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早以前參考怨恨屋本舖的故事風格,寫得近似同人性質的作品,
剛好在這裡稿件的時候翻到的,是單章完結的故事,希望各位能喜歡,
並給我指教
楔子
你有仇恨嗎?亦或是埋藏心裡多年的祕密,無發抒發。
面對日益講求人道觀念的世界,你的要求不被一般人所接受?
想要讓使你墮入黑暗深淵的人,嚐到一點理所當然的懲罰?
不管是實質性抹殺,絲毫不留下任何線索的完全暗殺;社會性抹殺,面對數以百萬計的與
論壓力,導致身心俱疲,到哪都遭人白眼相對;或者慘無人道的凌虐性抹殺,不單折磨自
身的肉體,更能摧毀一個人的心智。
價格公道,收費合理,不另收額外款項。
請找我們──復仇協會(法外制裁股份有限公司)。
初次的抹殺
夜晚,萬物安詳,灼熱空氣騰燒。亞熱帶才體會的氣候。
少年A裸著半身在床舖上翻滾,沒有冷氣的夜晚,黏稠汗珠遮覆毛細孔,起身,呼吸幾口
,空氣太過沉悶,換上簡單的無袖內衣,拎著錢包,打算去閣樓下的便利商店,買罐冷飲
。
街角空蕩蕩,熱風吹過他熟悉的角落,幻化他不太熟識的世界,唯有前方的便利商店他依
稀記的,利用街角微光,加快腳步。
自動門開闔,冰涼微風吹乾身子的汗珠,櫃台前沒有看見店員,會不會是在補貨呢?他不
急,拉開冷櫃,仔細挑選飲品,放在櫃台前,翻起售架的寫真雜誌。
轟轟轟……隔著玻璃仍能聽見細微聲響。
好吵。
少年A抬頭,見到平靜的十字路口,一道一道白色燈光交織在幽暗的柏油,聲響是改管後
的排氣管發出,幾十台花俏的125cc機車咆哮而出,在路口中央繞著圈子。
是飆車族嗎?
少年A心想,腳邊有點躊躇,補貨的店員怎麼還沒回來?就算結完帳,他也沒有勇氣立即
離開商店。
他好奇張望,透著玻璃櫥窗,看見年紀約莫是17、8歲,染一頭炫麗金髮,手邊揮動鋁製
球棒。
玩味性質般,飆車族敲破附近停擺的汽車,少女搖著噴漆在引擎蓋邊,畫出天馬行空的詭
異插圖,吵雜的聲音比飆車時更加大喧嘩,少年A想就算車主知道,也不敢下樓,指責這
群脫序的孩子。
少年A看了自己手臂上的刺青,輕嘆一口。
「你在看什麼看!」
在櫥窗外的異世界,敲碎車窗的某一位少年,與他相對眼,叫囂似地比起中指,對少年A
嚷嚷幾句三字經,指引後方發狂的瘋狗衝進商店。
他被團團圍住,嚇得連觀賞的清涼寫真集從手邊落下,依舊保持鎮定,環望周遭個子比他
嬌小多的少年。
「你看什麼?」其中染青色刺蝟頭的少年發聲,怒喝地揮舞手中的球棒,仿若隨時會敲出
一支安打。
「沒有……我只是出來買個飲料,如果我的眼神讓你們不舒服,真是對不起。」禮貌性地
謙卑,畢竟人多勢眾,少年A本能地避重就輕,試著想離開,心裡不停咒罵:「店員是到
西伯利亞補貨去囉!」
「說對不起喔,是三小!」刺蝟頭擋住他的去路,用力推擠他的胸膛,少年A一時不穩跌
倒在地,周遭傳來嘲諷的笑聲,內心燃起一把無名火,大喝:「你想怎樣!」
少年A沒想過這句話是人生最後的話語。
接著,他讓幾個少年拉扯頭髮到門外,強迫脫去全身衣物,手邊綑綁鐵鍊追逐發動的機車
,不停奔跑,跑累了,硬拖在粗糙堅硬的柏油路面,膝蓋到整個右半身,右側臉頰在柏油
顆粒中攪得血肉模糊,畫出一條條鮮血的剎車痕,他痛得發不出聲。
少女噴漆在肉色的圖紙,畫出幾條「賽道」,好幾台百公斤重的機車就輕鬆橫跨他的身體
,壓迫他的脊椎,突起的龍骨壓得發紫,滾燙的剎車痕印出深黑紋身。
少年的焦距越來越模糊,灼熱的身子越來越冰冷,明明氣象預報說這幾天日夜溫度都超過
三十度。
黎明白光刺眼,他沒有力氣,車聲逐漸遠離自己。
當警方接獲報案時,少年A已經沒有生命跡象,全身刺裸地丟在十字路口處,等待賓葬業
者來執行最後的工作。
*
我闔上報紙,拉拉西裝外套上的衣領,觀賞為我遞上茶水的服務生,順勢拋了幾個媚眼,
