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蒼天已怒,邪鬼罪無可赦。
她又說:天帝垂憐眾生,特派吾等前來斬妖驅鬼。
村民們跪地磕頭稱謝。
三天後,她的頭被插進竹竿晾在村外頭。
大家開始不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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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方先生在裡面嗎?派出所的!」七年前的聲音依然清晰。
孫韻實習國中的後門外有個小公園,是混混、校外流氓喜歡聚集滋事的好地方,如果
公園不存在生活輔導組組長的白頭髮會減量不少。那裡總瀰漫著濃又臭的菸味,她平常下
班會特意繞路走。
22歲駐校實習的孫韻記得那是異常悶熱的黃昏,她放學留下來批改九年級歷史考卷悶
得心煩。
當她到走廊透氣時正好從二樓目睹後門小公園上演大戲。11個手上握著鐵條、棒球鋁
棒跟摺疊刀的青少年圍著一身整齊白色道服、腰上繫著黑帶、愣頭愣腦的青年。
「不爽想扁你啦!」不知何故三秒後雙方混戰成一團。
五分鐘後還站在公園的是穿著道服之男子。11個流氓,兩個趴在盪鞦旁痛到大哭、一
個倒掛在溜滑梯軌道上哀嚎,其他人都落荒而逃了。
「你有杯子可以借我裝個水喝嗎?」男子傷痕累累,朝二樓的孫韻呼喊。
「你幹嘛打人?」孫韻好奇。
「他們暴力勒索學生。」男子嘴角破了但還能傻笑。
「他們人這麼多,你是白癡嗎?」孫韻難以置信有人喜歡一打十一。
「有人求救無法拒絕,而且也看不過去。」男子抓抓頭,一臉憨樣。
之後七年,孫韻才知道這個男人「無法拒絕」的事情堆積如山,包含借錢應急、合夥
投資跟陪朋友的媽媽去掛急診。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有點帥?」孫韻覺得這根本是智障行為,智商只比開口就是
「看三小啦!」的國中混混高一點點。
「如果你這樣覺得我會蠻高興的。」男生居然先臉紅了。
那天黃昏,22歲的孫韻認識叫林大方的大三生,他一直都只是個男孩。
「林大方先生在裡面嗎?派出所的!」七年前,警察依傷害罪將他帶回派出所時孫韻
就該看清他。因毆打未成年少年被開除跆拳道社團授課資格的人一點都不帥。如果連後果
都不能承擔只帥上一次有甚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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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方先生在裡面嗎?派出所的!。」自稱田竹鎮派出所來的警察在外頭喊著:「
讓我進去,警察來了甚麼都不要用擔心了。」。
「可以請警察先生載我們下山。」林大方喜出望外。
「你先給我把信看清楚。」孫韻拉住準備往外衝的男友。
泛黃信紙透露出歲月痕跡,林大方爺爺以潦草的字跡書寫:
「小子:
你看到這封信時,爺爺大概已經作古了。
給我記好三點:第一、村子裡任何人要你開門讓他進入、呼喊名字或要你『供奉』他
們,皆勿回應,即使出現的是爺爺。
第二、立刻下山不論看到甚麼都不要理會,也絕對不要觸碰村民。
第三、如果你小時候的銀手鐲子沒被你媽拿去典當,戴好它。
最後,小子,成功下山後,切記、切記-請一個力氣夠大、心夠狠的朋友拿鐵棒把你
兩隻膝蓋都給我敲碎,不是叫你絕對不能回來嗎?狗東西。
爺爺 1996.3.30日 絕筆」
「可是警察說他是從田竹鎮來的。」標準的林大方。
「用點腦,說不定他們都跟凶手同一掛的,誰能證明他是警察?」兩人在廚房竊竊
私語,「照著爺爺寫的做,不要搭理任何人趕快下山。」。
「林大方先生,麻煩開個門!」碰碰碰的拍門聲令人惴惴不安。
林大方摸著手上光澤黯淡的銀手鐲,手鐲上有三個凹槽,一槽已空另兩個鑲著翡翠色
玉石。他有記憶時就戴著了,洗澡、睡覺都不曾拿下,幾乎等同身體一部份。
