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從邪鬼手上搶回女兒要一千五百元。
他還說：先付三分一才出手。
窮鄉僻壤，能拿出一百五十元的村民都沒有。
芙蓉姊姊湊出四張十元紙幣，跪著求他。
他隔天就離開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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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月之夜，一老一小，里和村村口。
「騎機車撞殭屍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見到。」蓄長髮、頹廢貌、面如猿猴、五短身材的
青年躲在山道旁樹叢中嘖嘖稱奇。
「猴子，下去救人。」老道拉著青年的肩膀欲離開樹叢。
「救人？」被稱作猴子的青年冷言冷語：「任務內容是帶回一名52歲的中年男性－鐘
文龍，前職業軍人退休。有個女兒叫鐘珮真，我猜是剛剛line你而讓某老道淫笑不止的女
孩。下面騎機車的女人跟揍鬼的男人目測都不到52歲，要救人請自便。」，猴子連珠炮講
完後向老道比出「請」的手勢。
雇主與受雇人才到村口就徹底絕裂了。
一個腦細胞超過兩個的修行者，今日絕不會孤身進入里和村大吼著：「斬妖除魔、替
天行道」，圈子裡大都知曉村子被撐紅傘的邪鬼佔領，政府「秩序會」解散後差不多等同
求助無門、無法可管。
阿水近二十年過得渾渾噩噩，但腦細胞還沒死光光，不會懷著一股鋤奸扶弱的熱血就
上山救人。他需要幫手。
秩序會解散後很多人都找「聘僱驅魔人」辦事。
「身為修者，見殭屍殺人而袖手旁觀？」阿水質問得正氣凜然，實際上心虛無比－要
是有機會出《趙清水回憶錄》那書中會是滿滿的袖手旁觀、見死不救。
但阿水今天很不想延續記錄。
「老頭子你小時失學嗎？封號齊天大聖－侯仲連，就是我本人，『職業驅魔人』名片
上有寫，識字？」猴子不耐地解釋：「職業就有職業的規矩，執行客戶任務時將任務擺第
一，就算我媽倒在那裡也是任務優先，懂了嗎？」。
「我他媽就是客戶，可以請你一起下去救人吧？」阿水活在以前那個純樸的年代，修
行者仗義直言、路見不平斬妖除魔，他不禁感慨世衰道微。
「契約內容說改就改請問公信力何在？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我接的案是『救鐘文龍
送還給鐘珮真』，你簽名了。」猴子神情嚴肅、不動如山。
阿水進退維谷。
1980年末除靈、驅魔民營化後，沒有曾在秩序會工作或師承大宮小廟的個體戶很難經
營起來，但是有例外。「瘋猴」就是經營得有聲有色的獨立作業者，在圈子裡有名的使命
必達。但久聞其人視錢如命，而且近年收費水漲船高，聽說有一次替鬧鬼多年的宅邸除
靈，雇主最後把宅邸賣掉才付得起。但是也沒人敢不付錢，上一個爽約沒付尾款的雇主已
經住精神病院五年了。
阿水不禁感慨商業化入侵比厲鬼佔地稱王還可怕。
兩小時前，阿水跟猴子在開往田竹鎮的火車上談得很清楚。阿水的確簽了字、付了錢
。
錢？
二十年沒工作的老廢物哪來錢？那種七位數的價格當然付不起，將母親留下的積蓄都
匯進猴子戶頭才足夠前金，最後簽下事成後過戶老房子的一紙契約。女兒－小汶－不知道
會怎麼想？
大概會鄙視地冷笑：「那種父親早跟我沒關係了，誰希罕！」阿水也僅能苦笑，在
密密麻麻根本沒看完的契約上落筆，跟以前老婆幫他買保險時差不多。
老婆現在不知道過得怎麼樣？