女服務生不悅地扭開頭,兩手抓起圓盤快步離開,我的女人緣一直不太好。
一位中年女子坐在我前方空出的位子,咖啡色套裝,一只昂貴的名牌肩包。
「找我有什麼事?」我拿下299元的墨鏡,深藍色瞳孔瀏覽婦女,她一時哭哭啼啼地拿著
紙巾,拭去眼角邊的淚珠,從肩包內拿出黑色名片推到我前方。
「聽說……你會幫受到欺負的人討回一點公道。」婦女的雙眼惡狠狠地凝視我。
我露出深切的笑意回答:「不是公道,是交易。我們會依照妳所委託的任務,估算合理金
額,假如妳不能支付我們所估算的金額,妳說的公道自然討不回來……我們是遵循公平交
易法的復仇協會。」
復仇協會是我的工作,表面是出版各種法律文案類型的圖書公司,實質內涵是接受不同委
託,進行精密暗殺、毀謗等抹殺工作。
大致分為以下幾項:
實質性抹殺,最淺顯易懂的委託。我們能接受各種暗殺,以最自然、最不容易令人察覺懷
疑的方式,價格便宜。人頭數計算,人頭數超過十個,團體價享有九折優待。
社會性抹殺,對付社經地位高者,進行毀謗。從「政治迫害」、「污名」、「偷拍」等,
使用媒介進行與論攻擊。簡單來說,我們會在五星餐廳的高檔飯菜裡夾一隻蟑螂,控訴餐
廳不衛生。價格高,因為動用的社會成本較多。
凌虐性抹殺,個人最不推薦的抹殺,有鑑於內容過於殘忍,容易受到NCC檢舉,刪減描述
片段。舉個實例,實質性抹殺,是用狙擊槍讓目標連感覺疼痛的時間都沒有,一下子到天
堂;凌虐性抹殺是一直逼你吃瀉藥,讓你拉到肚子脫肛身亡。要考慮使用這類抹殺,我們
會特別評量委託輕重,價格是最昂貴的。
「我希望你能幫我殺掉這些人,價格一切好談。」婦女從套裝內側的口袋,遞出一張皺摺
的剪報。
我稍微看了幾眼,是最近剛發生沒多久的事件,講說飆車族青少年襲擊無辜的民眾,凌虐
致死,沿途破壞二十多台汽機車,並在柏油路上燃燒火堆,製造擾人清夢的噪音。
有趣的是警方很快地逮捕飆車主謀少年B,但B本身未成年,受到少年法保障以不起訴判刑
。這議題在報紙上鬧得沸沸揚揚,各有不同表態的聲音。
我感到不勝唏噓,長年從事復仇協會的工作,我看見比B年紀更小的殺人犯,用更加殘忍
的手法處決,他們認為「好玩」的生命。無奈殺人魔活在法律屏障下,受到積極完善的保
護,連人名和長相也因「個資法」隱密地收藏在公家機關的檔案夾,無法進行社會性抹殺
。
是國家的教育出了問題?還是殺人魔本身就是殺人魔?
掌管裁判的天秤女神,打從一開始就是蒙著眼,聆聽天秤的聲響。
婦女撫摸皺摺的剪報,淚珠浸在紙墨中蔓延,她忍住悲傷的情緒說:「我兒子……生命讓
這些人給糟蹋,我要他們血債血償……你知道嗎?那些人在聽到判決後,還露出得意的笑
容,我根本不可能忘掉……」
確實,少年A的母親,她的仇恨即使隔著桌子,我也能感受那股沸騰的殺氣。
我收下她的黑色名片問道:「OK,妳的委託我決定受理,妳想選擇何種抹殺?」
「實質性抹殺!我要那群飆車族付出代價,出多少錢也沒關係!我會利用我兒子留下的保
險費支付。」
看來少年A也不是死得毫無價值。
「800萬,包含情報蒐集及不著痕跡的暗殺過程,一毫也不能少。」
「沒有問題……800萬就800萬!」
婦女用力地磕頭向我道謝,我叫了服務生,付清剩餘的帳單,默默地離開。
*
在此,我尚未介紹我自己,我的名字叫做皮諾丘。
說謊後,鼻子會變長的皮諾丘,很符合我個性的名字;至於我的真實姓名,見不得光的工
作,越早拋棄越好。就算你是讀者大人,也請讓我保留一份隱私。
在開始進行委託工作前,必須先清楚暗殺目標的資料,一般資料提取其實並沒有駭客任務
中演得困難,利用
「因特網」系統,鍵入「關鍵字」從中搜尋到目標曾在網路上的留言和消費行為。重新整
理相互核對,目標的資料清楚易見。
我們也向公家機關、銀行、網拍業者購買,從等級一到等級八不等的身分資料,只要他們
