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內有不符合社會道德規範之內容描述，請年輕的朋友不要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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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 by 椎名林檎
膽大的朋友可以配合使用^.<
演唱會片段還蠻有趣的喔(?)
第二十章
年假很短，也才一個禮拜，才稍微適應了老家的悠閒，簡浩凡馬上就得行李收拾收拾回來
北部。
看著一個禮拜沒人在的房子，他大大地嘆了口氣，鋪上床去滾了兩圈。連夜搭車回來讓他
累到連根手指都不想動，慶幸的是他在老家一直有衣服，也沒有什麼笨重的行李要扛。
明天還可以休息一天，他要睡到自然醒。這麼想著，他把頭埋在枕頭內蹭了幾下，撈過手
機，他打電話給老媽報平安。
母親已經醒了，似乎正在煮早餐。
寒暄了幾句，掛掉電話，簡浩凡翻身起來，進廁所沖洗一下，他又倒回床上，決定好好睡
一覺。沒多久，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他痛苦地坐起身，搔搔頭。內心半是抱怨半是疑
惑。
誰會來按他家門鈴啊？
下了床，他走到門口，就在他要拉開門的瞬間，他停下了動作。收回手，他皺起了眉頭。
從他住到現在，沒有人來按過他家門鈴，除了索莫納斯那個老頭，房東要找他也會先電話
聯絡……電話！
墊腳衝回床邊，他抓起手機，直接關機。
門外的門鈴聲還是響個不停，簡浩凡沒有應門也沒有動作，只是蹲在床邊，除了門鈴聲，
房間安靜得詭異，不多久，他聽到噴漆的聲音。
嘶嘶聲連續大概三十秒後停止，高跟鞋的聲音迴盪在走廊上，漸漸遠去，走到靠在門邊聽
著動靜，確定腳步已經下樓，他才吁了口氣，輕輕打開門，他倒抽了口氣。
紅色噴漆在他鐵門上寫著大大的不得好死。
下面又有始亂終棄等等的字眼。
簡浩凡疲憊地哼了聲，搖頭。「媽的真的遇到瘋子……」想著，他回房間拿了鑰匙錢包和
手機，出門去買清理用具，順便吃飯。
走到兩條街外的小吃街，因為還在年假，開張的店面很少，他只好隨便挑一家吃，吃飽買
了松香水，想看看能不能去掉門前的噴漆。
用不要的抹布沾了些松香水慢慢擦，噴漆融掉了，可是鐵門上面的漆也有脫落的樣子，他
只好沾更少一些，擦得更小心一點，花了整個下午才把噴漆處理掉。
「整個下午都浪費了……真是夠了！」扶著腰，他輕搥著。「喔唷真的老了，腿都麻了。
」舒展著筋骨，發出喀喀喀的聲音。
回到房間，他關門上鎖，打開手機，他被一連串的簡訊振動聲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滑出去
。打開簡訊匣查看，全部都是戴怡君。
他一封一封看，第一封說：『我好想你，為什麼你不願意見我？』
第二封說：『你既然不願意見我，我也不強求，但回我個電話好嗎？難道連接我電話都不
願意嗎？』
第三封說：『你既然這麼愛她，我就毀了她！沒有她，你應該就願意接受我了吧？』
簡浩凡忽然覺得背脊發冷。
第四封說：『嘻嘻，我和你開玩笑的，你有被我嚇到嗎？放心吧，我愛你，所以我不會做
讓你怨恨的事情，你只要記著，無論何時回頭，都有我。』
第五封：『我要把我的全部給你，你不要，那我只好給別人了，浩凡，我想你當我的第一
個男人，這個願望如此渺小卑微，為什麼你不願成全我？沒關係，既然你不要，我想有很
多人要，我每天就和不同男人上床，我要你知道，沒有你，我也可以很好。』
簡浩凡以為簡訊到此結束，沒想到又傳來了一陣振動，他定下心神，點開。
是第六封：『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打電話給我，我願意為你守住我的第一次。』
令人做噁。
簡浩凡不耐煩地把手機扔到床上去，他揉揉太陽穴一臉受不了的表情。貞操是她的，她愛
跟誰亂搞是她的事情，拿這個來威脅人也太可笑了吧。
又不是她丈夫，誰在乎她跟多少人上床，搞不清楚狀況。
簡浩凡覺得這樣不是辦法，戴怡君一定會找上門來。這個認知讓他有點緊張，他打了通電
話給David，
『喂？有事稟奏，無事退朝。』David懶懶的聲音傳來，半帶著調笑。『簡大忙人，有空
找我啦？』
翻了個白眼，簡浩凡把自己扔進太空椅當中。「幫個忙。」
『有沒有搞錯，過年第一通電話不是恭喜發財，是要我幫個忙？』
「少來了，我恭喜你你也不會多賺點錢，賺了也不會分我，恭喜你幹麻？」
『你這傢伙說話可以更機車一點喔。』帶著笑音，David說。『幹啥？要我幫什麼？』
「你知道哪裡有不錯的房子要出租嗎？我這個月就要搬，最好這三天就讓我搬。」
『你是被討債集團盯上嗎？』David問，口氣帶有些驚嘆。
「更慘，我被個瘋女人盯上，她剛剛來我家門口噴漆。」
『女人？什麼女人？你這傢伙不是號稱愛情絕緣體嗎？』
簡浩凡皺鼻，一臉憤慨。「我哪有啊！好啦快點，幫幫我，我怕明天出門那女的站我門口
潑我硫酸。」
『有這麼離譜嗎？』
「她剛剛連傳了六封簡訊給我，我在老家的時候她還說我不去找她她就要死給我看，我幾