「這紙過戶契約法律效力很難說，不過看在老頭你保我出來，又很有誠意的份上勉強
接受吧！」猴子一臉無奈收下契約，「我正式接受委託，現在你的案子就像唐三藏一樣安
全，齊天大聖一定送他到西天為止。」。
猴子俐落地簽字，露出推銷員的微笑。
阿水看著窗外的落日，心裡不是太放心，但也沒有其他修者會願意去里和村送死。去
有很多鱷魚出沒的水域釣魚是找不到夥伴的。
阿水覺得自己運氣不錯，他連絡上這個赫赫有名的聘僱驅魔人時，他正因偷雞累犯押
在東方某看守所，阿水在田竹鎮前三站下車，領出快要被凍結的帳戶中所剩無幾的鈔票，
風塵僕僕去把瘋猴弄出來。
「你賺這麼多錢，才十萬不會自己付完出來？」阿水不解。
「我偷雞是為了研究『被偷的雞放血後會不會更有效剋鬼』，何罪之有？」猴子義正
詞嚴。「那這樣都不能用白老鼠做醫學研究了。」
歪理。偷就是偷。現在年輕人真是讓人困擾。阿水突然瞭解這人為何被稱「瘋猴」。
瘋猴是極少數要錢不要命又怪癖一堆的驅魔人。
「你現在還跟著我上山是甚麼意思？」。
出車站，兩人上了計程車後猴子沒好氣說：「老頭，你搞清楚契約裡沒有保護受雇
人的條款，雖然你符合第13條2項：身亡後不影響任務執行。但我沒有義務保護你進村的
安全。」猴子看著阿水像看一個無法理解契約的文盲。
阿水冷哼：「我連祖產都給了，你這算甚麼聘雇驅魔人！」多個夥伴能搶回珮珮父
親的機率高出很多，但阿水本人也是準備萬全、勢在必得。
除魔衛道。師父鏗鏘有力的教誨就在他心裡。
「死老頭，以為你家是在北府的帝寶14號院坐山觀水？」猴子冷笑，「你要上山我沒
意見，但別扯後腿。」，阿水房子賣掉大該只能買帝寶的磁磚一片半。
阿水還是無法跟商業化的修者溝通。
兩人上山看到「奉茶」篷子裡頭三隻鬼在吸取供品精氣時，忍住沒動手，擺明的陷阱
可騙不了他這種老道爺。「還有其他小山徑可以進村」。
「老頭還有點用。」。
但接下來一男一女牽手走過來的事情卻出乎兩人意料之外。
「那個男的有甚麼毛病？」猴子跟阿水同時吃了一驚，本來已下山的男人又折回來，
「他是秩序會的人？」看到銀手鐲兩人互望一眼。阿水否定掉這想法，依男子的年紀來看
，秩序會解散時應該還在喝奶。
男子有些武功底子加上手鐲對鬼的作用，三個看門鬼不是對手。但接下哨聲鳴起，赤
殭起屍之時就勝負底定。「紅鬼還煉屍，真是個誇張的鬼地方，我大虧特虧了死老頭。」
，猴子嘖嘖怪叫。
「哼。」阿水心想不妙，要對付赤傘魔外又多了殭屍，而且煉屍成本極大不可能一次
只煉一具，不知道還藏了多少？阿水背脊不禁冒出冷汗。
最後，那個女孩瘋狂地騎著機車撞飛殭屍。
阿水焦急看著壽衣殭屍再次起身，時速60公里的機車衝撞無法打垮殭屍，放到高鐵軌
道上才有可能。殭屍朝那一男一女躍去，男人用盡渾身解數護著昏厥的女人續鬥。
「可惡，我以前可號稱『伏殭手』趙清水！」但現在他媽的大腿卻抖個不停。「除
魔衛道」四個金色小字繡在道袍下擺，光芒黯淡。
「差不多散戲囉，齊天大聖要啟程了，沒下雨時趕緊行動才是上策。」猴子準備離開
又道：「你帶不帶路？反正看門鬼已經倒了，本大聖正大光明進村沒差…」。
話還沒說完，阿水叔已經舉著桃木劍衝了出去。
除魔衛道，盡力而為。
阿水不清楚是想救人還是想起被尊稱「伏殭手」的風光過往作祟，「我十三歲拜師『
鎮百鬼』阿賴婆，十九歲加入大西部『剿殭行動』，栽在手上的殭屍沒20隻也有18隻。」
，豈能容忍這些害人的東西在我眼前撒野？
陰風陣陣。
阿水試圖理性思考：「那小子有點武術底子，聯手有機會制住殭屍。」見他第一次被
擒住撞上樹幹；第二次即學到教訓不正面碰撞，且戰且走不再執著一招放倒敵手，先遠
離女孩昏厥的地方。他還有銀手鐲，對入村有幫助。
大概吧。
