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勇說夏瑜雅是一個人去台中的,夏家採取放任主義,
從來沒有嚴格限制夏瑜雅的交往。
不管她要跟誰去什麼地方,只要事先報備,準時回到家,
都是可以允許的,所以夏瑜雅也沒有必要欺騙夏勇。
晚餐過後,夏瑜雅回到房間,打開國中的畢業紀念冊,
先從自己的班級開始找起,接著翻遍整本畢業紀念冊。
「方龍、許妍真、林裕仁、周明哲、林宗賢。上面完全
找不到他們的名字,難道跟我不是同一屆的學生?」夏
瑜雅向後倒在床上,思索了一下:「不對,日記裡提到
的方龍,跟我是同班的啊,另外四個人應該也是。」
「搞不懂啊!」夏瑜雅在床上拼命打滾,從看到日記後,
她一直很在意方龍這個人。
腦海裡開始有一個青澀少年的模樣隱約浮現,但是想要
看清楚的時候,他的臉卻又整個模糊掉。
夏瑜雅瞇眼看著天花板:「方龍,你到底是誰?」
週末,林楷杰開著車來到彰化,載夏瑜雅跟三大箱整理
好的行李一起回台北。在高速公路上,夏瑜雅對林楷杰
說起日記跟方龍的事。
「等等。」林楷杰抓著方向盤笑道:「妳確定要跟妳未
婚夫,也就是本人我,聊妳的初戀男友?」
「就說我不記得他是誰了嘛,如果真的是初戀,我怎麼
可能忘得一乾二淨!」夏瑜雅笑罵著。
「會不會單純是妳的記憶力衰退了?」林楷杰笑道。
「哼,怎麼可能。不然你考考我!」夏瑜雅嘟著嘴說道。
「那就考妳國中時的事情好了。」林楷杰說道:「妳國
中是哪一班的?」
「三班的。那時候的前段班!」夏瑜雅驕傲的說。
「導師叫什麼名字?」 「李政宏,長得有點胖胖的。」
「當時的座號呢?」
「十五號!」
「哇。」林楷杰讚嘆:「厲害喔,接著下一題,妳國中最
好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那當然是……」夏瑜雅話才說道一半,突然愣住:「咦,
叫什麼名字?」
「是我在問妳耶,我怎麼會知道。」林楷杰笑道。
夏瑜雅摸著頭,皺眉說道:「不是,是我想不起來她的名
字了。我國中有好朋友嗎?感覺曾經有過的啊!」
「怎麼了嗎?」林楷杰用眼角餘光看著夏瑜雅在包包裡翻
東西,過了一會,夏瑜雅拿出那本國中日記。
夏瑜雅快速的翻閱,指著其中一頁說:「是這個!」
今天我跟許妍真打勾勾囉,我們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真
高興!
「許妍真。」夏瑜雅喃喃唸道。
「許妍真?好像是妳說,日記最後一天,跟妳一起去台中
的人?」林楷杰說道。
「對,日記裡是這樣寫的。可是就跟方龍一樣,我一點都
想不起來關於許妍真的事情!」夏瑜雅緩緩說道。
「那本日記真的是妳的?」林楷杰食指敲著方向盤,說道:「
會不會是拿錯了?」
夏瑜雅搖搖頭說道:「日記裡,除了那五個人之外的事情,
全都跟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林楷杰瞄了一眼日記,說道:「日記中,有沒有他們的住
址什麼的?」
「我找找看。」夏瑜雅打開日記本,仔細的看每一天的日記。
今天跑去妍真的家裡玩,原來她家在孔廟旁邊。她媽媽跟姊
姊人都好好!
「這個我有印象!」夏瑜雅雀躍地叫著:「我記得曾經到孔
廟旁的一個朋友家玩,雖然記憶有點模糊,不過我還記得大
概的位置!」
道路旁出現新竹交流道的指示牌,這時,林楷杰打了右轉的
方向燈,將車子變換車道到最右側。
「咦,為什麼要在這裡下交流道?」夏瑜雅疑惑的說。
「我們回彰化,去許妍真的家!」林楷杰笑著說:「找到許
妍真,說不定就可以找到方龍啦。按照妳的個性,沒有找出
答案,肯定會一直煩惱這件事。」
「嘻嘻。」夏瑜雅側身親了一下林楷杰的臉:「我最愛你了!」
「欸,小心點,我還在開車!」 車子下交流道後繞了一圈,
轉往南下的高速公路開,一個多小時後他們抵達彰化孔廟,
林楷杰將車子停在路邊。
「找得到她家在哪裡嗎?」看著東張西望的夏瑜雅,林楷杰問道。
「應該是這邊!」夏瑜雅拉著林楷杰的手往前走,他們來到
一戶獨棟住家前面。夏瑜雅按下電鈴,過沒多久,一個五十
多歲的老婦人打開門。
「你們是?」老婦人疑惑的說。
夏瑜雅滿臉期待的對老婦人說:「妳好,請問是許媽媽嗎?
