡還是有些吃不消。

更何況,他總愛趁著館內空無一人時,邊巡邏、邊將這些展品一個個都看了個仔細,一不
小心就會耗上一、二小時,這可是上日班時沒有的福利。

若要說最喜歡的展區,大概就是台灣古地圖展區與原住民文物區吧!潘順來總會看著那些
標示著古老番社名的地圖,想著他們現在所對應的鄉鎮。

而原住民文物區所展示的,說也奇怪,他最在意的並非是那些織紋細膩的服飾,而是一支
不起眼的口簧琴。

「口簧琴一端固定於框式琴臺上,另一端是可自由振動的簧片。演奏方式為將琴臺置於雙
唇之間,以撥動簧片或拉扯一根繫附於琴臺上細繩的方式,使簧片振動發聲,並以演奏者
的口腔共鳴產生樂音。常用於娛樂或是男女訴情……」

潘順來看這說明已經不知看過幾次,但每次經過,總會忍不住駐足。

「多看幾眼它也不會發出聲音呢~」潘順來自嘲道。

而他在轉身離去時,口簧琴若有似無的發出了噹噹聲響。



「巴浪沓!巴浪沓!」

潘順來從睡夢中驚醒,發現自己並非身在歷史博物館,而是在一處簡陋的木板屋中。

一個穿著原住民服飾的少年探頭進屋,帶著如外頭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巴浪沓!不是說好要去溪邊玩嗎?還在午睡啊?」

雖然少年口中說的是原住民語,但不知為何,潘順來卻完完全全能夠理解。而他現在並非
個年過六十的老頭,而是個十來歲的孩子,穿著與少年類似的服飾。

「喔!走啊!」潘順來很自然的用了相同的語言回答。

走出屋外,外頭的景色令潘順來不禁驚嘆。

澄清的天空與遠處茂密的山林,沒有任何的高樓大廈與劃過天際的高壓電線,唯一人工的
事物,就是眼前人們活躍著的村落,但村落的一木一石,都與周圍的環境完美的融合在一
起。

另外兩三個小孩加入了潘順來的遊玩行列,一群人正蹦蹦跳跳的出村,一名長輩向著潘順
來喊了:「巴浪沓,你爸爸不是要教你打獵?再不趕快學,小心沒女孩子願意收你的瑪瑙
珠子。」

巴浪沓轉頭做了個鬼臉,說:「管他呢!就算沒有他教,我也會成為一名傑出的獵人。」
在回頭之時,巴浪沓看到一旁的木板屋下,坐著一名女孩,托著腮幫子看著遠方,似乎在
想著什麼心事。

而在那瞬間,少女的眼神突然聚焦,與巴浪沓四目交接,那大而深邃的眼直直望進巴浪沓
的心裡面。

屋裡傳來聲呼喊。「微瑪朗,正要教妳編織呢!快進來啊!」

少女微瑪朗起身,走入屋內。

在那僅僅一瞬的眼神交會,巴浪沓就知道他這輩子唯一的牽手會是誰。



「順伯!順伯!」

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叫喚自己的聲音,潘順來從守衛室的躺椅上猛然驚醒,映入眼簾的是
一臉擔憂的館長。

「館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睡過頭了。」潘順來不停的向館長道歉,對於自己的失態
感到懊惱。

「沒關係、沒關係!我是想說要是您身體不舒服那就不好了!沒事就好了。」

潘順來在同事來之前,又巡了館內一回,腦內忍不住想起昨晚所作的夢境。

「那什麼語言的我怎麼會懂啊?算了,作夢嘛!什麼也都有可能。」



「巴浪沓!」

潘順來張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棵枝葉繁茂的榕樹枝幹上。

嗯…剛剛明明還在巡邏呢!