「小水仔，如果沒練過擒拿一類的武術，一定得找個粗壯漢子聯手。」阿賴婆教的收
殭法子沒忘，但來到山道上才發現陰風刺骨，久違的收殭讓雞皮疙瘩爬滿全身。
阿水朝著男子吼：「喂！小夥子，在殭屍剛起跳時從背後抓住他，我趁機在他額頭上
符。」腿抖得像一雙壞掉的彈簧。
阿水心想：「不能害怕，我可是伏殭手趙清水。」
「嚕」嗅到活人生氣逼近，殭屍轉身面向阿水。全套紅色壽衣、雙眼剩兩個窟窿、面
色蒼白無毛，目測領過至少十年老人津貼才被弄成殭屍，一對獠牙幾乎與下巴同長。
喀！
見阿水緩緩靠近，殭屍豎起十隻用來挖耳屎能挖出腦髓的指甲，張大嘴巴飛躍起來－
如紅色獵豹撲向蹬羚－小夥子就是現在！
阿水舉起桃木劍，左手捏緊能停止起屍的符紙－進攻。
小夥子沒讓人失望，身上已多處見紅仍緊緊從背後纏住殭屍雙臂，讓後者起跳時重心
不穩墜落地面、腳步踉蹌、嘶聲大吼。
嚕！
「被咬到一下子就完了！」阿水沒帶解屍毒的藥，交鋒時一絲猶豫讓動作慢了半拍，
失去最好的機會，符紙脫手只沾到壽衣衣襬，殭屍再次起跳，小夥子被掙脫開像美國沙坦
計畫的分離式火箭一樣從空中筆直跌落，沒了聲音。阿水也腳步不穩跌倒在地。
「渾蛋！」差那麼一點點。膝蓋痛得想死，不過腳好像不再抖了。就當阿水準備重整
旗鼓時，收殭已經結束。
猴子不知道從甚麼地方起飛來，手上舉著自稱金箍棒的漆金鋁棒，當殭屍起跳到制高
點時一棒捅在大體腦門上，「咚」一聲敲鐘似的，棒底黏著一張最便宜的封符。落地後，
殭屍立刻像個沒電的機器人玩具一樣倒在路邊。
殭屍跳到最高點時是最好的攻擊時機，當起跳的力已瀉光，往下俯衝咬人的重力加速
度還沒開始累積時，阿水當然明白，但有點道行的殭屍動輒一跳五、六米高，能在空中抓
準時機者大概都得道成仙可御風飛翔，一般修行者誰能跟殭屍比跳高？
猴子能。
「死老頭，殭屍是這樣收的，你看清楚沒有？」瘋猴一臉不屑朝阿水走來，「知道自
己無能就趕緊回家，別在這礙手礙腳降低我任務成功機率。」。
阿水撇過頭冷「哼」一聲，突然有點慶幸請到齊天大聖。一分錢一分貨。
「死老頭，我這可不是在幫你。要技癢難耐出來秀下限可以，但你該對付的是那三隻
鬼，他們剛剛打算回去通報村裡的，準備送我們下地獄。」，
猴子看阿水漲紅了臉坐在地上喘氣，板起臉道：「還有你跟那小子在這邊大聲嚷嚷，
連我的行蹤都會曝光，警告你別再扯我後腿。」
阿水真的老了。他見那三隻鬼被放倒後就沒注意。「鬼呢？」。
「老人跟女人滅了，騎車的在那。」阿水順著猴子鋁棒指得方向看去，滿臉血汙的男
人被柳條綑綁在地上匍匐反抗。「在你跟殭屍低水準鬥法時，本大聖已經搞定了。這就是
專業，不是你們大宮小廟過時的那套，懂了沒有？」。
猴子自得意滿的氣勢讓阿水想起羅蠍－這個時代最厲害的驅魔人－跟她共事是阿水一
生的榮幸，可惜在11年前的「北府保衛戰」後下落不明。
「呿。」阿水嘴上不滿、心裡服氣得很。江山代有才人出，他這老骨頭雖然剛剛重出
江湖但看來真的不行了。只是還不能退卻，非要把赤傘的腦袋摘下來掛在樹上不可。
山道上回歸一片死寂。
出拳打鬼的男人墜地後昏過去；男鬼被柳條纏住放棄掙扎，嘴裡塞了一堆爛泥巴發不
出聲音；至於騎機車撞殭屍的女人……
不見了！
「猴子，那女的哩？」，剛剛還癱軟在路邊的女人已不知所蹤。
「是你愛救人，我可沒注意。」猴子在榕樹下喝著evian進口礦泉水休息，「我只追
去樹林把想跑的鬼宰掉，誰管人。對了，稻草人也不見了。」，阿水此時才發現篷子內被
當成奉茶的稻草人也不知所蹤。
稻草人將另一個女人帶走了？
「供品分明是人，怎麼會幫鬼抓人？」阿水焦急地來回踱步。
「為虎作倀者，本就所在多有。」猴子起身走向被柳條綑住的男鬼，捏緊喉嚨將爛泥
巴弄出來：「來問問他。正愁沒情報。」。