我是夏瑜雅,以前來過你們家玩,不知道妳有沒有印象?」
「夏瑜雅?」老婦人思考了一下,笑著說道:「喔,我記得
啦,國中來過我們家幾次嘛,現在都長這麼大啦!」
看見許媽媽還記得自己,夏瑜雅不禁鬆了一口氣:「太好了,
果然沒找錯!」
許媽媽指著林楷杰說:「這位帥哥是?」
夏瑜雅拉著林楷杰的手臂:「這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快要結
婚了!」
「長得很英俊喔!」許媽媽笑說:「男的帥女的美,你們看
起來很配,恭喜你們。」
「謝謝。對了,請問許妍……」夏瑜雅說到一半,便被許媽
媽熱情地打斷。
「找妍妍是吧?,她在家!你們先進來坐,我去樓上叫她!」
夏瑜雅跟林楷杰坐在客廳的長沙發上。
「妍妍啊,有朋友來找妳了,快下來!」坐在客廳的兩人,
聽到許媽媽從樓上傳來的大喊。
「誰啊?」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也跟著大喊著。
「以前來我們家玩的夏瑜雅啦。」
「喔!」
「太好了。」林楷杰對身旁的夏瑜雅笑道:「找到許妍真,
要再找到其他的人應該就不難了。」
「嗯!」夏瑜雅微笑點頭。 兩分鐘後,一個綁著馬尾的
女人穿睡衣從樓梯走下來:「夏瑜雅,怎麼會想到要來我
們家?」
夏瑜雅欣喜的問道:「許妍真?」
「妳記錯我名字啦?我是許妍美。」許妍美笑著坐到兩人
對面的沙發上。
「妍美?妳是妍真的姊姊嗎?」夏瑜雅楞了一下:「我們
是來找許妍真的。」
「妍真?」許妍美挑起眉頭說道:「她是誰啊?」
「咦?」林楷杰跟夏瑜雅對視一眼。許妍美認真的表情,
不像是開玩笑,而是真的不認識許妍真這個人。
「妳沒有妹妹嗎?」林楷杰表情嚴肅。
「我一直都是獨生女啊,怎麼了?」許妍美神情詫異:
「你們兩個的表情看起來好嚴肅。」
「那妳還記得,為什麼我會到你們家玩?不是妍真帶我過
來的?」夏瑜雅著急地說道。
「為什麼會來我們家?這我沒有印象了耶,只記得我高中
的那一段時間,妳還滿常來我們家玩的。你們說的妍真到
底是誰?」許妍美一臉疑惑。
「沒有啦,我們鬧著妳玩的!」林楷杰趕緊說道。
「真是的。」許妍美笑著搖頭說道。
在許家聊了半個小時,夏瑜雅跟林楷杰找了個藉口離開,
他們回到車子上。這一趟非但沒有找到線索,反而讓事情
更撲朔迷離了。
「好吧,現在我也覺得很詭異了。」林楷杰抬起右手說道:
「明明找到了許妍真的家,見到許妍真的姊姊跟媽媽。但
是卻說從來沒有許妍真這個人?」
夏瑜雅雙手抓住林楷杰的手,慌張地說:「會不會是我以
前有什麼精神疾病,許妍真這些人實際上只是我的幻覺,
或者是我精神分裂出來的人格?」
林楷杰拍了拍夏瑜雅的手說:「妳忘了我們上禮拜才做過
婚前健康檢查?醫生說妳的身體很好,也沒有精神病史!」
「那為什麼連她的家人,都說沒有許妍真這個人?」夏瑜
雅拿著日記本困惑不解。
「我們先回台北再做打算吧!」看著夏瑜雅越陷越深的模
樣,林楷杰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幫她,只能暗地裡嘆了口氣。
回到台北一個禮拜後,夏瑜雅從幾個還在聯絡的國中同學,
在台北的一間麻辣鍋店裡敲定小型國中同學會,人數只有
十二個人。
「好久不見,妳變得好漂亮喔!」
「瑜雅要結婚了?」
「恭喜妳!對方是誰?很有錢嗎?」
同學會上,大家都在聊著各自的近況。夏瑜雅雖然有加入
他們的談話,可是經常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大家都吃飽之後,夏瑜雅突然說道:「大家還記得一個
叫許妍真的人嗎?」
「許妍真?誰啊,跟我們同班的嗎?」在場的所有人,沒
有一個認識許妍真。
夏瑜雅飛快的問道:「那方龍?林宗賢?……」
夏瑜雅把五人的名字都說一遍,但是每個人都沒有一點印象。
一旁的朋友好奇的問:「瑜雅,怎麼了嗎?」
「沒什麼。」夏瑜雅搖頭說道,但是臉上充滿落寞。
同學會結束後,夏瑜雅才剛走出麻辣鍋店的店門,手機就響
了起來。
夏瑜雅拿起手機說:「喂,楷杰?同學會結束啦,什麼都沒
問到。你現在要過來?」
林楷杰開車接走夏瑜雅,夏瑜雅坐在副駕駛座上疑惑的說:
「怎麼啦,你要載我去哪裡?」
林楷杰一邊轉動方向盤:「今天同事跟我介紹了一個神壇,
說那裡的廟公法力高強,要問什麼都很靈驗!」
「所以?」
「所以我就想到了,如果我們去問,許妍真跟方龍在哪裡?