願意提出合理的價格;另外,是當所謂的「破壞者」,潛入防火牆直接竊取資料。
某私立高中,放學時刻,我開著便宜的國產車,停在校門口對面的人行道。望著青春粉嫩
的制服少女,有的互相追逐玩樂,有的拿手機撥起電話,有的拿著書本正要去補習,已經
離我很遠的時代,卻為了搖擺的深藍色短裙高興地渾身顫抖。
「找我有事情嗎?老皮,是有新的委託?還是單純想找我吃飯?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說
。」
「請吃飯?繼上次妳獅子大開口後,我吃了好一陣子的維力炸醬麵……是工作!普普,我
希望妳能幫我調查幾個人。」
前方俐落標緻的制服少女,綁著單邊馬尾,染紅褐的髮色,嚼著泡泡糖,滑動手機螢幕,
不懷好意的淺笑。
她撥撥頭髮,高中水手服外搭粉色棉外套,外套下搖搖擺擺掛著一堆琳瑯滿目各款廠牌的
手機,她是復仇協會裡掌管情資的女人──普普(假名)。
「那、照片?」普普伸手要目標的照片,她看到皺巴巴的剪報,無奈地嘆口氣說:「真是
的,不能多點線索,我的報酬要多25%喔。老皮,先載我回祕密基地,我馬上幫你把資料
整理好。」
我尚未來得及反應,普普熟練地鑽進我的後座,兩腳伸直靠在駕駛座的枕頭上,即使不小
心外露「粉色點點」
花紋的內褲,她也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般,大拉拉地說:「觀賞內褲的費用是2500元,老
皮,記得算在帳上。」
「是……」我吐了口氣,轉動鑰匙,發動汽車。
我與普普是怎麼認識?
那要從何說起,我記得是第一次使用「因特網」系統掛載復仇協會的資訊,我花了幾百萬
設立許多浮動IP來隱藏網站。當初擔心會受到警政部門的監視,幫人復仇的工作畢竟不能
張揚,我也盡量保持低調。
復仇協會是如何申請委託?網路剔入關鍵字,會進入一個空白的網頁,別以為是網站損壞
,或者有病毒入侵。
在空白頁面「重新整理」五次,在第六次網頁會變成黑色,慢慢地浮現復仇的字樣,下方
則可以輸入委託人的姓名資料。
接著電腦會自行下載一份檔案,列印出一張兩面全黑的名片。這張名片裡頭隱藏與我會面
的時間與地點,一般正常日光下看是看不出有什麼端倪,如果直接對太陽光照射幾秒,名
片才會顯現文字,是為了保密整個協會,我設計的機關。
沒過多久,我的網站被人入侵,按下五次整理鍵後,第六次會跑出半澤直樹低頭俯視的眼
神,硬強迫下載許多男男的色情圖片。
前些時候復仇協會在不少都市傳說中,變成色情業者的新噱頭。那段時間,我完全沒有收
入。
我又花了很多時間想找戲弄我的「破壞者」,光是延續IP位置找尋發收端,橫跨南美洲、
俄羅斯等不同的國家。無可奈何下,我只好求援初代復仇協會的「情報屋」,支付高額費
用,勉強找出「破壞者」的地址。
當我頭上綁著「報仇雪恨」的白色頭巾,一腳踹開「破壞者」的廉價大門,眼前除了充斥
可愛的玩偶擺設,剛洗完澡一絲不掛的少女,她並沒有表現驚恐的模樣,拿起浴巾,慢條
斯理地擦乾長髮,向我看瞇了幾眼,狡詐地乾笑幾聲。
忽然門口處出現不少警察。
我以公然猥褻兼強暴未遂的罪名,暫時關進派出所的監獄,她裝得哭哭啼啼地對做筆錄的
警察說,我是以如何變態的方式強行侵入她的公寓,要她做一些不堪入目的下流行為。
「他壓著我,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的力氣好大嗚……我說我要叫,他就嘿嘿嘿的說
,妳叫呀、妳就算叫破喉嚨也沒人聽得見……所以,我就、就只好破喉嚨破喉嚨的叫,謝
謝你們來救我,警察好溫柔喔,普普好喜歡你……」
一聽就是有問題的證詞,竟然還被採納。這年頭少女的眼淚無敵,每位警察用一副鄙視的
眼神看我,嘴邊只會輕聲地念著兩個字──禽獸!