「你們知道自己在幹嘛？嘎！」男鬼才剛能說話就等不及嗆聲：「死定了你們，上一
個來渡化眾生的和尚前幾天才被吸乾榨盡，變成活人乾當成茶園的肥……」
話還沒講完男鬼就嗚嗚哀嚎起來，猴子拿了一隻像開瓶器的鐵片在鬼的左胸開綠巨人
玉米罐頭一樣挖起來。鐵片上密密麻麻刻滿咒文。
那是多細的雕刻功夫？阿水劍上的加持咒文是自己刻的，刻桃木就讓他手痠眼花大半
年，何況是那麼小的鐵器。
「我問你答，懂不懂？」猴子冷酷地拿著鐵器在男鬼眼前晃一晃。
「我知道、我知道。你問吧。」男鬼看來疼痛難耐。
「先報上名來。」猴子語露不耐。
「你又不是鬼，知道本名有……嘔啊啊啊！」男鬼吐出一團黑如墨的鮮血，猴子又朝
胸口像盜墓者要挖大祕寶一樣兇，這種心狠手辣阿水就做不到，鬼曾經也是人。男鬼怯怯
道：「羅敏星，田竹鎮的警察。」。
「騙鬼啊，不是被你調包的人。真名！」猴子一眼識破。
「以前叫『陳龍甲』嘿嘿嘿…」男鬼看起來有些驕傲。
「喔？十年前橫行東方大學的『東大之狼』陳龍甲就是你？」猴子挑眉。
「正是我本人。」男鬼笑得好像獲得總統頒發十大傑出青年獎。
阿水聽過這個名字，當時各大媒體都報導過：東大之狼專門穿梭在在東方之星大學城
犯案，在夜晚翻入大學女生租屋處用刀械逼迫姦淫，還會在女體上用刀痕留下醜陋的記號
。估計犯案超過20起，當年令婦女聞之色變。
「雜碎。」有小汶跟珮珮兩個支撐阿水活下去的女孩，對這種摧花賊只想揍他。新聞
報導在一次警方追捕中，陳龍甲逃生不慎墜樓折斷脖子身亡，社會額手稱慶。
「不簡單啊，然後變成孤魂野鬼後來這加入赤傘？」猴子繼續問。
「呵呵呵，誰不想被允許進入『樂園』！」陳龍甲滿臉得意迫不及待道：「赤傘大人
賜予力量後，我便潛入害死我的條子家裡，假扮成那王八蛋，姦了他女兒三天三夜。最後
條子妻離子散，天下還有比這更爽的事嗎？」見他哈哈哈大笑，阿水內心怒火中燒。
「你真是惡趣味，咱們氣味相投。」猴子跟著大笑：「該幹點正經事了，赤傘放置供
品的地方在哪裡？」。
「其他兩個人都被打得魂飛魄散，告訴你之後還能活嗎？」陳龍甲瞪圓眼睛好像想嚇
唬誰，但眼神裡滿是恐懼。活該。
「你從實招來，我齊天大聖就放你走，要不要一句話？」阿水不滿，但此時他的立場
並不太多。先知道供品的地點要緊，珮珮的父親、騎車撞鬼女，運氣好的話連阿賴婆屍
骨也放在那裡就功德圓滿了。
「嗤，你敢對著道門師祖發誓？」陳龍甲很清楚道家修者的規矩。
「老子齊天大聖有不敢的？」猴子冷笑舉起手便道：「侯仲連師承南海『浪花真人』
，如今日出爾反爾則天打雷劈，師徒皆不得好死。」。
浪花真人？這個名字如雷貫耳，三十幾年曾經是南疆首屈一指的修者。阿水並不意外
，像瘋猴這種角色沒個厲害的師父才奇怪。
「哼，在土地公廟二樓神桌下的虎爺後面有個秘道，大部份供品都關在那裡。」，陳
龍甲頗為真誠：「地道裡有幾隻『赤殭』看守。」。
「跟羅盤結合電子地圖查的一樣。賓果！」猴子若有所思點點頭，用鐵器將柳條束
縛割開，揮揮手道：「你可以滾了。」。
猴子在火車上已用阿水準備好鐘文龍的「頭髮、指甲」進行「靈搜」他各方面術法都
有一定水準。
不愧是2006年北府保衛戰中一鳴驚人的超級神童，阿水想起11年前：紅鬼趁政治運
動浪潮湧現，揮軍入侵北府。戰況吃緊時「伏殭手」趙清水也被徵召速往北方馳援，自己
卻因發現老婆出軌在家裡頹廢如垃圾，裝死沒赴前線，想到自己無能的樣子實在丟人。
今天不一樣了，趙清水重出江湖了，不會再讓任何人失望。
陳龍甲解脫綑綁後，馬上轉身夾著尾巴離去。
「祝你好……嗚啊！」當陳龍甲回頭打算給他們點祝福時，金箍棒一棍下去將猥瑣的
面孔打得四分五裂，混濁暗紅的鮮血是朵沾了爛泥的玫瑰，不適合在情人節送給女孩。
