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八角亭，三方密談。
華焰鋒當初並不贊成進行這場密談。這兩個月，他領東北部隊進攻跟司瑜結界搭配天
衣無縫重挫樂園，真正建立「小祝融」威名而不是活在爺爺庇蔭下，那現在紅衣鬼上門想
和談就乖乖出席這算甚麼？
在前線賣命的弟兄知道會怎麼想？
「是我們將赤傘逼上談判桌的。」爺爺卻這麼告誡自己：「聽好，語言的力量有時大
於千軍萬馬，而你有千軍萬馬也不一定拿得下東方。」。
東方不像頑皮豹的東北只控制信仰據點，而是全面滲透一切，里和村所在的東二區，
區辦公室跟警局高層鐵定有樂園人馬或協力者；到緊鄰的田竹鎮與富田村更全天在「鬼」
監控下，不可能運送驅魔部隊進入；這還不說胡寶月旗下集結一支妖魔勁旅，隨時可回村
「勤王」，兩方真戰起來必定血流成河，不下過去任何一場戰役。
－－這代表打東方得有中央大官們掛保證，這是爺爺目前拿不到的。
事實上政府已退回他們提出的「東方收復計畫申請」三次，從經費追加、原計畫展延
到聘員增額全不被接納，上頭只在意見審查欄留下：「煩請撥冗與南方相關單位商議後再
行提案」。奪回東北沒有讓大官們放心反而更緊張。
政府擺明：沒于英雄一起出面會一直打槍你。
上頭不信任爺爺也無可厚非，2007年後華家聲望降到谷底：每年計劃案讓政府幾億幾
億撥錢下來結果回報的是甚麼？樂園入侵北府隔年把整個東方丟了。能繼續合作已是萬幸
，現在可不是有人能一手遮天的年代了……
－－所以爺爺想透過談判達成某些優勢
「這個破壞和平的搗蛋鬼，是不是跟妳關係匪淺呢，蘭姐？」爺爺打算先發制人。
「她是門家人沒錯。」門王玉蘭回應指控，緩緩道：「但阿騰你太謙虛了，這陣子是
誰在給搗蛋鬼幫助，讓她在東北做一些對和平有害的事，我想很明顯的……」老奶奶笑著
望向于英雄。
「是啊，太謙虛了，簡直謙虛到虛偽。」浪花真人直勾勾瞪著爺爺。「指使自己的走
狗設局害我，還有臉坐在這義正辭嚴啊！」。
「你扯甚麼淡？」爺爺怒目望向三十年幾年的宿敵。
「我扯甚麼你自己最清楚。」于英雄拍桌指著爺爺，怒斥：「我好幾個弟子現在都還
躺在醫院，是誰喚出的火鳥你還想給我裝蒜！」。
麻煩了！幾個小時前司瑜跟于英雄會談應該發生了甚麼事，他們提早來東北還沒掌握
到消息，華焰鋒也沒把那一場會談告知爺爺……
「好、好兩位冷靜，」門王玉蘭笑容可掬當起和事佬，像她只是一個路過的老奶奶。
「看在老太婆面子上，兩位先別吵吧。」。
于英雄「哼」一聲側身翹起二郎腿。
華焰鋒則趕緊遞上溫水瓶給有些喘的爺爺潤喉。
「我想大家都是文明人，或文明鬼。我們沒必要不顧後果做一些不理性的事讓每個人
受傷，那很愚蠢，那種蠢人就算修為再高也會自取滅亡，像過去的血姬一樣。今天在場沒
有人希望局勢變得更不可收拾吧？」。
門王玉蘭講完後一陣沉寂，很明顯樂園想避免全面戰爭而有意和談，但重點是會如何
讓步？
「那得看是甚麼局勢，華家終究代表政府，東北秩序自然由咱來維持責無旁貸。如果
有誰想添亂我一定不輕饒，不管他是人、還是鬼。」爺爺威嚴無比瞅著二人，話鋒一轉又
道：「但只要互相尊重我也能幫忙處理一些麻煩。」。
