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結束在陽城的探查,轉回山中想找白靈的師傅要個解釋,可不出墨淵所料,這會
兒回來,他師父還是跑個沒影。白靈手裡雖然握著一搓他師父給白色長毛,說是緊急時把
長毛扯斷了師傅就會來,但這東西只能用一次,他師父千交代萬千代要在緊急的時候用,
這會兒到底是不是所謂的緊急,兩人卻都拿不準主意。
最終還是墨淵提了個建議,「我看你師父是故意躲你,你現在就是扯斷那根毛也不一
定會過來,我們乾脆到處逛逛吧,說不準還能遇到。」
白靈雖然不是很同意墨淵說師父就是在躲自己,但他仔細想想師傅這麼千萬交代要在
緊急的時候用,現在要是為了這個問題就專門把師父叫回來,說不準師傅正在忙呢?所以
考慮再三的結果,決定還是先跟著墨淵行動好了。
其實白靈師傅說的要在緊急時候用,並且讓信物只能使用一次,也並不是有什麼深意
,不過是怕白靈覺得這東西方便,以後有事沒事就叫他一下。但這點,目前想破頭的兩人
卻都不知道。
得到兩人都同意的共識後,墨淵開始想著他們這下該去哪。這時候白靈卻突然說,「
天象異變,四處災禍,百姓說這是君王無道的象徵,你這麼認為嗎?」
墨淵聽他這麼說,有點訝異的,「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事情了?災禍綿延是不是君王無
道這我倒不知曉,可若這世道不安,必定是君王無能。」
白靈這時候卻說:「既然要四處晃晃,我們去看看皇帝吧?」
墨淵嚇得不輕,一臉你逗我吧的神色,「那個,我說你,最近修練的怎麼樣啦?」
「都給你拖著,沒練啊。」白靈奇怪的看著他。
「你覺得我們兩個聯手打架的話,實力怎樣?」
白靈想了想,說:「這我不太行,沒特別練過。你估計也不行,你根本從來沒正經修
練過。」
墨淵得到答案後一擊掌,「這不就對了。你要去皇宮那是有龍氣地脈庇護的地方,更
不要說宮裡多的是抓鬼降妖的能人,你師父恐怕都不會隨便進去,你進去找死啊!」
白靈仍是奇怪,「我們也不做什麼,就是看一眼,看一眼都不行?」
這下墨淵扎扎實實的白了他一眼,「你平常狐狸的模樣不過在雞圈外晃晃都被追的半
死,這下還變成人昭告天下自已是妖怪,妖怪去誰家,誰不打的?」
白靈被這一說紅了臉,心裡不知他到底是怎麼知道,自己多年前曾經大白天被村民追
得到處亂跑的事情,說起來那次也著實是個誤會,他不過難得下山到村裡逛,真的逛剛好
路過的那裡多看了幾眼,就被不由分說一陣喊打。
他尷尬的咳嗽一聲,「要不我們就遠遠的看吧?在離皇宮遠一點的地方等皇帝出來,
我們就看一眼。」
墨淵看看他的表情,倒像是十分堅定,嘆了口氣,「唉,你有沒有常識啊?」可最終
還是跟著白靈一塊往東邊,那個最靠近皇宮的首都──定安而去。
※
定安與兩人所在之處相距十萬八千里,就是策馬趕路,沒有兩個月也到不了。可好在
兩人是妖精,這漫長的路對他們不過是眨眼的事情,離方才的討論,前後還不到一個時辰
,兩人便已經踏在定安城的土地上了。
定安城的位置兩面環山,另兩面挾著一條大河,河水被引至城牆周邊的溝渠,形成護
城的水域,而皇帝住的宮殿就在定安城中央,因為容納了這個極大的建築,定安城的面積
可不是陽城能比的,那裡頭錯綜縱橫的巷道,更是據說連許多住在這的本地人都會迷路。
兩人站在北城門入口,一臉茫然的望著眼前林立的樓房,以及行色匆匆的人們,一時
間兩人都不知道該往哪裡去。過了良久,還是墨淵率先拍拍白靈的肩說:「我們……逛逛
吧?」
白靈喔了一聲,立刻追上墨淵的腳步。他們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巷弄,路上的人都是行
色匆匆的,偶爾有幾個小攤,零星的擺在巷子邊,賣的也都只是一些尋常的小吃。兩人走
了一陣後發現定安城雖大,人比陽城多了不知幾倍,可看起來卻反而顯得蕭條。
他們路過了三條街,最後才好不容易在一個轉角看見一家掛招牌,開門做生意的客棧
,兩人雖然都還不累,墨淵卻率先踏進去。
「客官,住房嗎?」櫃檯的老闆一面撥著算盤問。
「是啊,我是來做生意的,向你打聽一下,現下這城裡還有什麼缺的?什麼生意好做
啊?」
豈料老闆聞言卻抬頭奇怪的看他一眼,那眼神中挾帶著不信任,「你來這做生意?從
哪來的?」
墨淵不明白為何對方的反應一下從漠不關心變得這麼警戒,「臨關鎮,你有聽說過嗎
?」
果不其然那個老闆聽聞有些茫然的看著他,「臨關鎮?靠近邊城的那個城鎮?」
「是啊!」
老闆想了想後開口,「那還挺遠的。現在城裡都在謠傳,叛變是朝廷內有人跟關外馬
賊勾結,想衝開關口直打定平,城裡人人自危呢!」
白靈聽這敘述已猜到八九分,說的應當是六通鎮被滅關口馬匪交戰一事,只是這事情
都過去有一段時間,馬匪早已剿平,怎麼這裡卻還在說這件事情?
