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戰》
107.
瘋女子一開始還不太願意下車。
紅鼻子也無法奈她何,不管怎麼告訴她,現在準備要去軍營,可以保住
她跟她的孩子,但她也只是盡在那頭胡言亂語。
紅鼻子只好對我苦笑,看來他可真是被派了個苦差事。
目睹了紅鼻子與女子的糾纏,靈機一動,告訴女子現在即將要去對黃秉
憲行刑的地方,能夠讓她目睹暴戾之徒地懲罰,正義將獲得伸張,她丈夫和
孩子的命也將透過復仇換取另外一種型式的回報。她先是想了一下,然後露
出了非常興奮地神情,就像是見著糖果的孩子一般,「我要看他死!我要看那
個王八蛋被打死!」,甚至這般雀躍卻又令人心生畏懼的叫喊。
她推開車門,朝黃秉憲大喊,「我要你死!」,她甚至朝橋上舉槍的那些
軍人大吼,要他們現在就開槍把黃秉憲殺死。
那群軍人看的目瞪口呆,有點被嚇著了。
「妳不跟媽媽一樣下車嗎?」原本也打算打開車門的我,見女孩竟絲毫
沒有要下車的舉動,只好這麼問了她。她先是用一種無神地表情看著我,但
完全沒有要回應的意思,或許在她心中我就只是個騙子吧?
「她…」女孩欲言又止,又抿了抿嘴唇,大概後悔開口,隨即閉上嘴巴。
「我對妳感到非常抱歉,我們不小心害妳爸爸被活屍咬死,也朝妳媽媽
攻擊,甚至把妳的弟弟丟在路邊。可是,我們卻是真心的想要保護妳們,所
以才會讓那個叔叔上車,但我們原本是想把你們載去軍營,希望軍營可以保
護妳們,讓妳們安全。雖然,我的朋友被那些軍人哥哥們誤會成是壞人,他
們以為我們要綁架你們。可是,我們不是壞人,也只是想把你們送到安全的
地方,跟哥哥一起下車好嗎?我會努力確保妳跟妳媽媽一切安全,這樣可以
嗎?然後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好嗎?」雖然沒辦法明白地表達我的心情,
也感覺還疏漏了些感受,但我確實以非常誠摯的口吻向女孩說著,雖然我不
知道她能不能夠理解,但也做出我的最大努力。
「她…她不是我媽媽,我討厭她。」女孩說完後就打開車門下車。聽了
她的話後能感受一股淡淡的哀傷,這女人…她的所做所為竟然讓孩子產生這
麼負面的情緒,我為這個女孩感到憂傷。不只是失去親人的哀痛,還有對尚
存者的忽視。
見我們這一車的人通通下車,計程車上的同伴們也跟隨我們的腳步,雖
然軍卡上頭的軍人們早已下車,但他們卻沒有立即受檢,反倒是抽起菸來,
感覺起來十分緊張,連排副也一樣。
那時我還不能明白為什麼他們對於受檢這回事這般焦慮,但很快地我就
明白,也意識到這個世界早已完全扭曲。
橋上的軍人引領排副那一伙人站成一列,全都將槍舉了起來,朝同袍瞄
準,最前頭地軍人拿著像是某種探測儀器,用那把白色地探測槍一個一個掃
瞄著受試者的眼睛和額頭,還抱怨著晚點還要幫更多人檢驗,想到就覺得麻煩。
排副在槍口下,大概還跟他們開起玩笑,惹得探測槍男發笑,但對照前
頭他那忐忑的樣態,我看他根本就是為了紓緩自己的焦慮而硬搭著話。
他們一個一個都通過檢驗,一直到橋上其中幾個軍人注意到手腳都被綁
住的黃秉憲,還見他們朝排副竊竊私語不曉得說了什麼,大概是詢問這傢伙
為何會被束縛,探測男沒等他們說完就逕自進行探測,大概這種苦差事已經
辦了千百回,大概也不怎麼在乎他們所可能討論的,黃秉憲疑似綁架陌生女
姓的事情。
第一次,探測男還仔細地再看了那把探測槍好似有點不放心地再試了一
次,這才轉頭告訴其他人黃秉憲沒事,能通過這裡。
現在,排副他們都站在軍人槍火線的後方,喊著要我們向前,這時紅鼻
子才喚我們前去,再三地問我們是不是要接受檢驗,大概擔心我們會有人因
為發燒或體溫過高而莫名的死在槍下。一開始文文和糖糖還顯地有點畏懼,
不安地來回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大概意圖確認自己是不是體溫過高。
「那種鬼儀器準嗎?量那個到底要幹嘛?」文文這麼問了紅鼻子,他看
起來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我乾脆幫他回答,「要檢查我們是不是有可能變成活
屍,如果沒通過,可能會…」
相信我不用再繼續解釋下去,他也能夠明白。黃清文稍稍顯露不安,看
起來好像不想接受檢驗似的,或許不敢冒險。
「管他的,我一定要做,我才不想要…才不想要被困在外面。糖糖,我
們一起去做吧,給軍人保護吧!雖然他們說不能讓我們進軍營裡,可是待在
附近也比較安全啊!」有為卻是堅定地說,對他來說,黃秉憲的生死根本不
重要,前頭接受他的救濟,也只是因為無路可退。現在可好了,或許能有軍
人可以確保他的安危,絲毫不管是否與其他人意見迥異。
但他根本不知道的是,軍人們根本就不想保護我們平民百姓。他們心裡
只只想保全他們自己和家人。至於其他平民,不要給他們帶來麻煩最為重要。
充其量也只是出自於另外一種同情,讓自己知道還有一些人性罷了。
糖糖感覺起來並非這麼有把握,仍不斷地撫摸額頭,好似召喚神燈精靈,
那畫面看起來滑稽,但也能讓人理解。
劉苡月則展現一種與他人完全不同的態度,她很快就走到了我身邊,我
原本以為只是出自於大無畏的精神,但她卻是賞了我一巴掌,我不能理解。
「沒想到你真的是這種人。」丟下這一句話後,苡月就走回了文文他們
的身邊。那傢伙,黃清文竟然在偷笑,笑什麼笑啊?
