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三秀兮於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閒。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
靁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又夜鳴。
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山鬼・九歌・楚辭》
衡雁山山腰有一小村。村中孩童多結伴成群,由小徑至後山嬉戲。
一日,孩童們玩著撿拾松果的遊戲。一名喚作睿兒的小童不想與其他人爭搶,於是便往無
人踩踏過的叢中走去,心裡想著肯定能撿到最多的松果。睿兒歡喜地撿完松果後,卻尋不
著來時的方向,迷失在林木之中。
睿兒著急地四處走尋,突然看見有幾處隱蔽而破敗的棧道,彷彿已嵌入山體一般。沿著隱
約的棧道走去,忽見一處略為空曠之處,其中有一朽木下似有人影。
「有人嗎?是誰在那兒?」睿兒年幼,不知避險,一心只想尋個人問路。
一名髮色灰白的男子從朽木後幽幽地走出,面色和藹地問道:「孩子怎會一個人來到這麼
荒涼的地方?可是迷了路?」
睿兒捧著松果向男子說明原委,男子笑了笑,便要睿兒跟著他走。果真不久,便從林縫中
看見睿兒所熟悉的道路。睿兒回首向男子道謝,卻已不見其蹤影。
然而睿兒覺得這男子神秘有趣,在走回小道的途中,已悄悄落下松果作記。
數日後,孩童們依舊在後山中遊玩,玩的是比誰先捉到一隻野兔。睿兒沿著前幾日的松果
記號,又走到了那深林中的朽木處。這次他不怕再迷路了,卻不是因為松果,而是想著那
和善的男子。
男子果然倚坐在朽木之後,看表情似乎並不訝異睿兒的到來。睿兒想他肯定是知道沿途丟
松果的事兒了。
「怎麼不跟同伴玩耍,一個人來這荒涼的地方多危險?山裡可是會有老虎的。」男子率先
說了話。
睿兒逕自走向男子身邊坐下,介紹自己的來歷,接著說:「那些遊戲都玩膩了,但都沒見
過你,你神秘兮兮的比那些遊戲更有趣。」接著問起那男子的身份。
「以前村子裡的人都叫我阿紹。」男子答道。
睿兒問:「村子?我怎麼不記得在村裡看過你?」
阿紹搖搖頭,笑道:「不是山腰的那村子,是得沿著這棧道再上去些。不過也是好多年前
的事了。」
睿兒疑惑道:「我怎麼都不知道這上頭還有個村子?也沒聽村裡人提過。」
阿紹嘆道:「那村子已經不在了,好多年前就遭劫毀村了。」他的口氣卻平淡地像是在說
別人的故事。突然他看向睿兒,微笑道:「睿兒,如果我說我其實已經死了,你會怕嗎?
」
「死了?你是說,你是鬼?」睿兒突然打起寒顫。
「怕嗎?」看著睿兒身上的雞皮疙瘩,阿紹故作妖異的表情對著睿兒低語道。
睿兒用手搓了搓身,打起膽子來大聲說道:「我才不怕鬼呢!更何況紹大哥人怎麼好,就
算是鬼也是好鬼,我怕什麼。」
阿紹聽了睿兒打趣的說詞,不禁哈哈笑了幾聲。
睿兒聽阿紹笑著,也跟著搔了搔頭,接著問了下去:「那你怎麼會在這兒?聽姥姥說鬼都
是要投胎轉世的。」
「這事兒說來話長,簡單來說,是在等個人吧。」
「等人?」
「先別追問了,你沒聽見你的同伴在找你了呢。」阿紹說道。睿兒根本沒聽見其他孩童叫
喚他的聲音。阿紹拉著他的手,緩緩地走回小道上。
之後睿兒總是會在孩童們遊戲的時候來找阿紹。有次,睿兒發現在那棵朽木上,刻有淺微
