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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結束時已經來到了下午。
幾樣醃菜與熱騰騰的白米飯,簡單且樸素的一餐。
原本還擔心會出現與抹布水不相上下的料理,事實證明是我太過於杞人憂天,朱湖在食物方面的常識還是有的。
隨後,在哲太的提議之下,接下來的時間就交由朱湖來帶領我們參觀這座島嶼。
據說後院的小徑爬上去可以通往看得見村子的花海平原。
但哲太似乎比較想去新的地方探索,我自己對花這種每天都能見到的玩意也是興致缺缺。
因此目的地就決定是島嶼的東側。
從旁邊繞過主屋就可以看到寬敞的道路。
我們三人並肩走在徑直延伸的山道上,兩旁是井然有序地排列的翠綠竹林。
根據朱湖轉述她父親的話,比起人類對於盆栽的愛好,壽命更加長久的龍更熱衷於樹木的栽培。
「原來如此,比起濃縮自然的盆景,不如直接用自然來造景對吧,怎麼說,這點若是時間不夠是辦不到的。」
哲太一邊聽著朱湖的解說,一邊嗯嗯嗯地點著頭思考。
這傢伙肯定沒發現剛剛住所裡庭院的造景也是別出心裁的,不過我也沒有要打擾他繼續研究的意思,只是抬頭望著那幾乎要遮住陽光、隨著微風搖曳的茂密細竹。
不得不承認確實是相當靜謐的空間。
但要維持的話可就另當別論了,光是想到會掉落的竹葉跟枝條就讓我頭痛不已。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後,我們來到分岔的路口。
一上一下,平緩的坡度將入山與出山的道路劃分開來,我們跟著朱湖朝著向下的斜坡前進。
「咦?另外這一邊是通往?」
似乎很感興趣似地,哲太轉頭朝著另一邊望去。
沿著蜿蜒的竹林盡頭,遠遠地可以看見山脈頂端的稜線由左向右延伸而下。
「那邊的話是擺放爸爸的地方喔。」
一派輕鬆的語調,朱湖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地背對著我們,接著介紹起山腳下目前栽培作物的區域。
「嗯?」
「什──」
這樣不加思索的回答,反倒讓我和哲太不得不停下腳步。
「等一下,妳的意思是──妳父親的墳墓在那個方向嗎?」
總感覺有點不對勁,於是我還是先喊住了少女。
「墳墓......?嗯,似乎很難解釋清楚呢,還是說要過去看看嗎?爸爸那邊。」
「啊!真的可以嗎?」
「白痴,你這樣太失禮了!」
糟糕透頂,我使勁地捏了遲鈍的哲太一下。
然而朱湖臉上並沒有因此顯得不悅,或許她不覺得剛剛的話有什麼冒犯的地方。
「我想要是知道哲太跟小春能來到這裡,爸爸應該會很高興的。」
朱湖從小徑折返回來,帶領我們繼續沿著竹林步道前進。
看似有段距離的山頭,其實沒走上多久就能掌握整座山勢的全貌,等到實際到達目的地之後,才發現和我原先預想的有很大的落差。
「爸爸的話,就是在這裡面。」
朱湖所指著的方向,既沒有看到墓碑,也沒看到任何能夠祭拜的儀式擺設。
那是個冷冰冰的、直通山脈內側的岩穴。
不知道歷經多少歲月侵蝕而成,透過照在洞口的光線隱約可以看見通往更深處的路徑。
......感受到些微的涼意。
那並非譬喻的說法,而是附近的溫度確實比剛剛在竹林裡還要來得低上許多。
如果我的理解沒錯的話,朱湖父親的遺體並未下葬,而是選擇就這樣置放在山洞裡面。
「原來如此,那我們可以進去看一下嗎?」
似乎同樣意識到這點的哲太,沒有多加細想就向朱湖提出要求。
「好的,裡面對哲太跟小春來說會有點暗,還請務必留意腳下。」
「這點倒是不用擔心,我早就料到可能會有這種情況,所以特地準備了這個──」
哲太從懷裡取出了自製的折疊油燈,沒兩三下就將火點著起來。