乎都要報警了，嚇死我了。」
『哪來這個女的啊？』
「是公司同事，大概就……愛你不到，殺死你這樣吧……」
『好驚悚喔，你怎麼會招惹到她啊？』
「我哪知道啊，別管啦，北部你熟，門路你廣，快幫我看看。」
『不然你要不要先來住我這邊？我新租屋這邊是一個單位，兩間房，當初是想自己一個比
較安靜就全包了，離公司有點距離，可是勝在安靜，附近也不錯，要不要？你要我們兩個
就對分房租，反正你這傢伙我清楚，沒事不是睡覺就是上網，我們兩個又夠熟，要嗎？』
簡浩凡想了想。「我現在過去看方便嗎？你知道我東西比較多一點。」
『可以啊，我家地址是……』報出一串地址，David笑說。『哇，原來你也有落荒而逃的
一天啊。』
「少幸災樂禍了。」簡浩凡哼了聲。「我現在就過去，媽的我擦了一整個下午的鐵門，被
那女的噴漆。」
David咋舌。『真的很瘋狂，這女的是發瘋了吧？』
「我也這麼覺得，算了別講了，越講我越無奈，我上班還要面對她咧。」
『放心，光天化日大庭廣眾，她不會強暴你的。』
罵了句髒話，簡浩凡掛掉電話，他拿了拿東西，帶了套換洗衣物，決定今天就留宿葉大衛
他家。
校慶到了，林元佑穿著班上女生特別準備的服務生制服，覺得有些彆扭。襯衫加上黑圍裙
，模擬著日本漫畫裡面的執事裝扮，是吸引了遊客目光，他也得承認，妖魔鬼怪穿上這套
衣服好像也都人模人樣了，可是他還是覺得很怪。
女生穿著白色的澎彭裙，配上黑色的荷葉邊圍裙，長髮的一律綁成馬尾。
還好尤益仁那傢伙已經死了……
林元佑不禁這麼想著，他坐在椅子上，看著被合併的桌子被鋪上可愛的桌巾，他賴在教室
後端放空。為了避免服務人員放空耍白痴被客人看到，他們後面用布隔了一區小空間。
「欸欸，元佑桑，你看。」八卦王一手勾住林元佑脖子，一手把報紙往他臉上貼。「七旬
老翁吃嫩草，美人竟是仙人跳。」
不耐煩地把報紙抽走，林元佑白了他一眼。「仙人跳很稀奇嗎？」他把注意力放到報紙上
。
「不是啊，都七十多歲了還這麼老不修耶。」
「男人嘛……」
「靠！不要講得好像你不是男人好不好！」八卦王笑罵。
睜著還很想睡覺的眼瀏覽著新聞，他低呼了聲。
「怎麼了？」
「沒有，認同你說的，老不修。」將報紙塞回八卦王手中，他半趴在椅背上假裝睡覺。那
個仙人跳正妹好像就是前兩天他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七旬老翁好像就是坐在對面的那個
……太巧了吧。
林元佑想著。
就在八卦王還喋喋不休地講著他打聽來的八卦時，布簾被有氣魄的拉開，李雪兒手插腰，
一臉女王的煞氣。「還在這邊幹甚麼！偷懶啊！」
八卦王縮了縮。「女王息怒，小的這就出去。」
哼了聲，李雪兒看向林元佑。「你呢？」
「我……」想說睡覺，可是觸及對方那雙你敢說不該說的話我就拿菜刀砍死你的眼神，他
默默將未竟的話語吞進肚子裡。「我出去幫忙。」摸摸鼻子，他走了出去。
外面人潮漸漸多了，來的大多都是家長，不然就是湊熱鬧的阿婆阿公，還有要人抱的小鬼
頭，雖然少了國中國小的學生，可是勝在有秩序。
搖滾的音樂從廣播中傳出來，林元佑看著有些陰暗的天空，暗暗祈禱不要下雨，他實在很
討厭下雨，而且下午還有大隊接力，這一下雨要是學校還說要跑，那不煩死了。
看著慢慢進來的客人，林元佑被女生推了一下，要他上前服務。
「為什麼又是我？」他皺眉。
「誰叫你是少數人模人樣的啊。」女同學如是說，一臉理所當然。「你應該不會想叫大猩
猩出去吧？」她比了比一旁還沒去打班際籃球賽的班長。「那個出去女客人會被嚇跑。」
林元佑翻了個白眼，走上前去，他神色有些僵硬。「兩位好，請問要點些什麼？」他淡淡
地問，配上沒什麼表情的臉，看起來讓人覺得有些距離感。
「咦？」女客人低呼了聲。
林元佑看了過去，眼皮一跳。他鎮定下自己的心緒，勾勾嘴角。「請問要點些什麼？」
少女的朋友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兩個。「佳佳，妳認識他嗎？」
佳佳？
真是讓人……意外的名字。忍著笑，林元佑看著凜。「以前見過面。」輕聲說，他看向凜
。「佳佳要吃些什麼？我可以請妳。」
凜，也就是佳佳，漲紅了臉，她怒瞪了林元佑一眼。「你請客？」
「當然。」
佳佳點頭。「把最貴的都拿上來。」
這什麼暴發戶氣勢啊……林元佑又好氣又好笑的。「妳吃的完？」
佳佳挑起了眉頭。
「我們這裡標榜平價，最貴的價格是五十塊錢，五十塊錢的總匯三明治、五十塊錢的義大
利麵、五十塊錢的漢堡，妳要全部嗎？」
佳佳僵著臉，哼了聲。「我要漢堡啦，還要熱奶茶。」
林元佑笑了出來，他點點頭，看向另外一位少女。「妳呢？我也請妳。」
「啊真的？太好了！賺到了！」少女笑著說，她直勾勾看著林元佑。「那我要總匯三明治
，一杯熱紅茶，麻煩你了。」
「不會。」在點菜單上打勾做紀錄。「話說妳們看起來年紀蠻小的，不用上課？」
「嗯？我們學校比較特別，上午上課下午實習，不過今天實習課改到禮拜六去，想說無聊
就來這邊逛逛囉。」少女說道。「你怎麼會認識佳佳？她這個人超冷淡的耶。」
瞥了佳佳一眼，林元佑淡淡地說。「在一家簡餐店碰到的，就聊了幾句這樣，也不算真的
很熟。」
「這樣啊……哇感覺好浪漫喔。」
「浪漫個鬼。」佳佳冷冷地打槍。「你也該去執行你服務生的職務了吧。」