這表明華家不容許紅衣鬼回歸東北，別想談這個；同時也暗示冰清門是可以被犧牲的
，只要不侵犯華家在東北的利益都可以談。
－－爺爺想出賣冰清門跟樂園換取更多讓步。兔死狗烹不難，華烜騰一輩子都在這權
謀上打轉，難的是如何把烹好的香肉用高價賣出換來更多兔子。
在場的門家、登天宮跟佛門過去不都是華家的「獵兔狗」？
「哈哈東北真慘，走了豹來了豬……」于英雄哈哈大笑極盡諷刺。
見兩人又要開吵，門王玉蘭先行表態。「放心阿騰，東北是你的了。其實老太婆今天
只是代表胭脂主來傳個話，沒什麼大事。」。
華烜騰擺擺手示意她繼續說；于英雄則一副事不關己。
這才是爺爺最艱困之處：政府打太極不給出兵擔責的承諾，而南浪北焰要攜手只能等
下一輩子，所以他寧願接受赤傘妥協打破現況。
－－你可以打倒91歲的華烜騰但不能讓他丟面子，隨意擴張勢力的冰清門不行、于英
雄也不行、政府裡那些狗官當然更不行。
門王玉蘭沉默了一陣，才終於開口。
「胭脂主想告訴各位朋友，他很累，真的倦了，他不想再把大家拖下水過兵荒馬亂的
日子，所以他有個提議希望朋友們能接受……」她頓一頓，環顧四周確定在場沒人反對才
繼續說：「他想將東方還給大家，沒興趣再佔有那麼一大塊土地跟供奉，他願意撤退回到
東二區，只要有人願意接手他很樂意在農曆年前結束樂園大部分的運作。」。
老奶奶說完一片靜默，眾人屏氣凝神，華焰鋒不敢相信門王玉蘭說得任何一個字，這
根本不算提議、談判或妥協，這是自斷手腳。
門王玉蘭笑盈盈提起出唯一條件，「他只想請大家幫忙找樣東西，一位名叫黎單的女
孩，希望能將這女孩平平安安、好手好腳送到里和村去。」老奶奶雙手在胸前攤開顯示她
謙抑又真誠。「胭脂主要的就只有這個。」。
華焰鋒知道天下大勢將就此改變，不禁興奮地戰慄起來。
Ж
03：44，大街上冷冷清清。
猴子駕車載司瑜到藥材行門口時似乎還不放心，「老大我陪妳去吧！」。
「你在這等著，裴寶下來就載他回家，如果十分鐘後沒人下來你就自己先回去。」司
瑜只冷冷下令便踩上狹窄樓梯。
藥材行二樓是一間小酒吧，玻璃窗掛滿聖誕裝飾小燈頗有過節氣氛，凌晨三點多還有
營業的酒吧並不太多。這離冰清門也不過十分鐘車程。
「老大不行啦，是那個森林邪教要妳一個人去談判嗎？我也要去，這件事我鬧出來的
自己會負責，說甚麼都會把裴寶搶回來……」猴子焦急喊著：「我會保護冰清門每一個人
！」。
「你忘了我是裴寶媽媽，也是冰清門的主御，我會處理所有事。」司瑜疲倦地回眸一
笑，「記好你剛剛最後一句話。」。
司主御逕自上樓獨自去談判，其實，如果上面「這個人」要殺她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猴子跟來也於事無補。
司瑜踩著木板旋轉梯進入酒館，裡頭異常靜謐，只有兩個人坐在吧檯其餘座位空無一
人，綠衫棕褲的光頭酒保在吧檯後擦拭酒杯，頭上三道醜陋疤痕幾乎將腦袋削去1/4，他
雙眼無神地詢問：「需要些甚麼嗎？店裡的白蘭地是……」。
「給她一點碳酸飲料，看不出人家在服喪嗎？」羅蠍舉止優雅轉身過來熱情燦笑，「
還是想來點熱的可可或焦糖牛奶？」，她桌上是一杯已見底的性感海灘。
「給我熱檸檬水就行。」。