「你想吃牢飯嗎?或許我們能談點條件……」普普從容地蹲下,像望著動物園獅子般打趣
地凝視牢籠中的我說。
「我可以問妳問題嗎?」
「如果是性騷擾的話題,我不會回答喔,不然要加在訴訟的賠償金裡。」普普滑著手機說
。
「為什麼要入侵復仇協會的網站?」我不得不把普普當作敵人,既然損毀協會的聲譽,那
我得對眼前的少女進行實質性抹殺。
「哼哼,你的眼神充滿殺意喔。放心,我不是FBI的探員,也不是政府機關的駭客,只是
普通的女高中生。如果你問我為什麼要入侵你做的簡陋網站,因為……該怎麼說、很好玩
,我喜歡看到自得意滿的人,從高處跌落,雙眼失落的模樣。」普普吐吐小舌,理所當然
地把話說完。
「好玩?」實在讓我信心受挫的理由,我花費幾百萬元的網站,卻讓普普說是簡陋,難免
有點不悅。不過她的實力有目共睹,連拜託的「情報屋」也嘖嘖稱奇直呼:「天才……真
是天才!」
「那廢話就此打住,你打算支付我多少錢來取消訴訟?」
「我不會給妳錢的……但我會為妳介紹一份不錯的工作,至少比起妳依靠刑事詐騙賺得更
多。」
「是誰在要求誰?我應該還沒需要你這牢籠狗幫忙吧?」普普對我的反應顯得無趣,按出
轉珠遊戲玩起來。
「加入我們協會。雖然用『我們』這字似乎不太恰當,目前只有我包辦協會所有的工作,
我需要妳蒐集情資的能力。普普,不用繳交身分證影本、不用簽下任何契約、薪水條件可
議、休假自由……」
「有趣,實在很有趣。我破解網站的時候,依舊找不著跟你相關的資料,國籍不詳、身分
不詳,頂多是『皮諾丘』這三個字。世界上沒有我普普找不到的人,連美國總統一周和他
老婆行房的次數,我都能輕易回答,看來要了解你的底細,是要做點田野調查……呀呼。
」普普伸伸懶腰說。
光是能找出愛說謊的皮諾丘,妳的實力已經不容小覷,我還擔心妳會不會在破解網站的同
時,發現我儲存在C槽的色情影片。
「歡迎加入復仇協會。」
「嘻嘻,我找到了……有趣的事情。」
牢籠裡一雙手緊緊相握。
*
我送普普到她所住的高級公寓,普普的父母是從事外商公司的業務,時常不在國內,普普
曾經發生一件不太值得提起的回憶,她說停學過一段時間。
詳細的內容,她沒有特別告訴我,我們隨打造精美的玻璃電梯直達嚮往的樓層。玻璃外,
密集的車水馬龍,壓不過氣,人潮像擠壓的沙丁魚罐頭。
叮咚。
兩扇鋼門開啟,普普哼著「主君的太陽」主題曲,兩步併一步像玩跳房子般,蹦到某門號
前,摸摸口袋的鑰匙。
「歡迎來到普普的幻想世界。」是不是如少女所說的幻想世界?我不是很清楚,對我來說
這裡是第一次讓我吃牢飯的地方,她還把洗好的內衣像萬國旗串連在客廳。
「不要一直盯著我的32D。」普普害羞地扯下懸掛的胸罩,隨便地脫下襪子,一屁股坐在
客廳的軟墊,打開桌前的筆記型電腦,攤開皺摺的剪報,俐落地敲打鍵盤,我則打開冰箱
幫她倒上一杯果汁。
約過十分鐘,我聽到普普熟悉的詭異笑聲。
「嘻嘻,我找到了。」接著,無線印表機快速地刷動,我拿起熱騰騰的A4紙,瞧著少年B
的詳細資料,包含使用的車款、飆車路線、改車車行,細微到一天逛幾次色情網站都調查
得一清二楚。
「少年B,某市立高中二年級……」
少年B,高中二年級,沒有就業的打算,國中曾因過失傷害待過少年院。目前組織名為「
忠二少年」的飆車集團,父母是某地的民意代表。
我稍微審視資料,又是毫無腦筋的富二代。父母在政府機構上班,難怪可以受到輕判。
想想我們國家的法律也是一堆問題,過於強調原諒的基礎下,忘記教訓是理所當然,常常
說:「要給予機會。」,問題是「機會是留給能夠救贖的人。」。
「我們國家對飆車族判得很鬆,為什麼不能直接開槍掃射飆車族呢?反正很多人都是社會
上可有可無的角色……」普普雙腿伸展無奈地說。
「很好呀,我們的教育本來就有很多問題,大人們不願意正視,望著扭曲的種子發芽,但
沒有這些扭曲的種子,開出美麗的邪惡之花,哪還需要我們復仇協會來當摘花人?」
「老皮,你真的超像電視裡的壞人,明明應該當正義感十足的英雄。」
我想起一段無聊的往事,把手邊冰涼果汁喝光說:「我不會想當英雄,英雄都是最早死的
人。錢、我用相同的方式……」
「等一下呦,除了少年B,我又做了一份額外的工作,我想對委託有極大的幫助,你有考
慮要購買嗎?加購價是不跟你收看內褲的錢。」普普指著開始騷動的印表機說,兩眼一副
「不買可惜」的樣子。
我慣性地拿起資料,簡單地留下一句:「成交。」
