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聽見風的聲音-玉井神社<五>

媽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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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風的聲音》──玉井神社<五>





#10

碰碰碰──!

外頭忽然傳來急促的敲打聲,敲在紙門上聽起來悶悶的,安寧心臟跳了一跳,從外頭透進
來的光可以看見小小的拳頭拍在門上,撞門聲不斷持續,竟還有拿自己的頭顱扔門的,在
門上印出一張臉。

「一緒にあそぼうよ! 寧寧お姉さん!(一起來玩吧!寧寧姐姐!)」

外面的孩子情緒高漲,不停地敲門,用稚嫩的嗓音叫喊著,孩子群彷彿一呼百應似的再度
群起圍來。

「『寧寧、寧寧……』」

「『寧寧、寧寧……』」

童聲鼎沸,不停叫喚,安寧內心突然燒起一陣無名火,大叫道:「私は寧寧じゃない!(
我不是"寧寧"!)我是風安寧!」

聲音之大,連照看阿悔的那白都轉過頭來看她。

「有什麼區別嗎?」他淡淡道。

安寧神色複雜地看向那白,有些疑惑想問出口,但望著他,卻又覺得好像什麼也不必說了
,她有種感覺,覺得那白什麼都知道。

「我……我已經不叫"寧寧"(Nei nei)了,現在的我是風安寧。我討厭我的日本名字
,雖然漢字是一樣的,但卻是過去的名字了,當然有區別。」

那白緩緩搖頭,竟微微一笑,彷彿寒冬初陽,溫溫淡淡,卻是帶著無奈的笑。

「人是沒辦法拋卻過去的。」

他站起來,走到拉門前,唰地用雙手分開拉門,孩童笑語瞬間放大。

那白對安寧使了個眼色,他明明沒說話,安寧卻能聽到一道清冷嗓音被風傳來,『把悔之
扛到祠堂。』讓她不禁一愣。

那些鬼童們突然收聲,節節後退,居然為他讓開一條道,他走到為首的少女面前止步,安
寧看到那女孩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渾身皮膚泛著青白,帶著森森寒意。

清脆的彈指聲響起,女孩驟然消失,一縷輕煙過後,化作一張用水墨繪成的安寧肖像,被
那白握在手裡。

孩童們發出慘呼:「『另一個寧寧!』」

「『去死!』」

「『去死!你這個壞蛋!』」

孩童們大聲怒吼,原先還有些畏懼於那白的表情瞬間變得憤怒扭曲,全都衝向了那白。

『快走。』那白的聲音在風中催促。

安寧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好拽起阿悔,繞過那群鬼童奮力拖到祠堂。

腦中卻突然閃過畫面。

幽暗的空間中,惟有高高的井口傳來光線,她感覺到自己頭下腳上不停下墜、下墜,手腳
因為碰撞到井壁,不斷吃痛,甚至斷裂。

好可怕,好痛苦。

墜落的瞬間,她的世界天旋地轉──

啪噠!

她的心臟揪緊,眼前一黑。

雖然痛,卻是一眨眼就結束了。

眉心突然傳來刺痛,像是被人使勁戳了一下。她痛醒過來,雙手下意識地摀住臉。「好痛
!」

「神識入心,對妳不是什麼好事。」熟悉的嗓音響起。

安寧揉著眉心,剛才墜落後的心理衝擊似乎漸漸淡去了,她緩了緩情緒,終於定睛一看,
驚喜道:「阿悔!你沒事嗎?」

阿悔又勾起招牌笑容,雖然臉色仍然有些蒼白,「沒事。」

「你想起自己是誰了嗎?」

「差不多吧……雖然不怎麼願意想起。」

突然,孩童尖叫聲四起,一陣風壓從本殿處傳來,接著那白清越的嗓音斥道:「別靠近我
。」

安寧蹙眉,「那白一個人沒事吧。」

阿悔笑道:「虐童囉。」從自己上衣口袋掏出菸盒。那是他一直留著的最後一根菸,此刻
終於點起。

「咦?」

「他的能力太強,這些小童因為年紀小,什麼也看不出來,才敢攻擊他,要是換作一般鬼
早就落荒而逃。那白也不想傷害祂們,因為一個不小心,就會讓這些無辜小孩魂飛魄散。


「哦……」原來那白這麼厲害的嗎……

眼前忽然颳起一陣強風,竟是那白飛了過來,輕盈落地,他的劍已入鞘,揹在背上,除了
風在吹拂外,他連衣服都沒什麼皺褶,看上去十分安然。

「快走吧。」

「怎麼搞定的?」阿悔問。

那白似乎懶得說話,張開手掌,上面躺著一顆巧克力球。

「你去撿那些掉在地上的糖果?」阿悔噗哧一笑,接著轉為捧腹。

那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沒有接話,讓他兀自笑得無趣。

「好啦、好啦!」阿悔正在細細咀嚼剛才他感知到的一切──那個一絲不苟的那白在地上
撿拾糖果,並且小心翼翼地擦淨再一一發送的樣子,實在是讓他禁不住地樂。

「其實,我和神社的主人談妥了,祂會送我們出去──哎,別這種眼神嘛!我也是和對方
談了好久才能成。」

安寧困惑,神社裡的鬼魂們都說著日文,不曉得阿悔怎麼跟祂們溝通的?既然已經能出去
,怎麼又會昏倒在本殿內?