「媽咪！」裴寶跳下高腳凳子撲進司瑜懷裡，「我好想妳嗚嗚！」。
暫時放下心中大石，司瑜摸摸兒子小腦袋柔聲問：「有沒有乖乖？」。
「有，羅阿姨說我乖乖就可以喝熱巧克力。」看兒子嘴邊一圈黑呼呼看來應該沒有給
人添麻煩。
「那要不要跟阿姨回家睡一晚啊？」羅蠍上來牽起裴寶作勢要將他帶走。
「可是、可是我好想把拔唸故事給我聽。」裴寶一臉猶豫抱著司瑜大腿，怯怯問：「
可以帶把拔一起去嗎？」。
羅蠍對裴寶拋了一個媚眼，「那要看你爸爸想不想跟阿姨一起睡囉！」。
裴寶茫然望著媽咪一臉「可以帶把拔去睡嗎」的表情弄得司瑜哭笑不得，小力敲一下
兒子的頭，「很晚了，你下樓去侯哥哥送你回家，爸爸今晚不回來，乖乖洗澡睡覺聽到沒
有。」。
「唔……」裴寶看司瑜拿出黑眼鏡，只好跟大家揮手再見蹦蹦跳跳下樓去；羅蠍則忍
不住格格輕笑跟男孩道別。
兩人坐上吧檯準備也來一場「密談」。
「您的檸檬水……」酒保端上熱氣騰騰的馬克杯，附上小碟子中躺著刷滿糖霜的檸檬
切片。這人有些眼熟，但司瑜一時想不起來在哪碰過。
「血腥瑪麗，謝謝。」羅蠍向酒保吩咐後甜甜地問司瑜：「怎麼樣，今晚玩得還開心
嗎？」。這女人全身總散發一種楚楚動人又渲染著美艷妖媚的魅力。
「挺有趣的，但我很討厭輸的感覺。」司瑜無奈苦笑。
「不想輸就得再小心一點。」羅蠍撫掌輕笑，「赤傘不會給妳太多失誤的機會，可能
一次就永別了。」。
司瑜輕啜檸檬水，嘆了一口氣拔下左手尾指上的銀戒指，「願賭服輸。」。
「好。爽快！」羅蠍抓起銀戒看都不看，就將之擲入剛準備上桌的血腥瑪麗杯中「噗
通」一聲，戒上的綠蜘蛛眼抖然睜開在一片濃郁鮮紅中窺視這世界。
「其實我蠻會流手汗的。」司瑜刻意正經八百。
「無妨，我挺好奇護天下的味道。」羅蠍眨眨大眼、舔舔上唇，把性感沙灘的長杯敲
得「叮咚」作響。
「噁心。」司瑜撇撇嘴。
羅蠍多年來容貌沒什麼變，不當尼姑留起中性十足的髮型別有一番特色，還略顯青春
復返；司瑜就比她衰老得多，看來反像羅蠍的大姊。生完裴寶後膚質跟體態都回不去了，
雖然她一點不在乎。
「還有更噁心的呢！」羅蠍推上一副光澤動人的牛皮卡套，裡頭更動人的是五花八門
銀行卡整齊疊放在一起，「生日快樂，送妳的禮物！」。
「是下禮拜喔大小姐。」司瑜挑挑眉不動聲色。
「下禮拜妳應該在往東方的路上了。」羅蠍意味深長看著司瑜，「這裡的數目大概有
……反正可以抵上好幾個金屬行李箱，你或許可每人配一把烏茲衝鋒槍去里和村掃射一下
。」她目光有看透一切的自信。
「是嗎？我記得血姬好像連槍都打不死，被召喚出來可對付不了。」司瑜不干示弱燦
笑顯露「我也知道妳在檯面下幹嘛」，不讓羅蠍專美於前。
－－我可不是你這女人的傀儡。
「謝謝。」羅蠍接過浸泡銀戒的血腥瑪莉，對司瑜滿意地微笑，「說到血姬，我正思
考一個問題想問問妳的意見。」。
「說來聽聽。」司瑜聳聳肩。
Ж
04：10，八角亭中氣氛詭譎。
「今年12月31號前，哪一位朋友將黎單交給樂園，便可以接收除東二區外所有據點，
就這麼簡單。」門王玉蘭言語溫和但軟中帶硬，「而胭脂主希望這十天各方能停火，但如
果有人想戰那樂園絕不會像過去兩個月那樣，將有很多生命會消逝掉……」。
在場沒人接口，都還在思考這提議的真實性與可行性。