「......就這種時候特別精明。」
沒有想說給誰聽的意思,我小聲地這麼自言自語著。
「好,那麼就進去吧!」
沒有任何耽擱,變得有點興奮的哲太很快地就往裡面走。
情急之下,我只好急忙跟了上去,但當我轉過頭確認的時候,卻發現朱湖遠遠還站在洞穴的外面。
「喂,哲太──我說哲太,先等一下啦!」
我幾乎是用拉扯的方式,才終於拉住被好奇心驅使,一股腦往裡面深究的哲太。
「嗯?怎麼了嗎?」
一副不了解我的舉動的困惑表情。
在我用眼神不斷示意的情況之下,這個遲鈍的笨蛋才總算意識到朱湖還留在原地這件事情。
「朱湖不跟我們一起進去嗎?」
「啊......我就不用了,我留在這裡等兩位出來就好。」
少女說完接著露出一貫的笑容,卻讓我覺得和至今為止所展現的完全不同。
「那我們走吧。」
「啊,嗯......」
既然本人都那樣說了,我當然也沒有阻止的立場。
由於已經進到相當裡面的位置,只靠著微弱的火光照明還是相當昏暗,我只好抓著哲太的衣角,緊貼著他的步伐前進。
剛好容納兩個人並行通過的空間,搖曳不定的燭光將我們長長的影子映在岩壁之上。
......好冷。
越是深入裡面,肌膚所感受到的溫度就越來越低。
「我說哲太,關於朱湖的父親......你是怎麼想的?」
這麼說著的同時,我又更加貼近哲太的身體一點。
「這個嘛,過去提到龍的文獻記載,不外乎都有提到像是鹿角、鬃毛、鬍鬚等特徵,我推測應該和我們預想的外觀差不多吧?」
說這些的同時,他將視線一直放在前方火光所能觸及到的範圍。
「我不是說那個。」
其實我想提的是,他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態和朱湖一起生活的呢。
如果說朱湖並不是龍的話,又為什麼會自責讓她受困在這座島嶼上呢。
儘管如此,我想現在的哲太也不可能會知道答案,或許......只是想從他的話語裡面尋找些慰藉罷了。
「算了......但能住在那樣的房子的話,至少也會是人類的外觀不是嗎?」
「就是說啊,這就是我所好奇的地方,究竟是怎麼樣型態呢,假設是幻化成人形的話,那又是什麼樣的原理去改變型態的呢,這些不親眼見證是不會知道的。」
對於極度感興趣的事物才會出現的學者性格,將他不近人情的一面表露出來。
當然,如果說要能一睹村裡長年以來傳說中的龍的樣貌的話,像他這樣的探求心態肯定是不可或缺的。
「───」
對著從末端開始被奪走溫度的指尖哈氣。
其實我很不喜歡這樣。
並不是想要否定探究未知這件事情。
踏出從未有人涉足的領域,那是很值得敬佩的舉動。
只不過,如果前提是不顧其他人的感受,即便獲得出色的成果,對我來說都是難以下嚥的果實。
身而為人,總是會有幾項必須堅守住的原則,就算搬出再怎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都不想對此妥協。
「嗯,看樣子似乎要到了。」
哲太這麼說的同時,原本環繞在身邊的光源漸漸變得微弱起來。
走出通道。
我們兩人來到了極為廣闊的天然空間。
抬起頭,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像是氣根般垂下的細長石柱。
千萬年的歲月積累,讓時間感知變得遲鈍起來。
越來越顯得渺小的燭光,將整個洞穴照映成黯淡的金色,儘管看不出半點人造的痕跡,上方那排列整齊的錐體,卻讓人有種身處在倒置佛寺廳堂之中的錯覺。
遠方傳來流水的聲音。
宛如繚繞在其中的誦經音調,將我們引導至更加莊嚴肅穆的深處。
「有了!小春妳有看到了嗎?就在前面那邊!」
在哲太那明快的聲音之下,我終於一睹了傳說中的龍的真面目。
「──嗚!」
瞬間,心臟像是被生鏽的鐵片刺入一樣。
──那是與想像中截然不同的光景。
