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非價值觀顛倒錯亂，請年輕讀者明辨是非，莫以此為榜樣喔~
第十二章
要測試一個人具有什麼樣的能力和資質，最快速的方法就是看看他怎麼籌劃怎麼做事，殺
人是一個精密的工作，如果在這一領域表現不俗，那遊走於灰色地帶也不那麼困難了。
林元佑坐在書桌前，腦中迴盪著白銀所說的話，他看著被扔在桌面上的名片，表情嚴肅。
他喜歡挑戰，喜歡刺激，也喜歡意外，日記本的事情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新鮮有趣的事情，
他當初抱持的是一個惡作劇想陷害別人的念頭，一開始並沒有非得要害誰，只是覺得這麼
做很酷。
他喜歡的是那份不穩定性，當姑婆出現後，他知道自己的計畫能夠實現，一步步引誘姑婆
走入陷阱，看著她自以為地洋洋自得，看著她萬夫所指的驚恐害怕，他覺得很有成就感。
陷害一個無關的路人只是惡作劇成功的喜悅，陷害一個對自己充滿惡意的人，會加乘成為
痛快。他承認這樣子有點病態，這不符合從小學習的道德規範，這種越線的感覺很刺激，
就像是飆車一樣，速度感在手掌中呈現不穩定的飄忽，隨時會失控、隨時會出現危險，但
越過那條線後的喜悅是如此甜美……
但，殺人也會是這樣嗎？
林元佑不禁自問。
殺人真的會得到成就感和快樂嗎？
伸展了身體，他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
可是如果他真的抗拒、真的覺得不好，又為什麼要這麼猶豫？
嘆了口氣，他低頭看著那張名片，直起身拿了起來，他放在掌心仔細翻看著。索莫納斯啊
……好像真有點奇怪的魅力，會勾起最深沉的罪惡，有如聖經所說的七原罪，自己並非純
潔的，人一生來就帶有罪惡，只是那份惡被道德壓到最底，索莫納斯像一把鑰匙，打開了
潘朵拉之盒。
林元佑瞇起眼，將名片又扔回桌上。
正當他想膩了這件事情決定要去睡覺時，手機響了起來，他拿過被隨意扔在桌上銀灰色貝
殼機，看著上面顯示著白銀。
「喂？」
『嗨，考慮得怎麼樣了？』
「你現在很缺人手？」
『為什麼這樣問？』
「不然這麼急著打給我做什麼？」
電話彼端傳來低沉的笑聲，白銀愉悅地說道：『我沒有缺人，我只是覺得你不進來這個圈
子很可惜。』
「是嗎？」林元佑漫不經心地問。
『我已經拿到一個案子了，有興趣聽我說說嗎？』
「喔，你說啊。」林元佑故作鎮定。白銀的話意味著有個人在近期內會死，而他將提前知
道……
這樣算是共犯？
林元佑自嘲地哼笑了聲。
『記得今天那個強暴犯嗎？』
林元佑挑起了眉。「記得，怎了？」
『是他。』
「啊？這麼巧？」
話筒又傳來笑聲。『不巧，他的作為總有一天會出事，他是單純那種有膽子可是沒腦袋的
，強暴女孩子還求取了魔女的靈藥換取了不應該的自由，他如果真的聰明就不應該換取無
罪，應該讓法官把他判個兩三年避避風頭。』
「是誰要殺他？」
『基於保密原則，你沒接下這案子我不能說。』
林元佑單腳置於椅子上，手指輕擊桌面，指甲與木頭發出清脆聲響。「期限呢？」
『三個月。』
「這麼匆促？是仇家？」
『拜託，不是仇家還有誰要殺他？而且還是花重金殺他。』
「那很難說，索莫納斯是什麼樣的地方你清楚，有錢又自以為的人應該很多吧，覺得他像
垃圾污染空氣的應該也會有吧？誰知道呢。」林元佑說。
『那結果你要不要接？殺他應該比較沒心理負擔吧，雖然我覺得他總有一天會自取滅亡。
』
「殺人就是殺人，不會因為殺的是好人或者是壞人而有所不同，人生而平等，人命應該都
是等價的吧？」
『誰說的，你的命和總統的命相比……誰重要？對大眾而言沒有貢獻的人就是沒有價值，
除非增加自己的重量，否則很容易被當成丟棄的棋子唷，無論在哪裡都是一樣的。』白銀
口氣輕快。
「包括索莫納斯？」
『當然，這是個更險惡的地方。』
林元佑瞇起了眼。
『有興趣嗎？就當練手吧，成功了也不過就是用你的手替社會除掉一條害蟲。』
林元佑笑了幾聲。「不要用這麼虛偽的正義來說服我，這沒有用的，我想做是因為這件事
情有趣。」
『所以？』白銀聲調充滿了驚喜。
林元佑安靜下來，看著書桌上一列的教科書，像是提醒他生活有多麼無趣一般，侷限在這
一堆教科書當中，沒有自由也沒有樂趣。他手指輕輕滑過，腦中忽然一片空白。「好啊，
試試看。」試試看，走出這道枷鎖……
『太好了！你哪時候有空？來我這裡一趟我們討論細節。』
手指停在那本還沒被丟棄的『真實的』日記本上，這個代表了他罪惡的證據，象徵了平淡
中的罪惡、罪惡中的虛偽。他嘴角彎了彎。『禮拜六下午一點半，我去找你。』
「太好了！我等你！一定要來喔。」
淡淡應了聲，林元佑收線。他看著眼前從國中排到高中的課本，哼笑了聲。
伊甸園的那條蛇啊……真是可怕。
閉上眼靠在椅子上，他有種自己做了不得了的決定的感覺。一種緊張不安又隱藏著期待的
酸澀感，從體內深處慢慢攀爬到了四肢末梢，最後連頭皮都有點發麻。
看著螢幕右下角的時間顯示，簡浩凡內心暗嘆了聲。再瞟過被強制放在桌上的五百多塊，
更想嘆氣了。錢是張茹雯強塞的，他的本意是想送蛋糕討好佳人芳心，無奈張茹雯很堅持
，不接受就是不接受，還說如果不收錢那她只好把蛋糕拿出來分了。