「謝謝惠顧,老皮。」少女的嬌唇吐出人工色素染紫的舌頭。
*
確保委託目標的資料,我得跟復仇協會專職的殺手,協調實質性抹殺的方式。以不明目張
膽,最好以意外事故的形式的呈現,如此,我的委託人可以申請保險理賠,也不用對我高
額的復仇費用苦惱。
在連絡殺手前,我回想起初次見面時,銀白雪片紛飛的國家,我搭了數十小時的飛機,不
停搖晃的老爺車穿過雪地森林,抵達白色平原中的古堡。
當地人不記得古堡真實的歷史,它一直待在這裡,靜靜地等待我到來。
我脫下耳罩,用力扣幾下金屬門環。
「你來了,距離上次,已經十多年……」
前來應門的老者,臉上佈滿風霜的痕跡,頭皮凹凸不平,有的多一塊,有的少一塊,齜牙
裂嘴裡沒有半根完好的牙齒,番茄醬發酵的口臭。他提一盞油燈說:「快進來,快進來。
我已經準備上好的貨物。」
我抖抖獸衣凝固的冰雪,簡單向我眼前的「殺手之王」打聲招呼。這位看似風中殘燭的老
者──培諾,是很有名的殺手,許多我們耳熟能想的暗殺故事,例如:暗殺美國總統林肯
、黑人運動者金恩博士。
是培諾祖先的豐功偉業,他已經退休多時,退而從事殺手培育的工作。
成為殺手並不需要天賦,也不太依靠運動神經,而是能無所畏懼地對任何人扣下板機。
培諾收養了不少孤兒並且培育成專職殺手,然後介紹到不同的國家工作,他從中賺取費用
的百分比。
「槍與玫瑰(GNR)……還好嗎?」我們走在古堡地下的監牢,監牢改建成一間一間個人
套房,每間套房寫著殺手的綽號。
「玫瑰姐……老實說,我大哥早不在協會裡做事,他帶走原本的老班底,留下我獨自繼承
協會裡的股份和資金,所以我才來拜託你,培諾。」
「是嗎?玫瑰是難得的天才,殺人能殺得如此美麗,我培諾沒見過幾個。對玫瑰來說殺人
是一種藝術,哈哈……你大哥帶著玫瑰,總不會去偏遠山區當愛心志工,殺過人的手是不
會忘記那溫熱的觸感。」
培諾走了幾步,停在「巫毒娃娃」的門前,他吸吸泛黃的鼻涕說:「你要的東西就在裡面
。」
我透過門上的眼窗,套房內充斥不少玩具,明顯與外頭因冷的走廊不同,銀髮女孩專心地
玩著芭比娃娃,幾個玩具椅子上坐著歪七扭八的人偶,女孩露出燦爛的笑顏,嚴重打擊我
對殺手的印象。
「培諾,我需要你介紹一流的殺手,不是找你認養孤兒。不行,我要換一個。」
培諾靠在牆邊,顫抖的手不穩地拿著保溫瓶,喝了一口伏特加說:「哼哼,千萬別以貌取
人。我敢說,你敢踏進房間一步,價格五折,她的名字叫小殺,殺手的殺。」
聽到培諾的諷刺我顯得不滿,推開厚重的木質門板,未反應當下的狀況,臉頰留下銀彈劃
過的痕跡,小殺仍是快樂地玩著娃娃,真皮皮鞋停在門軌邊未踏出一步。
「如何?」
「這到底是……什麼時候?」我下巴鬆弛不敢置信。
「她是我執行委託時收留的孤兒,我在充滿精液汗味的小房間找到她。很難想像有人說
殺手冷酷無情,不過有時,某些人做得比殺手更過分。遭到輪暴後,她就不曾說話,仿若故意把言語丟棄,我
想可能是強暴的過程中,她發現救命的言語絲毫沒有幫助。放棄言語的小殺比誰快學會殺
人的技巧,少了言語她能專注在每一次的暗殺,且個性單純。」
「培諾,我了解小殺的實力,果然不簡單。」我正準備踏入第二步,子彈迅速劃過我的髮
間,冷汗直流。
「你以為能輕鬆地獲得小殺的信任?當初你要求世界最強的殺手,可能不比玫瑰,差別應
該也不大,要博取殺手的信任,你大哥花費可不少苦心。」
「你可以幫我告訴他,我不是敵人,是朋友?」
「就算我告訴她,她也本能地會去感受你言語的真假,到底還是得靠你的誠意。」培諾搔
搔頭皮說。
看來培諾給我的幫助有限,我必須好好思考關於小殺的心情,手伸進衣服裡,緩慢地向小
殺走去,她停下手邊的動作,灰色瞳孔仔細地打量前方的人物。
「你不會想要硬碰硬!」培諾緊張地說。
小殺感到我的氣息,手再度從衣服伸出,燙手的M191抵住我的眉間。
板機摳下,停擺,小殺愣住。
我掏出的並非是手槍或者其他可能傷害小殺的武器,是一只我精心製作的超人模型。
我從死神的鐮刀逃了一回,身子發著冷汗,聲音有點顫抖說:「我可以跟小殺你一起玩嗎
?」
M191滑落,小殺先是遲疑,搖頭晃腦,沒料想到有人竟敢沒攜帶任何武器,踏入自己的攻
擊領域,我害怕得連內褲都濕了。
「不可以嗎?」我露出失望的表情。
小殺搖頭,拾起娃娃,跟著超人一起玩著家家酒。
「那我當爸爸,小殺當媽媽,培諾就是阿公……」
我不曉得大哥是用何種方式博取玫瑰姐的信任,身為協會的老闆,在商言商的重點是拿出