不就可以直接找到本人了嗎?」
回到台北後,夏瑜雅用盡各種方法,都找不到日記裡其他四
人的住址電話,事實上,這次同學會已經是夏瑜雅最後的希望。
「對耶!」夏瑜雅先是一笑,接著皺著眉頭:「可是那個神
壇真的找得到人嗎?會不會是神棍啊?」
「我同事說,他阿姨幾年前走丟了孩子,去問了那個神壇,
結果真的在廟公講的地方找到了孩子!」林楷杰說道:「總
之,我們就試試看吧!」
林楷杰開著車來到位在山中的神壇,神壇就設在透天厝的一
樓,敞開著大門,裡面供奉著一座穿道袍戴冠巾的木製神像,
神桌上的香爐插著三柱香,飄散渺渺輕煙,在神桌前放著一
張朝外的大木椅。
林楷杰跟夏瑜雅一進到神壇,坐在入口旁的廟公熱情的起身:
「拜拜嗎?香跟金紙在那邊,自己來!」
林楷杰說道:「不是,我們是要找人的!」
「要找誰?這間廟平常只有我一個人在。」廟公疑惑的說。
夏瑜雅說道:「我們是要找一個失聯很久,不知道現在怎麼
樣的人,我們想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是這樣啊!」廟公一笑,揮了揮手讓兩人坐下,接著拿出
一張黃符紙:「來,寫一下那個人的姓名,生辰八字!」
夏瑜雅坐在桌前,寫下許妍真三個字,接著抬頭說道:「我
只知道生日,這樣可以嗎?」
夏瑜雅的日記中有寫到替許妍真慶生的事情,所以夏瑜雅知
道許妍真的生日是哪一天。
「這樣啊。」廟公略一皺眉:「也可以,問題不大。再多寫
一些她曾經住在哪裡、家裡有哪些人就好。」
廟公收下夏瑜雅寫好的符紙:「你們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去
後面準備。」
夏瑜雅跟林楷杰站在神桌旁,十五分鐘後,廟公從後面走了
出來,他換上一身黃色道服,右手拿拂塵左手拿著一個葫蘆,
並將葫蘆放在神桌上。
廟公對兩人說道:「等一下祖師爺會上我的身,有什麼問題
就跟祖師爺說,看到什麼都不用驚慌,這樣知道了嗎?」
夏瑜雅跟林楷杰都點了點頭。
廟公面對著神像,開始喃喃自語起來,他所說的話言,林楷
杰跟夏瑜雅一個字都聽不懂。
廟公手執拂塵,在空中揮舞,過了好一會才停下來。
接著廟公跪在神桌前,額頭觸地,雙手手掌朝天。
「恭請祖師爺。」廟公突然大喊。
廟公就這樣跪拜在地上,五分鐘都毫無動靜。
等了許久,夏瑜雅才指著廟公的背,小聲的對林楷杰說:
「怎麼一動都不動,他沒事吧?」
「應該是還在作法吧?」林楷杰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這時,廟公突然起身,不發一語的走到神桌旁,拔起葫蘆上
的木塞,仰頭喝了一口葫蘆中的酒。
「噗!」廟公轉頭把口中的酒全噴了出來,罵道:「這不肖
徒孫,都說了多少次,本祖師爺不喜歡這什麼叫啤酒的玩意!」
雖這麼說,廟公轉身坐到神桌前的木椅上,依然豪爽地灌了
幾口酒:「說吧,是誰要找誰?」
夏瑜雅跟林楷杰這時都知道了,面前的廟公已經「起乩」,
讓祖師爺上了身。
夏瑜雅說道:「我是夏瑜雅,要找許妍真。」
祖師爺懶懶地瞄一眼夏瑜雅:「妳跟許妍真是什麼關係?」
夏瑜雅說道:「國中同學,好朋友。我想知道她現在是不是
還活著!」
祖師爺將拂塵放在腿上,左手拿葫蘆不時喝口酒,右手掐指著。
「按命數來看,此人陽壽未終,許妍真依然活著,活跳跳的,
還很新鮮!」祖師爺笑吟吟地說。
「太好了!」夏瑜雅跟林楷杰相視一笑,終於有許妍真的線索
了!