「是，佳佳。」惡質地笑著，無視佳佳放射出的殺人冷氣，林元佑心情愉快地回到處理餐
點處，將點餐單夾在一旁，他在上面寫上已付費三字，順便從口袋中掏出一百三十塊扔進
錢箱內。
「哇靠，元佑你請客喔？」一個男同學靠了過來。「哪桌正妹得了你青眼？」
「認識的啦。」林元佑說，他揮開同學的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手上有義大利肉醬
，噁心死了拿走。」
「被發現了，可惡。」同學嘻嘻哈哈的，腦袋馬上就被女同學揍了一拳。
「笑什麼笑！還不去工作！」
看著苦著臉的男同學，林元佑幸災樂禍。
他目光飄到場內，陳琳琳正拿著托盤和女客人笑談著；李雪兒則替男客人上菜，副班長…
…好吧這傢伙可能不太適合當服務生，她被派到櫃台收錢。
他忽然覺得校慶也沒他想像的那麼無聊，起碼……賺到了佳佳這個把柄。
不著痕跡地看著和朋友聊天的凜，他微笑。
『簡先生，我籌到錢了！』
電話中傳來喜悅興奮的聲音，簡浩凡瞇起眼。「這麼快？」
賴有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和我媽說我要重新振作，她把她的退休金借我……』
「這樣啊，好，我馬上幫你聯絡，你錢有辦法匯入我的戶頭嗎？我把東西寄過去給你？」
『不不，我去北部，我親自把錢給你。』
「嗯？為什麼？」
『呵呵，不瞞你說，我想去北部試試看。』
「原來如此，好，你到北部後再聯絡我，我和我主管談過了，他說他那邊還有一個，本來
是要求給他弟弟的，可是他弟弟在國外發展，所以就一直保留在廟方那邊，如果你要就讓
給你。」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簡浩凡微笑。「我先祝福你馬到成功。」
『謝謝、謝謝，如果真的可以，那都是簡先生你的牽成，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哈哈，哪那麼嚴重啊，好啦，那等你上來再聯絡我，我剛回來北部要先去收拾東西了。
」
『好、好，那就不叨擾你了，再見。』
「再見。」掛掉手機，簡浩凡環顧自己住了好幾年的房子，嘆了口氣。這裡很好，他畢業
後第二年就住進來了，到現在也三四年有了，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他還想著如果自己
還在北部待著，就會一直住在這裡。
沒想到居然為了個女人要搬家。
這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簡浩凡很少會去想這些事情，他算半個商人，他為公司謀利益，也替自己謀財富，所以只
要不要太超出底線，他基本上不會有這件事情好像不太好，不應該去做的念頭。
他的道德觀念從小就特別薄弱，在老爸剛死的時候，全部的親戚都看不起他們，還有人居
然當著他的面調戲媽媽，說什麼兄死弟繼，阿嫂妳也不用太在意這種鬼話，那時候媽媽氣
得拿掃把把這群不要臉的東西掃出去，可是掃不去這些人在他心中留下的刻痕。
這個世界上只有母親是需要珍惜的，其他人管他們去死，心情好看到小孩子落井了去拉他
一把，心情不好，反正那也是別人家的。
上大學窮到三餐吃麵包吃泡麵，室友同學穿名牌、開著老爸的車去把妹，他一直笑笑的，
好像不在乎，狗屁誰會不在乎……
瞇起眼，簡浩凡從冰箱內拿出啤酒。只有比別人站得更高才不會被欺負。
灌了一大口，和北部的寒冷相乘，他打了個冷顫。甩甩頭把那些負面情緒甩掉，他揉揉腦
袋，繼續打包收拾。
他已經聯絡過房東，下個月的房租還會給，可是過下個月就不租了，因為他是長期客戶，
信譽又不錯，房東第三年就懶得來和他打契約了，一聽到他要搬家嚇了好大一跳。
他真的覺得戴怡君走火入魔了。難道她過年期間把那瓶香水當飲料喝？不然症狀怎麼加重
這麼多？
皺起眉頭，他忍不住看向手機，思考著要不要打電話給張茹雯提醒她一下，可是想想，又
不知道從何啟齒，難道要說因為我喜歡妳，所以我擔心戴怡君會對妳不利？
戴怡君給人的印象就是文靜靦腆，沒人會相信他的話的。
打消念頭，他繼續打包。
花了一整天裝箱，他敲著痠痛的腰，再一次感嘆自己真的老了，看著大門口一大袋的垃圾
和要回收的東西，他還是得得意一下自己東西很少。
舊襯衫十件，新襯衫三件，西裝四套，運動服兩套……衣服零零總總加起來才兩箱，床包
組扔掉，除了一些三層櫃，其他幾乎都房東的。
他東西少的可憐。他以前忙著工作，房間就像旅館，回來就睡，假日也睡，基本上沒其他
東西，這個悲哀的習慣一直保持到現在。
就在他感嘆的當下，電話響了起來，他心頭跳了一下，看了一下，發現是David才鬆了口
氣。接起電話，他聽到輕柔的音樂聲。
『欸你好了沒？我車開到樓下了。』
「好了，我拿下去，等我一下。」
『嗯。』
掛掉電話，簡浩凡先抱起裝衣服的箱子下樓。
分了五趟搬完，他坐在副駕駛座喘氣，David將車駛出巷子口，一轉彎，簡浩凡從後照鏡
看見戴怡君身穿火辣，腳上蹬著一雙大概有七公分高的黑色高跟鞋，她穿過巷子，往他家
走去。
抬手看了眼錶，晚上七點半。
抹了把汗，他癱在椅子上，覺得自己有點神經緊張。
到了David租屋的地方，他簡單將東西放好後，沖了個澡就睡了，睡夢中他夢到戴怡君身