看她那固執的表情，他也只好把錢收下來。
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別人在對她示好啊？還是說她其實知道，這樣堅守的態度就是她的拒
絕？
如果是後者，那真的太稀奇了。
三番兩次的明示暗示，女孩子一開始或許會拒絕，但久了多少會有點暗爽吧，但他看張茹
雯完全沒有，所有表現都是公事公辦，私下約她吃飯戴怡君一定會被拖上，約她看電影會
被拒絕，現在連蛋糕泡芙的錢都要清清楚楚算好，哪怕自己搬出謝謝她的照顧也沒用。
這種堅持固執實在讓人頭疼，卻又讓人覺得可愛。
最糟糕的是這有點挑起雄性動物的征服欲。
「浩凡，不好意思，讓你還要加班幫我。」戴怡君走了過來，表情有些緊張。「真的很對
不起。」
「妳說什麼啊，這不算幫妳吧？洽公也算我一份啊。」簡浩凡用妳在說什麼傻話的表情看
著她。
「我知道這是Teresa給我的試驗。」
「試驗？」加重這兩個字的語氣，簡浩凡一臉疑惑和有點不敢置信。「這是試驗？茹雯為
什麼要試驗妳？」
「我都在這裡待兩三年了……還是一直這個樣子，我想……她可能有她的考量吧。」
所以是懷疑張茹雯要踢掉她？
簡浩凡想翻白眼。「妳別胡思亂想了，她才不是想對妳幹麻，在我看來她是為妳好。」
聽到他說的話，戴怡君像個賭氣的小女孩嘟著嘴，手指扭動著衣服下擺。
「她讓妳出去跑生意也是想增加妳的實力，妳總不能一輩子在這個位置上吧，就算妳想在
碩方做到退休，也還是要有一定的能力，沒有業務是不談生意的。」
戴怡君皺起眉頭，口氣有些衝地說著。「我覺得我這樣很好啊，我不懂為什麼你們一定要
我去做我不喜歡的事情呢！」
簡浩凡輕吐了口氣。「好吧，妳如果這樣想……」
「對不起！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只是對這樣的改變有點不適應，我沒有其他的意思！」
看著戴怡君急於解釋的樣子，簡浩凡點點頭。「衝著我年紀比妳大一兩歲，妳聽我一句話
吧。這個社會永遠是妳去適應環境，沒有環境適應妳的，況且我覺得茹雯為妳好，妳有沒
有想過妳如果一直不能獨當一面會怎麼樣？」
「我……」
「碩方內部競爭也激烈，這點妳很清楚不是嗎？妳沒想過有一天妳可能會被取代嗎？茹雯
不一定會一直待在碩方，她如果離職了，要嘛妳上去，要嘛新人上去，妳想妳在這裡待了
好幾年了，新人來了知道了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妳能力有問題？就這點來說茹雯對妳是
真的很好。」好得變成是在害戴怡君，因為一直縱容她做想做的事情，當有一天茹雯離職
了，沒人罩著戴怡君，那會怎麼樣？
戴怡君攏起眉頭。「我知道她對我好。」她咬著下唇。「但我……」
簡浩凡敏銳地察覺到她對張茹雯的敵意。
「而且也不像你講的，茹雯真的離職還有你呢！」
簡浩凡覺得對方有點不可理喻。搔搔頭，他輕嘆了聲。「妳不喜歡茹雯？」
戴怡君安靜下來。
「我問太多了抱歉，好啦，已經快九點了，我們還是努力看看能不能在十點前把企劃書和
其他東西弄出來，太晚妳女孩子也不方便。」
輕輕嗯了聲，戴怡君垂著頭回到自己位置。
埋頭工作，簡浩凡打完最後一段，伸了個懶腰，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我這邊好了！」
他站起身趴在隔板上。「妳呢？」
「我也快好了，格式修改一下就可以了。」戴怡君說著，除去那副厚重的眼鏡，眼睛的形
狀不再被壓抑，露出漂亮的杏仁狀來。
「那我等妳，時間也差不多了，如果真的不行明天再處理吧，太晚了女孩子真的不安全。
」
戴怡君微笑。「快好了，再一下下就好。」
大概過了五分鐘，戴怡君站起身舒展了身子。「完成！太好了！」
「走吧。」
嗯了聲，他倆各自收拾東西，之後將電腦和電燈關了，走出公司門鎖上放下鐵門，一同搭
電梯下樓。走到一樓大廳，警衛正用智慧型手機看電影，見他們兩個下來點個頭算打招呼
。
簡浩凡也對他點點頭，走出辦公大樓。
「那個，呃……今天我很謝謝你，剛剛、剛剛說的話你可以不要說出去嗎……」
「我明白，同事間本來多多少少就會有些情緒在，這沒什麼。」簡浩凡露出安撫的笑容。
「好啦，啊那是不是妳的公車？」手指向不遠處已經到了公車亭的橘白相間公車，簡浩凡
問。
「咦？真的耶！我要快點！」夾緊肩上的包包，戴怡君揮揮手快跑了出去。
「自己小心，到家打個電話給我報平安。」簡浩凡喊。
「好，你也是！」戴怡君一邊說著一邊往公車衝了過去。
看著那嬌小的身影，簡浩凡笑著搖搖頭。說穿了其實還是個小丫頭，還沒完全長大，就連
情緒化和敵意都那麼幼稚。
走到自己停放機車的地方，辦公大樓附近到了晚上就會變成鬼城，連機車格都空蕩蕩的，
這讓自己的機車顯得很孤單。
戴上安全帽，穿上防風外套，將圍巾攏緊，他驅動機車，但沒有直接回家，在大馬路奔馳
一會，拐過了捷運站，他騎車到了廢墟大樓，通往索莫納斯的交界處，他一直覺得這棟建
築像是小說內橫隔於人間與冥府的橋樑。
冬天夜裡的廢棄大樓更有一股荒涼感，陰森鬼氣也更濃厚了，停下機車，簡浩凡抬頭往上