這位祖師爺說話也真好玩,居然用活跳跳,是在說蝦子嗎?
林楷杰在心理發笑。
「廢話!」祖師爺右手指著林楷杰叫道:「當然是在說許妍真,
你們又不是叫本祖師找蝦子!」
「咦?」林楷杰嚇呆,怎麼也沒有想到心理想的話,祖師爺會
聽得到。
夏瑜雅一頭霧水的看著林楷杰,聽不懂祖師爺在講什麼,
不過她緊接著對祖師爺問道:「那請問祖師爺,許妍真現在在
哪裡?」
「人在何方是嗎?讓本祖師來算一算。」祖師爺再度掐指算起,
他手指捏算的速度越來越快。
祖師爺略一搖頭,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嗯?」祖師爺坐正,神情變得嚴肅。他放下酒葫蘆,左手比
出一個劍指,模樣與剛才算許妍真死活時的輕鬆寫意完全不同,
祖師爺動真格了!
「怎麼樣?」夏瑜雅耐不住性子,上前一問。
「噗!」祖師爺一噴,這噴出來的不再是酒,而是血水!
「哇!」夏瑜雅嚇了一大跳,林楷杰趕緊將夏瑜雅拉到身旁。
「不在人世……」祖師爺癱坐在椅子上,喃喃念了這一句,
便輕輕的閉上雙眼。
「祖師爺,你不要緊嗎?」林楷杰走到椅子旁。
祖師爺突然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哇!」夏瑜雅拍著胸脯,下了一大跳。
祖師爺轉身面對神像,跪拜在地:「恭送祖師爺!」
夏瑜雅走到林楷杰身邊,小聲的說:「祖師爺走了?」
林楷杰點頭:「好像是這樣。」
「可是他還沒告訴我們許妍真在哪裡?」夏瑜雅著急的說。
「噓,別急,等一下再問清楚。」林楷杰按著夏瑜雅的肩。
「兩位,祖師爺走得匆忙,只來得及吩咐我一些事情,其中
有一件事情,祖師爺叫我一定要轉告你們!」廟公起身,
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塵。
「是不是要告訴我們許妍真在哪裡?」夏瑜雅欣喜期待。
廟公輕輕搖頭:「不是。祖師爺只說三個字,不要找。」
「不要找?」夏瑜雅楞了一下。
廟公點頭:「事情已經說完,你們可以走了。」
「等一下,我們還不知道……」夏瑜雅情緒激動,話說到一
半卻被林楷杰拉了一下制止。
林楷杰從口袋中拿出一袋紅包:「這是一點心意,請道長收下。」
廟公手都沒抬:「祖師爺還說了,這紅包……不敢要。」
「好吧。」林楷杰將紅包收回口袋,拉著夏瑜雅往外走。
回到車上後,夏瑜雅有些不滿:「我都還沒問清楚,你幹嘛把
我拉上車!」
林楷杰發動車子:「我不懂這些靈異的東西,但是我看得出來
廟公似乎有難言之隱。他後來說的話,其實是在趕我們離開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點線索……」夏瑜雅失望又洩氣。
「祖師爺叫我們不要找,也許是勸我們該放棄了。」林楷杰踩
著油門,車子駛離這座神壇:「我也覺得是時候放手,過去的
同學就留在回憶中吧,為什麼一定要要把他們找出來呢?何況
我們結婚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夏瑜雅看著林楷杰,有些不甘心的嘆氣:「那就到此為止吧!」
林楷杰輕輕一笑,伸手拍了拍夏瑜雅的手。
神壇內,廟公在香爐上重新插三炷香。
「祖師爺,究竟他們沾惹到什麼東西,居然連個紅包,都不敢
讓弟子收下……」廟公抬頭看著神像喃喃說道。
to be continued...
by 貓爵 Duke of 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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