簡直像是要糾正我們那過分樂觀的想法一樣,閃爍的火光將現實赤裸裸地展露在我們眼前。
第一個聯想到的是人類的長髮。
大量散開的烏黑髮絲就這樣凌亂丟棄在地表上,與那從深邃的黑暗中延伸而出的朦朧輪廓相互連結。
那是有如巨蟒般的軀幹。
尾巴之上可以看見的顏色是很接近肌膚的蒼白色澤。
軀幹上的鱗片呈現和貝殼一樣的片狀,整齊且密集地排列在其上,如鱗粉般反射令人目眩的斑斕光澤。
「───」
自己的雙腿動彈不得。
太過震撼的現實,讓我重新體認到現在所處的情況。
──而且,產生了最糟糕的想像。
如果說,最前端所連接的是人類的臉孔,那我們還有辦法用同樣的心態觀察下去嗎?
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我們只是因為龍這個太過罕見的詞彙而變得遲鈍,事實上,我們的所作所為與褻瀆死者無異。
「哲太......還是不要了吧。」
我一把拉住哲太的手臂,制止他繼續向前探究的衝動。
「原來如此,太有趣了,真沒想到龍是這個顏色啊──嗯?小春?妳剛剛說什麼?」
「我覺得還是不要好了......我不想看了。」
「事到如今在說什麼呢,小春妳不是也想看看龍的嗎?」
那是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幾乎喪失人類道德情感的話語。
一張很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臉孔。
因為昏暗光線而顯得混沌的眼瞳,與其說是與我對望,不如說是看著事物更加深沈的本質。
「......那是兩回事,現在的情況不一樣!」
「不一樣?我不明白,這不就是研究龍的最好的機會嗎?如果是擔心褻瀆神聖的龍的話,倒是用不著擔心,我認為所謂的神聖性,並不是其與生俱來的,而是人們後來附加上去的,事實上所有的神明都大抵是如此。」
「跟那種事情才沒有關係──」
我往前靠近一步,伸出手抓住哲太的衣服。
「──或許是村裡面長年傳說中的龍沒錯,但是對朱湖來說......那是她唯一的父親啊!!」
我用上不知道多久沒試過的力氣大喊出來。
探究這些未知的領域固然重要,但那已經超出了身為人該遵守的界線了。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浮現起朱湖最後的表情。
在相依為命的父親過世後,這些年來,她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度過這段歲月,光是想到就讓我心痛不已。
「───」
或許是沒想到我會這麼頑固吧。
哲太動也不動,整個人像是靜止一樣佇立在原地,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緩緩地開口。
「即便這裡可能有讓朱湖離開島嶼的線索也沒關係嗎?」
一語道破的殘酷真相。
是我那並不周全的思考,只憑藉著感情用事所必然會被找出的空隙。
「......不,不會有的。」
我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這麼回答著。
「如果真的存在線索的話,那麼朱湖的父親就不會那麼苦惱了。」
或許我就只是在逞強而已。
萬一哲太再提出什麼有道理的見解的話,我也沒有能繼續說服他的自信。
「───」
在想了很久以後,哲太最終還是對此做出了妥協。
「我知道了,就在這裡折返吧。」
「真的......可以嗎?」
我明白他並不是被說服,而是選擇包容我的任性。
儘管這麼做很可能影響到朱湖也不一定。
