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vel板首po,請各位多多指教
原則上這會是長篇連載,雖然我寫文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會盡量保持日更
每篇的字數都會在5000左右,非常歡迎各位板友留言討論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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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靈魂重達21克。
這是1907年,鄧肯・麥克道格秤量死者生前生後體重,在算入水分蒸發等諸多變量後得出
的結論。
這個論調在當時引起極大迴響,可以說是靈魂學界──也稱作超心理學界的一大發現。但
鄧肯的發表卻也被他自己的實驗所否定。
即便以同樣的流程操作,每一具軀骸喪失的重量也並非完整的21克;體重減少的速率也過
於紛亂而難以統整。
最致命的一點,在於實驗體為狗時,重量不會減少。換言之,狗不具備靈魂。
這樣的論調令人難以信服。「21克」的理論也很快被推翻,淪為一則僅供他人笑談的趣聞
。但人類從未放棄對靈魂的探究。
人死後會前往何方?真的有所謂鬼魂存在嗎?
也許這樣的問題,得等到死後才能真正解答吧。
至少李業現在能十分肯定地回答:「真的存在啊混帳東西。」
這名十九歲的青年將手中通體漆黑的球棒架在肩膀上,看向圍繞他的人群。
時間是正午,而場地則是醫院附近的小型公園。簡單的滑梯設計和樸素的水泥牆讓這裡少
有人光顧,但今天卻難得聚集起大量的人潮。
這幫把公園佔領的傢伙有些奇特的地方。好比那微微透光的身軀、離地面有段距離的雙腳
,和兇惡異常的面相。
不管怎麼看,那都不像人。而他們也的確不是人,是人死後的存在。更為通俗的說法,是
「鬼魂」。
數量多達三四十的靈體,如今聚集在這座小小的公園內,即便祂們大多都不具備干涉陽世
的能力,畫面上還是顯得十分擁擠。
在鬼群的包圍中,李業看向頭頂的烈日一臉鬱悶。說好的白天不會鬧鬼呢?但對此他倒也
不會埋怨什麼,如果出現鬼魂被陽光照射後消散的畫面,他恐怕會是第一個爆粗口的人。
至於原因……李業瞪了眼自己離地漂浮還有些透明的身形。
──因為他現在也他媽的是個鬼了。
在三個小時前,李業那十九年零三個月的人生,突兀地結束了。
高中畢業後跟著認識的學長加進附近的幫派,過著逞兇鬥狠之餘打些零工賺點小錢的生活
,日子稱不上愜意,倒也還過得下去。
這天,老大要他們九點在火車站集合,準備找別區的流氓幹架擴張勢力地盤。李業便拿著
他的幹架用球棒走出家門。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回過神來,李業已經飄在空中欣賞自己支離破碎的屍體,還一邊想著:靠北,是車禍嗎?
是車禍吧?
腦中瞬間閃過「移動式神主牌」、「肇事三寶948794狂」等狂新聞用語,他有些茫然地
注視自己的遺容。
劇烈彎折的脖頸,整張臉還都是血,光憑這場面就可以去鬼片客串了。豎立的眼角和似乎
在忍耐疼痛而緊抿的嘴唇則有種莫名的悲壯感。
「……真的假的啊。」李業喃喃自語。那麼問題來了,既然柏油路上躺了個歪七扭八的傢
伙,那現在的「自己」又是什麼?
雖然只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但李業也曾有過對這種靈異怪談著迷的時光,所以他很快就
得到了結論。
是鬼魂啊。
衣服和地上那具屍體一樣,就連球棒也複製了過來──但顏色卻變成深沉的黑色。對這其
中的原理不是很了解,李業試著揮動手中的球棒。
總不會是球棒也掛了吧?雖然他也聽說過付喪神,但那應該是年代久遠的器具才會形成的
東西。這球棒可是前年出廠的,不等等,難道是球棒中寄宿了什麼意念……
雖然李業的腦內妄想已經到了球棒變成美少女和自己簽下契約的程度,但遺憾的是,除了
理解到鬼一直揮棒也是會累的之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幫助。
「嘖。」咂了下舌,把手放下後李業試著移動。
虛浮的雙腳看上去很不靠譜,但經過幾次嘗試,他漸漸抓到靈體移動的竅門,飄著飄著逐
漸接近自己的屍體。
雖然他的脖頸和四肢正彎向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靈魂歸位復生的可能性基本等於沒有,
但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掛掉他還是不甘心。抱著這樣的想法,李業伸出手──
碰不到。
靈魂歸位,大☆失☆敗
望著自己連柏油路面也一起穿過的手,李業啊啊地垂下了頭。
gg,結束了。再會,我的人生。
他閉上眼,哀傷而沉重地向自己的過往告別。但又立馬被「鏗」的一聲金屬音給嚇得睜開
眼。
定睛看去,那枝全黑的球棒正抵著地面。
手碰不到,但球棒可以?一下子就來了興致,李業用球棒戳戳自己的屍體。也不能一直讓
「這個」躺在這裡,但都過了這麼久,怎麼還沒有半個人路過?