望著，今天天氣還算不錯，還有月亮，只是是彎很細很細的勾月，不知道要說像小丑略帶
諷刺的微笑，還是像一把彎刀。
說起來也要過年了，在兩個禮拜就準備放年假了……每次過年北部都下雨，回老家剛好避
冬避雨，可是想到返鄉人潮實在讓人很沒動力。
邁開腳步走進大樓，一樓大廳很昏暗，只有電梯面板的光在閃爍著，這讓整個氛圍更加詭
異，這裡連電線都被剪了，電梯居然還能動……到底是哪個星球的動能啊？
走上前按下往上的按鈕，電梯門隨即開啟，走了進去，按了八樓。感受著電梯向上的暈眩
感，他望著鏡子中西裝筆挺的自己。
這樣就算道貌岸然還是人面獸心？還是斯文敗類？
他忽然想到第一次進索莫納斯時遇到的那個壯漢，還有櫥窗內的人皮大衣以及用途不明的
鳥籠。
每每想到鳥籠他總要起雞皮疙瘩。
電梯叮地打開，一陣冷風吹過來，簡浩凡將下巴縮在圍巾內，廣場空中高高亮起了圓形的
光球，像是進入什麼夢幻的地方，但往前看去看到那朵夜色中的黑色薔薇，又會覺得自己
其實踏入了妖魔鬼怪的大本營。
皮鞋跟敲擊著石頭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音，迴盪在風當中。因為太冷風太大，廣場除了出入
的人沒有人願意逗留，大家大概都在裡面找個飲料店酒店窩著了。
從大衣口袋中掏出還散發一點香氣的雜貨店名片，他捏在手裡。走進拱門，喧囂之聲湧了
過來，像玻璃門開啟將夜店的喧囂洩漏出來。
他看了看名片後面的地圖，皺起眉頭。
四周看了看，他看到一個踏著三七步嘴上叼著菸的少年。「你好。」走過去，簡浩凡打了
聲招呼。
少年挑了挑眉。「有啥指教？」
「我想請問你知不知道這個地方？」將名片遞過去。
少年瞄了眼。「雜貨店喔？知道啊，直走到底會看到一個三角形的櫥窗，走右邊，那條路
很直很大條，你數第五個樓梯後會有一個小巷子，拐進去到底就是雜貨店了。」他抽了口
菸。「不過老闆人不是很好，你自己小心啦。」
簡浩凡感謝地笑了笑。「謝謝。」
少年擺擺手。「自己小心，不要隨便就被拐走了，不要上去樓梯，千萬不要上樓梯。」
簡浩凡愣了一下。「哦好。」
看著他懵懂的樣子，少年不耐煩地擺擺手，又躲回陰暗處抽他的菸。
簡浩凡發現少年露出的手背有一塊刺青，沒入了袖子當中，似乎是整條手臂的大型刺青。
收回視線，他轉身走往大路的盡頭，大概約十分鐘，他看見了那個讓他毛骨悚然的大衣和
鳥籠，避開目光，他往少年所說的方向走去。
算著樓梯數目，他到了第五條，又往前走一陣子果然看到一條陰暗的小巷子，巷子口有個
人蹲著抱著頭似乎很懊悔，簡浩凡不禁多看兩眼，從這人身邊走過去，聽到了他彷彿夢囈
般自言自語著什麼，不過因為太模糊了也聽不清楚。
巷子內只有底端有一盞油燈忽明忽滅著，四周陰暗，這是兩條樓梯的夾層，有些潮濕，牆
壁上長著青苔和小型的蕨葉。
這間雜貨店和他想像的有出入，他還以為是鄉下那種開放式的店面，很多瓶瓶罐罐，店內
昏暗狹小，看店的會是個老頭子，可是這樣看起來倒有幾分英國都鐸式風格，不過色彩更
厚重一些。
橡木的門面配合上窗框，旁邊有大片玻璃，展示著美麗的羽毛，埃及風格濃厚、線條優美
的琉璃精油瓶，視線往上，屋頂是獨特的多邊形錐型尖頂。
這是間雜貨店？說是古董店還差不多。
偏偏店面上的招牌就寫著雜貨店三字。
簡浩凡注視著這異國風情建築好一陣子才按下金色的把手，推開門，鈴鐺聲響起，他第一
眼注意到的是燃燒著的壁爐，有著巴洛克的華麗壁雕，壁爐上放著鮮艷色澤的水瓶，瓶內
有東西在上下起伏著。
「新客人。」蒼老的聲音響起，身穿燕尾服的老者手拄著鑲嵌奇怪圓球的拐杖慢慢走了過
來。
「您好。」
老者是個外國人，面容上有著英國的嚴肅，感覺很像老派的英國紳士。
「先生不知道有什麼樣的需求？」
簡浩凡安靜下來。
「先生請坐，要咖啡還是奶茶？」用手杖比了比後方的皮革沙發，老先生說。
「咖啡好了。」隨著店長的腳步到了沙發區，昏黃燈光中沙發依然有著美麗的革紋，扶手
處也用上等木頭雕刻出弧度花紋，手感溫潤舒服。
老先生也坐了下來。「先自我介紹，我是奧薩斯。」
「您好。」
笑了笑，店長看著燃燒著柴火的壁爐。「火焰很美對吧？」
「壁爐很有特色。」簡浩凡答非所問。
「哈哈，顯然你是個深諳說話技巧的人，你不認同我的想法？」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火焰哪裡好。」
「火焰遠看很美，像最熱情的舞孃，但這舞孃具有攻擊性，沾惹到的一律吞嚥下去，吐出
來一把灰燼。」
簡浩凡安靜聽著。
沒多久，一個穿著維多利亞風格長裙的女孩端著兩杯飲料和小餅乾出來，她看起來大概十
二三歲，臉上不脫稚氣。
「先生請用。」
「謝謝。」
將茶杯放置在桌面上，把餅乾茶點也一同上桌，女孩安靜無聲地退了下去。
優雅地勾起杯耳，抿了下伯爵奶茶。「或許你能說說你要購買的物品的特色？否則我可沒
辦法替你挑選。」
簡浩凡垂下眼，看著深黑色的咖啡以及一旁的奶精和糖包。「我想買給一個我愛慕已久的
女人的禮物。」他略帶暗示性地說。「我希望是她會喜歡的東西，當她使用了我贈與的禮
物……」頓了頓，簡浩凡彷彿還在思考如何措辭。「或許願意和我親近一些。」
「那位小姐不喜歡你？」
「也不是這麼說，只是似乎沒有特別的意思，當然如果你的不喜歡是指沒有喜歡上我，那