但是,我果然還是不希望哲太變成喪心病狂的學者,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種一旦踰越界線,哲太就會離我越來越遙遠的感覺。
「嗯,雖然很想知道真相,但既然小春妳都這樣說了,那肯定就是最正確的選擇,無論如何我都還是相信小春。」
好啦,沒事了。
這麼說完以後將手掌蓋在我的頭上。
看起來人畜無害、什麼都沒在想,卻又十分溫暖的模樣,是我再熟悉也不過的哲太沒錯。
「......謝謝你,哲太。」
換作是平常的話,或許我早就開心地抱上去了吧。
但現在的我實在是沒有那種心情。
到了這裡,才體認到朱湖至今所背負的一切,籠罩在心中的那層陰霾就更加揮之不去。
如果說只是出自於憐憫,那麼適當地表達出哀悼的情緒或許就能釋懷,但正是因為不僅僅只是那樣流於表面的情感,才會對這份不捨而感到如此苦澀。
回程比進去裡面還要來得快上許多。
抵達洞口的時候,或許是因為一路上都沒有對話的關係,正瞇著眼睛仰望著天空的朱湖似乎沒有察覺到我們的歸來。
必須承認那樣專注的側臉很美。
這下我終於明白了,這名少女的美貌並不僅僅限於五官,而是那對於任何微不足道的小事都用心感受的純淨心靈,才是僅屬於她那份美的本質。
「───」
壓抑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
我三步併作兩步地迅速朝著她的位置走去。
在她察覺到動靜,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
「───咦,小春?」
我更先一步地,緊緊地環抱住她那小小的肩膀。
「對不起,直到剛剛都用那種差勁的態度對待妳。」
咬著牙齒,像是懺悔似地這麼說著。
長達百年以上的寂寞。
就連想要逃離的自由都不被允許,被這座名為島嶼的牢籠所囚禁。
沒有考慮到這些就像小孩子似亂發脾氣,甚至還因為好奇心的緣故侵犯了她父親的墳墓,完全沒有顧慮到她的心情。
對著自己那沒來由而抗拒著她的任性舉動,打從心底感到抱歉。
「一直以來都很寂寞對吧?在這小島上面,一直一直都是一個人。對不起,我完全沒有顧慮到妳的心情......」
說到這裡,我又用力地抱緊朱湖。
在同為失去至親的身世面前,現在比起隔閡還要來得更多的是想要呵護她的心情。
髮際間充斥著淡淡的荷葉的薰香氣味。
在洞穴裡變得冰冷的臉頰,感受到從她頸脖之間傳遞過來的溫度。
此時,一雙小小的手輕輕地落在我的後背上。
「不要緊的喔,因為現在有小春和哲太在這邊呀。」
「......什麼嘛,為什麼我反過來變成是被安慰的一方了啊。」
自己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情緒那都無所謂了。
我果然......只是想要幫助這個孩子。
不單單只是幫助她離開島嶼而已,這些年來她所空白的時光,我都想為她一點一點補齊。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帶妳離開這裡,到時候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嗯,我想要近距離看看煙花!」
「......近距離?」
就在我摸不著頭緒的時候,不識相的某人趁著此時從旁邊打岔進來──
「啊,抱歉。小春,我可以提問一下嗎?老實說我從剛剛開始就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習慣性地舉起一隻手,從剛才就站在旁邊看戲的傢伙發問。
「不可以!煩死了!男生就給我去旁邊抓蟬啦!!」
「欸?蟬不應該是朋友嗎?」
哲太不但沒有識相地離開,反倒是露出十分驚愕的表情。
這白痴到底在這種小事上面鑽什麼牛角尖啊!