「幹嘛啦?」潘順來往樹下一看,是昨晚作夢時,喊他一起出去玩的那名少年。

「最近聽說你常常去找微瑪朗說話啊?全村的人都在說喔!」

巴浪沓皺眉,沒好氣的說:「對啊!那又怎樣?」

那少年見巴浪沓生氣,反而笑開懷了。「你要是再不努力鍛鍊,微瑪朗就要被別人追走囉
!」

少年兩三步翻上樹,說:「聽說啊,阿銳瑪他也喜歡微瑪朗喔!」

阿銳瑪,是在他們同齡的孩子中,數一數二的勇士。他知道以現在的自己,是絕對贏不過
阿銳瑪的。

巴浪沓一蹬跳下樹,將好友晾在樹上,一個人跑回村子裡。

微瑪朗正在屋裡織布,見巴浪沓來了,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來,問:「今天又要和我說些
什麼呢?草原的鹿群?還是哪邊的花又開了?」

巴浪沓直勾勾的望著微瑪朗專注於絲線的側臉,說:「如果我變得能夠獨自狩獵山豬,妳
會願意收下我的瑪瑙珠子嗎?」

微瑪朗停下手邊動作,歪著頭想了一陣,用著慧黠的眼神回望著巴浪沓。「起碼你的口簧
琴也跟著要變厲害才行呢!」

巴浪沓見微瑪朗沒有拒絕,忍不住笑了,三步併作一步的跑回家。父親見了,正想開罵,
巴浪沓卻搶先一步說:「爸爸,請您教我打獵的方法。」



潘順來微微張眼,發現自己不在守衛室而是在展場內。他連忙爬起,看看手錶,呼出一口
長氣。

「還好還不到他們的上班時間,不然被看到可就糟了……」

撿起滾在一旁的手電筒,潘順來正要轉身,卻與那口簧琴對上了眼。

「剛剛夢裡也有出現口簧琴呢!」

潘順來離開之際,那口簧琴又再次的,響起了噹噹聲。



屏氣。巴浪沓埋伏在樹叢之後,一雙銳利的眼神盯著在溪邊喝著水的山豬。

緩緩的舉起弓箭瞄準山豬後頸,小心翼翼的拉滿弓。

咻--!

巴浪沓一箭射出,沒有命中山豬後頸,卻中了山豬的腳。山豬吃痛驚嚇翻滾,轉身就往上
游奔跑。

巴浪沓從樹叢後跳出,奔跑追上。山豬雖然負傷,動作卻依然敏捷。

「這下去不是辦法。」

巴浪沓舉起手中銳利長鏢向前擲出,命中山豬後背。山豬倒地哀嚎,還正掙扎著要起身逃
跑,巴浪沓一個撲上前去,獵刀一落,瞬間取了山豬性命。

當巴浪沓扛著山豬回到村裡,所有的人都十分驚訝。父親更是開心地摟住他的肩頭,向著
眾人說:「我家兒子成為獨當一面的勇士了。」

村裡的長老則認可的點點頭,笑著說:「這下子祭典所需用的,就不必擔心了。」

被長輩誇獎,巴浪沓當然很高興,但他真正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他探頭著找尋微瑪朗的身影,只見微瑪朗站在屋簷下,帶著如微風般的微笑看著他。

巴浪沓從歡欣鼓舞的人群中抽身,把準備好的一對瑪瑙珠,以及一束微瑪朗喜歡的花,放
在微瑪朗面前。

在等待微瑪朗拾起花束與珠子前的數秒,仿若百年那麼長。微瑪朗紅著臉一笑,說:「口
簧琴可要彈得好聽點喔!」

那晚,在一陣錚錚噹噹的口簧琴愛歌後,巴浪沓到微瑪朗屋中,那美麗的臉龐,與因此而
起的緊張感,都與初次見面時一模一樣。

她終於即將成為他的牽手了。



「順伯!順伯!」

潘順來猛然坐起,見兩名職員與館長在他身邊,一臉擔憂樣。

「咦?你們怎麼在這?」

館長嘆一口氣。「我才要問您呢!時間都到了門卻沒開,守衛室也沒人,真是嚇死我了!