我想是的，如果說是厭惡，那還不至於。」
奧薩斯笑了笑，轉動手指上翡翠戒指。「你希望她能聽你的話？」
簡浩凡一愣。「聽話？」
「哦，該這麼說，你想送一個能讓她願意靠近你的禮物，換言之，你想要她迷戀你？一個
瘋狂迷戀著男人的女孩是最聽話的。」奧薩斯保持著微笑。「是吧？」
「嗯……或許吧。」
「這沒有問題，只是小東西。」奧薩斯將茶杯放在瓷盤上。「那位小姐年紀多大呢？」
「大概二十八二十九吧。」
「這個年紀的小姐介於成熟與活力之間，送的禮物應該講求實用，或許化妝品？飾品？還
有香水……是了，香水能讓一個女人更有魅力。」
簡浩凡眼睛一亮。「她有使用香水，而且很棒，她非常適合香水，無論哪種香氣在她身上
都能演繹出不同的風情。」
奧薩斯了然地笑著。「她的香味讓你失控對嗎？」
簡浩凡只微笑沒有回答。
「那麼她喜歡什麼樣的香調呢？花香？果香？木質？」
簡浩凡想了想。「大多是花香吧……有時候也會有果香的，我不是很確定。」
「那就挑選花果香？」
「嗯能讓我試聞看看嗎？」
「當然。」奧薩斯點頭。「不過在試香之前我們先談談買賣的事情吧。」
「嗯？」
「你要的商品價格並不高，不過使用時有附加條件。」
「是……？」
「對方必須要對你抱有一定的好感，這個好感度依著每個人不同而定，容易動情或者本來
就對你有意思的女孩使用了效用很好，如果是意志堅定或者對你根本沒意思的，那效果就
會打折，頂多不再那麼疏離，這樣子你還願意嗎？」
簡浩凡想了想。「當然，當她有一丁點的鬆動那就是我的機會。」
奧薩斯笑了笑。方才端著飲料茶點的小姑娘推著一個木頭的小推車出來，上面擺滿了各式
各樣的玻璃瓶，全是香水。
「那就來挑香水吧。」奧薩斯站起身，手杖上的圓球似乎在火光映襯中發光。
他實在是個無聊的人。
當同學熱烈討論某部小說或者某部動畫，他總覺得意興闌珊，他不是沒接觸過，而是如何
也沒辦法讓自己沉迷狂熱，他有同學打工只為了買動漫人物模型，也有人瘋狂收集重型機
車模型，每當他看見這些人那種談到喜愛的收藏而雙眼放光時，他總覺得有點嫉妒。
雖然他大多數時候覺得這些人有點蠢。
這麼熱衷於一個玩具？沒有生命的東西？
他不明白那是怎麼樣的感受，可是他羨慕他們能夠把心力投注進去。
站在楊桃樹前，林元佑透過海藍色的傘面他看著天空，神情有些壓抑。深吸一口氣撥開垂
枝。也要一月底了，真的越來越冷。
走近廣場，大概因為外面下雨所以沒有什麼人潮，林元佑收傘，走入索莫納斯，忍不住又
多打量幾眼四周。到現在他還是不太有真實感，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犯罪者的天
堂？
輕吁一口氣，吐出一團白霧。
就著記憶走往白銀的事務所，雨天連行人都變少了，很多咖啡廳簡餐店擠滿了人，道路空
蕩蕩的，只有不知通往哪裡的樓梯盤桓著，交錯往上攀延的階梯讓他有種奇怪的暈眩感，
像是眼前景色被漩渦似的扭曲著。
甩甩頭把那種噁心感甩開，他繞過幾條小巷子，走進一間老舊公寓的建築，踏上陰暗的樓
梯，推開玻璃門。
白銀正抽著菸，一看是他，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第一次見面時白銀穿著龐克裝，今天他居然穿著酒紅色亮面襯衫，配著黑色西裝休閒外套
，風騷到不行，頭髮也用髮油處理過了，居然有幾分雅痞的味道。
「哈囉！準時！不錯。」
將傘放入雕花的傘架內，脫去有點潮濕的外套，林元佑走到了白銀面前。「要談什麼？」
「先坐，你有點緊張。」
林元佑表情冷硬下來，轉身坐到沙發上，沙發皮面的冰冷讓他有些不舒服。
「我要跟你確認你真的有意願要做。」
林元佑面無表情。「你擔心我反悔？」
攤攤手，白銀笑得有些無賴。「沒辦法，這不是小事情，要是到一半你不做了，我找誰接
手？時間到了誰替我付違約金？」
林元佑淡淡嗯了聲。「所以呢？」
「我們來定合約吧，單筆的合約，如果你做完不喜歡就收手，沒有後續問題，但你必須保
證一定要做完這筆。」
髒一次和髒十次有差嗎？林元佑挑起眉。
「我知道你還在猶豫。」白銀十指交錯成拱狀。「但你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有他的風險，會
當殺手的要嘛缺錢、要嘛覺得這個工作很酷，還有一種就是日子無聊給自己找找刺激，對
這些人來說人命其實就跟豬、羊一樣，你說同類不相殘嗎？為了搶地盤獅子老虎照樣打得
你死我活，虎毒不食子？寵物鼠還不是會把自己骨肉給吃了，當你踏入索莫納斯你就被標
記了，你和社會上那些多數無法進入索莫納斯的人不同，你已經被打印上黑色的骷髏符號
。」
林元佑垂著睫毛，看著自己因為寒冷而有些發青的手。
「你在電話中會答應我，是因為你想為自己找刺激吧？你不覺得殺人很酷炫很高人一等，
你也不缺錢，我想你是厭膩了乏味無奇的日常生活，既然你已經踏入這裡了，你又有什麼
好猶豫的？踏入這裡，註定了你是罪者，我們都背上了布滿黑荊棘的十字架，走在撒旦為
我們舖就的掠奪之途。今天你拒絕了，明天、後天、乃至未來的某一天，你也會墜入這個
深淵，因為你的本性就是如此，既然你抵抗不了索莫納斯的誘惑，為什麼不乾脆敞開胸懷