苡月大概以為我要犧牲黃秉憲換取自己的安全,或許還想藉此巴結紅鼻
子以打入軍人的陣營,就像是那時在醫院裡一樣。該死的,我完全被誤會了!
我是因為擔心計程車上所有人的安危,所以自動請纓要留在房車上藉此脅迫
女孩不要說出真相,我可是比任何人都更著急啊!
「欸…發生什麼事情了?」紅鼻子這麼問了我,只好假裝沒事,告訴他
只是一些誤會。什麼誤會?他追問著,但我沒有回答,就像是他迴避我所問
的那些問題一樣。
「如果沒事的話,現在要換我們受檢了。」其實紅鼻子也有點緊張,畢
竟他大概是那群軍人裡頭唯一一個密集與我們接觸的人,真要評估是否可能
受到感染,大概首當其衝。
他引著仍在咆嘯地女子,要我把女孩給拉上,我向女孩伸出了我的手
她看似有點害怕,懦懦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我朝女孩點頭,雖然我不知道有什麼理由能
夠讓她相信,也只能不斷地哄著她。
就像是你在半夜做了惡夢,母親告訴你的那些,縱使她不能明白你的恐
懼,但她仍試圖以她對你的愛試圖舒緩你的焦慮。
我並不愛、也並不了解身旁地這個小女孩,但卻不知為何地想要伸手保
護她,或許是因為她在某種程度上也成為了孤兒,就像是與父母失聯的我一
般。
小女孩終於牽起了我的手,雖然剛才被苡月誤會地賞了一巴掌,外加上
所受地槍傷,還有與父母親遠在台灣彼側地思念,著實難受,但我卻能感受
到一種溫暖。
甜甜的。
紅鼻子順利地通過檢驗,退到後頭,等待檢驗男朝疑似受害者的女子檢
驗。一開始,女子還有點抗拒,甚至要勞動其他幾個軍人揪住她,才能讓她
乖乖受檢。
第一次、第二次,原本我以為是女子過於躁動,所以沒能順利對上量測。
第三次,檢驗男退了開來,那一伙架住他的軍人全部散開,其中一個軍
人把她推到了一旁。
「砰!」
她倒在地上,終於安靜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喊著,黃秉憲、小女孩,甚至是我都這麼喊著,甚至無法判斷後
頭還有誰也因為見著這種狀況而驚聲尖叫。
我憤怒著,竟然當著孩子的面前,將她的母親射殺,我甚至沒能來得及
將女孩反身抱著。該死的,這一群混帳!現在孩子抱著我痛哭,只能不斷安
撫她,但我根本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黃秉憲見女子被射殺,更打算衝了上去,但畢竟手腳都被綁著,他一下
就被青春痘軍人打倒在地,那傢伙甚至用腳踩了他的身子,無能為力…我們
全都無能為力…
橋上的其中兩個軍人,默默地,是拖著垃圾還是什麼污穢物一般,將女
人的屍體甩到了不遠處的屍體堆裡,地上還流了一道長長地血漬,就像述說
我們是對於這個世界是多麼地哀慟,宛如一道人性之間血紅色地隔閡,將良
知以及所有道義泯滅地隔離。
檢驗男指著我跟女孩,示意我們將得是下一個接受檢驗的受試者。
「我…我們不要進去了…!」黃清文喊著,甚至發抖地不能將字句完整。
前頭的兩個軍人往我們這邁了一步,原本我以為他們要像架住女子一
樣,把我們牢牢地揪住,不讓我們逃跑。我根本沒有這個意思,至少要將這
個女孩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向他們揮了揮手,告訴他我並不會拒絕,先讓檢
驗男檢驗我和小女孩的狀況,腦袋裡想的不是擔心自己能否通過檢驗,而是
對剛才那個女子被開槍射殺的畫面難以忘懷。
可是,往我們這頭靠來的軍人並不是為了揪住我跟小女孩,而是,將槍
口瞄準從計程車下來的所有人。
「你們誰都不准走,真的要走,要不通過檢驗讓你們進去或離開。要不
視同你們全都跟這女的一樣都有感染之虞,一律射殺。」站在檢驗男旁的一
個男子這麼喊著。
(#107完、待續)
後記:
大家好、我是阿九。
果然、有新角色加入、立馬我就讓她領便當了。
下一個領便當的...會是誰呢?
然後進度有點緩慢,連我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____<
以上
(這回後記、也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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