穿一套豹紋緊身衣，手上拿著一把美工刀，一下一下往他的心臟戳下去，她一邊笑一邊說
浩凡我好愛你，可是又不停施虐。
這個夢嚇醒了簡浩凡，他睜開眼，才早上六點半。拍著驚魂未定的胸口，他起身梳洗。用
冷水拍打著臉，他看著鏡中的自己，這不是一張特別帥氣的臉，可是也不算醜，他的眼睛
和眉毛長得很好，像了他那個早死的老爹，臉的輪廓像母親，比較尖一點，不像父親是國
字臉，這讓他看起來斯文了點，他老爸不說不笑看起來就像流氓。
走出浴室，David才揉著眼睛抓著肚皮走出房間。「你怎麼這麼早啊？」
「睡不著。」
「靠你會認床啊？」笑著推了簡浩凡一把，David打了個呵欠。「算了過年開工第一天早
點去也好。」說著他進到廁所。
搖搖頭，他回房間換衣服，和David打了聲招呼就騎著機車上班去了，現在這個房子離碩
方反而更近一些，碩方地處比較偏僻，沒那麼市中心，這也算賺到了。
踏進公司，張茹雯已經到了，她桌面擺了一個小魚缸，她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小魚看，簡浩
凡幾乎懷疑她要看到鬥雞眼了。
「早，妳在幹麻？」靠在隔板上，他問。「養魚？」
張茹雯睜著杏仁狀的眼睛，點頭。「對啊，我朋友給我的，我在看哪隻是公的哪隻是母的
。」
湊過去，簡浩凡不禁滿頭黑線。「小姐，這才幼魚，最好看的出來是公的還母的。」
「我就是想看看嘛，這樣才好取名字啊。」
簡浩凡失笑。「要是妳認錯把公的叫美女母的叫帥哥怎麼辦？」
「誰會取那種沒品的名字啊。」張茹雯皺眉，一臉嫌棄。「對了你怎麼這麼早來啊，開工
第一天耶，不是應該要倦怠症發作不想上班的嗎？」
「不會啊，來這裡有美女可以看，很好啊。」他讓自己看起來很誠懇。
張茹雯笑了起來。「我會把你的話轉達給專出美女的會計部的。」
簡浩凡誇張地垮下肩膀。「好吧好吧，那就麻煩妳了。」
「不用客氣，到時候喜糖給我一份就好。」
「還說得像真的咧。」簡浩凡無奈。「好啦，我也要去整理辦公桌，一個禮拜都是灰塵。
」
「去吧。」
一轉過頭，簡浩凡幾乎以為自己是惡夢成真了。戴怡君穿著豹紋的連身迷你裙，黑色絲襪
，一件舖棉大外套。她臉上化著濃妝，假睫毛、睫毛膏、眼影、腮紅，她整個人像是脫胎
換骨一般。
「呃，Regina早。」張茹雯說，她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些，不要顯露出錯愕來。
戴怡君冷冷看了她一眼。「早。」她口氣冷淡，目光掃過簡浩凡，竟有些狠毒。
那視線像是閃著綠光的刀鋒，簡浩凡打了個冷顫。
走回自己位置，他假裝沒事般地拿起抹布開始打掃。
第二十一章
校慶隔天他們還得來學校上課，明明就考完試了，還是得來上課，很多人乾脆請假，連過
年一起放，林元佑就是請假的人。
他上午先幫忙母親大掃除，下午就拎著包包出門去了。目的地很簡單，就是朱大璽他家，
對於這個案子他沒什麼頭緒，畢竟不是每一次都會有那麼好的運氣。尤益仁這件案子他事
後回想，真的是運氣好到嚇人，第一天在索莫納斯蹲點就碰上他，而且順利勾起他的犯罪
慾望，再來又得知他的弱點，然後設局害死他。
他現在回想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下了火車，他依著記憶中的印象走去，撐著傘，也沒人看的見他的臉，非假日又下雨，路
上沒什麼人。認了認方向，他拐進了小巷子，走沒幾步就到了朱大璽他家。
因為天氣不好油漆不容易乾，所以他家好像還沒粉刷好，就看地上還是一桶一桶的油漆，
門大開著，朱大璽在裡面罵罵咧咧的，似乎在咒罵上次那個女的。
林元佑躲在一邊看仔細打量他，朱大璽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有點像是睡眠不足的氣色不
佳，他手上點了根煙有一下沒一下地抽著。
地上兩三桶白色油漆，一個梯子，梯子很老舊都生鏽了，而且鏽得很誇張，這種一碰就有
鐵銹掉下來的普通人家早就扔掉了，這傢伙卻還用著，看他那個體型最少有八十，也不怕
踩上去階梯裂掉？
林元佑動作輕緩地收傘，他躲在陰影處，托遮雨棚的福，他不必擔心二樓以上的人家看到
他，他又站在門邊，普通人也不太會看到他，何況這時間根本沒什麼行人。
朱大璽拿著油漆刷，一下咒罵廖玉如，一下咒罵天氣。「這什麼爛天氣！都要過年了也不
放晴！油漆哪有漆一半的，死老天，不開眼！」
林元佑皺起眉頭，覺得這老頭有點無聊。北部哪個過年是連著放晴的？不都是晴一兩天雨
很多天，白痴才會選在過年前幾天粉刷房子，很多人都是挑前一兩個月動工。
他看著朱大璽搖搖晃晃地爬上梯子，帶著鴨舌帽粉刷著牆壁接連天花板的部份。瞇起眼，
他注視著那個生鏽的梯子，一個大膽的念頭劃過腦海。
踏著無聲的腳步他走入內，朱大璽只忙著咒罵和塗油漆一點也沒注意到有人到了他身後。
林元佑奮力一撞，梯子發出可怕地喀喀聲，朱大璽一個重心不穩，加上連A字梯中間的橫
條斷裂，他無法控制地往旁邊倒去，他大叫了聲，腦袋撞到木頭椅子邊緣，血流了出來。
他腦袋暈眩，好幾次要爬卻爬不起來。
林元佑注視著像烏龜一樣掙扎的男人，他走了過去，左腳踢向一旁的油漆桶，任白色油漆
潑滿了朱大璽的臉。看著朱大璽抽搐幾下最後昏過去，他轉身走出門，看了看四周，確定
沒人後才快步離去。