「我們要怎麼打發他?」。
「你跟著我說的回答,別多話。」林大方點點頭。孫韻知道要非常小心才能離開這鬼
村子,又想到還要跟老爸解釋車子爆胎,不禁苦笑。
「Wow,你的寶貝大方上山奔喪還能把輪胎搞破,實在不簡單,是在上演Wrong Turn
鬼擋路系列嗎?」老爸會邊煮著高山茶邊諷刺:「結婚後還有甚麼新鮮事?祖墳被破壞後
才發現隔壁鄰居是戴著皮臉的德州電鋸殺人魔?」。
孫韻突然覺得:結婚變成一個好遙遠的概念,她認真考慮結婚是在任教職一年後。
林大方有跆拳道教練證還是僅能四處接國中、小學代課,有一餐沒一餐。這讓老爸非
常不滿:「如果你『結婚』定義跟我一樣,而且他本名不是朱木炎,就別討論這個。」。
如果能平安下山孫韻決定要將這個問題解決。林大方是她想過一輩子的人,當然還有
很多前提,例如:家庭財務管理權。
林大方牽起孫韻的手,兩人相偕走出屋外。
「果然是回來奔喪的林大方先生吧?請節哀順變。」自稱警察的壯碩男人滿臉哀戚但
嘴角卻微微上揚,像個滑稽小丑。旁邊停著代步工具三洋125。
「叫他大頭就可以了,林大頭。」孫韻輕鬆道:「真抱歉,讓警察先生跑這一趟。是
大頭搞錯看到路邊趴著睡覺的大狼狗以為是個死人。」。
理由有點牽強不過先搪塞過去,聽爺爺的話立刻下山要緊。
「喔?」警察皺眉,「但他說在茶園旁有屍體、屍體還被弄成稻草人,這些都是看到
大狼犬?」。
「是的,天氣太熱,昏頭了對吧?」孫韻滿懷笑容望向男友。林大方隨即扶著額頭。
「是的、是的,頭好昏」。
「你們開車來的吧?麻煩出示駕照。」自稱警察的男人不顧兩人一搭一唱微笑著命
令,「也麻煩小姐出示身分證。」警察直勾勾看著孫韻好像她是一塊鮮美的東坡肉。
「我沒記錯的話,人民保姆要告知事由才能要求善良百姓出示身分證?」孫韻裝傻。
照林康跟李文雅的反應來看,孫韻同行在村民預料之外,他們很有可能不知道她的真
名,拿出身份證可能會更不利。
「對、對,善良百姓。」林大方陪笑。錯重點了啦!
「我看小姐是外地人,轄區內例行臨檢而已。」警察笑得詭異。
「我不太熟悉《警察職權行使法》,但記得穿著制服、出示警察證明應該是臨檢時要
先做的吧?」孫韻也回了個大大的笑容。
「要我依妨礙公務將你帶回派出所好好『照顧』一下嗎?」紅衣警察怒目。
「麻煩先報上警察編號,還有接受錄影蒐證確定你的臨檢是否有正當性。」孫韻不甘
示弱拿出手機,她突然想到後車廂裡的屍體這個警察知情嗎?
情勢真的太不利了。
「羅大哥是警察沒錯,村裡都認識。」隔壁門口突然出現的中年婦女,有著一對鮮紅
瞳孔、倒三角型臉和細長的頸子,如果大王眼鏡蛇會穿衣服大概就長這樣子。
中年婦女推著一架輪椅緩緩朝孫韻跟林大方逼了過來。
「林大方你終於回來啦。記得阿娥嬸嗎?」輪椅上的老奶奶像剛從地下挖出來的千年
乾屍,她舉起如雞爪的食指顫抖道:「小羅不是壞人,你的朋友為甚麼不聽他的話?」。
「阿娥……」孫韻重重捏了男友的手心阻止他亂搭話。照林大方回憶來看,老奶奶是
住在隔壁會分享咖哩的耿月娥,後面應該是女兒-阿香。
「沒錯,請出示證件或報上姓名與身分證字號。」羅大哥盯著孫韻冷笑。
「拿出來啊小丫頭。」阿娥奶奶呵呵呵笑時,嘴裡只剩兩顆牙。
「羅大哥人很好,你是不是在村子幹了什麼壞事?」中年婦女陰森怪笑。
林大方焦急地望著她-孫韻腦中飛過千頭萬緒:報假名?報上移民的表姐身份?偽造
身份證字號?如果真的是警察應該有資料可以查詢,不對,網路不通,假裝成表姐最保險
-孫韻冷靜分析情勢,思考該怎麼做才是最安全的。
姓羅的突然不耐煩地一個箭步逼上來,大喝:「報上姓名!」。
孫韻對這種行為一點都不擔心。兩道身影瞬間交錯,羅姓員警回過神來時林大方的左
手肘離他咽喉不到一吋,他冒著冷汗嘶聲道:「想襲警嗎?」。
「是你先動手的。」林大方冷冷回應,右手還緊緊牽著孫韻。
林大方沒有一天夜晚不是在各種武術訓練中度過。就在其他資深教練挺著大小不一的
啤酒肚,嘴上嚷嚷著「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喝斥學生跑操場自己在樹蔭下乘涼時,
林大方總堅持自己的訓練量要是學生的兩倍。