的圖樣,遍佈整個木身。睿兒問那些是什麼?阿紹說,那是他不想忘記的好多回憶。
於是睿兒跟阿紹玩起遊戲,只要阿紹輸了一次,睿兒就可以聽刻在木頭上的一則故事。
聽阿紹說,以前的村子很小,比現在山腰的那個村還小一點。村裡的人感情很緊密,一同
耕作一同紡織,更可以說是不分家戶,會到彼此的家裡喝茶閒聊,或是一起在外埕擺桌共
餐。
阿紹有個心愛之人,他們會一起到山中小湖坐著釣魚,尤其在秋天時一片楓紅,他們倆釣
的已不是魚,而是一起共賞這片美景的情意。
而現在他們所倚著的朽木,原本竟是一棵巨大的桃花樹。阿紹與他的愛人,會坐在樹下。
春時看桃花紛飛,愛人說著這桃樹是她最愛的風景、身旁的是她最愛的人。
一日,阿紹的愛人躺在阿紹暖暖的胸懷裡說道:「若有一日我倆分離,咱們就相約在此桃
花樹下,候著對方。」
阿紹問:「若我沒來,妳願意等我多久?」
她答:「三生三世。」
於是阿紹一直在等,在這桃花樹下,等她三生三世。
「你不孤單嗎?你不痛苦嗎?一個人在這樹下,村子沒了,花落完了,樹也腐了。」睿兒
問。對睿兒來說要等上一天就已經夠痛苦了,不敢想阿紹竟願等他的愛人三生三世。
「我曾經選擇放棄過。若我修行拋下魂魄裡的絲毫記憶,化為一只空靈,便可進入輪迴轉
世。但每當我閉上眼,那些與她在一起的思念就縈繞在心頭,我拋不了、丟不下。於是我
拿著石頭在這桃木上刻著,以為把我的一生都刻在上頭的時候,我也能夠對一切釋懷了。
但我每刻上一幅記憶中的畫面,就會出現越多的當時的細節。我就知道我是注定要等了,
一等就是這百餘年。」阿紹笑著說,但睿兒看他的眼睛,卻只有一潭落寞。
阿紹的等待,讓睿兒也想知道等三生三世究竟是怎樣的感覺,於是他變得異常地有耐心。
以前吃飯時他總扒了幾口就到處跑跳,現在他會安穩地在餐桌上吃完一整頓飯,他知道,
安安靜靜地吃飯,不比等待三生三世漫長痛苦。以前要耕種時要他幫忙耙土,那可真是要
他的命,絕對不幹的事。但現在,他卻會耐心地、一道一道地將土耙鬆,他知道,這依然
不比等待三生三世漫長痛苦。
村裡的人覺得睿兒突然通了,是天賜的福。但也有人覺得,會不會是在山中遇到什麼邪祟
,反而是把睿兒弄呆了?那群和睿兒一起到後山玩的孩童裡,就有人跳出來說了,睿兒總
是會偷偷摸摸地跑到林中深處去。眾人一聽,都說果然是邪祟把睿兒弄痴了。
睿兒的爹問睿兒究竟是怎麼回事,睿兒把紹大哥的事說了出來,不料他娘卻哭哭啼啼地說
果真遇鬼了。睿兒很生氣,於是他從此不再說。
往後山的路被封了,村中大人禁止自己的小孩再到後山去。睿兒更是被眾人的眼睛盯著,
連要走到村子稍微後面一點都會有人阻撓。
睿兒想去陪紹大哥等他的愛人,他怕他孤單、怕他無聊,但既然村裡這麼嚴密地防著,睿
兒也實在沒轍。他想了一想,知道紹大哥是忍得住的,畢竟紹大哥都一個人守著那桃花樹
這麼久。所以他也要練習,他忍著不試圖跑到後山找紹大哥,他要在村裡當乖巧得寵的小
孩,總會有機會再去找紹大哥的。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許生人對於靈魂的記憶是注定消退的,睿兒竟然漸漸遺忘了他想去
後山的衝動,忘了去陪紹大哥的想法,甚至紹大哥在他的記憶中已然透明。
留在睿兒身體裡的,是紹大哥等待三生三世的耐心。
數年過去,睿兒長成了少年,也不叫睿兒了,人們改喚他阿睿。阿睿離開了村,到山下的