「......我盡力而為吧。」
臉上的表情無言地表示抗議。
大概是被我狠瞪回去的關係,哲太只好默默退到旁邊,然後一臉苦澀地與正在樹幹上肆意大叫的蟬展開對峙。
雖然剛剛在裡面是很感謝他沒錯,但在女孩子講話的時候挑錯時機就是不行,再說,現在的我也不想被人一直盯著看。
......心情過了好久才稍微平復下來。
僅管自己並沒有知覺,但周遭變得黯淡的環境仍無情地提醒時間的流逝。
我轉過頭的時候,哲太正雙手扶著樹幹準備對上面的蟬做些什麼。
太過出其不意的畫面,不知道為什麼讓我聯想到正在覬覦樹葉的山羊。
以防萬一,難保他會在朱湖面前做出什麼奇怪的舉止,於是我先一步出聲叫住了他。
「吶,哲太,要是想移動那邊那塊岩石的話,你有什麼好方法嗎?」
我用下巴指了指遠處在山壁另一端的灰岩。
那是比洞穴還要來得大上一些,好像蕨餅一樣有氣無力的癱軟形狀,上頭還很湊巧地長著墨綠色青苔的岩塊。
「這個嘛,只是移動一小段距離的話應該還有辦法,是打算要用來堵住洞口的嗎?」
「那還用說,總是要防範野生動物或是你這種人偷跑進去才行。」
「不,這樣說就不正確了。就算我是很好奇沒錯,但跟小春妳約定好的事情,我可是一直以來都很努力遵守的。」
哲太一本正經地指正我的玩笑話。
說起來,這邊似乎也沒什麼野生動物的蹤跡。
「是是是,總而言之,多一道保障也是比較好的吧,以後如果搜完整座島嶼都還是沒有帶朱湖離開的線索,那再考慮要不要移開重新調查裡面吧。」
走出來的時候我也想了很多。
當然,其中也不能完全否定哲太所提到的可能性。
雖然機會渺茫,但是姑且還是先作為一個手段保留下來比較好,真要是束手無策的話,我想朱湖的父親或許也是能諒解的吧。
別的不說,至少我自己心裡面到時候才不至於過意不去。
「意思是說,後續的搬運也要考量進去對嗎?」
「啊啊,能做到那種程度的話當然是最好──朱湖這邊呢,暫且先封起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雖然不太懂,但我想是可以的,因為我平時也不會太來到這邊。」
「也對,是應該向妳好好說明一下才對──」
走向前,握住朱湖纖細的雙手。
明明應該經常做些勞務的工作,但她的肌膚卻意外地比沒有幹活的我還要來得柔嫩。
「我呢,打算在這裡先簡單建個祠堂什麼的。」
「......祠堂?」
「嗯,其實就是一個能夠祭拜朱湖妳父親的地方。話又說回來,朱湖妳知道祭拜是什麼嗎?像這樣雙手合十──」
「是這樣嗎?」
朱湖那小動物似地腦袋歪了一下,接著模仿起我的動作在胸前合掌。
「沒錯,在心裡面對著已逝的祖先說出想說的話就可以了,只是個簡單的儀式,是我們那邊用來緬懷逝者的傳統。」
「那個,這樣做就真的能傳達過去嗎?」
「嗯......要說有還是沒有呢,或許絕大部分都是說給自己聽的也不一定,但要是有微乎其微的機會可以傳達的話,總比什麼都沒做來得好吧。」
「說得也是呢,要是真的能傳達過去就太好了,我有好多的話想對爸爸說。」
朱湖轉過去閉上雙眼,淡櫻色的嘴唇輕輕貼到了合掌的食指上面。
「哲太!你也過來,快一點──!」
看到她這麼虔誠的模樣。
我將在旁邊死盯著石頭的哲太一把抓了過來。
在夕陽西斜的時刻,三個人一起向著尚未建立祠堂的洞穴進行參拜。
「咳,那麼──」
該從哪邊說起好呢。
我在心中暗自許下了個願望。
龍所擁有的壽命很長。
在和朱湖相比之下顯得有限的時間裡,我想要帶著她認識這整個廣闊的世界。
或許不全然都是快樂的事情。
也許也有些難過的事情會發生。
但至少在我和哲太存在的時光裡,能成為她未來心中無比重要的寶貴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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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哲太以外,沒人考慮過蟬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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