自己的誠意,沒有誠意無法獲得信任。
我想每個人都會害怕小殺的暗殺技巧,我自己也很害怕,感覺上要馴服一頭野生的西伯利
亞灰狼,但我必須對自己誠實。
玩了一陣子,小殺多少鬆懈一點心房,我放下超人模型,小殺狐疑地凝視我,好像說:「
怎麼不繼續玩?」
「小殺,我沒辦法陪妳玩太久。這次我來找培諾,是想為公司找尋稱職的殺手,老實說,
我很著迷小殺的技術,某方面也能解釋說……小殺,我很怕妳。」
小殺逐漸收起開朗的笑容,眼中是無止盡的孤單和落寞,銀髮垂落在小小的頸子,寂寞的
表情一雙仇恨的眼神。一會短短的時間,我受到萬槍瞄準的伺候,小殺不知是使用何項技
術,周圍擺放的娃娃胸口上凸出一根根槍管,口徑少說有22釐米。
培諾嘆口氣,顯然知道最後的結果。
「但是我希望妳能到我的國家,成為我的夥伴。我很膽小、很怕死掉,我想告訴妳,我會
慢慢克服對妳的恐懼,請小殺保護我的身後。」
我輕輕地抓拾小殺的手,原本她還有些反抗,看到我認真的眼神又放鬆力道,她的小掌心
抵靠我心臟的位置。
「如果我沒辦法克服對小殺的恐懼……到時,請妳拿槍射穿我的心臟。拜託了!跟我一起
走。」
「……嗯、嗯。」小殺察明我的心意,臉頰泛紅,一邊熱淚盈眶地不停點頭,一邊小手努
力擦去眼眶潰堤的淚水。
啪!
厚厚文件丟在桌上,培諾瞧著黏在我身邊的小殺說:「上面是小殺需要申請的文件包含護
照、身分證、虛擬國籍。我真佩服妳,輕易地拐騙我家可愛的女兒。」
「那可多虧我優秀的男性魅力。」我摸摸小殺的頭,她朝我看了幾眼,露出羞澀的笑容。
「男性魅力應該不構成信任的條件?我把小殺交給你,老話──千萬別對她出手,我警告
你!」培諾不滿地喝了一口伏特加說。
「哈哈,我再怎樣也不會對小女孩……」
我不可能對看起來11、12歲的小殺出手。
「17歲、小殺17歲。我詢問過醫生,似乎是輪暴對小殺造成嚴重的心理創傷,讓她的發育
遲緩。別看她這樣,她17歲,在俄羅斯已經是強悍的戰鬥民族了,可以結婚、生小孩、獵
棕熊。」
「小殺17歲?」
小殺對遲疑的我臉紅地點頭。
「小殺是、是合法蘿莉!」
*
車子停在某市區的十字路口,下車,我走進三角窗的餐廳,玻璃門檞寄生造型的鈴鐺發出
輕脆聲響。
「歡迎光臨。」女服務生站在門口邊,向我鞠躬說:「請問是一位,還是……啊!是來找
小殺嗎?」
這是一間開在鬧區的簡餐咖啡廳,提供200元不等的餐點及服務,雖然過了中午的用餐時
段,餐廳內仍有零零落落的客人,享受餐廳內與世隔絕的安寧。有從事文字工作者,一邊
搔著頭皮,一邊苦惱稿期將近;也有少婦利用買菜的空檔與朋友在餐廳閒聊。
小殺瞧著少女雜誌,她仔細吃力的閱讀不熟悉的文字,鬆垮不合身的仕女服,讓她看起來
像孩子般,袖子蓋過她的小手,馬靴也搖搖擺擺。
殺手除了殺人外,第二項重要的工作是融入當地的環境,所以我特別介紹她去這間餐廳打
工。先不談賺取的薪資,小殺可以從待人接物方面,學習培諾無法教導的東西,她必須更
像個女孩子,總不能習慣地把槍枝掛在裙襬下。
「小殺。」我拍拍她的肩膀,似乎打攪她認真閱讀的「擄獲男人的十大方法」。
她匆忙地把雜誌闔起,雙頰染起紅潮,起身不停地向我鞠躬,讓出自己的坐位,端了一杯
已經冷掉的咖啡給我。
小殺低著頭,不敢與我正眼相視,即使她很努力完成我的任務,感覺我與她的距離從沒減
少過一公分。她永遠是低頭不語、臉頰微紅,起先我擔心是不是我國的氣候與俄羅斯有明
顯的差距,導致她適應不良。
我摸摸她的額頭,也沒有發燒的跡象,可是小殺的身子卻是觸電般不停抖動,還差點昏了
過去,最後是她靠著比手畫腳說是身體過敏。
「妳可以幫我殺一個人嗎?我希望以交通意外處理。」我把少年B的資料放在桌上說。
「嗯……」小殺收下資料,點點頭。
「報酬的話,老慣例,實際收取的費用的10%,當然我會跟小殺一起完成實質性抹殺。如
果沒有問題,我會把擬定的計畫寄到妳的MAIL,那我先走了。」我喝完冷掉的咖啡,正準
備離開,小殺一時情急伸手拉住我的西裝。
我斜眼望去,剛好落在她看的少女雜誌,停留在「擄獲男子的方法其一:勇於追求!」
小殺開始比手劃腳起來,有時我與她的語言隔閡,我叫她用寫的告訴我,不過她的思考邏
輯認為比手劃腳更有效率。
她先指著自己,然後指著我,勾住我的手來回走了一小段路。
這樣的行為已不是第一次,餐廳習以為常著看著小殺重複賣力的演出,不少客人舉手猜出
答案。
「扶老太太過馬路。」
錯!
