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匹商大約半年歸隊一次,而我的任務,就是承受他半年來,在髮妻岳家,在競爭商隊那
兒受的氣.
每一回,我幾乎都在鬼門關前繞一大圈,才狼狽地被小芊拉回來.
一次又一次,我的脖子上佈滿了深紅了勒痕,交織無數到鮮紅的指甲痕,到最後,連我自
己也沒有勇氣看了,只能鴕鳥心態地裹上絲巾,即使是熱死人的夏天也不例外.
不只皮外傷,我的肺與氣管也越來越脆弱,說話大聲或快一些,都會喘上半天,嚴重時更
會咳到無法呼吸.
小芊看我的眼神多了份討厭的憐憫,但幸好小芊什麼都沒有說,只默默地為我獻血,不刺
破我那薄得可憐的尊嚴.
還好布匹商離開後,我有大半年的時間可以療傷,依賴著小芊的血,我總可以在不可思議
的時間內恢復健康,傷口完好如新地像沒受過傷一般.
布匹商大概也覺得虧欠我,金錢能買到的,他幾乎都給了我,不誇張的說,我的吃食用品
,幾乎都是東西方王室嬪妃的等級.
我曾任性地要求他把預計進貢給東方王室的稀有毛皮給我做地毯,沒想到他還真送給我,
說進貢的事他再想辦法,只是後來弄髒了我也懶得清,就直接扔了,布匹商知道後,也沒
多說什麼.
在生死之間徘徊著,不知不覺,日子這麼過了兩年.
這次布匹商歸隊,說他已經習慣了有我的陪伴,他打算讓我正式入籍,給我一個名分.
那天晚上,他破天荒沒有勒我,而是正常地與我交合,完事後,他溫柔地抱著我,說我是
第一個不厭惡他的女人,就算是為了利益而非愛情也無所謂.
我對布匹商當然談不上愛,甚至他那中年油膩的觸感讓我有些噁心,但至少,我的付出確
實有了回報.
我將以"人"的身分展開新生活.
但為何......心裡仍是空蕩蕩的......
在送走了布匹商的某個午後,大商人也來交代生意細節和送行,回程我和大商人就同行回
到中心營區,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自從我的賣身契被買下撕碎後,我見到大商人再也不用下跪,大商人也很自然地平視我與
我對話,雖然總說商人唯利是圖,但我卻覺得,比起那些沽名釣譽,總看不起賣身女性,
藉以表彰自己潔身自愛的讀書人或官員,商人相對真誠多了.
「自從妳成為布匹商的外室後,夫人們情緒比較穩定,不再經常恐慌,我們不用擔心管理
的夫人出人命,也算好事,只是辛苦妳了.」
「各取所需罷了,沒什麼辛不辛苦.」
我抬手展示戒指上華麗的寶石,還有這幾年不再做粗活,養的細緻白嫩的纖長手指,嵌上
琉璃片的指甲,這些都是我應得的.
小芊的血似乎還有美容的功效,即使在乾燥滿是風沙的沙漠,我的皮膚依舊水嫩嫩的,白
裡透紅,讓其他夫人還有商人的家眷羨慕死了,紛紛問我是如何保養的.
光是保命都來不及的我,哪有心思保養?
突然,一陣熟悉的笑聲傳到我們耳邊,我和大商人邊走邊下意識往笑聲來源看去.
是小芊和子杰,他們在商隊外圍的架的藤架,小芊爬到高處說要摘最新的藤蔓芽,子杰在
地面上急得頻頻叫小芊小心,注意腳下別摔下來.
「小芊,妳小心點,別只看藤蔓,注意腳邊!!」
「別擔心,這藤架我爬過好幾次了,沒問題的.」
「算了,別摘了,小芊,拿下方的藤枝充數就好了.」
「不行,你師父說了,一定要最高最新的芽才行......」
我們沒有停下腳步,所以小芊和子杰後面的話我們沒聽到了,但我想,一定也是充滿了笑
聲吧!
我皺起眉頭,小芊的笑聲讓我心情不好.
什麼都沒付出,隨波逐流的小芊,憑什麼過得似乎比我還好......
這仇視小芊的念頭讓我心跳漏了一拍,我心虛地看了大商人一眼,還好他也看向小芊的方
向,不會發現我的心思,我趕緊把那莫名的念頭壓下去.
於朋友的情義或是保命的自私,我都不該敵視小芊,更何況,小芊總必須成為夫人的,到
時候子杰就算還在她身邊,兩人的感情依舊可以那麼純粹嗎?
但接下來大商人的話卻粉碎了我的自我安慰.
「小芊跟我說,她想跟子傑一起當大夫助手,未來協助子杰工作,雖然可惜了那張精緻的
小臉蛋,但我已經答應她了.」
「為什麼?!當初小芊不跟我和蝶華一樣,被做為候補夫人買下嗎?」
「不,小芊不是,二十年前我去東方經商時,路上偶遇一位女子,當時她好像被什麼大人
物追趕著,我就順勢送了她一程,那女子跟現在的小芊簡直一模一樣,是位成熟恬靜的女
性,我那時很喜歡她,本想將她收做妾,但她卻不願意,我只能放手,臨別時我留了商隊
的信物給她,告訴她將來有事可以拿信物來我的商隊,找我幫忙.」
「五年前,當時十二歲的小芊拿著信物出現,說是她的母親交代她來找我,求我收留她,
我自然答允,我本來跟小芊說,我可以收她當義女,可她說把她當買回來的侍女就好了,
我也懶得堅持,就讓小芊跟同時買下的妳和蝶華一起住和工作了.」
「但小芊畢竟不是我買下的商品,所以我允許她繼續用原本的名字,也讓她決定自己的未
來,就算她要離開,我也不會攔她的.」
小芊她,其實一直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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