油漆蓋滿了朱大璽的臉，大概也把他鼻子給堵住了，這個死法很蠢，也很不可思議，但這
不容置疑地會是個意外。
沒人會用這種方法殺人的。
林元佑聳聳肩，面無表情。
他搭上火車，確定自己的鞋子褲管沒有沾上油漆，檢查外套沒有被鉤破，沒有留下什麼可
疑的破綻。坐在火車上，他看著雨景，忽然覺得很白痴。用這種方法一點稱不上技巧，也
沒有謀劃，這種事三歲小孩都會做，感覺爛透了。
手撫著下巴。「如果……」有更多更有意思的方法就好了。
知道的越多就有越多的選擇，架遠程的狙擊槍那一點意思也沒有，他想要的是計畫、變數
和成功，對於這次這個案件，他非常不滿意。
拿出手機，他打了一封事件結束的簡訊給了白銀，很快白銀回了電話。
『你下手了？會不會太快了？』
「遇到好機會，不下手白不下手。」只是這次做得很爛。
可是他又不喜歡事情拖欠著的感覺，而且他也不知道這次有什麼方法可以接近朱大璽，一
個毫無關係的高中生莫名和銀樓老闆搭上線，這太啟人疑竇。尤益仁那件案子好歹還是因
為他也是索莫納斯一員才這麼順利。
朱大璽這件案子他的確有毫無頭緒的感覺。
他厭惡這種感覺。
『太好了，等新聞報導出來，金主就會匯錢進來，到時候我再和你去開戶。』白銀口氣愉
悅。『啊啊，真好，有你這樣有效率的員工，我真是有福氣。』
林元佑哼了聲。「你可以更噁心一點。」
『嘖嘖，我這是情趣啊。』白銀裝著甜膩的聲調。
毫不猶豫地關上手機，切掉電話。
回到家，林元佑先以褲管都濕了為理由洗了個澡，一頭窩進房間，他打開筆電開始搜尋劇
毒、食物中毒這類資料。最簡單也最容易接觸的大概就是食物了，如果能找到一個可行性
很高的方法，那下一次或許可以試試看……
瀏覽著網頁，越看他卻越失望。
食物中毒，除非是吃到農藥、毒蘑菇或河豚，不然很難馬上置人於死，說什麼糖加蛋會產
生化學反應，可是普通吃的量遠遠不足以致命，誰會一天就吃一百顆蛋一百斤糖啊，還有
蝦子配維他命C，這也不可行。
煩悶地推開筆記型電腦，他嘖了聲。就沒什麼是能夠不被察覺卻又有效率的殺人嗎？
如此想著，他下意識地拿起手機，看著白銀的號碼，他遲疑了一下，按下了撥通鍵。電話
沒響兩聲就被接起。
『親愛的紅，真難得你主動找我。』白銀的聲音依舊，是一種華麗得讓人皺眉的聲調。
沉默了一陣子林元佑才開口。「你事務所內有很多殺手嗎？」
『嗯？怎麼忽然問這些呢？你要知道，基於一個雇主保護其他員工的立場，我不能對你說
太多，不過要是你真的非要知道，或許我可以透漏一點點給你？只要你以後答應多接幾個
案子，你說怎麼樣？』
「少跟我講些有的沒的。」林元佑冷冷地打斷他。「我想問，他們都怎麼……辦案，我是
說，他們的手法。」
白銀手指夾著銀色小湯匙，敲擊著瓷杯，發出清脆的聲音。『這個嘛……我這邊有個狙擊
手，可是你知道這種電影才會出現的暗殺手法其實很不實用，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小姐，她
專門接色誘殺人的工作，對付富豪那些色鬼她很好用，可是對付平常小老百姓這招好像太
誇張了。』
「還有呢？」
『還有一個搞電腦的，不過他大多是盜取資料啦、竊取機密啦，反而比較少做殺人工作，
有啦，他有時候會和他朋友合作，他竊取資料推測行程，他的朋友下手，不過他們蠻奇怪
的，很愛來棄屍這套，他們不像你會弄的像意外，他們是直接殺了然後帶到一個鳥不生蛋
的地方扔了，可能一年兩年都沒人會發現，最後就被通報成失蹤。』
聽起來都很拙劣……
「就沒有比較有技巧性的嗎？」他忍不住問。
『啊？』白銀錯愕，他思考了一下。『那位漂亮小姐殺人就很有技巧啊，她通常第一下就
可以擊斃目標，這樣算有技巧嗎？』
「那是格鬥技巧……我是指一個漂亮的犯案過程。」
『嗯沒有。』白銀很快地回答，他悶笑幾聲。『怎麼，你不滿足於自己空空的腦子了？你
想獲得更多的資訊？想變得更強？我就說了吧，你適合這一行，你很聰明，可是你太聰明
了，看吧，你現在就不滿足了。』
「少囉唆。」瞇起眼，林元佑把玩著桌上的小紙條。「白銀，你當初是怎麼進索莫納斯的
？」
『我？』白銀歪頭想了想。『我和隔壁的大學生哥哥搞上了，結果被發現，那混蛋把一切
錯誤都推到我身上，我最後策劃了一個意外，那個大哥哥誘姦了另外一個鄰居的小女生，
大概十一二歲吧，最後他們都說我是被強迫的被騙的，那個大哥哥就被抓去關囉。』
「真是邪惡。」林元佑淡淡地說。
『紅，我真的很欣賞你。』
「謝謝，我對同性戀沒興趣。」
『噯我說的是普通的欣賞，我是雙性戀好嗎？只是初戀不小心被那混蛋給騙走了。』將湯
匙扔開，白銀喝了口甜得噁心的奶茶。『你如果真的不滿足，可以去找魔女唷。』
「你想殺我？」林元佑淡淡地問。「你自己給的手冊上也寫著，想死就去找魔女吧，她們
會給你一個幸福快樂的死法，你現在卻告訴我我可以去找魔女，白銀，我這麼快就沒利用
價值了？」
『嘖嘖，你這麼說就不對了。』白銀輕笑著。『不是每個交易都會死人，只要你運氣夠好
，遇到對的魔女，你會是個贏家，當然這之間必須擁有判斷時勢的智慧、眼光，還有克制
力，只要你能把持住自己，也不隨意答應要求，那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你找過魔女嗎？」林元佑忽然問。
『找過。』白銀語氣輕快。『我向她求取了一對可以飛的翅膀，我想高高地飛起，離開這