「八家將。」
錯!
「是、是約會嗎?」小殺的同事有點遲疑地說道。
「嗯、嗯、嗯!」小殺聽到正確答案,用力地點頭,同時拿出口袋裡的拉砲,砰的一聲,
不停地拍手喝采。
可能是小殺的思考年紀還維持在孩提的狀態,每次委託結束,她會要求我做一些非報酬的
服務,例如一起吃冰淇淋、到海邊看夕陽,這次是約會呀……
我擺擺頭說:「好啊,事情完成後,我們就約會吧。」
小殺聽到我的回頭,開心地全力朝我跳躍,投入我的懷中,絲毫沒發現我沒有力氣面對突
然的衝擊,整個人倒在硬梆梆的瓷磚地板,咖啡杯落在我的頭頂上。
*
我放下高倍率的望遠鏡,夜晚濃霧覆蓋整座高架橋。根據普普的資料,這條高架橋是飆車
族違法行徑的路線必經之地。要動手,選擇這塊區域是最穩固的,從斜角五百五公尺處,
我站在鋼筋結構尚未完整的工業用地。
小殺提著一只黑色皮箱,拉開紅色的絲簾,覆蓋沸騰的槍管,她熟練地組裝,過約一分鐘
,狙擊槍架在三腳架上。少女攤開地圖核對狙擊的位置,食指沾一點口水,策量目前的風
向和風速。
「小殺,高架橋的炸藥我處理完畢。妳射擊目標後17秒,我會直接引爆。」
此刻,小殺已聽不進任何人的話語,瞳孔焦距在狙擊孔內的目標,身子融入槍本身,等待
直覺驅使她扣下板機。
一般狙擊手有所謂的「絕對命中距離」,是說狙擊手在一定距離內可達成百分百的命中,
行家的距離是450公尺;而小殺經過殺手之王培諾的訓練,她的距離是遠遠高於行家的650
公尺。
利用畢氏定理計算工地與高架橋的落點,最遠不過570公尺。
我看看手機的時間,差不多到普普預設的時間,她正利用網路入侵交通部的攝影系統,配
合GPS(全球衛星定位系統)抓穩飆車族行徑的方向。
「老皮,一分半後到達指定地點。」耳機傳來普普的聲音。
「OK,小殺,一分十五秒後目標到達。」
小殺依舊沒有回應,注視空蕩蕩的高架橋。
吵雜的喧囂聲逐漸蓋過高架橋的寧靜,亮眼的氮氣頭燈打穿濃霧,一堆不曉得死神鐮刀懸
掛脖子上的少年,朝著我設下的死亡陷阱走。
少年B興奮地騎在整個車隊的前頭,不停回頭招手。
「3、2、1!衝──」
他用力轉動油門,改裝的機車尾燈閃爍,霎時小殺的板機扣下,特殊打造的彈頭筆直,穿
過風壓,命中機車油箱位置。車身對突然側邊的力道打滑,少年B重跌,當他起身叫罵髒
話,前方車龍無法停止一一、連環般串結。
第一台車的車頭撞擊他的腹部,龍頭卡住,接著,第二台擠壓前台的尾巴,後方雖有剎車
的動作,忽然急煞,一台台流線地砸往路燈下。
眼見飆車族人仰馬翻,我拿出紅色按鈕,簡單地說:「會覺得痛嗎?身子爬不起來嗎?可
是有些道理,不經過一點教訓是不會懂的。」
壓下紅色按鈕,高架橋調整最小火力的炸彈引爆,雖然頂多是點燃一搓小小的火焰,望著
小火隨少年B油箱外漏流瀉滿地的汽油,一點一點靠近,火焰越燃越大。
黑色的瞳孔,少年B努力想爬出車子的縫隙,改車後的車身變得比一般機車重很多,他絲
毫沒有力氣推開。瞧著周遭的夥伴,聽見絕望的哀嚎,還有逐漸靠近的火焰,他兩手想拍
熄火焰,沸騰的高溫燒得兩手發泡,灼熱感加重。
或許有人的手斷掉……
或許有人的皮膚攪在柏油,血肉模糊……
或許有人的腰骨破裂,脊椎突起……
或許有人不小心慘遭機車跨過,身子留下滾燙的剎車紋……
死神的鐮刀高高地舉起,又劃下──高架橋引發連續性爆炸,所有飆車族難以倖免,沒有
人在這次的爆炸中獲得死神的垂簾。
新聞報導以「非法改車導致油箱外漏,高速引起爆炸。」人為疏失的交通意外畫下句點。
如果你問我,明明目標只有少年B,為何還要牽連其它的飆車族?那我會回答,僅只有少
年B發生事故,是無法構成「自然」的交通意外。
*
啪!