「你這混……」陳龍甲破碎臉孔上是滿滿的不甘與怨恨。
「我根本不相信你，你還相信我？白癡。」猴子不屑。阿水不寒而慄，好險這傢伙暫
時是同伴。陳龍甲身軀漸漸化成一地比狗屎還臭的髒水。
「我師父早該被天打雷劈了，活到今天是老天沒眼。」這種欺師滅祖的話聽在阿水耳
裡挺不舒服的。他一生最尊敬的就是師父，所以今天才來此。
山道上的陰風仍呼呼作響。
猴子從茶園提來一桶水「嘩」一下倒在打鬼男的頭上，「換你了，起來！」。
「小韻、小韻。你在哪？」打鬼男醒轉過來呼喊著－應該是騎機車撞殭屍的女人－阿
水叔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他好像認識。
「小韻你在哪？」男人在山道上急著尋人。
「被鬼抓走啦。」阿水有點可憐他。雖然抓走她的應該是人，稻草人。他穩穩地點起
一隻7號長壽大大吸了兩口，鬥完法後來一根菸最爽了。
「嘩」，猴子又提了一桶水淋在男人頭上，怒斥：「吵死了！」。
全身濕透又傷痕累累的男人沒有冷靜下來，他兩手提起猴子衣領嘶聲：「小韻被抓去
哪裡了，告訴我、告訴我！」兩個人身高差了大概20公分，大人教訓小孩似的。但瘋猴
不是給人教訓的。
猴子一怒之下將水桶直接罩在男人頭上後一棒子砸下去－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塑膠
水桶「砰」聲裂成兩半，「還不是你！乖乖牽著你的女人下山就沒事了偏要回來找碴，害
死老頭看到殭屍就『凍未條』，搞得大聖爺現在不能偷偷潛入，要不是你亂搞我早就解決
案子回家睡覺了，你他媽還囉嗦甚麼！」。
阿水吸著長壽怪叫：「少扯我。」，現在年輕人真是大沒小。
樹叢間似乎開始騷動起來，整個山隱隱約約傳來異樣的怪音，好像有很多人隔著牆壁
大吼大叫、高聲唱歌、飲酒作樂、敲鑼打鼓，但你打開門時卻甚麼都沒有。
稻草人如果綁走了那個女人，鐵定回去通風報信了。
男人不顧頭上腫起一個大包跪在地上痛哭：「求你告訴我小韻去哪裡了，求你了！」
，他的腦袋硬生生磕在山道泥地上，「咚咚咚」連續好幾聲。
阿水心想：男人膝下有黃金，現在年輕人，唉。
「干我屁事？」猴子嫌惡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逕自舉著棍子離開。只丟下一句：「
物以類聚，交給你了老頭。別來扯我後腿。」。講第一百次了。
瘋猴入村。
「唉。」，阿水吸完最後一口菸，看看手機不意外沒有訊號。沒法收到珮珮的Line，
想想上一個貼圖真是超可愛，腦袋圓圓白白的好像叫饅頭人還包子人？
「我爸爸就拜託你了，謝謝！」。要是跟小汶也能用Line連絡有多好？
阿水又掏出一根長壽，進村後大概就沒機會吃了。村子裡會有一場惡戰等阿水。他想
起20年前撐紅傘邪鬼壓倒性的邪氣，跟他在神桌下那泡臭氣薰天的便溺與關老爺的腦袋，
手不禁手又抖起來。
他決定不抽第二隻菸。
月亮慢慢從地平線那端爬起，是一輪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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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作品不成熟之處還請不吝惜批判指點一二(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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