難道赤傘良心發現想金盆洗手？當然不可能。華焰鋒想起司瑜提供的一個情報：現在
是赤傘最衰弱、瀕臨肉身極限、亟需轉生容器之時刻，少了他這主戰戰力是進攻里和村的
天賜良機。或許這情資是真的？
爺爺突然仰天大笑，「他倒聰明，我的軍隊在正佔優勢就被要求停火，誰能賠償我的
損失？」。
門王玉蘭像早準備好答案，平靜地說：「胭脂主剛已下令東北殘餘的紅鬼從南澳一帶
全數撤退以展誠意；我也要求自己的人馬從東南四區撤離，你們大可打去前線詢問，這就
當提前送朋友們的聖誕禮物吧。」。
「正式交易時也一樣，絕對保君滿意。」老婦人看起來異常自信。
多可口動人的誘惑？這讓步等於是天下回到1997年的勢力分布，入侵北府跟東方大獵
等於沒發生。華焰鋒知道爺爺動心了，雖已答應將黎單留給冰清門看管，但再索求司主御
也難抵抗。這幾乎已是囊中物。
－－大不了用蠅頭小利麻痺她，冰清門財務困難就送她五百萬好了，用來買自己的棺
材再好不過。
「小雄相信老太婆嗎？」見爺爺雙手抱胸不再言語，老婦人轉向于英雄。
「抱歉，明天是辯論會，來年1月7號大選後我就不再是南方領袖，我想這問題就留給
身後兩位，快成一介『看守政府』沒有甚麼立場多說。」于英雄一貫優雅發揚民主精神，
把球丟給後頭的白玉僧跟大地聖母。
「我只有一個疑問，想請教一下華老前輩。」大地聖母是一身材豐腴的中年大嬸，臉
上塗滿五顏六色化妝品更顯歲月侵蝕，「請問冰清門跟華家軍到底是甚麼關係？」。
「最要好且最重要的合作夥伴。」爺爺冷冷回應不帶一絲情感。
一點不意外爺爺見風轉舵，剛剛還把冰清門像蛋糕一樣端上桌準備分食，現在為了合
理搶下黎單必須拿出庇護主的威嚴。
華焰鋒猜爺爺會派冰清門去遠征東方「光榮犧牲」再裝得事不關己。司瑜不能再參與
任何地盤分配，這次在東北分一杯羹已夠讓老人惱火－－丟面子啊－－當然，先交出黎單
再去犧牲就更好不過。
Perfect！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能放下屠刀不起殺戮，再好不過。老僧會回去審慎思考。」白
玉僧這十年跟浪花真人屢選屢敗，2018年第三次參選勢在必得。
華焰鋒終於恍然大悟。
看準南方選舉在即，誰能收復東方必然把選情拉抬到最高，這將引起兩陣營激烈跟冰
清門還有華家爭奪黎單，如此一來正道會先打成一片，更不可能談合作進攻東方……好一
個赤傘魔王！
「最後請大家放心，今晚密談內容絕不會公諸於世，朋友們大可圖謀自己最大好處。
」門王玉蘭舉起一口都沒吃的蓮子湯向大家比一比。
「讓我們為即將到來的和平乾一杯！乾！」。
「噹」一串清脆碰碗聲等於敲響了冰清門的喪鐘。
該跳船了。華焰鋒不禁感慨司瑜已玩完了，她交出黎單會死；不交出來也會死，差別只是
死在誰手裡。天下三大派已容不下冰清門，它的命運就在今晚被決定了。倒是有點可惜孫
韻，希望還有機會能吸收她進華家。
短短幾個月的夥伴遊戲挺好玩但也該結束了，下一個要找誰玩呢？華焰鋒不禁仔細端
詳猛翻白眼、狂打呵欠的鄭湘凌，還是年紀相近的女人有趣。
「看屁啊，殺了你喔。」狠瞪自己夠兇而且唇語簡單易懂，他很喜歡。
天色漆黑如墨，但華家光明的未來已指日可待，華焰鋒不禁喜上眉梢，因為那個未來