潘順來左右一看,發現自己又身在展場內。「哎,怎麼又……?」

「您說『又』,該不會您不只一次睡在這了吧?如果狀態真的不好,還是要去看醫生啦…
…」

「沒事、沒事。」站起身後,潘順來目光又被口簧琴給吸引。

「館長,這口簧琴該不會有什麼傳說……」

「沒有啦,這口簧琴是請目前還會製作的老師父做的,不是什麼古物。這種竹製的東西很
難保存所以古物相對比較少。」

「是喔……」潘順來點點頭。

但那夢境與自身發生在未注意時莫名昏睡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巴浪沓摟著懷中的微瑪朗。今天已經是他來找她的第三天了。

「妳什麼時候才會懷孕呢?等妳產下孩子,我們就可以公開成親了。」

微瑪朗笑一笑,說:「這種事怎麼可能那麼快知道呢?」

巴浪沓看著微瑪朗的笑顏,忍不住在她髮梢一吻。

「妳知道嗎?聽別的社說,現在有長著紅髮與高鼻子的外人,正找著人替他們去硫磺谷採
硫,採到的硫磺可以和他們換布疋……」

微瑪朗聽了翻身坐起,抓著巴浪沓的手說:「不可以,你不可以去。那裏是女巫的居所,
你去了鐵定會受到詛咒的。」

「但那兒已經有許多社人去了,不也平安回家嗎?我想要讓妳成親時有最與眾不同的布疋
可用啊。」

微瑪朗搖搖頭。「織布這事我可擅長著,難道你不相信我會織出最美又最與眾不同的布疋
嗎?」

巴浪沓連忙說:「怎麼可能?你可是我們社裡甚至是所有社中,最會織布的女人呢!」

微瑪朗一笑,又躺回去。「那就對啦!所以,別去那硫磺谷喔!」

月亮即將西沉,而東方漸有亮光。巴浪沓起身,照慣例離開了微瑪朗家。

雖然微瑪朗已再再告訴他別去,但他仍然想給她一個驚喜。

巴浪沓將獵刀別在腰上,肩上背起了個大竹簍,在太陽升起前離開了村莊。

約莫半天的路程,巴浪沓來到了硫磺谷進谷前的村社,有幾名社人與外人在村口談論著什
麼。

「我是來採硫的,有布疋可換嗎?」

社人點點頭,說:「有啊,看你要哪種的、要多少。要採的量不一樣。」

「可以先選嗎?」巴浪沓問。

兩名外人互看了一眼,聳聳肩,將巴浪沓帶進一間屋裡。裡面各種各樣的東西看得巴浪沓
眼花撩亂。而這時一匹紅色布疋吸引了他的目光,巴浪沓將它輕輕拿起,紅色的布在光線
的影響之下,閃著微妙的明暗變化。

「我要這個。」

外人對社人說了幾句後,社人翻譯給巴浪沓。「他們說這布疋比較好,要五百斤硫磺才能
換。」

「五百斤嗎…」巴浪沓點點頭。「成交。」

社人帶著巴浪沓前往開採地點。社人看著天空,說:「五百斤也不少,今天下午可能會下
雨,你動作要快一點。」

「我會在下雨之前完成。」巴浪沓對於自己的體力十分有自信,況且微瑪朗還等著他。

一陣刺鼻的味道燻得巴浪沓忍不住掩住口鼻。眼前冒煙的景色令他忍不住瞪大眼睛。

「很少見吧!這就是女巫居住之地,但我長到現在還沒看過女巫長怎樣呢!」

巴浪沓不理會那滔滔不絕的社人,逕自開始用手邊的工具採著硫磺,裝進竹簍裡。後來硫
磺實在過於刺鼻,只好用了頭布掩住口鼻。

裝滿了一竹簍後,巴浪沓下山回到了外人所在處。外人秤了秤,搖搖頭,一旁社人說:「
還差了兩百斤呢!要不你明天再採如何,要下雨了。」

巴浪沓說:「沒辦法,我來這路程要半天,還有人等我回去。」

說完,巴浪沓背起竹簍獨自向著山上去,而這時天空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豆大雨滴落得越來越急,巴浪沓全身滿是雨水,最後總算又填滿了一竹簍。