「這事情都過去好一陣子了,怎麼城裡還沒平靜嗎?」墨淵替他把心裡的疑惑說出來
。
那個老闆斜睨了他們一眼,「那時候的馬賊還沒有抓到呢,說也奇怪這麼多人的一支
軍隊,在邊關一戰之後竟然就完全失去音訊了,這肯定是有人在包庇。」
兩人聽到這件事情都有些吃驚,當時他們見到那個貌似是馬賊首領的男人騎馬敗走,
他們都以為過不了多久必定便會被軍隊抓住,怎麼知道至今三個月餘,事情竟然還未平靜
。
老闆卻又說:「城裡抓了幾個聽說是落網的馬賊,今天正要斬首呢。」他一面說著,
一面偷瞄著兩人的神色。
這下墨淵倒是明白了,敢情這老闆是在疑心他們是馬賊的同夥。故意說出城裡要斬首
馬賊的消息,希望將馬賊的人馬全數引出,來個一網打盡。
墨淵明白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乾脆連話也不要多說,
所以聽到老闆這麼說後也只是笑笑。可白靈不知道是心有所感不吐不快,還是有所好奇,
竟然搭話了:「馬賊在關邊作亂,還特別把他們押回定安城斬首?也夠麻煩了。」
墨淵本來笑著的臉當場就抽搐了一下,他用右手肘頂了頂白靈,想示意他不要搭話,
卻引來白靈叫著:「墨淵你手有問題嗎?怎麼一直頂我?」
他想再不把白靈這二貨拉走,恐怕只會讓老闆的懷疑加深,於是趕緊趁著老闆還來不
及搭話,拉起白靈的手就說:「房間在樓上嗎?哪間?我們自己上去吧,我還有些東西要
整理!」
縱然他們倆手上根本壓根就沒拿什麼東西,更別提要有什麼好整理的。不過老闆也不
愧是識人無數,並沒當場有拆穿,對小二使了一個眼神,小二噯一聲,就領著兩人去房間
了。
墨淵一直到關上房門才放開拉著白靈的手,一臉鄙視的看著他:「你個蠢蛋,人家斬
首那幾個馬賊是要抓人呢,你沒事情不安靜的聽搭什麼話?」
白靈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哪這麼誇張,就說句話還能把我們怎麼樣?再說就是真有
什麼事情,憑我們難道還逃不掉?」
墨淵聽完罕見的板起臉來,「我跟你說,這邊可是國都,能在定安城居住的人,沒一
個是好打發的,這當中說不定就有能人異士,就是收不了我們,打起來有個好歹是很可能
的,你就不要惹麻煩了!」
白靈聽著,卻壓根不認為事情會像墨淵說的那樣,仍然是如常地認為這一切都是墨淵
向來的想太多,可是表面上卻沒有再反駁,只答了個喔,就算結束這話題了。
墨淵見白靈喔了一聲沒有後話,自己卻在客棧的房裡走來走去,繞了房間兩圈後說:
「不行,我看我們今天還是不要出去溜搭了,免得被誤會。」
白靈又奇怪的問:「誤會什麼啊?就出去轉轉也不行?」
墨淵沒好氣地回:「哪這麼巧我們倆剛到這,今天就要處斬馬賊同黨,這說不準是那
個掌櫃胡說的,他早就懷疑我們,說不定還暗地裡通知官府了,我們要一有動作,後續怎
麼樣都難說。」
白靈搔搔頭,縱然仍不太理解墨淵的話,但倒也順著他的思路,「那,要不我們都隱
身了出去吧?」
這下墨淵有些奇怪了,「你平常不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嗎?怎麼這次卻這麼想出去?
」
「我想著去皇宮外轉轉,說不定恰巧碰到皇帝出來。」白靈十分誠實。
墨淵差點就控制不住眼白,不過後來還是矜持住,眼珠只稍稍吊了些,「你這樣叫離
著皇帝遠遠的看一眼?」已經不知該從哪裡去回應這句話。
白靈點頭,「皇帝一出來,我們就躲遠些,看清楚他的模樣。」
那一瞬間,墨淵想拍死他的念頭都有了,不過他伸出手只朝空中揮了兩下便停了,只
好順勢做個拍蚊子的假動作。
「有蚊子嗎?」白靈問。
墨淵已經不想再解釋,只說:「把你那個布娃娃弄出來,順便再弄個我的,放他們在
這,我們隱身出去吧。」
白靈朝他伸出手,「給我幾根你的頭髮。」
墨淵起先愣了愣,隨後才想起那大概是做自己的分身要用的。於是他果然動手扯下幾
根自己的髮絲,戲謔的靠在白靈耳邊說:「這是暗戀我想要我的頭髮留個紀念嗎?」
豈料白靈對這一舉動毫無反應,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表情很認
真的,「墨淵,你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倒是讓墨淵很是無語,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沒什麼事,我想大概是有些喜歡你。
」
白靈仍然沒有對這番話做任何反應,逕自拿過了墨淵手裡的髮絲,將它繫在手中的稻
草娃娃身上,隨即娃娃往地上一落,立刻抽高,當即成了一個跟墨淵一模一樣的人。
他又依樣畫葫蘆,丟了個白布娃娃,那東西變化為自己的模樣。
事情完成後他回頭去看墨淵,見墨淵還是用方才那樣複雜的目光看著他,這會兒倒是
有些驚訝了,試探的說:「走吧?」
墨淵輕輕的嗯了聲,聲音很快就消失在風中。
廂房內兩個代替主人的布娃娃站在那,他們沒有移動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彼此。
那雙跟墨淵一模一樣的紅眼裡,看著眼前的人,閃爍著同樣複雜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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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名浮利,虛苦勞神。
歎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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