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從我高中朋友A那裡聽來的故事。當時是畢旅的第一天晚上,我和A躺在床上耍廢等待使用浴室。
可能是太無聊了,我們開始輪流說起各自聽過的都市怪談(在飯店講這種話題事後回想起來好像有點白目)。
以下用第一人稱的方式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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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家鄉有一個叫作「笠女」的傳說。據大人所言,笠女會帶走小孩子的靈魂,因此小的時候我們都會被告誡不能跟著頭戴斗笠的陌生女性走。
因為是鄉下的關係,小孩子平常沒事就會三五成群的玩在一起。在我們這群玩伴之中有一個特別瘦弱的小孩(姑且叫他阿和)。
慶幸的是並沒有人因此欺負他,大家還是很融洽的一起玩耍。
我對阿和的印象大概就是個滿溫和的人,脾氣很好,不像一般這個年紀的小孩很容易大哭大鬧,同時也很有愛心,看到死掉的青蛙或鳥,阿和都會將牠們好好埋葬。
我最後一次看到阿和的那天,是一個下著雨的傍晚。那天的雨非常大,下到煙雨迷濛的那種程度。
因為出不了門我就坐在客廳,無聊地望向門口。
這時候我隱隱約約看到田那邊有一高一低的人影,隨著雨勢轉小,我認出來小的身影是阿和。
而他旁邊則跟著一名年輕女性,兩人牽著手往山裡的方向走。
那名女性戴著斗笠,但因為在鄉下戴著斗笠不是什麼罕見的事,當下我也沒有多做聯想。
直到晚上接獲通知,我才知道原來阿和那天下午就不知道因為什麼病過世了。
接下來的幾個禮拜整個村子都籠罩在悲傷中。
大人們並沒有懷疑阿和的死因,大概因為阿和本來就體弱多病,在當時的醫療水準下因病過世也在情理之中。
只有我知道阿和是被笠女帶走了。
然而我誰也不敢說。比起擔心沒有人會相信,我更害怕笠女會來找我。
那陣子我連看到家裡的斗笠都會害怕。
但為了不讓人察覺異樣,我都只是低著頭快速走過,或盡量不靠近掛斗笠的地方。
隨著時間飛逝,心底的恐懼也漸漸淡去。這中間我都沒再見過她,直到升小五的暑假。
我記得那天本來待在溪邊和朋友玩耍。突然眼前一黑,當我再度睜開眼時,不知為何身處在家裡附近的田地中。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儘管眼前的景色很熟悉,直覺告訴我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不在這裡。
我感到很焦慮,知道必須趕快離開,卻怎麼也走不出去。
就在我快要哭出來的時候,一位年輕的女性不知何時出現在小徑邊。
她朝我走來,斗笠下的臉露出溫和的笑容。
事實上我並不記得她的長相,只記得當她出現時我頓時變得非常安心。
她牽起我的手開始緩慢地行走。
我們雖然不斷地走著,但我總有一種她在等待著什麼的感覺。
奇妙的是我好像習慣了這種散步的模式,從原本的緊張變成前所未有的放鬆,或者說還感到有些雀躍。
到後來甚至是我拉著她到處走,只是當我意圖往山的方向走時,握著我的手便會微微出力,回過頭就能看見她皺眉搖頭的樣子。
天色在這期間沒有任何變化,我也很神奇的不覺得疲憊。
接著我發現她開始帶領我朝家裡的方向前進。
我們在家門前揮手道別,下個瞬間我眼前再度一黑,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旁邊則是正在哭泣的家人。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下午我差點死掉,好像因為不慎失足被溪水沖走之類的。
總之能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呢(笑)。
至於笠女,在我再長大一點之後去向村裡耆老探聽的結果,她似乎是很久以前住在這裡的一戶農家,和弟妹相依為命。
他們後來都死於火災,只有大姊活了下來。她非常自責,沒多久也抑鬱而死。
之後開始陸續有人目睹她和村裡的孩子待在一塊,而和她在一起的孩子剛好後來都離開人世了,便出現她會帶走小孩靈魂的傳聞。
我想那些孩子大概不是因為她而死去的吧。她所做的只是陪伴那些年幼的靈魂走完最後的一哩路而已。
那天的奇妙空間說不定就是所謂的生死邊界。
如果我貿然走進山裡的話,說不定現在就沒辦法在這裡說故事了呢。
不知為何總有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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