水沾濕了硫磺使得簍子揹起來更重,地面也泥濘不堪。

這山路晴天是好走,一旁的溪流潺潺也是頗宜人,但一旦下雨,除了路面濕滑,溪流也成
了吼叫的猛獸。

巴浪沓小心翼翼地一步步下山。

突然一聲響雷令巴浪沓分神,踩到一塊滑動的土石。

「糟糕!」

巴浪沓想穩住身子,但背上的重擔卻讓他下墜的速度超乎預期。他摔落溪谷,而藏在懷中
的口簧琴也隨之落出。

他伸直了手臂想要抓取,卻發現自己與它的距離越來越遠。

仿若他與微瑪朗之間的愛情。



膝上的一陣疼痛令潘順來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被兩名不明人士制伏在地。

潘順來大吼:「幹什麼你們!夜間闖入博物館!我可要報警了!」

「我們就是警察!先生。我們才要問你在幹嘛!」

潘順來轉頭一看,發現兩人果然穿著警察制服。

「呃…那你們抓我做什麼?」

「你打破展覽櫃的玻璃,觸動警報器,我們接獲通報來一看,就看你站在櫃子前,還拿著

展覽品。」

「展覽品…?」

一名警察將潘順來上了手銬,另一名則取下潘順來握在手中的東西。

口簧琴。

「你拿這東西到底要做什麼啊?你不知道這樣你會吃上官司嗎?」

潘順來愣愣地看著口簧琴,腦袋裡浮現著方才夢裡的情況。

「總之先叫救護車吧!哪有人徒手打破玻璃的啦……」

送醫後,還好沒有玻璃碎片卡傷口內,稍微清創包紮就可痊癒。

而在後續的法律程序上,因為館長不追究還幫潘順來說情,說曾見他有夢遊的情況,又經
過了種種冗長鑑定過程後,法院判決無罪但須強制治療。

在這段遠離博物館的時間,潘順來作了最後一次身為巴浪沓的夢。

但在那個夢裡,他忘了自己是誰。他被其他社人救了起來,卻因為失去記憶,再也無法回
到微瑪朗的身邊,雖然他總隱隱記得,有個很重要的人正在等他。

而巴浪沓最終還是與另一個秀麗的女孩成了親,有了孩子與孩子的子子孫孫。



強制治療時期的潘順來辭去了保全的工作,在家裡悠悠哉哉的當個閒人。除了按時服藥與
回診以外,就是散散步看看報紙。

而這天潘順來心血來潮,走了條平常不走的路,竟意外發現了一棟散發著古味的日式木造
建築。

潘順來探頭進去,發現裡面整理得非常整齊,貌似有人營運。

「有什麼事嗎?」一名青年從緣廊探出頭來,禮貌的詢問。

「不好意思,我看這裡整理得很好,請問這裡是咖啡店還是書店嗎?」

青年搖搖頭,帶著微笑。「不是喔,這裡只是我的住家而已。」

「啊!非常抱歉,闖了您的住宅。」潘順來連忙道歉,但青年卻打斷他的話。

「沒關係,如果您不介意,就來坐一下吧!我泡個茶給您喝。」

雖然對於第一次見面的人就如此親切,令潘順來感到有些無所適從,卻也因目前無職生活
苦於無人交流,也就隨著青年的意思了。

從與青年的談話之中,知道青年是個小說家,偶爾會像這樣邀請路過的陌生人進庭院緣廊
坐著聊聊天,當作自己的靈感來源。

「說到這個,我有個故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潘順來將自己近來作的夢與發生的故事告訴了青年,這是他第一次將夢告訴別人。而青年
真不愧是身為小說家,這樣曲折離奇的事也全盤接受。