但這並不會讓他找教練缺比較順利,社會是社會,擂台是擂台。不過林大方在動手動
腳時總是可愛一些,大概因為他絕不敢對孫韻動粗。
「你的手鐲……」,羅姓員警突然厲聲:「把手放頭上。」、「抓他們!」、「林大
方被狐狸精迷惑了,他以前是個乖孩子。」三人盯著男友的銀手鐲後開始七嘴八舌起來。
情勢一觸即發,眼見要撲上來。
爺爺信上說的手鐲果然有蹊翹。
「發生什麼事情嗎?」一名女子如鬼魅般出現在警察身後。
女人帶著富含磁性的嗓音問:「有我可以協助的嗎?」,即使年歲在眼尾跟嘴角留上
淡淡紀念,依然可看出年輕時有著出眾的容貌。長髮披肩與脫俗的氣質更襯托其風韻猶存
。不過,孫韻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下巴那一點紅痣吸住目光。
警察、阿香與老奶奶卻大驚失色退後數步垂首畢恭畢敬道:「村長大人。」三人雖低
著頭但眼神卻忍不住飄向村長手中-一把紅色雨傘。
「村長大人,我看有外地人才上來想盤查。」員警像個孫子似地陪笑。
村長著白襯衫搭藍色休閒牛仔褲,是進村後第一個不是全身通紅的人。警察盯著雨傘
的恐懼好像是一把烏茲衝鋒槍。而且里和村長憑甚麼管田竹鎮員警?
「沒事就回家了。」村長沒打算繼續聽的意思,「還有,那邊的小倆口親熱完就趕快
回去吃飯。」,林康跟文雅牽著手從大樹後面鑽出,恭敬道:「是,村長大人。」,孫韻
這才發現那棵樹就在爺爺家廚房窗口。
她跟林大方剛剛的對話都被偷聽了?
阿香匆忙推著阿娥奶奶進屋;奶奶跟村長打過招呼後就雙眼緊閉睡著似;林康跟文雅
一下就消失不見;警察也騎上機車離開,忘了妨礙公務跟襲警。
「今夜無雨,趕緊下山。」村長眼神冷冰冰地望著兩人,「想平安回家就不要多管閒
事。」村長也踩著夜色離開了。剛剛還挺熱鬧的爺爺家門口,一下就冷清起來。
村長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風,孫韻覺得她身上沒有其他村民的邪氣。
夜色如墨,東方山林的天空卻罕見的一顆星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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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一片死寂,沒有任何蟬鳴與鳥叫。鄉下地方竟然也沒有一戶人家養狗?甚至好像
連風聲都不存在。
路燈全像是裝飾,全村的亮度加起來還比不上孫韻書桌上的檯燈。整條路昏暗不明,
靜謐與荒涼讓人萌生幻想:抓狂的幻想
屋舍裡填滿紅殷殷的燈光,窗中人影閃動。孫韻感覺每家每戶似乎都站在窗口看著兩
人手牽手離開村子,沒有聲音卻感受得到村民在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像看關在鐵籠子裡
的兩隻畜生,要被送去動物園還是屠宰場任君決定。
屏氣凝神走在空盪盪的路上,汗水已浸濕孫韻的襯衫。兩人掌心都是汗,但十指相扣
沒有人放開,銀手鐲的冰冷觸感此時格外舒服。
穿過掛有「歡迎再次光臨里和村」腐舊招牌的村口(進村時好像沒注意到),路旁的樹
開始多起來,先從右排再來是左排,兩人進入往山下的小徑。「打死我都不會再回來。」
孫韻暗自鬆了一口氣。
發生車禍的地方就在下一個轉角。
林大方突然怯怯道:「回去後,我會去跟你父親好好溝通的。」這是近來男友第一次
主動提到婚事,居然跟她剛剛的想法不謀而合。
「嗯。」孫韻一時不知該回什麼。
其實只要有穩定收入的工作,老爸不會有更多阻攔。經過這次險難後一定沒什麼不能
解決的,孫韻對早就心灰意冷的婚事突然有很多冒著粉紅泡泡一般幸福的想法。好像19
歲的女孩而不是29歲。
「我記得阿B有認識一家車行,聽說價錢蠻公道的。」林大方若有所思。
「車行要幹嘛?」。
「就你爸的車啊,我會跟他好好道歉然後修好還他。」,林大方一臉歉疚。
「……」孫韻很想甩開他的手叫他留在這裡算了。我到底為甚麼會想跟這個粗線條的
白癡過一輩子?