才在這麼想,巷道不遠處就有人開門走出來,似乎是要去倒垃圾的樣子。
見狀,李業便拿球棒往一旁的圍牆敲過去。巨大的撞擊聲讓那個拿著垃圾袋的阿伯看了過
來。
對,就是這樣,救護車麻煩囉?
「夭壽喔!死人啦!」但阿伯只是以全力衝刺出李業的視力範圍,似乎沒有為他收屍的打
算。
「媽的。」李業不禁咒罵一聲。
不但死了,屍體還沒人收拾,李業現在十分厭世。
他正遊走在街頭上。
這是在做夢嗎?如果用力閉上眼,睜開後能不能回到往昔?那是在孩童時期,犯下大錯時
李業常做出的舉動。意識到這點後,他頹喪地靠著一旁的牆。
但卻又立刻陷進去。
惱火地用球棒敲打牆面,李業重重嘆了口氣。
「喂,你是新來的吧?」突然間,前方傳來說話聲。
抬起頭,眼前是兩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身體透光程度也十分相似的年輕人。一時間沒有
想到會有他以外的鬼魂,李業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
「幹,瞪三小啦,剛死沒多久的小鬼是在囂張什麼。」然後他就被罵了。
「鬼噬老大要我們找的怨魂就是這個?」
「管他那麼多,走程序就對了。」
兩鬼內部溝通後,便以一種不容分說的語氣朝他說道:
「名字、死亡時間、死法,報上來。」
「不要想隱瞞,我們凶起來連自己都怕。」
看到他們這樣的架勢,李業沉默了會兒。
他做出思索的表情,然後十分謹慎地微微張口:「關你們屁事。」說完舉起球棒就是一記
橫掃。
棒面和臉頰接觸的聲音十分沉重,那手感和生前實在有差,李業有些不滿地看向被一擊放
倒的兩鬼。
「等等等等!」沒被正面擊中還能講話的那鬼舉起雙手想阻止李業的前進,他叫得像個被
爸媽痛打的小男孩,「你不是剛死沒多久?哪來這麼大的力量!還有那球棒是怎麼回事?
你是和球棒殉情嗎?」
「你再他媽講幹話啊!」被說得火冒三丈的李業直接一個箭步上前,當頭就是一棒把祂整
個人打進地面。
什麼嘛,鬼也有自己的群體啊。火大是火大,但從對方的話語理解到這點,李業還是有些
高興。有幫派,而且還有一套做事規則,這樣一想做鬼和做人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不過,自己初來乍到就把對方痛打一頓,是不是不太妙啊。
嘛,總會有辦法的。剛才的那份寂寥被沖淡,心情大好的李業悠閒地哼著歌,信步走回自
己的陳屍處。
卻發現自己的屍體已經不在了。
「搞什麼……」剛剛沒人幫他叫救護車,李業還挺不爽的,結果現在看到屍體已經被載走
了,他倒有些失落,「還沒有好好道別,再怎麼說也是我的身體啊。」
覺得這樣不行,李業便扛著球棒朝現在他屍體最有可能存放的位置,附近一間綜合性醫院
前進。
結果他才飄到醫院後門出去的一座小公園,就被眾多鬼魂包圍了起來。
於是,回到開頭。
鬼群之中,能看到剛才被李業毆打的兩隻鬼的身影,那麼來者不善是不用多說了。他掂掂
手中球棒的重量,想著等下幹起架來從哪個點切入會比較容易脫身。
但這時,鬼群傳來一陣騷動,眾鬼有些驚訝地交頭接耳後,便退向兩旁,讓出中間的道路
來。
見狀,李業心一沉。這畫面他生前見多了,這是老大要出場的派頭。
鬼群的老大……他預期會見到一個滿臉橫肉,二頭肌比自己整副身軀要大上一輪,而且有