「談了什麼?既然可以溝通,為什麼又把我們困在裡面?」

阿悔大手一伸,罩在安寧頭頂,「問那麼多幹嘛?當然是妳悔哥我厲害,這神社主人知道
我來頭不小,才肯放人啊!」

這回答讓人非常想翻白眼,安寧覺得他似乎在隱瞞什麼,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阿悔突然又
道:「要離開了,禮貌道別一下吧。」然後用下巴點了點祠堂。

安寧到底是懂得尊重禮法的女孩,雖然滿腹疑惑,她仍依言雙手合十,朝小祠堂拜了拜,
說了些道別並感謝的話。

下一刻卻只見劍光一閃,祠堂發出迸裂的聲響,一分為二。

「你怎麼把這裡的祠堂也……」安寧嚇得倒退。

「我只是如祂所願。」那白淡然回應。

「你喔──」阿悔笑笑搖頭。

祠堂在毀壞後,木片散落一地,露出了那柄供奉的武士刀,刀後不知何時站著一道身影,
瘦瘦高高,穿著古舊的西式軍服,眉眼端肅,臉色煞白。

祂朝眾人點頭,眾人也禮貌地回敬,接著緩緩看向安寧,安寧也回望祂,祂不似之前那般
總是有些急切和憂慮的樣子了,反而變得安定澹然,像一汪無波清泉,安寧不自覺看得出
神。

回過神時,他們竟已站在後殿中的破碎祠堂前,住持發現了這一切,有些不能接受的前來
質問,還說差點就報警了,卻又在發現殿中多了一人而嚇了一跳。

眾人先是道歉,接著才坐下來交代來龍去脈。

而阿悔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塊木牌,上面刻著名字,『辻中 一』。安寧覺得很像祖先牌位
那一類東西。他遞給住持,讓他以後換作供奉這個牌位。

「但……但百年老古蹟就這樣沒了……你們說該怎麼辦?我怎麼跟先人交代?」

阿悔無賴道:「反正鎮上沒人知道有這種地方,靈騷現象解決不就好了?先人也會體諒你
的!」接著走到祠堂前,將武士刀提起,「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住持還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畢竟那把刀是骨董,雖然不知其價值,但總不能讓古人的
遺物被拿去做壞事。

「你今早作了夢。說說是怎樣的夢。」一直安靜的那白突然道。

住持忽然臉色一僵,支支吾吾,那白似乎懶得等他,接著說:「是個日本軍官,站在這個
祠堂前,拿走了這把武士刀。」他精準描述夢裡的場景,彷彿作夢的才是他。「然後,他
對你說了一句日文,頭也不回走了,你想追問,但是追不上,他就消失了。」

言罷,住持光潔的腦袋沁出了點薄汗,「你怎麼知道的……」他終於承認作了這個夢,但
他卻不知對方想表達什麼。

那白突然閉眼,似乎在感覺什麼,「他說的是:『麻煩你了,謝謝你,再見。』拿走武士
刀是知道你聽不懂,所以用動作表達他希望這把刀被帶走的意思。」

住持嘆了口氣,一張老臉鬆垮下來:「打從一個月前左右開始,寺廟裡每個人開始夢到那
個日本軍官,可是都聽不懂他想說什麼。那陣子寺裡供奉的吃食經常消失,不僅是這座祠
堂,有些香客前來供奉的糕點──尤其是甜的,常在供奉後不翼而飛,有些香客不介意,
可是如果是價值較高的供品,就會怪罪我們管理不當,遭了小偷──所以我們才向靈學協
會求助。」

安寧想到那群嗜甜如命的孩子們,不由自主地莞爾。

他們告訴住持,事情已告一段落,不會再發生奇怪現象,並請他選個日子辦場超渡法會就
行了,然後記得多備點甜食、燒些玩具。

那白則從懷裡掏出一張便條,唰唰地寫了起來,並告訴住持賠償的費用可以向這個電話索
討。

住持連忙推拒,但拗不過那白的堅持,只好收下來,阿悔拿肘子頂他,悄悄道:「叫他向
協會討就好,幹嘛自己擔下來。」

住持一聽連忙表示做功德不會討要錢財,那白挑了挑眉,似乎不太滿意,又說道:「至少
讓我幫忙整理這裡。」說罷就自動自發去清掃毀壞的祠堂碎塊了,拉都拉不住。

安寧覺得好笑又無奈,當初砍壞祠堂的時候倒是十分果敢地先斬後奏,怎麼現在倒不好意
思起來了。阿悔在一旁擰抹布,看安寧獨自搖頭也跟著搖頭:「他這人就這樣,那邊的事
情優先,但也不是對現世毫無顧忌。」