城裡去打拼。一開始在餐館裡打雜,店老板見他毅力堅強,做起事來雖慢卻有條理,對待
蠻橫的客人也是耐著性子說話,不到一兩年就提拔了阿睿來掌店,自己則去做別的生意了
。
阿睿把這餐館經營得有條有理,許多生意人來到城裡都指名要來這餐館。十年來,阿睿不
疾不徐,生意卻是在這步調上越做越大,連帶把肉食、茶葉、酒等生意都包括了起來,阿
睿成了城裡知名的富人。
一同所有人的生命裡都會出現一名令其傾心的女子,阿睿在城外湖畔的一家小茶舖裡遇見
了蓉兒。阿睿每月一次從城中繁忙的事務中抽出身來,一個人到湖畔茶舖看看蓉兒。就這
樣一年多來,阿睿也沒跟蓉兒說過幾句話,但他只要看著湖光,伴著蓉兒,便心滿意足了
。
就這樣子過了兩年,兩人才開始漫步在湖邊聊天談心。兩人的進程是很緩慢的,蓉兒曾經
說過,她就是被阿睿這樣的耐心給打動的。
三年後,是阿睿與蓉兒的第一次遠遊。阿睿駕著馬車帶蓉兒到春花谷去,那是一名宿於餐
館的風雅文人所引介的秘密景點。和緩的風,翩飛的蝶,一望無盡的繽紛春色映入眼簾。
夕陽西下,兩人相倚靠著,在染橙了的春景下,阿睿的心裡有句話湧上,說道:「若有一
日我倆分離,咱們就相約春花谷中,候著對方。」
蓉兒問:「若我沒來,你願意等我多久?」
阿睿的心揪了一下,托著蓉兒小巧的手,答道:「我願等候妳三生三世。」
蓉兒對阿睿的這段話是毫不懷疑的,畢竟阿睿總是這麼有耐心的守候在她身旁,而且此刻
他身上的溫暖,以及眼中的誠摯,她相信阿睿這三生三世的諾言。
兩人認識的第五年,兩人在城中舉辦了盛大的婚宴。有了蓉兒,阿睿將自己的事業分交給
幾個值得信任的人們打理,夫妻倆將心思放在了最一開始的餐館。他們喜歡和來自北西南
東各方的人們喝酒聊天,聽聽有哪些新奇事物,交遊奇人異士。
一個下雨的夜晚,阿睿送走了最後一桌客人,正準備打烊。一名少年冒著雨,說他剛追個
妖怪到這城裡卻追丟了,又下起大雨,希望這餐館能讓他留宿一晚。
阿睿問道:「當然可以,本店住宿一晚十兩銀。」
少年搔搔頭道:「我身上盤纏都被那妖怪給偷走了,實在沒錢啊。不知可否......」
蓉兒道:「不論有沒有盤纏,都先去換身衣服再來說話吧。」說完,便進後房裡拿出一套
布衣,讓全身濕漉的少年先去換下。
換好衣物後,少年走出房來,看到蓉兒和阿睿已備好一桌菜。阿睿看見他,說道:「我們
今晚忙到都還沒用晚膳,不介意就一起吃吧。」
少年苦笑道:「實在感激小哥小姐,但我實在沒錢付啊。」
蓉兒說:「沒錢不打緊,用你追妖怪的故事來換吧?」
蓉兒這話一說可就說到了少年的點上了,少年聽到妖怪,立刻變了一個人似地,坐了下來
筷子跟酒水沒停過,嘴裡也是滔滔不絕。水中的魚怪、城裡的盜金鬼、井裡的怨魂,捉妖
故事精彩絕倫,阿睿和蓉兒聽得也是津津樂道。
阿睿問道:「水裡的、城裡的、井裡的都說了,那山裡可有什麼捉妖故事可講?」
「這你有所不知,山啊,是山精邪祟的地盤,難辦。所以師傅提醒我少入山。」少年說道
,但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不過有個故事,倒是值得一提。」
少年接下去說:「我和師父基本上不入山的,但有次我們趕時間要去個城,官道太繞,我
們只好硬著頭皮入山抄近路。你們可聽過《九歌》裡有篇痴等情郎的山鬼?」
蓉兒回答:「聽過。」
「我們可就遇到了。是個男的,他的村子被山匪給剿了,他那時在山後挑柴,正好躲過一
劫,但一回來,村子就滅了,他的愛人也消失不見蹤影。於是他在桃花樹下,說他們約好