「唉…現在我在想呢,那會不會是我前世的記憶呢?而那隻口簧琴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效果
呢?」

青年撐著頭,若有所思了會,說:「說不定…是祖先的記憶?」

潘順來聽了睜大雙眼,對於這種說法感到難以置信。

青年呵呵笑了兩聲,搔搔頭。「啊,這也是我猜的啦!畢竟從你講的來判斷,巴浪沓和微
瑪朗應該是平埔族原住民,而原住民比較少有輪迴概念,傳統上反而是祖靈的概念比較強
。至於是哪一民族,可能是凱達格蘭族。」

潘順來聽得一愣一愣,說:「也就是說,我可能是凱達格蘭族的後人?我怎麼不知道?」

青年苦笑一下,說:「凱達格蘭漢化得早,有些甚至已經和漢人一模一樣,不知道也是常
見現象。」

潘順來並不會為了自己所身為的族群而感到特別的喜或悲,更何況,這也只是一個小說家
的推論罷了。

只是他有種非做什麼的感覺。

「巴浪沓與微瑪朗,」青年見潘順來深思著什麼,說:「他們各自想傳達的與知悉的事,
大概只有你能完成了吧!」

潘順來抬起頭,看著青年,只見青年又笑了笑。「畢竟微瑪朗在等著巴浪沓回去啊。」



那天稍晚的回診,潘順來翹掉了,這是他第一次翹掉回診。他開車去了郊外,採了竹子,
憑著夢裡的印象與網路上的教學,製作了一把口簧琴。

製作完畢後已經半夜了,但潘順來卻沒有就寢打算,開著車帶著口簧琴,到了歷史博物館
外。

雖然不能進入,但他在最靠近口簧琴的展館外廣場上,開始彈奏。

夢裡雖有操作過,但實際卻更加的困難,再嘗試了約十分鐘後,口簧琴終於發出響亮的聲
音。

錚錚!噹噹!錚錚!噹噹!

…錚錚!噹噹!錚錚!噹噹!

另一個口簧琴音響起,在此同時,是一名與穿著傳統服飾,有著美麗卻飽經風霜臉龐的少
婦出現在眼前。

「微瑪朗……」潘順來看著少婦,有著些許的害怕,卻有著更多的感傷。

他想操持著與夢中一樣的語言,卻沒有辦法,只能以依稀記得的幾個殘字片語混著國台語
說:「巴浪沓沒有死,而且他沒有不要你,只是忘記了。」

少婦默默的看著潘順來,沒有動作、也沒有回話,眼神中透露溫柔的悲傷。

但接下來要說的話,卻令潘順來掙扎許久。幾番糾結後,潘順來說:「他後來成親了,也
有自己的子孫。」

「是嗎?他過得好吧?」

潘順來聽了驚訝得抬起頭來,是族語,但他聽得懂這句。少婦笑了,輕拍潘順來得頭後漸
漸消失了。

「謝謝你,巴浪沓的子孫。」




-完-

後記:我超喜歡杜修蘭的《沃野之鹿》,請有興趣的人務必撥空閱讀~!
此篇小說裡面的人名都是從此書而來,但並非二創作品喔!
另外或許有人會覺得後面冒出的小說家是啥毀,嗯...如果可以,我會把他發展成系列,
如果可以......

參考資料:
《流動的歷史軌跡與收藏的平埔記憶-葛瑪蘭與凱達格蘭》
http://www.pinpu.digital.ntu.edu.tw/overview_a.php
《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數位典藏-平埔文化專題:親屬、婚姻與家庭》
http://www.ianthro.tw/p/119
《社寮島故事館-北投古早人:凱達格蘭族人》
https://sheliaoislandstory.blogspot.tw/2007/11/blog-post_302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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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peko28樓有點感傷 03/12 03:06
ww7929樓好看~~ 03/18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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