三人一起將後殿打掃乾淨,重新將牌位放好,安寧還特地回鎮上買花,供上了她覺得最適
合這位『道神』的玉米百合,紀念他當時在還未發達的台灣冒著生命危險開闢道路,即使
被歸咎於他的暴民們殺死,也從未想過報復。

那白坐到安寧旁邊,與她一起雙手合十。

「妳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你怎麼知道我知道?」

那白閉上眼睛,不再說話。這些時間的相處中,即使短暫,也摸得出他是個雷打不動的主
,安寧沒有繼續追問,看向那些漫著清香的粉白小花,連串地搖曳著,心情變得很好。

玉米百合的花語是:勇敢。










#11

那天清掃到半途,阿悔突然昏倒,送醫後醫生說是血糖過低,又加上過度勞累,需要住院
三天。

也是,安寧顧著眼前發生的事情,當下沒意識到阿悔已經一個月沒什麼進食,因為阿悔總
是嘻嘻笑笑,好像沒事人的模樣,她才忽略了。

等到放學,她才風風火火地趕到醫院,因是第一次探病,根本沒想到要買些什麼,踏進了
醫院看到其他病房會客的客人都帶了東西,只好又出去外面轉。

「哦,小孩來啦!」阿悔換上了病號服,揮著打了點滴的手。「坐啊!愣在那做啥?」

她從來沒探病的經驗,站在原地呆了呆,直到阿悔又催促一聲,她才有些侷促的拉了椅子
坐下來。

那白已經來了,正靜靜地拿著一柄小水果刀削蘋果皮,他的刀工俐落,果皮可以不間斷地
直至削完,但讓安寧更加目瞪口呆的是──床頭擺著一個大盤子,擺著好幾顆削完皮的蘋
果,上面連一點皮渣都沒有。

「吃一個?那小弟削的喔!」阿悔遞給她一顆光潔溜溜的蘋果,安寧訥訥接下。

「誰是你弟。」那白目不斜視,仍然專注於削蘋果。

三人就在一陣詭異的沉默還有那白的削皮聲度過了一段時間。

直到安寧終於困窘到不行,蘋果才吃了一半,就起身說要走。

「要走啦?」阿悔笑了,歪著頭,轉了轉沒有聚焦的眼睛,「妳在醫院猶豫那麼久才決定
買的花不送啦?」

原來自己早就被看穿了,安寧沒好氣地把藏在身後的花束拿出來,「給!」

又是一束玉米百合,阿悔笑著接下來,「這是稱讚我勇敢嗎?謝啦!」

「哼。你能不要用奇怪的超能力偷窺別人嗎?」

阿悔無奈,「我可是瞎子欸,沒這個能力可就真瞎了。」

「你還會什麼?神社裡那個很像我的東西,也是你弄得?」

阿悔和那白對看一眼──其實是阿悔瞥了一下那白,後者還在專心削蘋果,根本無暇理會
他──然後沉吟了半晌。

「其實妳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但畢竟是在沒知會妳的狀況下,我還是告訴妳一聲,我
偷偷拔了一根妳的頭髮,做了一個假安寧,讓她陪那些孩子玩,這樣他們有個孩子頭,會
比較安分些。」

「為什麼我是孩子頭啊──」安寧臉垮了下來,她有感覺這些孩子異常喜歡自己,好幾次
差點撲過來,讓她又回想起了被鬼童包圍的恐懼。

爾後,她也想起了那白說過的話──

『因為妳不是他們的一份子,那些東西只會對妳不利,這就是他急著把妳送出來的緣故。


難不成,這些孩子是想要把她變成他們的『一份子』?

記憶一點一點逐漸串聯在一起,她亦想起,有次差點跌入古井內,被阿悔救起來後,她還
驚魂未定的時候,阿悔曾告誡她──

『別靠近那口井。』

她感到有些心有餘悸。

阿悔爽朗的聲音將她拉出思緒,「就是這樣了,那個東西也已經被那白解掉,不會再出現
了,抱歉啦!」

安寧盯著阿悔不再那麼蒼白的臉蛋好半晌,還想讓他擠出幾句話來,但阿悔只是傻呵呵地
笑著,沒再說話。她知道他不想說太多關於那個怪力亂神世界的事,也就作罷。

「再見。」

安寧瀟灑地提起學生肩包,斜揹起來,逕直離開。

說了再見,應該就不會再見了,因為沒有再見的必要。安寧想,反正她一直知道有這樣的
世界存在,並不訝異,也不好奇,她不是什麼能人異士,只是一介普通的高一生,她要回
頭過自己普通的人生了。