「等等!」遠方的小茶園依舊,小農舍一樣沒有點上燈光。
但外頭的篷子已重新搭建起來,還接上一盞黃光小燈泡。「奉茶」兩個鮮紅色大字在
黑夜中若隱若現,一尊新的稻草人與三個穿紅衣的人或坐或站。
「不要理他們。」孫韻低語。距離三十公尺。
「那個稻草人會不會又是…」林大方將孫韻的手握得更緊。二十公尺。
「我們管不了,先下山再想辦法。」晦暗不明的山路上,即使是小燈泡的朦朧微光
依然耀眼堪比月色。十公尺。
「立刻下山不論看到甚麼都不要理會,也絕對不要觸碰村民。」孫韻相信聽爺爺的
話很有機會逃出生天,就像林大方小時候。
「小羅,不要把『茶』沾到口水,臭死了。」躺在長板凳上的女人長髮及腰、面色蒼
白如紙,她半臥半躺翹著二郎腿將石榴红長裙撐起如一頂露營帳篷;她呼喊的小羅正是羅
警員,三洋125停在不遠的路邊;蹲地上吸菸的老者白髮蒼蒼,打著赤膊僅著深红色四角
褲,看起來是人類學家會很感興趣的山中野人模樣。
孫韻最後仍沒有忍住,目光瞟了篷下一眼。
「這女人剩的精氣比我放屁還弱,不吸大力點根本吃不飽。」羅警員的嘴猛烈朝著稻
草人蒼白的唇上猛貼,像是在接吻又更像是在啃咬皮肉,嘴對嘴「嘻哩呼嚕」聲在寂靜的
夜裡格外清晰。
林大方瞪大雙目。
稻草人是個綁著高馬尾的年輕女人,頭上傷口凝結著乾涸的血液,跟林康學長一樣被
綑在十字型木架上,但沒有罩麻布僅被一條黑布矇住眼睛。
稻草人似乎昏厥過去,一動也不動任頻羅員警的大嘴在臉上游走。
奉茶篷內的三人無視孫韻與林大方路過,女人發呆、老人又點上一隻菸。羅員警與稻
草女人嘴對嘴緊纏一陣,最後「窸窸窣窣」地吸起了一大口,像在炎炎夏日咬著珍珠奶茶
粗吸管用力灌進三十顆珍珠一樣滿足。大呼:「爽!」。
女人嘴邊留下一大灘令孫韻想吐的唾液,好些還順著鵝蛋臉流瀉、滴下。
兩人穿過奉茶篷,但林大方仍回頭惡狠狠瞪著篷內三人,他的手因憤怒劇烈顫抖。
「下山再說。」孫韻安撫男友,這很明顯是陷阱不能中計。她想起小時候聽過妖怪會
吸取人類精氣的民間故事。
「都被你給吃光了!」紅裙子女人嗔怒。
「自己去跟村長拿點新的!」羅員警笑道:「最後一口超爽。」
兩人逐漸遠離紅色蓬子,寫著「奉茶」的黑旗仍在飄揚。
「下山立刻去報警,就不信城裡的警察也是他們的人。」孫韻的手心被林大方捏得疼
痛。絕對不能讓他回去,她有預感:只要回頭就再也無法離開了。
也許這一生都無法離開。
孫韻聽到林大方喀喀喀的牙齒磨擦撞擊聲,她又想起認識林大方那天悶熱的黃昏,學
校後門公園撲鼻的菸味。「看不過去。」,但這次非要看過去不可。
「外行,用這個才帶勁。」老人舉起菸頭往女人的耳垂撚上去,稻草人抽搐般劇烈顫
抖,眼淚、口水、鼻水湧現不止。老人撲上伸出如大水蛭的舌頭把稻草人臉部當成冰淇淋
並連續吸氣、吐氣,一臉滿足津津有味。
「老鬼舌頭真她媽有夠醜,平常都吃屎?」紅裙女人笑罵。
「哇!還有這招。」羅員警躍躍欲試,摸出香菸趕緊點燃。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人得意洋洋,稻草人的耳垂已焦黑。
「燒奶頭效果會不會更好?」羅員警賊賊淫笑,明明遠離篷子百公尺,聲音卻還是清
晰入耳,像是詛咒的囈語。「呿,年輕人。」老人不屑。
「王八蛋!」林大方怒氣沖天回頭就要衝進奉茶篷子裡。孫韻焦急道:「不准回去,
你是白癡看不出來這是陷阱嗎?」。
「真棒!」羅警員讚不絕口,「簌簌、簌簌」的吸吮聲再起。
「拜託,先下山再想辦法。」孫韻的雙手指甲陷入林大方粗壯的前臂,銀手鐲熱得如
燒起來。一定要讓他冷靜下來,絕對不能回去,絕對。
「我要去教訓他們。」林大方輕易掙脫孫韻的箝制。