響徹雲霄的巴掌聲,我的臉頰吃了一記又紅又腫的巴掌,女服務聲哼了一聲,轉身拿著托
盤離開,只是想幫她拿掉裙子上的紙屑,換來是重重地巴掌。
我的委託人,少年A的母親。提著旅行箱,暗示我裡頭擺著要求的800萬現金。
「工作辛苦了。」
「哪裡哪裡……履行委託者的工作是我應盡的義務。」我笑笑地叫小殺收下旅行箱,請普
普把數家媒體報導的資料,整理交給委託人。
「請過目,嘻嘻。」普普拿下粉色大耳套,拿出資料夾幾張A4紙出來。
委託人細細品嘗復仇後的甜點。
「復仇是空虛的……」
我不記得是哪位冠冕堂皇的人說過,其實復仇並不會使人空虛。說這句話的人未必是體會
過不平的遭遇,沒體會過憎恨至谷底,是不會了解當仇恨已報的剎那,人腦會產生類似獎
勵機制的功能,分泌少許的快樂液體。
那種感覺就好像你買了一直心儀的手機,或者和Bill握到手。
雖然快樂不會持久,至少在這已經不會快樂的國家裡,那份快樂是足以支撐一段時間,即
使花費巨額也是值得。
「另外,我得到一分有趣的情報,聽說……委託人你的親子關係一直處理不好。」
我的話還未說完,委託人的表情凝重,不小心凹壞普普細心準備的資料,搖晃桌子,咖啡
傾倒一些。
「那、應該跟委託沒有關係,我沒有義務告訴你。」
表情扭曲、眼神猶疑、話語重複詞話高是典型撒謊的癥狀。
「我調查過少年B的資料,發現一段很有趣的錄音檔,裡頭竟然有委託人的聲音。我很難
想像,會有哪位母親,因為長期的股票投資失利,利用兒子的生命詐取保險金,金額還高
達三千萬。」
我身後的普普把耳機輕輕地套在委託人頭上,按下播送鍵。
「放心,你只要偽裝成意外就行了。」
「得到的保險金就五五平分,便利商店的店員我也收買好了,那段時間,他會一直補貨。
」
「反正你不會有法律責任。」
我望著委託人重重地敲著桌子,不停如失心瘋般念著:「暫停──停止!給我停止!」
餐廳外的客人投以恐懼的眼光,紛紛拿出手機拍攝。
她把耳機丟在地上,憤怒的眼神面對我若有似無的笑容說:「你……妳到底想怎樣?」
「我當然不是一位薄情的人,想說把當初的金額提升一點點。一口價──包含八百萬在內
,整數三千萬元整,可以嗎?」
「混帳!我不會給你錢的,你這劣質的詐騙者!」
「如果妳不想付款也沒有關係,妳應該看到周遭多少隻手機,每個FB帳號平均能連結七百
多個帳號。想想如果這份音檔……啊!不小心外漏,可說是完美的社會性抹殺,還有蓄意
殺人罪十年以上的牢飯,我想三千萬是很便宜的。」
委託人環望四周的手機,盛氣凌人的自尊消滅,柔弱地跪在地上,有氣無聲的說:「我會
支付剩餘的款項……」
「謝謝惠顧。」我露出招牌笑臉,離開餐廳。
普普追著我說:「怎樣?我輕鬆地幫你賺到三千萬,該請吃消夜。」
三千萬?我可不只賺到三千萬。
我把同樣的消息洩漏給少年B的父母,保留「復仇協會」這關鍵字,然後賺取二千萬的社
會性抹殺費用,總合收入是五千萬。畢竟少年B的父母什麼沒有?有的是錢。
我沒有告訴普普那額外的二千萬,隨意的敷衍她幾句,深吸一口嚴重空氣汙染的濁氣說:
「It's A Beautiful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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