的享受她呢？」
聽著那彷彿惡魔低喃的語句，林元佑捏了捏鼻樑。「筆呢？」
白銀咧出微笑。
「還有，我拜託你，講話就講話，不要這麼文藝，噁心死了。」
白銀攤攤手。「這就是我的風格啊！果然天才就是被人們所無法理解的啊！」他以詠嘆調
說著。
林元佑連白眼都懶得給了。
第十三章
「茹雯。」在茶水間叫住了張茹雯，簡浩凡拿著被精心包裝的禮物。
張茹雯有個習慣，她不喜歡和人擠，所以她都會特別早來，這樣就不用和人搶飲水機，托
這個習慣的福，他才能這樣單獨與她對話。
他可不想沒多久就全公司都在傳他要追求張茹雯的八卦。
「嗯？浩凡啊，今天怎麼這麼早？你不是都是踩著時間線的前兩分鐘來的嗎？」攏了攏長
髮，張茹雯笑問。
今天的她一席蘋果綠的連身裙，一條銀色有著蝴蝶飾品的鍊子掛在腰間，突顯出她玲瓏有
致的身材。
「今天穿得比較……春天？」簡浩凡問，他不掩飾眼中的欣賞。「也很適合妳，很浪漫。
」
張茹雯挑了挑眉。「真的？我還覺得這件裙子有點太年輕了，我也差不多要過穿著粉色系
的年紀了呢。」
「怎麼會，妳實歲才二十八不是嗎？」
「拜託，二十八就有點熟了，到三十那就沒行情啦。」捧著牛奶，她斜靠在流理臺邊。
「不考慮找個男朋友？」
吹了吹牛奶，她笑了笑。「為什麼？」
「嗯？」
「我自己很快活啊，為什麼要找個人把我綁起來？」
「兩個人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做什麼事情不是比較不孤單嗎？」
張茹雯將牛奶放在黑色大理石紋面的檯子上，她攤開手彷彿要展示自己。「你覺得我現在
這樣不好？需要一個人來照顧我？」
「妳不想交男朋友？」
歪頭想了想，張茹雯笑著搖頭。「我不喜歡被人要求這個要求那個，我家養了三隻貓兩隻
兔子，我不孤單，每天回家都很幸福，假日就和朋友去喝杯咖啡逛逛街，非假日忙忙工作
，回家喝個紅酒看部小電影，我的生活不好嗎？」
毫無縫隙……
簡浩凡有些無力。
「我有個小禮物想送妳，來碩方妳真的幫了我很多很多。」
「浩凡，不要這樣。」提起杯耳喝了口牛奶，張茹雯單手環胸。「我不收同事的禮物，我
也不單獨和同事出去。」
「為什麼？」
「為什麼？」張茹雯一臉奇怪。「我們是同事，同事就是同事。」
「妳不覺得同事也可以更進一步交往？例如成為朋友？」
「這是個好問題。」張茹雯想了想。「但你不覺得這風險很大嗎？我如果對你傾訴了我所
有的煩惱不悅，我怎麼能肯定你不會反面就插我一刀呢？」
簡浩凡啞口無言。
「雖然人家說要看一個人如何就要看他怎麼做事，當同事是最能看到一個人的能力和品行
，可是在公司看了整個白天，回家還要繼續看？哦這感覺挺可怕的。」
「茹雯……」
張茹雯做出了個阻止的手勢。「我不會收你的禮物，我把你當同事，同事就是同事，我喜
歡公私分明，雖然這樣有點不近人情，但公正是有必要的。」
「與我相比，妳對怡君真是好多了。」簡浩凡苦笑，手中拿著的香水禮盒忽然變得很沈重
。
「她是女孩子，而且是我一手帶起來的，多多少少不一樣。你可能覺得我對她很好，我不
否認，但對我來說她是個職場上的後輩，她也還是個同事，我只是站在上司與一個姐姐的
立場為她著想，就只是這樣。」
「妳只不和男同事出去？」
「不會啊，如果很多人一起去我也會去啊。」
換言之就是阻斷任何可能發生的曖昧，簡浩凡嘆了口氣。「我明白了，但這個禮物真的…
…」
「浩凡，不，謝謝，如果你真的想謝我，為什麼不約整組的人一起出去吃呢？難道只有我
幫了你，怡君都沒有嗎？」
「……」
張茹雯露出一種理解的表情，她安撫地笑了笑，拍拍簡浩凡肩膀，拿著自己的牛奶和水壺
。「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但更多的我不能接受。」
「我明白了。」有些垮下肩膀，簡浩凡說。
高跟鞋的聲音遠去，簡浩凡看著手上的物品，煩躁地搔搔頭。
還真給那個老頭說中了，對張茹雯，他完全沒有見縫插針的機會，密密實實的像個鐵桶，
她對同事有著詭異的分明界線，也完全不給人越線，這樣子實在讓人很挫敗。
嘆了口氣，他像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走出茶水間，轉過轉角，看到一臉侷促的戴怡君
。
「早。」露出微笑，簡浩凡打了聲招呼。
「早、呃我……」
顯然剛剛的對話都被聽到了啊……疲憊地搔搔頭，他露出自嘲的笑容。「失敗了呢。」
戴怡君垂下頭，落下的額頭遮住了她的雙眼，也遮掩了她的神情。「不要沮喪，嗯……抱
歉我不是很會說話。」
笑了笑，簡浩凡也拍拍她的肩膀。「沒關係啦，我也有想過會被拒絕，只是覺得有些……
挫敗吧？噯呀大家都還是好同事，妳也不必太在意啦。」
「那、嗯……」她目光瞟過香水。「禮物怎麼辦呢？要不要我替你去說服Teresa？」
低頭看了看精緻包裝的禮盒，簡浩凡搖搖頭。「她不會收的。」說著說著她嘆了口氣。「
真是糟糕，這是女用香水耶……」
「呃……」
「難道我要自己用？」誇張地表情。
戴怡君忍不住笑出來。「抱歉抱歉……你沒有其他女性友人了嗎？」
「沒有耶，以前公司同事全都臭男人啊，大學女同學要嘛出國要嘛嫁人，我才沒膽送香水
給人家，而且也好一陣子沒聯絡了。」