「你明明很想幫她。」那白淡淡地道。

他終於把全部的蘋果削完,停下手來看阿悔。

「沒必要啊。」阿悔咬了一口蘋果,聲音清脆,「沒必要讓她蹚進渾水。」

那白拿濕紙巾將手指仔細擦乾淨,並不吃自己削的蘋果,「嗯,就看她能平靜多久了。」

「你這什麼話?能有什麼事?」阿悔笑著捶了一下那白,隨後臉色又沉下來,緩緩道:「
你要知道,這對她而言是最好的。」

「普普通通地去死嗎……」那白眺望遠方,窗外的天色已經黑如濃墨,唯有幾盞路燈蒼白
地點亮。

「人總是會死的。連你這個那家一族的傳人都想不出法子,世上還有誰能有辦法?」

一句話說完,那白卻沒有任何反應,阿悔只好也跟著他看向窗外,但已經沒有什麼視力的
雙眼只能感受到室內較亮的燈光,只要他不使用感知能力,這個世界就是一片虛無。

兩人一陣沉默。

這是明知他人有困境將會迎來,卻誰都無力應付、只能眼睜睜看著它發生的一種無奈的沉
默。

話鋒一轉,「……她剛剛一直不好意思說,我就替她說了:『謝謝』。」那白淡聲道。

「喔,我知道,她表情都寫在臉上了,不用你特別告訴我。怎麼?她沒謝謝你?」

「有。但她說不出口。」

「還不是因為你一直在那邊削蘋果。」

「……」

「我知道了,你是不知道被道謝後要說些什麼吧?才故意無視她,啊哈哈哈哈!你們倆真
的是小屁孩,一對寶欸!」

那白抬手拿蘋果扔他,那廝卻笑得更歡了。

「閉嘴,張悔之。我早就滿二十了!」










#12

安寧回到家,拿冰箱裡的食材和昨晚的剩飯做了一鍋炒飯。

媽媽在水清醫院做會計,這幾天忙得很,常常回來得很晚,她就先自己吃了,剩下的放進
電鍋裡保溫。

想寫張字條,又不知道要寫些什麼,後來想想風嫚應該會自己找吃的,電鍋保溫燈亮得那
麼明顯,怎麼可能看不到?她就將紙條揉掉了。

那天之後,母女二人就冷戰了,風嫚見到她的時候仍然有氣,因此安寧也懶得主動開口免
得惹人厭,造成了誰也不讓誰的冷戰。

自己一時衝動斷髮後,還頂著一頭左長右短的奇怪髮型,雖然學校沒有髮禁了,但難免有
人問起,之後再去修剪吧。

她實在是不明白,母親為何這麼在意他人的目光而活?人應該生而自由,且她又沒有做傷
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別人隨便講幾句就要她改變自己。

這太不公平了。

雖然母親養著她很辛苦,但她偶爾幾次也是需要強烈地表達自己的立場。

風嫚回來時,一向安靜的家貓就衝過來叫著討食,便去倒了飼料,又發現安寧房間的燈亮
著,知道她在家,下意識要喊人,而又作罷,將自己吃春酒特意包回來的飯菜冰入冰箱。

然後一邊吃著女兒做的炒飯,一邊腹誹這孩子沒有好好照顧這隻可憐的老貓。

老黑母貓已幾乎和安寧同歲,老得每天只會睡覺了,碗底空了也不甚在乎的樣子,除非真
的餓極了,不然這貓還真難得開金口。

慢條斯理地啃完飼料後,黑貓跳上了廚房的木椅,優雅地從前腳開始理毛,粉嫩的小舌刷
在黑亮的毛髮上,惹得風嫚愛憐地去撫摸她的背脊。

老黑貓的胸口才發出呼嚕聲,便像是受驚似的,跳了起來,往安寧房間的方向哈氣,渾身
黑毛炸開,纖細的背脊拱起。

「小無辜,怎麼了?」她臉上有些訝異,準備走向女兒房間,中途卻是卻步了。

她不是個會處理怪奇現象的異人。

風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是,女兒本來在房中寫作業,無意間趴著睡著了,做了一個不甚
香甜的夢,也許喊她醒來還好一些。

夢中那個慘白的日本軍官牢牢地盯著她,就如同她要離開玉井神社時那般,靜靜地望著她






《聽見風的聲音》--玉井神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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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隨你一同落地成埃;
即便你的死亡埋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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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thwith3樓好看,推! 03/02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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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maa9809096樓推~好喜歡這系列.帶點台日歷史感的神怪日系風格 03/27 00:18
beastwolf7樓 10/28 23:04
moonisblue8樓 02/09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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