個噁心的世界。』
「那你成功了嗎？」
『當然是……失敗了。』白銀低低地笑著。『這願望怎麼可能成真嘛，希臘神話中那個妄
想飛行的人最後怎麼了？翅膀被太陽融化，最後摔死了。』
瞇起眼，林元佑應了聲。「然後呢？」
『什麼然後？』
「你失敗了，然後呢？」
『這個願望魔女不願意替我達成，她把我趕走了。』
所以等於沒有許願……林元佑手指敲擊著桌面。「改時間吧，你明天有空嗎？陪我去存款
吧。」
白銀哦了聲。『你不等第二筆的錢進來一起去？』
「也好，那等第二筆款項進來再說吧。」掛掉電話，林元佑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滑鼠，搜
尋到的資料都很無趣，他覺得自己有點麻木、又有點沉淪。麻木於親手結束一個生命，沉
淪於如何殺人這個過程，就像是益智遊戲，絞盡腦汁用盡方法去破一個關卡，他享受思考
的過程，也樂見努力的成果。
白銀可能說的很對，他莫名的適合這途。
殺尤益仁是殺，殺朱大璽是殺，殺一個殺兩個都是一樣的，那何必在乎那麼多，反正手都
髒了也回不去了，那就順應心情好了。何況看著一個人在他面前沒氣，其實也不是什麼太
了不得的事情，從做掉尤益仁開始到現在，他沒做過半次惡夢，也沒有負罪感，這個世界
每天死這麼多人，多死一個好像也沒太大的差別。
反正死的只要不是他家的人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
手指滑動著滾輪，他開始搜尋一些能自己製作的毒物。
不知道蠱毒這玩意兒是不是真的……他看著介紹巫蠱的網頁，腦子胡思亂想。
簡浩凡臉色難看的看著張茹雯的魚缸，站在一旁的張茹雯臉色難得的僵硬著。
一缸魚全死光了，他們才出去吃個午飯而已，回來魚全部暴斃死了。
「這……」張茹雯深吸了口氣。「怎麼回事？」
「水質的關係嗎？」不著痕跡地瞥向不遠處正拿著蜜粉盒補妝的戴怡君，她目光閃了一下
。整個中午只有戴怡君沒出去吃飯，他還特地邀請了她，本想著她應該會一起去的，沒想
到開工第一天，大家出去吃飯，她拒絕了。
就像個獨行俠一樣，說什麼要減肥，就不和大家出去了。
以她現在這種偏執瘋狂的個性，毒死一缸魚算什麼……
彷彿注意到他的視線，戴怡君回頭看他一眼，拋給他一個勾引的微笑。
簡浩凡收回目光，假裝沒看到一般。他拍拍張茹雯的肩膀。「需要我幫妳收拾嗎？」
「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好。」給簡浩凡一個微笑，張茹雯緊抿著嘴唇。「只是小意思而已
。」她咪起了眼，捧起了魚缸。「就只是一缸的魚，沒什麼。」她口氣很平和，好像沒有
特別傷心或特別憤怒。
魚不可能無緣無故暴斃，水也不可能差太多，除非人為，不然很難會死，這種魚看起來三
十塊可以買十尾，是那種好繁殖不容易死的寵物魚。
張茹雯大概也猜到有人在針對她，或許是透過她對某人施壓，也或許是單純向她示威挑釁
。
簡浩凡淡淡掃了戴怡君一眼，回到位置上，開工第一天很忙，很多國外的訂單要處理，他
們過新年放年假外國可沒有，一堆訂單壓著，一堆單子要排出貨，夠他們忙了。
電話響個不停，加上鍵盤敲擊聲，印表機不停運作的聲音，整間辦公室吵得像要爆炸一樣
。簡浩凡揉揉額頭，拿著快遞送來的發票，他走進會計室，才剛到門口他就先退了兩步。
裡面一疊又一疊像是山一樣的文件搖搖欲墜，他看著四個會計忙得焦頭爛額，大會計拿著
電話和銀行不知道講些什麼，三個會計助理一個忙著打單，一個蹲在地上找文件，一個不
停蓋印章不知道在蓋什麼。
「哈囉？有空嗎？」他放輕聲音，揚揚手上發票。
找文件的抬起頭，一頭長髮亂翹著，她點點頭。「給我就好，申請單填了吧？」
「寫好了。」
應了聲，會計助理擺擺手。「這樣就好，有問題我再打給你。」
「麻煩妳了。」簡浩凡說著。
會計助理又擺擺手，繼續查閱她的文件。
走回自己位置，他看見一張被剪成愛心形狀的便條紙，皺起眉頭，他用膝蓋想也知道這是
誰留的，粉紅色便條紙上以紅色的水性筆寫著：『喜歡我給你的驚喜嗎？你再靠近她，我
可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唷。』
捏緊那張便條，簡浩凡神色沉了下來。他手握上滑鼠，點開了資料夾，叫出庫存單和一些
報表，開始更新資料，做一個段落又拿起電話向對岸的廠房催貨，看起來和平常沒有太大
差別，只除了那張被他捏爛了的紙條。
一到下班時間，也不管事情做完沒、還剩多少，他關上電腦拎起公事包，和其他人稍微打
了聲招呼就打卡閃人。
騎著機車直奔廢棄大樓，他臉色陰沉得嚇人。
進到索莫納斯，他直奔雜貨店。
一推門進入，就看到一個長髮男子翹著腿，笑容可掬的與奧薩斯對望，男子身穿類似唐山
裝的服飾，只是剪裁布料更加時尚一些。
男子笑著對奧薩斯點頭。「看來你有客人了。」
奧薩斯難得的臉色不豫，他哼了聲。「既然我有客人了，就先不送了。」他做出了送客的
姿勢，人卻坐在沙發上，一點起來送人的樣子也沒有。
男子笑了笑，對他無禮的舉動並不在意，他站起身對簡浩凡點了下頭，將一張名片遞給了
他。「歡迎到小店看看。」說完他踏著悠閒地步伐走了出去，昏黃的路燈照在他身上，讓
簡浩凡有種這傢伙其實是從舊上海來的錯覺。