要等對方三生三世,所以他就這麼等著,已經快等了兩百年了。你說這鬼夠不夠痴?」
聽少年語落此處,蓉兒想起在春花谷裡的承諾,於是看向了阿睿,卻見阿睿皺起了眉,彷
彿有所思。
蓉兒問少年:「你們收伏了那痴心山鬼?」
少年飲了口酒,笑著道:「我們只收作祟邪妖,不收痴情鬼!師父原本想讓他喝壺擺渡酒
,這酒能讓鬼魂斷了執念,重入輪迴。但那痴情鬼不肯,他就是想等。」
阿睿接著問:「你們遇到的山鬼,可是在衡雁山上?」
少年點了點頭,驚訝問道:「你怎麼知道?」
蓉兒看著阿睿,他答道:「我出身自衡雁山中,剛剛經你一提,好像記得小時候曾在後山
裡遇見一非人之人。他說他在等。」阿睿接著轉身握著蓉兒的手說道:「蓉兒,雖然我不
記得我和此人的回憶。但我冥冥中知道,就是因為這個人,我才能見著妳,愛著妳。此人
於我至關重要。」
蓉兒未曾見過溫吞老實的阿睿如此激動,她將手闔在阿睿的手上,點著頭表示她懂得阿睿
的心情。確實,若真有那麼一個契機能讓她與阿睿相遇、相知、相愛,她亦從心底的最深
處感謝著這樣的契機發生。
阿睿與蓉兒都無法想像若人生中少了山鬼、少了這樣的契機,他們身在何處?他們竟只會
是彼此陌生的人。於是他們感念山鬼,感念命運讓這一切發生。
蓉兒問:「這山鬼,可等得到他的愛人?女子輪迴轉世,可還會記得諾言?」
少年答道:「這你們有所不知,人的命運都在一大輪轉之中運行。人們的愛、承諾、憎恨
等,都會與此命運之輪轉感應。即使投胎轉世,他們仍然有著承諾牽引著,心念越強大,
他們命運的聯繫就有多強大。師父被山鬼的癡情所動,於是擺陣通了命運輪轉,為山鬼卜
算。師父說他們是會見到的,不論那女子化為蝶、化為鳥,或化為一朵花,終究是會相見
的。這麼一想......我記得師父說的期限,好像就在近日呀。」
阿睿聽見少年這麼一說,眼框竟泛起了淚。記憶裡透明著的那個人,等著三生三世,終於
能夠相見。蓉兒依靠在阿睿的身上,說道:「我們去看看他吧?我也想看看是怎樣的人,
讓我們相遇,我得謝謝他。」阿睿點點頭。
少年借宿了一晚後,隔日早晨便已不見蹤影。阿睿和蓉兒交代了底下掌櫃幾件要事後,便
帶著輕便行囊與駕車出城,往衡雁山去。
約兩天路程,便到達了阿睿的老鄉。上次回來時便是十多年前的姥姥葬儀,之後阿睿的家
人也都遷至城裡了。阿睿與村裡人道了禮,並客居村人家中。
當晚,阿睿問起留在村中的一名幼時一同玩耍的同伴,是否記得些什麼?那人便將阿睿在
後山玩時總是脫隊,後來又變得有些異常,村裡人因此封了後山的事情說來讓阿睿回憶。
隔日傍晚,阿睿便帶蓉兒往後山的方向去,兒時景象頓時回湧上心頭。兩人在附近徘徊
尋找山鬼的蹤跡,阿睿早已忘卻當時的林道該怎麼走。
突然一顆松果從小道旁滾落至阿睿的腳邊,他將那松果拾起。對了,第一次與山鬼的相遇
就是為了撿拾松果。兩人從松果滾落處入了無徑深林,兜了一下,阿睿發現路上的松果竟
成了一道指引。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在被那山鬼牽著手帶出林子的時候,自己偷偷落下松
果當做記號的片段回憶。
阿睿牽著蓉兒的手,沿著地上的松果走入林裡。不久,阿睿便看見了那棵熟悉的朽木。全
都想起來了,兒時透明的記憶全都鮮明了起來。阿睿趕緊端視朽木的後頭,是否是他熟悉
的紹大哥。果真見到了那恆久不變的身影。
「紹大哥!」阿睿喊道,立刻走上前去,抱住了阿紹。