「一個陌生的女孩比我重要嗎?你就把我丟在這去逞英雄?」孫韻覺得這些話十分幼
稚又沒營養,平常絕不會從她嘴裡說出。但此時能阻止男友要她每句話都加三字經、五
字經還是任何性器官都沒問題。
「小韻抱歉,我去去就回。」林大方往篷子狂奔衝刺,怒不可抑。
「給我回來!」孫韻的喊叫聲迴盪在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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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方先生嗎?你果真回來啦!」羅警員猙獰大笑,擺出迎擊架式。
「適合當供品。」紅裙女人笑得嫵媚。
「他手上戴的是『秩序會』的銀鐲子。」只有老人面露吃驚。
下一瞬間豬羊變色,跟在中學後門獨戰11個小混混沒有兩樣。羅姓警員還沒反應過來
就用臉吃下整隻手肘往後飛滾七、八公尺,需要回警校再訓練;老頭香菸還沒扔掉就被旋
踢擊中像顆足球一樣被轟得不見蹤影;長髮女人好一點,只被長板凳砸在背上癱軟在地。
花了一秒半,奉茶篷已被收拾乾淨,但這裡可不是國民中學後門的小公園。
「吱呀吱呀」宛若麻雀被貓死咬頸子發出的哀鳴聲揚起,羅員警趴在地上狠狠瞪著
林大方,嘴裡吹著一隻赭色哨子,「你死定、你死定、你死定了!」。
碰!
農舍大門敞開。一條赤色人影竄出,身材高大、頭戴小帽、飛躍而出,孫韻目測小農
舍到榕樹下三、四十公尺的距離竟幾個起落已躍到林大方跟前。篷內的燈光照射下才看清
此人深紅色長袍馬褂、襖褲、繡花布鞋全套壽衣打扮,像是準備下葬的往生者。
壽衣男像老鷹抓小雞擒住林大方肩頭後拔地而起-在這之前林大方已經朝頭、胸招呼
了三拳兩腳,壽衣男不動如山,拳王泰森都不敢這樣硬吃他的拳腳-「轟」一聲巨響,林
大方被重重撞在大榕樹樹幹上,落葉紛紛。
該怎麼辦?
壽衣男指甲鋒利如刃,幾乎昏厥過去的林大方任人宰割,只要往脖子一抹孫韻的男友
馬上一命嗚呼,平常再怎麼鍛鍊都沒用了。
該怎麼辦?
孫韻大腦還在思考更好的策略時,她人已經跳上警員路邊的三洋125,車鑰匙幸運地
沒拔下來。發動、催油門、直線衝刺朝壽衣男背後撞去一氣呵成。
撞擊那瞬間,孫韻想起哪部電影去了?應該是阿湯哥之類的,騎著重機朝敵人攻擊後
整個人順勢飛躍起來在空中拔槍。孫韻不需要帥氣地發動兩次攻勢,只要給男友重整旗鼓
的機會就好了
--她試圖飛起。
當然,孫韻沒有做到那些吊鋼絲帥氣男星替身的任何一個動作,強大衝擊之下整個人
無法控制地飛出,太陽穴在落地時跟某個堅硬物做了碰撞。她最後看到的畫面是林大方慌
慌張張跑向她,嘴巴在吼叫些甚麼聽不清楚。
「至少讓這個笨蛋脫險了。」孫韻微笑。真希望大方這時問她:「你現在是不是覺得
自己有點帥?」孫韻一定會點頭稱是。她很快就甚麼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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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是接續著 〈供奉之臨:榕樹下的奉茶〉(現在才說給鬼看?
大方與孫韻暫告一段落,故事大概跑到一半多一點。
希望有緣下週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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