「這樣啊……」戴怡君低喃著。「不然、你如果沒有其他打算，可以給我嗎？」
簡浩凡瞪大眼。「妳不介意嗎？」
戴怡君紅著臉。「不、不會啊……我、我最近也想試試看香水，嗯只是、嗯……」說著說
著她又垂下頭，從頭髮中露出來的耳尖通紅。
一個詭異的猜測翻上簡浩凡心中。
「那好啊，妳願意幫我解決這個問題真是太好了。」將禮物遞給戴怡君，他露出了一抹微
笑。
接過禮物，戴怡君的手甚至有些顫抖，她緊緊握住包裝盒。「是我要謝謝你……」
拍拍戴怡君的肩膀。「茹雯說的對，妳也給了我很多幫助提點，抱歉之前因為私人關係，
我一直沒有對妳說聲謝謝，妳如果不介意，我們找一天三個人一起出去吃個飯？我請客，
看妳們喜歡吃什麼。」
戴怡君微微地點著頭。「好，謝謝。」
「不會，啊時間不早了，快回位置吧。」
應了聲，戴怡君像落荒而逃似地快步走向了廁所。
看著那嬌小的背影，簡浩凡眼中閃過愉悅。
用網子抓魚失敗了，那就放長線釣大魚吧……戴怡君這個餌，也還蠻不錯的。
笑著，他轉身走回自己位置。
盤腿坐在床上，林元佑腿邊放著一疊厚厚的資料，大腿處攤著一本裝訂得很陽春的冊子，
這本冊子約有三公分厚。
打了個呵欠，他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上面。
他接了這個案子就必須先做好準備，最重要的是他得先搞清楚索莫納斯內部有什麼樣的資
源。
拿起一旁的彩虹筆，在某一行塗上紅色。
情報交換：索莫納斯當中有很多進行情報買賣的場所，小的資料可以有誰誰誰昨天剪了指
甲，大的甚至可以拿到軍機，這感覺很科幻很像電影裡才會有的東西，但事實這個存在於
索莫納斯，有人的地方就有情報，誰都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你身邊的哪雙眼睛沒有在窺視你
。
舉凡越難得到的情報價碼就越高，甚至也有人開價出來請人專門調查的，不過這就與情報
交易沒有太大關係，只是情報交換提供這樣的平台。
書上特別標明，當你不想被人窺視看透，最好的方法就是減少出現的機會，每天待在家裡
，關上窗戶拉上窗簾，確定家裏沒有任何偷拍竊聽裝置，那就不會有這些危險。
林元佑瞇著眼睛。「這說的不是廢話嗎……」
他又往下閱讀另外一條資料。
魔女居所：索莫納斯當中有許多不知通往何方的樓梯，這些樓梯除非亡命之徒，否則不建
議隨意踏上，每條樓梯通往的地方不盡相同，據說無一例外盡頭都是一片森林，只是你會
出現在森林的哪一端那就不知道了，索莫納斯的居民將其稱為魔女之森。
魔女到底是什麼呢？眾說紛紜沒有定論，有人說那是索莫納斯真正的擁有者，也有人說那
只不過是寄居在索莫納斯的吸血蟲，若是後者這種說法，那魔女們所吸取的鮮血是指愚昧
無知的人們嗎？
總之，魔女到底是什麼並沒有定論，樓梯到底會通到哪也不知情，所有去過魔女居所的人
都不願意透漏，只告訴他人千萬不要踏上樓梯，那將使人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手撫著下顎，林元佑緊抿著嘴。
魔女？
他想起夜色曾說，上了樓梯會變花肥，說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吧？會被魔女給吸乾？
唔了聲，他忽然有種不舒服的聯想，如果那些樓梯是根，魔女們則是植物的花，那麼所有
的索莫納斯人……
全都是養分。
這聯想讓他想吐。
他居然是花肥？
搖搖頭把這奇怪的想法拋開，他用彩虹筆將魔女居所也圈了起來，甚至畫上了星號。如果
他沒記錯，白銀也說過，那個強暴犯求取了『魔女的靈藥』，換言之他上過樓梯了，並且
付出了什麼作為交換？
什麼東西能夠讓法官改變念頭判一個強暴犯無罪？甚至駁回上訴？
林元佑緊皺著眉。只要有一個政壇重要官員能進入索莫納斯……這個念頭劃過腦海，他忽
然覺得有點諷刺可笑。
就算進不去也不會好到哪去，貪污啊、官商勾結啊，坑殺老百姓啊，從古到今，人性都是
不變的，所以也不用想這麼多。
他往後仰，靠在直立起來的枕頭上。
尤益仁，那個強暴犯，現在已知他曾去過魔女交易所，從那天看他鬼鬼祟祟偷看小女生可
推測，他很有可能再犯。
或許他還在天人交戰，但從他還出入索莫納斯可知，這個人沒那麼簡單改邪歸正，冊子上
說與魔女交易會付出慘痛的代價，如果說這個代價並不真的要命呢？如果說這個代價對尤
益仁而言並不那麼重要呢？
人是食髓知味的，一次沒摔得夠痛就有可能再犯，抱持著僥倖心理想賭他一把向來是人的
通病，所以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累犯，被關個一年兩年又怎樣，出來成功一筆可以賺進數百
萬，誰會在乎鋌而走險呢？
瞇起眼，他看著天花板。
尤益仁會再犯。
如果想殺他，或許要先接近他？
拿槍做掉他太無趣了，得想個有意思的方法，做得漂亮不著痕跡……或許還可以設計成意
外？
撫摸著下唇，手指的冰涼意外地讓他感到舒服。
不過首先，要確定他的行蹤……瞇起眼，林元佑瞥了眼被扔在一旁的手機。
晚上十點十二分，簡浩凡穿著休閒襯衫配著牛仔褲，坐在一間咖啡廳內，他安靜地喝他的