好幾隻眼睛的巨漢。名字是叫鬼噬?那滿口獠牙是必須的。
正因為抱著這樣的想像,所以當李業看到那名西裝男子朝自己走來時,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
男子大概三十來歲,梳著側分的油頭,大熱天下還穿著西裝外套和西裝褲,就算鬼魂不受
外在溫度影響,那模樣還是讓人看了就熱。
滿臉橫肉,沒有,額間倒是有幾條細細的皺紋。二頭肌?被上衣擋住了,但除非那西裝外
套裡面是異次元空間,要不然應該不會出現肌肉比人大的情況。眼睛,兩隻,還戴著一副
挺講究的銀框眼鏡。
太……正常了。
正常得讓李業整個人都不好了。
西裝男子朝他露出友善的笑容。
李業則回以尷尬的微笑。
「兄弟,怎麼稱呼?」西裝男子開口第一句就是套近乎,李業暗地裡咂了下舌,但還是作
出回答。
「李業。」
「李兄弟,我叫鬼噬,以前一干弟兄瞎起的諢名。死時才不過三十二,你稱呼我一聲『大
哥』就好。」不得不說,鬼噬身為鬼眾老大,說起話來就是不一樣,但偏偏李業個性彆扭
,你硬是要跟他親近他就越是渾身不對勁。
所以他只是空揮幾下球棒,搔搔鼻子,「不,我不想那樣叫你,我們根本就不熟。」
「你!」鬼噬身旁的鬼魂見狀都快衝上去暴打李業了,要知道鬼噬老大可是當年鬼王手下
鬼將之一,現在則是驅魔真君鍾馗的左右手,哪是一個剛死沒多久的小鬼能高攀的對象!
對這點一無所知的李業還一邊瞄著周圍動靜,想伺機逃跑。鬼噬倒也不以為意,只是淡淡
笑著指向他手中球棒。
「那本來就是黑色的嗎?」
「!」這一句倒是出乎李業預料之外,他不禁移回目光,「你知道些什麼?」
「告訴你可以。」鬼噬不緊不慢地說著,鏡片後的一雙細眸卻緊迫盯人,「但你打傷我手
下,這可得有個交代。」
「媽的……」小聲罵了句髒話,李業緩步後退,「你想怎樣?」
「我受真君所託管理陽世一切遊魂。這些弟兄也是為了這個目的才會組織起來,如果李兄
弟也能加入,那是再好不過。」
「等等、什麼?真君是哪個真君?」
「驅魔真君,鍾馗。應該有聽過吧?」
一聽對方答覆,李業的臉頓時垮了下來,鍾馗的大名他自然聽說過。他現在的心情就跟發
現自己毆打的幫派分子其實是公務員一樣糟糕。
「等等,是你們的人先挑釁我喔。」
「幹,最好是啦!」他剛打算推卸責任,結果這邊還需要同伴攙扶的兩鬼立刻大聲嚷嚷了
起來。祂們想上前理論,結果受的傷還沒痊癒,扯動傷處一個比一個叫得還響。
李業趁機一個閃身,飄出包圍圈外試圖逃跑。
鬼噬脾氣再好,也無法容忍一個小鬼如此囂張。渾身上下黑氣大漲,祂手一伸,那黑氣便
凝鍊為一隻巨手,往李業頭上罩下。
沿途,巨手劃過公園地皮,掀起數道土痕。那是和李業的球棒一樣,能對陰陽兩界同時造
成影響之物,鬼噬剛才的話也證明祂對球棒的變異知道些什麼。
而事實上,成為鬼噬的部下與其說是懲罰,不如說是天大的好處。不像生前還得與眾多幫
派對抗,鬼噬後頭甚至有那位鍾馗撐腰。
李業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抗拒。
但他的本能在這麼訴說:鬼噬並沒有完全說出祂的意圖。祂對自己的態度好得過於異常了
。之前那兩隻鬼對他這麼說過:『你不是剛死沒多久?哪來這麼大的力量!』那便是鬼噬
所追求的?