通通是他的，自己本是人中之龍，他從沒懷疑過自己的優越性。
從來沒有。
Ж
血腥瑪麗一口被乾掉大半。
就在八角亭中，鼎足天下的三派將冰清門從權力藍圖上抹殺時，羅蠍也正微醺跟司瑜
評比天下大人物。
「妳混了幾十年，總該見過不少得道者、高人跟大仙吧？說說誰才是護天下心中最有
機會堂堂『封神者』，讓我這長年被困在南方的小女子開開眼界啊。」羅蠍喝到第二杯話
也多起來，像第一次上酒館的小女孩。
鐵定是裝的，麻痺人是這女人拿手好戲，必須謹慎面對。
司瑜隨口敷衍說：「說到『封神』當然首論實力，我想天下正道都不作二想，『祝融
戰神』華烜騰自身修為超群，更首創東方第一支修行部隊橫掃群魔，雄霸天下超過四十年
，說到最接近封神者當然非華主席莫屬！」。
羅蠍「嗤」了一聲，「妳該去當御用陰陽史家，堂堂護天下說出這話都不會不好意思
？」她譏諷道：「華烜騰剛愎自用、氣量狹窄完全不會用人，能坐大是因為他略精權謀又
厚顏無恥，現在不過是明日黃花離一敗塗地之日不遠了。」。
司瑜愣了一下沒想到羅蠍對華烜騰如此鄙視。
「還有呢？有機會封神者還有誰？」。
「那浪花真人如何？拜師海天真君繼承正統道門，年近古稀術、法、咒皆已封頂，盛
傳早青出於藍，他還是打破華家獨裁的南方英雄，用信仰自由的理念二分天下實在是古今
第一人，夠格封神了吧！」。
「哈哈哈妳別逗我笑了。」羅蠍笑得前仆後仰，不屑道：「于英雄不過是時勢所趨下
造就的傀儡，換阿貓阿狗一樣能做到，他離封神還差得遠呢！」，司瑜當下沒仔細思考羅
蠍的意思，只覺得這女人未免太猖狂，把縱橫天下30、50年的南浪北焰批評得如此不堪。
「那我只好內舉不避親囉。」司瑜第一次真心誠意道：「『赤色魔盾』門王玉蘭盤踞
東南，其門咒舉世無敵，在封神之路上百折不撓、冷血殘酷，沒有人可阻止她追求登峰造
極，這樣的修行者最終封神也是預料之中。」。
羅蠍冷靜下來，嘆一口氣緩緩道：「門王玉蘭之意志的確可圈可點，但她看似冷酷無
情實際上……她為了你至少浪費八年寶貴光陰。」。
司瑜轉過頭去，無法反駁一句。
「如果1996年能狠下心晉升門神，她只要加入任何一方，那一方就會大獲全勝，天下
大勢就決定在她一念之間。這樣游移不決、優柔寡斷的個性讓她離封神是越來越遠了。遺
憾啊！」羅蠍一口氣乾掉血腥瑪莉，像變魔術一樣讓銀戒指突然出現在左手無名指上頭，
閃閃發亮。
－－是啊，天下決定在阿嬤手裡，而阿嬤那時卻決定在小瑜兒手裡……
司瑜不是會讓自己感傷超過十秒的女人，更不想被羅蠍抓到任何弱點，趕緊回到話題
。「那縱橫東方的虎王、百年難見的天才小祝融與佛門領袖…妳師父白玉高僧這三人又怎
麼樣？雖還差一截但……」。
「欸都是些不察天地之變，喜歡作繭自縛之人，光討論就是浪費生命了。生命要浪費
在美好的事物上。」羅蠍打斷司瑜，一字一字提醒她：「認－真－」。
真夠狂妄，這兩人一妖的修為擺在任何時代都有成一方之霸的水準。
「好吧，雖對不起正道同仁，但我想赤傘魔更接近封神無疑。」司瑜笑說：「這再被
妳打槍我也掰不下去囉。」。
羅蠍雙掌一拍，滿臉通紅像顆小蘋果，朗聲道：「確實，光被無數正道圍剿六十年如
今還能三分天下就該算他半個。」。
「半個？」司瑜一頭霧水。