水果茶，聽著與他相背的兩個人的談話聲。
「結果怎麼樣了？」男人低沉而有些喑啞的聲音響起。
「不太樂觀，奧薩斯那個傢伙居然不理我。」年輕一點的聲音如此說著，口氣帶著憤慨。
「那老頭就是這樣，狡猾得像狐狸一樣，只要嗅到一丁點不對的味道馬上就會退開。」
「可惡……」
「別氣了，反正也沒吃虧，對了，我這裡有個消息你要不要聽聽？」低沉嗓音透露出神秘
兮兮的感覺。
「嗯？不收錢？」
「這也不算什麼秘密了，只是讓人有點意外罷了，消息本身沒什麼價值。」
「哦？是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索莫納斯有這麼多奇特的店？那些人居然能賣著神奇的商品，大家
都是人類不是嗎，為什麼他們有這個本事擁有這些奇特的物品。」
「這個問題我懷疑超久的了！可是大家都沒答案。」年輕的聲音帶了些雀躍和好奇。「為
什麼？」
「我聽說，這些人都是和魔女交易過的人。」
「咦？怎麼可能！不是聽說魔女的索價非常高嗎？幾乎是拿命去抵的！」
低沉的聲音笑了幾聲，像是在笑年輕人的愚昧無知。「你也說了幾乎，所以不等於一定會
死，這些人或許都是存活下來的，並且成為了『魔女』。」
「狗屁啊怎麼可能！」年輕人壓低聲音喊著。
「誰知道，不然就是他們活下來，並且與魔女達成了某種協議，所以他們能夠向魔女交易
商品。」
「拿啥交換？命嗎？」
「拿我們交換。」
「……」年輕人沒有答話。
簡浩凡覺得有點緊張，他很好奇魔女到底是什麼，年輕人的疑問他同樣也有，如果雜貨店
老闆沒唬爛他，那麼那個商品從哪來的？怎麼可能讓人瞬間迷戀上另外一個人繼而言聽計
從？
又不是魔法世界。
較為成熟的聲音又再度說話：「那些商人誘惑我們。一個人的胃口被養大了，當慾望不再
得到滿足，你會怎麼樣？」
「去找能滿足我的。」
「沒錯，當商店不再能達成你的願望，你就會去找魔女，魔女到底怎麼樣呢？誰知道啊，
搞不好根本沒外面傳的這麼可怕，或許我可以去看看？看看又不會怎樣，只要當這個念頭
萌發，就完蛋了。」
簡浩凡聽到深深的吸氣聲。
「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是魔女們的爪牙？」年輕人問。
「不，我相信不全部是，你知道夜色吧？」
「那個水之間賣水的？」
「沒錯，夜色是個好人，他一直阻止別人踏上階梯，奧薩斯不同，他會鼓勵你上去看看。
」
年輕的聲音哼笑了聲。「說不定夜色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們這種人好奇心和膽子是最大的
，不可能會聽人勸，有些人甚至會故意和人唱反調。」
「不，夜色的確是個好人。」
「你怎麼能確定？」
年長者沉默了一陣子。「他曾經對我說過一些話，他說，向上的樓梯通常通往了高處，你
可以看得更遠，可是通常也會摔的越慘，通往秘境的階梯看起來的確充滿了誘惑，但誘惑
通常都是致命的。」
「所以呢？」
「你難道不覺得這是苦口婆心的勸戒嗎？一個心懷惡意的人會說這樣的話嗎？」
「大概吧……可是他看起來真的有點怪，沒辦法讓人信任。」
「那不重要，假設這些店家當中，有些人是好的，有些是壞的，那就代表他們是魔女的爪
牙這個推測不成立。」
「可是你要說他們就是魔女我也不信啊……這樣他們不就和樓梯上的魔女搶生意？」
「或許階級有差？都在魔女掌中逃出生天，付出了代價，所以決定做不同的事情。」
「你在鬼扯什麼東西我聽不懂啦！」年輕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如果你去找魔女交易，然後幾乎賠上你的性命，可是你沒死，你會做什麼？回來這裡東
山再起？還是報復魔女？又或者要所有人跟你一樣去經歷一次痛苦？」
「……」
「你很難選一個吧？因為這些念頭你都會想過。」
「這……」
「或許這些倖存者就是抱持著不同念頭回來這裡，所以有不同的行事作風。」
「可是這跟他們有能力有啥關係？」
「誰知道，或許這就是他們向魔女求取的能力，我不知道，不這麼猜完全沒辦法推測那些
貨品來源到底是什麼，啊有啦，他們都是外星人。」
年輕人不屑地哼了聲。
低頭看著自己玻璃壺中沈澱著的水果片，簡浩凡神色有些凝重。帶了點酸味的果香飄在鼻
間，但絲毫不能使他放鬆。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他深深思考著。
犯罪者的天堂？內心邪惡的人的聚集地？還是被挑選上的待宰羔羊？
無意識地拿起杯子啜飲了口，舌尖蔓延的淡淡的芭樂香讓他瞇起了眼。抬頭看了眼窗外，
雨絲一串一串的打在玻璃上，配著昏暗的燈光，有種淒迷感。
他放下杯子，放鬆自己靠在椅背上。不過如果能反客為主呢？
這個念頭閃過他的念頭，他忽然做直了身子，略顯神經質的往前傾，雙手交握著。如果他
也能擁有奧薩斯那種能力呢？在這裡立足……
瞇起眼，他仔細思索著可行性。
從那兩個人的談話中可以知道，奧薩斯這傢伙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紳士，也對，有哪個
紳士會做出販售可怕商品的事情呢，既然這樣，那他也不用客氣了，奧薩斯想利用所有的