走進店面，奧薩斯已經換掉那張臭臉，掛上了微笑。每次看見他的笑臉，簡浩凡就覺得自
己正在和一隻老得成精的狐狸打交道，格外地勞心。「還記得我和你買過一瓶香水嗎？」
「當然。」奧薩斯點頭，他伸手搖了搖一旁的鈴鐺。「今天天氣冷，來晚濃湯吧，侍女煮
了很美味的南瓜濃湯。」
「都可以。」簡浩凡說。「我不得不懷疑你這裡是個賣惡作劇產品的店。」
「哦？是什麼讓你這麼認為的？」
「先說護身符好了，那個護身符是把人分散於一生中的好運集中起來一次用完，用完後能
持守住是這個人有本事，守不住那是運勢；再說你賣我的那瓶香水，的確，使用者的愛情
方面會變得更強烈，但其他情緒也一樣，這個情緒使用者承擔不住，其他人也一樣，我真
不知道這到底是在毀滅誰。」手交握在胸前，簡浩凡淡淡地說。
奧薩斯笑了聲。「沒錯，這正是我所樂見的，為了滿足私慾，最後卻被私慾毀滅，這很有
趣不是嗎？每天都有人來這裡求取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好滿足自己的慾望，但這世界上哪
有不努力就能獲得收穫的道理呢？那些惡的副作用其實才是我所收取的價碼，你看看你，
今天你會來這裡，是因為被那個女孩兒逼到了絕地不是嗎？你已經嚐到了當初不良意圖的
惡果。」
所以要終止惡果，就不能從這裡尋找解決之道嗎……
簡浩凡思忖著。「我明白了，那個護身符呢？」
「隨時都為您準備好了。」奧薩斯說。
侍女端來了兩碗香氣濃郁的濃湯，還送上一盤烤過的小吐司塊。「請兩位慢用。」說完便
輕巧地退了下去。
「剛剛那個男人是誰？」簡浩凡問，他看著手上的名片，只寫著水之間，後面有著簡單的
地圖，可是完全看不出來這間店在哪，這讓他覺得很新奇。
奧薩斯哼了聲。「就是夜色，專門和我作對的傢伙！」
簡浩凡笑了笑。「既然與你作對，他怎麼還會來拜訪你？」
奧薩斯翻了個白眼。「誰讓我有些東西的原物料要從他那邊進呢，哼！令人做噁的偽君子
。」他如此評價。
簡浩凡不多做回應，只端起湯碗用湯匙慢慢攪動著。
「你現在在想什麼呢？」奧薩斯問，他用銀色餐夾夾了片吐司放進湯內。「你在想如何解
決那位小姐給你造成的麻煩？」
「我在思考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奧薩斯挑眉。「哦？我以為你會想從我這裡購買一些類似於停止效用的商品。」
簡浩凡微笑。「為什麼要？」
奧薩斯看著他，目光複雜。
「她是在自取滅亡，我為什麼要救她？」
「她可能會危害到你。」
簡浩凡聳聳肩膀。「那只是可能，實際情況如何還是另外一回事，她的腦漿大概徹底蒸發
了，只要不太刺激她、用些模稜兩可的話哄一哄，她不見得真的會對我怎麼樣。」他看向
奧薩斯。「不是嗎？」
奧薩斯手撫著手杖上的圓球，難得地沒有答話。
「就算她真的要對我不利，以她的腦子，大概也想不出什麼好方法，要就她直接動手，要
就是找人動手，暴力解決的都好預防。」
「顯然你已經下了某種決定？能和我談談你的打算嗎？」
簡浩凡笑著搖頭。「我只是有這些念頭，實際上沒什麼頭緒，如果真的沒辦法了，我會來
向你尋求幫助的。」
「何必這麼麻煩，直接強制停止香水的效用就好。」
「那就太沒意思了。」喝了口湯，簡浩凡淡淡地說。
想把他當傻子？上了一次當難道還會上第二次？強制停止效用，誰知道停止的是香水的效
用，還是戴怡君的小命，奧薩斯說的話可不能用最直白的方式去理解，那會吃大虧的。
他不想最後鬧大了，賠上了前程什麼的。
所以還是靜觀其變吧，戴怡君現在再瘋也不過就是這樣，等事態真的嚴重了就報警處理把
她抓去關，這個社會的法律雖然感覺很無用，但偶爾也是可以拿來當擋箭牌用的。
「這湯煮得真好。」簡浩凡讚美。
「我會替你轉告我的侍女的。」奧薩斯彬彬有禮地說。
單看外表，這老傢伙就像是英國最嚴謹嚴肅的傳統紳士，恪守一些奇怪的規範，但交談後
才會發現，他根本就是個混蛋、魔鬼。
簡浩凡不禁思考著和這老頭合作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但不可否認，有慾望的人更好把持，
他們兩個人都想從彼此身上牟利，因為有談判的空間，這才真正能獲取彼此想要的。
在索莫納斯這個比黑夜的海水還黑還深的地方，他也只能暫時先和奧薩斯合作，其他人就
等他對這裡掌握更深一些再說吧。
如此想著，他喝完了湯，站起身告辭。
「我的客人大概這幾天就會把錢拿上來，到時我再來向你取貨。」
「沒問題。」奧薩斯站起身，送他到門口。「歡迎你下次的造訪。」
簡浩凡笑著點頭。「希望還有這麼好喝的湯。」
與奧薩斯告別後他踏在白灰石磚鋪陳的道路，昏黃的燈光讓索莫納斯看起來像是中古世紀
的歐洲，帶著浪漫的風情。
皮鞋跟敲擊著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攏緊了大外套，看著遠方彷彿發著幽光的城門。
禮拜四早上，老爸又在出門前看著新聞，母親正在廚房煎蛋煎培根，滿屋子都是食物香氣
，烤麵包機發出陣陣的香氣，可惜一大早太早了，沒幾個人有胃口。
拿著牛奶抿著，林元佑看著新聞播報著哪裡出了車禍，哪個人做了好事被表揚了，最後報
導一則意外。
『X縣XX鎮有一男子趁過年前粉刷油漆，不料鐵梯太過老舊破損，導致男子跌落地面，腦