李業看向襲來的巨手,再看向手中的球棒。
他凝神,先讓全身上下呈現放鬆的狀態,並在巨手指尖擦過的一瞬間繃緊全身肌肉,如揮
鞭一般旋身以球棒擊打。
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像是打在岩石上毫無作用,身軀則被推開。調整姿勢,保持自己的動作
。不要想著進攻,而是格檔、受力,對方不可能一直維持這樣的攻勢。
在被撞開足足十米後,如之前預測的一樣,李業能感受到巨手的推力在下降。他自身則繼
續往手腕灌注力道,剎那間,他有種球棒漲大一圈的錯覺,就好像有類似瘴氣的黑霧纏繞
在棒上一樣。
打了出去。
巨手突然就變輕了,又或許是自己的攻擊加重?以擊球的要領將巨手打飛出去,李業不敢
戀戰,轉身就逃。
「追。」看到自己的攻勢被瓦解,鬼噬臉上並沒有慍怒的神情,只是淡淡地指示下屬跟上
。
一個剛死不到半天的怨魂,竟然能和前任鬼將抗衡?鏡片後的雙目閃過一絲光采,鬼噬揚
起嘴角。
「這次,終於找到了。」
「煩死了!」打退一個又來一個,李業不禁喊道。雖然以純粹的較量而言,鬼噬的手下被
自己敲上一棒就飛了出去,但腳程和數量都是對方占優,他現在也開始負傷。
是的,鬼也會受傷,這真的是變成鬼後才會知道的事。雖然流不出鮮血,但取而代之,靈
體上出現裂縫也實在是夠嚇人的。
再這樣下去會被硬生生耗死,雖然自己已經死了。但不是說鬼死後會變成連鬼都怕的魙嗎
?李業可不想在一天之內二段變身,所以也開始專注在落跑上。
他開始覺得自己越跑越偏僻,牆壁從水泥變成紅磚,再從紅磚變成石壁,路邊漸漸看不到
什麼人家,雜草也越長越長,最後,眼前出現了廟宇。
廟宇就這樣矗立在道路盡頭,沒有任何岔路的單行道,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不過,鬼
魂被指引到廟前面實在是個讓人笑不出來的笑話。
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尖嘯聲在不斷接近,李業別無他法,只能硬著頭皮飄入這連匾額都沒有
的寺廟。
原先以為在進入的瞬間會被什麼神秘力量阻擋,結果就這樣進來了,不過這也代表其他鬼
魂一樣能過來。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直直衝往神像後方,想說穿過這間廟宇也許能混淆追
兵的視聽。
然而當他穿過神像後方的牆壁時,手中的球棒卻重重撞上壁面,情急之間忘了球棒還有這
樣的設定,李業整個人被彈回廟裡。
「什麼人?」驀地,傳來一聲清脆的話音。
那是如泉水一般清澈冷冽的女聲。
仔細一看,這廟宇有間側室,而那優雅動聽的說話聲正伴隨側室木門的開啟傳來。
「我──」李業一句話沒說完,便感到面前一樣白晃晃的事物閃過。當他細看,才發現刀
刃已架住他的喉頭。
能觸碰到鬼魂的,長柄刀的刀刃。
他瞇起眼,似乎在什麼地方也有看過這種兵器。順著月牙狀刀刃後的長柄望去,能看到手
持兵刃的人。那是有著絹布似的黑色長髮,和貓般大眼的俊俏少女。
「此處為關聖帝君、協天大帝、恩主公之所在,何方妖魔竟敢在此放肆?」少女冷冷說道
,持刀架式是力與美、動與靜的結合,就像是拿捏至極致比例的藝術品。
而也在此時,李業終於想起那長柄刃的正體,他側首望向剛才一直沒有正眼看過的神像。
那尊赤面、長髯的神像手中握著的,便是那大名鼎鼎的──
青龍偃月刀。
「妳是……?」
「我?」少女皺起形狀姣好的眉,接著便揚聲正氣,報出自己的名號:
「吾名為關祈觴,認關聖帝君為父,蒙受其恩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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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少牽羊,夢想是寫一輩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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