客人，那麼反過來，他也可以靠奧薩斯得到更多的資訊吧？
關於魔女，關於那些奇異的商品……
拿起杯子喝乾裡面的果汁，他掏出皮夾，走到櫃台付帳。
『你問最普遍的情報交易所？』
「嗯，你給的冊子上面提到這樣的地方，我想知道哪裡有，如果可以我想找最開放式的，
情報流通最大的，但都是些不太重要的。」夾著手機，林元佑翻閱著手冊。
白銀沉吟了幾聲。『大概是一間咖啡廳吧，那裡賣中價位的飲料和蛋糕，女孩子很喜歡去
那邊講八卦，那邊也有簡餐，雖然看起來是個餐廳，不過實際上是情報交換處，啊順帶一
提，那裡的水果茶不錯唷。』
聽著白銀的自嗨林元佑翻了個白眼。「我問的是交易所不是下午茶店。」
『別這樣，要懂得享受人生。』
「你可以不要跳針嗎？」
『嘖年輕人啊不能這麼沒耐性啊……』說著說著白銀兀自笑了起來。『好吧不欺負你，那
裡叫Lover，你從大門進來索莫納斯後，經過第三個轉角後有一條樓梯，樓梯再過去有一
個凹進去的小廣場，Lover就在那裡，那裡只有一家店，很好認。』
「嗯。」
『你想去買消息？』
「你猜尤益仁使用這個消息交易平台的機率有多少？」
『唔？你想做什麼？』
「你告訴我就是了。」
『應該說……以他這種角色，大概也只會去那個地方吧，那裡算入門款吧，是還有其他店
，不過和Lover比相對隱密，更高級點的他沒資格。』
嗯了聲，林元佑把玩著彩虹筆。「謝啦。」
『喂喂！你就這樣敷衍我？』
「不然呢？」
『你好歹透漏一下你想做什麼啊……你想去那邊調查尤益仁？』
「在事情成功前，容許我保持神秘吧。」
『紅，你以後一定很有魅力。』
「謝謝。」說完掛掉電話不想再聽白銀說一些莫名其妙的廢話，林元佑拿起筆記本，在上
面寫下下午茶店的位置和店名。
用紅筆加重圈了幾圈Lover這個字樣，他抿起微笑。
隔日，他穿上厚重的外套出門，貓咪正窩在母親特別做的睡床裡呼呼大睡，林元佑帶上錢
包鑰匙，今天天氣很陰但沒有下雨，不過照這樣看來很可能下午就會下雨。
一打開門灌進屋子裡的寒氣讓他瑟縮了一下，將外套領子整了整，他關門上鎖。踏著輕快
腳步到了小學旁邊，走入巷子，撥開楊桃樹進到索莫納斯。
進到大門後，他並沒有走開，就只是躲在角落陰暗處，這樣做其實挺蠢的，他可能一整天
都在做白工，但沒辦法，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白銀說為了測試他的能力，所以目標的一切消息都不會提供給他，要他自己想辦法，他只
是個新人菜鳥，他沒本錢進去買消息，而且就算他真的有錢買，誰會想買個強暴犯的訊息
？
那當這個強暴犯死了，他買賣的這個過程不就成了一個把柄了？
這樣或許有些神經質，但他不容許任何一絲瑕疵。
好在索莫納斯像他這樣蹲在牆角縮在陰影裡的人很多，他不知道這些人在幹麻，但這給了
他最好的掩飾。趁著空檔，他打量著那些或蹲或站，有的甚至縮臥著的人，他們都給人一
種行屍走肉的感覺……
有一點像流浪漢，但更蒼白一點，流浪漢癡呆癡呆還蠻可怕的，但是他們起碼還會罵三字
經什麼的，這些人則更糟糕一點，就像、就像殭屍？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或許說靈魂被吸走了更適合？
這個想法讓他覺得驚悚，他聯想到了昨天的花肥論。
蹲牆角蹲了一整個上午，他餓得半死，可是尤益仁半點影子也沒有，這讓他感到有點煩悶
。
終於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想了想，決定去那間下午茶店吃點什麼，又餓又冷，情報收集
員也太偉大了吧……
呻吟了聲，他邁開因為太久沒動而發麻不舒服的雙腿，這讓他行走有不穩，甚至歪歪扭扭
，就在他停下腳步想捏捏腿時，一個衝擊從他背部撞來，他踉蹌了下。
錢包從口袋裡掉出來，男性皮夾沒有鐵扣，這一撞很自然就攤開來，陳琳琳照片露了出來
。
「抱歉抱歉，你怎麼忽然走出來……」
這是他的錯嗎？林元佑覺得好笑極了，看著那個冒失鬼撿起他的皮夾，卻好像沒歸還的意
思，這讓他提起警訊。「喂！錢包還我！」
男人驚醒般抖了一下。「對不起對不起，還你。」將皮夾遞過去，他目光還是緊鎖在笑靨
如花的沙龍照上。「這是你女朋友？好漂亮。」
接過皮夾，林元佑瞟了他一眼，卻愣住了。
「你女朋友？」男人不死心再問了一次，手還握著皮夾另一端。「叫什麼名字啊？」
林元佑鎮定下自己情緒，露出不爽的表情。「關你屁事啊！」說著他大力抽過皮夾，返身
走出了索莫納斯。
拿著皮夾的手還微微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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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法者卡稿卡狠大的作者摀面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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