部遭受重擊，又不幸撞倒了油漆，所幸女友發現，即時送醫，目前並無生命危險。』
林元佑手上的吐司落在桌上，臉色僵硬。
「吃到桌上去也太扯了吧。」林元禎取笑。「幹麻，主播太美你……科科……」
科你個頭。林元佑瞪了他一眼，腦子實際上是一片空白。失手了，居然被救了，拿著吐司
狠狠咬了一口，一股不安恐懼彷彿爬著脊椎，慢慢到了頭頂。
要是被指認怎辦。
他看似放空，但心思卻全放在新聞報導上。
『朱先生信誓旦旦指控有一人闖入他家，將他的梯子撞倒，致使他昏迷受傷，警方已介入
處理，只是由於朱先生家處偏遠，監視錄影器設立極少，不然就是損壞無法使用，想透過
監視錄影器找人恐怕有困難。』
林元佑握緊了藏在桌下的手，不知不覺已經滿手冷汗。
死了，監視錄影器……
他家那邊沒有，車站一定有。他無意識地啃咬著吐司，又喝了口牛奶，食不知味。怎麼辦
，那傢伙居然沒死，臉會不會被看到了？不、不會，有戴帽子，而且撞倒只是一瞬間，那
傢伙很快就昏過去，應該看不清楚。
抱持著僥倖的想法，他快速解決完早餐回到自己的房間，無視母親叫他吃蛋和培根的叮嚀
。踏進房間，關門鎖上，他靠在門板上喘著氣，手緊緊捏著袖口，他微微顫抖著。
被抓到怎麼辦……當初應該要確定他斷氣再走的，接下來怎麼辦……一次沒死，還有第二
次下手機會嗎？
滑坐在地上，林元佑緊縮著身體，他思緒紊亂，一邊煩惱焦躁著失敗的下場，一邊思索著
該怎麼善後，他答應白銀，所以一定要做到，要說守信用也好，說固執也好，他答應了就
要做到。
只是現在都大禍臨頭了，還守個屁信用！
站起身，他煩躁不安地在房內來回走動，一邊走一邊碎碎念著。「車站……可惡！」衝到
筆電前，他點開網頁首頁瀏覽著新聞。
有兩三篇報導這件事情的，第一則只是簡單敘述發生的事件，並沒有講太多。第二則在報
導中加入了警方的一些推測，大致是說很可能是竊賊入內行竊，企圖打暈屋主下手，結果
看屋主撞得頭破血流還被油漆潑臉，嚇得倉皇逃出。
這則新聞讓他比較安心一些，因為沒有被引導向刻意殺人，但其實沒有差別，警方都是要
追查這個兇手的，這對他很不利。
第三則敘述了朱大璽醒來後對兇手的描述，大約一百七十五公分，可能是大學生，但也不
排除高中輟學生，頭戴著黑色鴨舌帽，穿著黑色大外套，但款式不明，因為事發突然，被
害人受到驚嚇，根本來不及仔細看就失去意識。
看到這邊，林元佑稍微鬆了口氣。會推測成大學生應該是想普通高中生這時候都還在考期
末考，行兇機率低，可是這還是很不保險，雖然他們學校現在還是要上課，可是已經有不
少同學請假了……
警方會聯想這麼多嗎？還是自己想太多了？
林元佑咬著手指甲，這是他焦慮時的壞習慣，平常沒有，但只要極度緊張就會無法控制。
現在要做的，就是無聲無息殺掉他，讓他永遠開不了口。
而且要比之前更俐落乾淨。
他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
他需要更多的技巧，一次失手可能就完蛋了，他要變得更厲害，他要每次都萬無一失。
睜開眼，看著振動著的手機，白銀來電了。
他的自尊要他把電話切掉，不要聽那傢伙任何一句話，無論是安慰還是消遣，統統都不要
聽，可是他的理智告訴自己，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深吸一口氣，他接聽起電話，彼端先傳來白銀的笑聲。『我以為你會不接我電話。』
「哦？」林元佑眼皮一跳，對自己情緒反應被猜中感到幾分的難堪，但他沒表現出來，兀
自強作鎮定。
『失敗了，對吧？』
「人不可能永遠都成功，以一個菜鳥而言，我失敗了應該不可恥吧？」
『啊啊，還是一樣言詞犀利，好吧，我不落井下石，只是想知道你接下來的行動，要放棄
嗎？畢竟你是新人，我想你現在應該很驚惶不安吧？哈！』
林元佑瞇起眼，忽然捉不準白銀這是激將法還是陳述事實。「你希望我退出？」
『不不，我希望你繼續，只是我碰過很多年輕的殺手，一次失敗會讓他們嚇得手足無措落
荒而逃，我只是提供你一個收手的機會，要是你怕了可以退出，我另外找人做。』
那一開始幹麻說非他不可？
林元佑挑眉。「我會繼續，真要退出也是等這筆做完。」
『哦？』
「我答應你了就會做到。」林元佑淡淡地說。「至於後續的動作，老樣子，我不會告訴你
，但我向你保證，期限內會做完。」
白銀低低笑著。『沒問題，靜候捷報。』
掛掉電話，林元佑沉著臉，點開網頁搜尋油漆對人體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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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貼了一半多了呢~
劇情好像也越來越緊張了~
http://www.youtube.com/watch?feature=player_embedded&v=CcWb3rzgAm4
再偷偷推廣一次XD，第一次看到這首歌，我瞬間就想到了第20章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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