「你是睿兒?都長這麼大了。」阿紹一樣是輕輕地笑,然後看著個頭已經跟他一般高的阿
睿。
「紹大哥,對不起我之後一直沒有再來找你。」阿睿說道。
阿紹微笑著答道:「沒關係,只要知道你都平安,我就很欣慰了。」
阿睿把在餐館遇見少年的事情告訴了阿紹,阿紹說:「我這幾天確實都在盼望著看見她,
卻想不到還能看見你,睿兒,這已是一大樂事。我的等待也沒有白費了。」
久別的兩人再次相見,阿睿竟忘了站在一旁的蓉兒。他會意過來後,趕緊走到後頭,牽起
站在林蔭裡的蓉兒的手,走上前讓阿紹看見他所促成的幸福。
蓉兒上前,與夕日下的阿紹對上眼。她看見阿紹的眼,就想到湖,秋天落楓時的靜泊小湖
。蓉兒道:「聽阿睿說,我們能夠相見都是因為紹大哥你。所以我也想來看看你,向你道
謝。也敬賀你,能夠完成諾言,見到苦苦候著的所愛之人。」
阿紹沒有說話,只是笑得很好看。蓉兒好像看見阿紹的眼裡有淚光,但一轉眼,卻被從空
中落下的紛色花瓣轉移目光。
蓉兒抬頭,卻見剛才的朽木竟在轉瞬間開滿桃花。
「若我沒來,妳願意等我多久?」
「三生三世。」
蓉兒的耳畔迴響起這段言語。她不解其意,卻只想哭泣。
落花好美,蓉兒覺得彷彿好久之前就曾經看過這樣的美景,聽過這樣的話,看過眼前的人
。何時?少女時、孩童時、襁褓時?亦或前三生三世。
阿紹向後退著步伐,眼淚和笑意同時都在阿紹的臉上,蓉兒看見心卻揪得死緊,喘不過氣
。阿紹退到了盛滿緋紅的桃花樹邊,對一旁的阿睿輕輕地說聲:「謝謝你,睿兒。我已全
然無憾。」
阿紹的身子如同過往在阿睿的記憶裡一般,發著淡淡的光,透明了起來。
蓉兒看著阿紹漸漸消失,內心的深處湧起一股衝動往前奔去,要她緊緊地抱著阿紹。一抱
,眼前的男人卻已微笑成空,只剩蓉兒手裡握著的一片桃花瓣。
蓉兒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而哭,在她身體裡的深處有個她在哀慟地嚎啕大哭。蓉兒恨自己
無法替那個她去抱住阿紹,所以蓉兒自己也哭。三生三世,天下有幾人願意為愛痴等三生
三世?
阿睿抱著蓉兒,他也忍不住落下淚。他們緊緊地抱著,猶如三生三世前,阿紹與他的愛人
,在桃樹落花時,相擁許諾一樣地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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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篇最想表達的概念便是等待,
是筆者現正服役,每天都在倒數退伍日的積怨之作。
文中睿兒想要找方法感受一下等待三生三世的感覺,
就來服役吧,那是我唯一想得到比等待三生三世還痛苦的事。
希望大家都有感受到這股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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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摩卡:說祂們的故事給你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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