「沒錯，就是半個，赤傘算我心目中『兩個封神人選』中的二分之一位。」羅蠍閉眼
低喃：「其實誰能跟他聯手，也就拿到一半天下了，他確實離封神非常、非常近了……」
。
「那剩下一又二分之一位封神者在哪啊？」這滿口胡言的女人真醉了？
羅蠍睜開那雙明亮妖異的眸子凝望司瑜，嚴肅道：「就妳跟我，我算一個，妳跟赤傘
一樣算1/2個。」。
「當真？」司瑜失笑，這是甚麼亂七八糟的言論。
「當然，妳修為雖不到頂尖，一對一排不上前五，但妳帶人帶心讓陳天佑、侯仲連跟
孫韻等人納入旗下；再說，各派權謀詭計跟天地局勢變化大都在妳掌控中，從華家手上搶
一塊東北肥肉對妳來說輕而易舉；最後，妳高呼解救眾生、光復東方實際上真正目標是圖
謀全境，未來東西南北都逃不過被妳『保護』吧。」羅蠍詞語犀利逼人，讓司瑜感覺像光
著身子完完全全被她摸透每一吋。
這感覺卻不讓人厭惡。
「有朝一日，妳的冰清門上能排斥滿天神佛、下可收取無盡供奉，這樣的人還能不封
神嗎？」羅蠍仰天長嘯把酒吧鋪木天花板震得簌簌作響，若龍吟。
兩人四目相交一剎那，都已認定彼此了。
霎時，黎明第一道曙光灑上吧檯，給血腥瑪麗空玻璃杯刷上一層炫目迷離。
竟暢談了大半夜。
「唉唷，都這時候了，我得趕去南宮奶奶的告別式那裡準備才行。」司瑜匆忙起身，
今天這場合司主御可不能遲到。看著把自己捧上天的羅蠍氣力放盡趴在吧檯上，有時真搞
不懂這女人。
「南方選舉需要我幫忙嗎？還妳借貸的人情。」。
「就說生日禮了，下次我們就在里和村碰面吧。」羅蠍嫵媚無比望著司瑜，有些喝茫
了吃吃傻笑：「選舉甚麼的根本無關緊要，誰贏誰輸都一樣啦」。
「ok，里和村碰。」看來森林神教是贏定了。
司瑜昂首離開酒吧，下樓才發現猴子還在等她。應該說他把裴寶速速丟回家又折回來
，看司瑜平安出來才舒了好大一口氣。
「老大妳太罩了，怎麼懾服那些邪教徒的？」猴子開心接司瑜上車，笑得闔不攏嘴。
「沒什麼。」司瑜卻半點笑不出來，看著暗夜無星的天空哪有一點黎明的樣子？這女
人根本沒醉也沒high過頭，除非她茫了還能用鬼遮眼……
－－可惡，都已經特別防著她這一招了。
司瑜在副駕駛座上，再次確認跟隨阿嬤封神之路上最大的敵人是誰。
人與紅衣鬼的最終戰役將拉開序幕。04：45。
Ж
『門王玉蘭乃樂園東南封疆領主，她靡滅人性殘酷冷血透過暗地殺戮族人，一路扶搖
直上晉升門神。更早年便與赤傘集團過從甚密，可追溯自童年成長於舊村之過往。其與第
一代主御有千絲萬縷之關係，建議可參考拙作《門家百年密史》。門王玉蘭精百餘種門咒
叱吒一時，論結界術當世無人能出其右，紅色樂園里和村在她控制下可謂固若金湯，與華
園並稱天下兩大無法攻破之地……』
摘自林橋霆《再論陰陽界歷史人物》，第210頁
Ж
啊終於能致敬最喜歡的古典小說橋段，爛尾也無憾(欸
日篇完後主線剩一 "完結長篇" 就沒有囉了~
但1/5要面對人生最大魔障(甚麼鬼? 目前忐忑不安
所以這十天應該不會更新完結篇 麻煩大家見諒QQ
如果允許會貼上小單篇(可能)，有緣再會!!!
感謝版友們的支持與指教
聖誕快樂&新年快樂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